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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便了些,坐在旁边单手支颐,指着桌上的两个包裹一一解释。 “对了,找我什么事?” “就是想问你找到这个没有。”年深下颌轻动,点了点桌案上那个包着红色锦缎的包裹。 “必须找到,”叶九思笑了笑,漂亮眉眼间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那位吕侯的夫人最后一直紧紧抱着这玩意不松手,直接投海自尽了。幸亏我提前派人张网守在底下,她一跳下去,就连人带东西都从海里捞出来了。” 原来还掉到过海里,怪不得看起来好像是湿的,顾念恍然了悟,“打开看过么?” “看过。”叶九思边说边上手解开了那个包袱,露出里面那个光彩照人的漆盒。 盒盖上髹黑饰朱,龙纹连绵,宛若浪花,流动飞扬。 打开盒盖,底座的方形凹陷里衬着软绸,中间端端正正的卡放着一枚白玉印玺,上面的印纽五龙交缠,雕工精湛。 年深伸手拿出那枚玉玺,露出四方形的底座,翻转过来,是八个漂亮的篆刻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因为浸过海水,刻印里残留的红色印泥还是种湿漉漉的状态。 “没错吧?”叶九思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漆木盒盖,笃笃做响。 顾念犹豫地打量了几眼,“确定是真的么?” 他没见过玉玺,无从辨认真假,只能问年深和叶九思。 “这玩意怎么可能是假的?”叶九思愕然。 顾念便跟他又复述了下当时跟陆溪的对话,“他的样子太笃定了,不像是在虚张声势,如果玉玺不在他手上,我想不出别的解释。” 所以他才会想到真假的问题,既然吕青手里的玉玺没丢,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或许……这枚玉玺是假的。 叶九思:……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假设这枚玉玺是假的,至少也说明它做得极为相似,不仔细鉴看的话,难辨真伪。”年深屈指轻叩桌案,否则吕青不会郑重其事的让家人把它带走。 顾念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的话,只能好好找人来验验了。” “等一下,”叶九思长吸一口凉气,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难道说他当初离开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把真的玉玺偷走了?” “也有可能是在吕青逃回江都的途中被掉包的。”年深补充道。当时人心惶惶,车马混沌,下手的话应该比在宫内容易些。 “抓到的那些人里有吕青的贴身内侍么?尤其是负责掌管印鉴的,恐怕要好好问问。”顾念猛地想起件事,即便是造假,如果能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除了一个巧手工匠之外,势必还需要‘样本’,否则根本做不出来。想拿到样本,可能性最大的一条路就是买通内侍了。 顾念叹了口气,不过,假使真有这个被买通的内侍,按照陆溪谨慎的习惯,恐怕也已经被灭口了,只能先查再看了。 “难怪他有恃无恐的,” 叶九思愤愤地砸了下桌案,“估计就是等着看我们出丑!” “别急,事情还没有定论,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提前知道了此事,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想对策。”年深倒是没有半分焦急之色,安抚叶九思道,“今日你奔波一天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我们再详细讨论。” “好,明日睡醒我再来找你们。”叶九思也确实是累了,忙到现在晚饭还没吃,此刻便没有跟年深客气。 送走小世子,年深回到帐内,就看到顾念正好奇地拿着那枚玉玺上下摆弄研究,努力想找出丝赝品的痕迹。 “你也是,今天早点休息。”年深从他手里‘夺’下玉玺,放回盒子。 顾念无奈,只得先去洗澡,然后乖乖躺到了床上,溜进帐内的白老虎也默默趴到了床角。 顾念闭着眼睛,却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依旧不停地在‘回放’着刚才跟陆溪对峙的情形,试图再找到些有用的蛛丝马迹。 床铺微动,枕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年深身上那股干净清冽的气息。洗好澡的年深也上床了。 看陆溪最后的意思,似乎是想把他带走研究什么东西。他还提到了墨青…… 糟了!顾念猛地坐起来,推了年深一把。 年深原本以为他睡着了,所以动作都轻手轻脚,这会儿见他突然起身,立刻也跟着坐了起来。 “快给墨青去封信,让他务必小心,注意安全。”顾念语速飞快地道,“我怀疑陆溪也在秘密研究什么东西,很可能是遇到什么难题卡住了。而且他的目标或许不止是我,还有墨青。” 当初孙狱丞就是抱着绑走他和墨青的心思带兵去的飞来谷,后来失败了。一晃三年过去了,他现在既然又起了这个心思,很可能就是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 “还以为你做噩梦了,不是就好。”年深轻吁口气,抬手轻轻抚在他的额头上,掌心温热的温度一触及离,“你躺着,我现在立刻就去写信。” 原来是怕他今晚睡不好。顾念看着那个披起外袍坐到桌案前的背影,这才明白年深执意让自己在帐内‘留宿’的用意。他以前跟年深说过自己遇到惊险的情形就容易做噩梦的事情,看来年深记得很清楚。 春季的外袍料子轻薄,褶皱堆积,深深浅浅的光影忠实地勾勒出年深背部的轮廓,肌理线条起伏跌宕,没有夸张鼓露的曲线,而是恰到好处的紧实流畅,带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赏心悦目。 作者(旺尼小说网)P.S 喜欢小说的欢迎访问: WNWEN.COM 顾念的目光黏在上面舍不得离开,索性支起了胳膊斜倚在枕头上,仗着年深不会回头,肆无忌惮地欣赏起来。 说起来,年深真的是个很理想的男朋友,强大理性,细心温和,情绪稳定,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张完美的帅脸和符合他审美的极品身材,除了话少这点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缺点了。 不行,得快点把戒指做好,把人套牢才行!顾念蓦地想起了他那个计划中的定情对戒。 戒指这玩意其实工艺不是太难,他当初计划得很好,为表诚意,便想着亲手做一对可以做印鉴的戒指。 为此他认真的去找墨家专门做金器的匠头拜师学艺,在闲暇时间苦练锻打錾刻抛光等各种技巧。 奈何手艺这东西不是短期可以练成的,尤其是他本身精于绘画,对细节和造型的要求远高于常人,又看多了墨青做出来的器物,对于自己做出来的那些工艺粗糙的东西,总觉得丑得无法直视,完全没办法接受就这样把自己不满意的戒指送给年深。 所以日常有空的时候把两块金子融了打,打了融,拖延至今仍旧没有完工。 他长叹口气,眼神微转,落到桌案旁那个包着绿色锦缎的长方形盒子上。 刚才小世子好像说这是墨青让他带给年深的?什么东西还得墨青慎重的交给叶九思亲自带过来?但是看年深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着急看? 顾念一时有些猜不透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他出神的功夫,年深已经写完了信,招来帐外值夜的兵卒连夜派人送了出去。 顾念连忙在床上躺好,假装刚才自己一直在睡觉的模样,迅速闭上了眼睛。 年深吹灭烛火,带着一身帐外微凉的寒气,再次轻手轻脚的上床,在顾念身侧躺了下来。 半盏茶之后,顾念突然又坐起来,犹豫片刻,还是伸手轻轻推了年深一把。 “做噩梦了?” 年深睁开眼睛,担心地握住他的手腕,床尾的白虎也睁开了眼睛。 顾念摇了摇头。 年深的表情略微放松,“那是又想起什么了?” 顾念眉眼微皱, “陪我出去一趟。” “透气?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帐?”年深一边点灯一边飞快地抓起外袍。 “不是。”顾念窘迫地垂下脑袋,声如蚊蚋,“刚才饮子喝多了。” 年深的动作顿了顿,英俊的脸上出现了半秒错愕的空白,而后忍俊不禁,轻笑着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顾念:笑什么,不许笑了!(▼▼メ) 第227章 又折腾了一圈,酒气上涌,疲惫至极的顾念终于睡了。 他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接近中午才醒。 帐内异常安静,落针可闻,隔着床榻前的六连屏和大帐,可以隐约听到外面的兵卒走过帐侧时,鞋底擦过碎石子的‘喀啦啦’的声响。 白老虎原本安静地趴在旁边守着,见顾念坐起身,便撒娇式地把毛茸茸的脑袋拱进他怀里蹭了蹭。 “年深呢?”顾念亲昵地揉了揉它的脑袋,结果收获一手柔软的白色绒毛。春天到了,顾良也到了换毛的季节。 白老虎喉咙里呜咽了声,朝着帐门口的方向扭了扭头,又用厚爪挠了两下床榻。意思是年深有事出去了,让它在这里守着。 也不知道是昨天喝得太多,还是吹了风的缘故,顾念觉得脑袋隐隐有些作痛。 新衣放在香炉上慢火轻熏,带着淡淡的竹木香气。 时下流行的极品调香,虽然用料奢靡,但香调或繁复悠长,或浓稠馥郁,或酥甜入骨,顾念都不喜欢,顾良也常被熏得打喷嚏,得空的时候他就自己特意找人单独调制了几款。 他当时的要求有两个,要么干净和暖,有日光的味道,要么清新疏淡,如月下入林之感。 日光那款几次都没有调出满意的效果,倒是这款清淡的草木调竹香还能接受,顾念便索性做了一批,取名为竹影。年深听说之后,也跟着一并将帐内的香料换成了竹影。 穿好衣服,顾念扫了眼桌案,发现装玉玺的盒子连同包袱皮都不见了,估计是被年深拿出去了,倒是那个裹着绿色锦缎的包袱纹丝未动的放在原地,包袱皮的空隙之中隐隐露出竹盒的一角。 这种刷清漆的盒子是墨家标志性的包装,顾念这些年见过太多墨家的盒子,根本不用再看什么徽记,打眼一看漆层就能确定。 顾念盯着那个盒子看了两秒,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走,回去给你梳梳毛。”他伸手拍了拍顾良的背,示意它回自己的营帐。给白老虎整理‘仪容’的梳子剪刀之类的器具都放在他的帐里,年深这边什么都没有。 掀开帐帘,春风拂面,满眼暖融融的阳光,竟是个难得的晴天。 下一秒,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影便让顾念目瞪口呆,军帐外面竟然严严实实地围了两圈兵卒! “将军吩咐,他没回来前,任何人等不得进帐。”门口的亲兵躬身跟顾念‘报告’。 顾念:…… “行了,没事了。”顾念摆了摆手,带着白老虎朝自己的营帐方向走。 那些兵卒自是不敢拦他,可也不敢散去,活像一圈人形步障似的,围着他往那边移动,夸张且离谱。 “你觉得这像话吗?”顾念的头更痛了,走了几步便站住了,无语地看了刚才那个亲兵一眼。 “禀顾城主,麾下说了,如果让你离开这个保护圈,让我们提头去见。” 顾念:………… “年深去哪里了?” “麾下跟叶将军和杜统领去城里了。” 结合被拿走的玉玺,顾念大致猜得到年深应该是去城内找人去询问鉴别真假的细节了。玉玺这玩意,盖印的时候才会从盒子里拿出来,一般不是内侍或者近臣,基本是看不到的。眼下离得最近最容易找的就是城内这些,其余的大多远在长安。 “我阿兄呢?” “顾将军一早带着兵卒们去营前能看到镇南军的那块空地练兵了。” “……萧统领呢?” “萧统领带着人在附近搜索那些逃跑的残余兵卒,以免他们作乱。” “算了,你们派个人去我的营帐,让八郎把顾良的梳子什么的送过来,再送几桶洗澡水过来。”顾念叹了口气,妥协道。 虽然有些矫枉过正,但他也明白过来,年深这是决不允许再出任何意外的意思。昨晚喝了酒,又熬了夜,按照他以往的‘丰功伟绩’,通常都会睡到下午,估计年深只是没想到他今天会醒得这么早吧。 帮顾良梳了毛,渡过一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式的亲子洗澡时光,顾念顿时觉得肚子饿了。 吃完午饭,想起昨天席宴间那个由现成的大桥反向逆推研究桥梁结构和受力的事情,他便坐回年深的桌案前,开始回忆之前看过的跨海和跨江大桥,将所有想得到的细节都一一填补上去。 头依旧有些疼,他边揉额头边画。很快的,他也发现了这种方法的问题,细节度不够,很可能会错失结构的关键点,只能根据受力猜测性地去‘修补’。 画到半途,帐外响起了纷乱的马蹄声,几息之后,年深和叶九思便掀开帘帐走了进来。 帐内的‘兵荒马乱’的情形让年深和叶九思微微愣怔了下。 虽然顾念已经让亲兵们努力打扫过了,但有些印迹实在是暂时无法消除的,比如顾良甩在大帐内侧的那些水点,或者地上光秃秃的毡毯──铺在上面的那块羊毛毯湿得太厉害,拿出去晒了。 “师父,你这是在帐内跟谁斗法来着吗?”叶九思环顾四周,惊叹道。 顾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就是给顾良洗了个澡。” “是我的问题,安排不周。”年深把手上拎的玉玺放下,大致猜到了刚才顾念不愿意‘兴师动众’的回去的情形。 “怎么样?有结果了么?”顾念扫了眼装玉玺的盒子。 “应该是假的。”年深坐了下来,脸上划过一丝憾色。 “吕青身边的那些内侍死的死,散的散,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以前在殿前待过的,据那人说,玉玺的玉质极为奇特,在近处看的话是白色的,远处看则是青绿色的。”叶九思颓然地叹了口气,补充道,“离开牢房之后,我和三郎专门找了个房间,拿出这枚玉玺远近左右看了半晌,颜色根本没有任何变化。虽然那人也没在近处看过,提供不了更多细节,但单凭颜色这点,已经足够明显了。” 顾念隐约想起在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似乎有传言说,传国玉玺是用和氏璧做的。而传说中的和氏璧,有种描述就是‘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 不过,要命的是,这种特点简直太明显了,简直就像个□□,但凡是之前见过玉玺的人,恐怕都能发现问题。 而陆溪握着这个把柄,几乎可以随时发难。如果他们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到时候恐怕就要在天下大失颜面了。 “这么说来的话,咱们手上这枚玉玺肯定不能用了。”顾念担忧地看向年深。 年深轻轻颌首,确实不能用,“得想个办法应对。” “不然咱们打听清楚细节,让墨青再做个假的?” 叶九思回来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此时便脱口而出,天底下谁的手艺能比墨青还好? 顾念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可是不清楚细节,墨青也无从做起吧?” “咱们不清楚细节,有人清楚啊。”叶九思眉峰微挑,漂亮的眉眼荡漾着得意之色,故意卖了个关子。 顾念跟年深对视了眼,眼眸双双一亮,蓦地想起两个人。 薛综和墨紫。 若论对传国玉玺的接触和熟悉程度,当今之世,还有谁能比得过前朝的小皇帝和太后呢? 叶九思脚尖微晃,“到时候咱们一口咬定墨青新做的那个是真的,任谁也没有办法。” “或者,咱们也可以干脆舍弃原来的传国玉玺,索性做个新的,新朝新气象。”顾念又提出了另一个主意。 新做一个,可以永绝后患。 仔细想想,其实在他所在的那个时空,历史上差不多也是在同一时期,传国玉玺就丢失了。后世的皇帝大多都是自己再做一个新的,照旧位置坐得稳稳的。 甚至于当初大唐开国的时候,李渊也是没有玉玺就登基了。李世民即位之后,也是自己新刻的,几年之后,他才从返回中原的隋后手里拿到了传国玉玺。 反正只要找个好借口就是了,这事陆昊在行。 年深屈指轻叩桌案,“先做两手准备吧,具体的让我再想想。” “那行,我先给墨青写信说这件事。”提起墨青,叶九思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跟顾念和年深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大帐。 “不舒服?”注意到顾念刚才在揉额头,年深便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昨晚喝完酒吹了风。” “那你待会儿有空么?”年深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桌案上那个绿色的小包袱。 “干嘛?”顾念疑惑地看向年深,一大早就在忙的又不是他。 “今天天气很好,你若是无事,陪我去江边走走。” “好。”顾念以为年深是为玉玺的事情烦闷,爽快地应了下来。除了陪年深散心之外,还能顺便查看下长江河岸的状况,一举两得。 “那你先回自己的营帐等等,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年深立刻道。 顾念带着白老虎离开的时候,隐隐觉得哪里有点怪,年深刚才杀人了?想洗血腥味?可是好像没闻到啊? 半个时辰之后,年深跟顾念骑马出了营帐,直奔长江。 顾念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年深,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愈发明显。 年深换了身天青色的圆领袍,上面用金线织造出宝相花的暗纹,阳光之下流光泄金,瑞色如虹。腰间那条玉带与头顶的白玉冠遥相呼应,温润华贵的气息掩住了几分他身上原本那种冷冽锐利的气势,矜贵雅致,风流蕴藉,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帅是真的帅,但有点帅过头了,怎么说呢,这身打扮太好看了,好看到不太适合去江边这种随便散心的场合,而应该去参加个名士济济一堂的席宴。 早知道他穿得这么光鲜亮丽,自己也应该换身衣服的。顾念心里暗暗有些后悔。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长江不远,大约半炷香左右便跑到了江边。 这段江岸水流不算太急,景色倒是出乎顾念意料之外的漂亮。 两岸绿柳垂丝,翠色连绵,草长莺飞,落絮如花,春色无边疯长。 江上水阔风清,浪花滚滚不尽而来,映出满天碧色,激起一襟豪气。 顾念深吸口气,这里倒真是个散心的好地方,大好河山,风景如画,仿佛所有烦恼都能随着东逝的江水流走。 “子思,我有东西想送给你。”顾念正在为眼前景色惊叹的时候,年深突然开口。 顾念转过头,发现年深手上托着一个扁长的长方形竹盒,上面带着墨家那个精致而特殊的徽记,竹叶纹下面,还有个显眼的‘月’字,墨青亲手打造的东西。 他不禁心头一跳,这个尺寸,这个形状,分明是那个绿包袱里的盒子。 作者有话说: 年深:开屏中,勿扰。 ╮(╯3╰)╭ 备注:1、五代时前蜀道士杜光庭《录异记》卷七“异石”中记:“岁星之精,坠于荆山,化而为玉,侧而视之色碧,正而视之色白,卞和得之献楚王,后入赵献秦。始皇一统,琢为受命之玺,李斯小篆其文,历世传之”。 第225章 原来这东西是送给我的? “什么东西?”顾念见他面色郑重,不禁有些疑惑,但这个盒子扁长的形状让他始终猜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我记得上次你说过,”年深握住那个竹盒,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微微沁出白色,“后世的人如果两情相悦,都会用情侣款首饰做定情信物……” 他眼神微垂,原本端肃的脸上难得的飘过一丝羞赧之色。 顾念眨了眨眼睛,等等,难道这个盒子里装的是年深准备的定情信物? 那他的印鉴戒指怎么办? 顾念正在晃神,年深已经轻轻移开了盒盖。 竹盒盒底垫着大片绚丽的红色软绸,中间静静地卡放着两支洁白莹润的玉簪。 那两根簪子通体光洁无瑕,找不到半点瑕疵,玉质细腻柔滑,光泽温润,恍如凝脂,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之下,呈现出一种滑腻半透明的胶冻感,隐隐透出簪子下方衬底的红绸热烈艳丽的颜色,显然是极品羊脂白玉才有的质地。 顾念这些年也算是见过不少质地上乘的白玉,这种品相的羊脂玉,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 再细看那两根玉簪的造型,分明都是毛笔的模样。 这居然是一对簪笔,准确的说,应该算是改良款的簪笔。或者可以叫笔形簪? 大约是为了造型好看,笔头处墨青选择了最近才逐渐流行起来的长峰款式,笔顶的图案却用圆雕的手法做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造型。 墨青的雕琢功夫自然是冠绝天下,乍看玉簪线条疏朗流畅,近看却细入毫芒,精致入微。 左边那支笔的笔顶雕的是长河绕峰之态,上方山峰峥嵘林立,下方波浪滔滔,方寸之间却透出了无尽磅礴之势,一石一波都极尽舒展,栩栩如生。 右边那支簪笔的笔顶雕的则是日月同辉的奇景,天空之上,浮云半卷,日月遥对,居高临下俯瞰万里河山,尽显逍遥恣意。 “你选一支喜欢的。”年深把盒子又往顾念眼前递了递,角度变幻之间,顾念才发现簪子背后似乎有暗影。 他随手拿起左边那支簪笔,发现背面刻着五个字,。 那列字刀头燕尾铁画银钩,笔力苍劲,肆意潇洒,一看就是年深自己的笔迹。 原来笔顶雕琢的图案是呼应这里的‘山河’两字,顾念霎时了悟,又好奇地拿起右边那根簪笔看了看,果不其然,上面刻着另外一行字,。 同观山河广,共写日月长。 顾念将两根簪笔并到一起,暗自读了一遍,耳根微微发热。这十个字,颇有海誓山盟的味道。 他左右看了几遍,最终选定了右边那支刻着的簪笔,他喜欢这五个字透出的那种岁月悠长与君携手共度的感觉。 “这个。”顾念晃了晃自己选中的那支簪笔。 “我帮你戴上。”年深把竹盒递给顾念,拿过他选中的玉簪笔,亲自动手帮他换到头顶的进贤冠上。 顾念接住那个竹盒,突然觉得盒底有微微的潮气,他翻过来看了看,发现上面隐隐有汗湿的痕迹。 他不禁怔了怔,年深这是刚才紧张得手心出汗了? 送个情侣款,至于么?顾念不禁在心底偷笑,横扫千军时不会皱半下眉头的人却会为这种事情紧张,意外的有点可爱。 等年深弄好自己这边,顾念也用那根簪笔帮年深换掉了头顶玉冠原本的那根簪子。 墨青显然考虑过这根簪子和各种梁冠尺寸适配的问题,插入冠侧簪孔时顺畅无比,半点凝涩的感觉都没有。 插好之后,顾念又端详了下,玉冠在阳光下散发出莹润的光泽,与那根笔簪相得益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年深这顶玉冠更好看了。 顾念最后又煞有介事的调整了下簪子的左右位置,然后摆出副‘大功告成’的模样,点了点头,“好了。” 年深俊眉舒展,似乎完成了一件大事,抬手抓住了顾念的手,眼底露出欣喜之色,“如此按照后世的规矩,你就是同意跟我大婚了。” 顾念:??? 啥? 你是不是把送定情信物和送戒指求婚弄混了? 难怪他刚才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打扮得跟开屏的孔雀似的,手心还紧张得冒了汗,敢情是为了‘求婚’的仪式感?顾念霎时间明白了之前那些奇怪的感觉都来自何处。 你想看的小说都在旺尼小说网给你下载好啦: WNWEN.COM “我弄错了?”看见顾念的表情,年深隐约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 为了送出这个定情信物,他可是准备了许久,结果还是不对吗?年深的肩线失望地塌了下去。 “没,不是,我只是有点惊讶你居然记得那时我随口说的话。”顾念连忙‘补救’,重要的不是顺序对不对,而是诚意够不够。 他看见了年深捧出的诚意,这就足矣。 至于后世正规的求婚流程,等他送戒指的时候再让年深‘体验’也不迟。 “那就好。看你刚才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搞砸了。”年深长吁口气。 “为什么会想到请墨青做簪笔?”顾念连忙岔开话题,又指了指江畔那棵古柳横伸出来的枝桠,示意年深带自己坐上去观赏江景。 “我以为你喜欢。” 年深揽腰将顾念带到树上坐了下来,“当初去墨家匠铺,你就看了簪笔许久。” 那时候年深明明是去别的地方了,怎么会知道自己看簪笔的事?顾念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自己当时肯定是在镇西军眼线的监视之下,一言一行,后续都会被报备到年深那边。 “你平素又用笔颇多,所以我觉得‘笔’对你来说,会比较有意义。” “这倒是。”顾念点了点头,他确实很喜欢笔。 而且,文官簪笔,别有一番儒雅风流之态,你簪笔一定很好看。年深在心里默默补充,转头看向顾念头上的玉簪。 清风拂过,扑簌簌吹动一树柳絮,片片白絮映在年深眼底,温柔而缱绻。 “对了,刚才忘了说,”顾念转过头,轻轻吻上年深的唇,一触即离,“谢谢。” “就这样?”年深‘不满意’地看着顾念。 “那再亲一下?” “一下不够。” “得寸进尺……唔……” 树上人影缠绵,树下落絮满江,风软翠色浓,春光无限。 为了给吴鸣争取时间,年深又以商谈今后江南的各项政策为由,拖着镇南侯聊了几日,‘听取’他的意见。 其间叶九思一直想找机会跟陆溪‘聊聊’,问清楚原委。所以无论商谈的地点是在镇南军那边,还是在镇西军大帐,他都会积极参加。 他对陆溪的感情颇为复杂,虽然他在长安城内相识遍地,但真正放在心里当作好朋友的人屈指可数。 如果说年深在其中排在第一位,那么陆溪至少也能排在前三的位置。 后来年深叮嘱他对墨青和顾念弄出来的东西保密的时候,叶九思还以为是怕事情不小心传到吕青那边。 等到后来知道在长安城下是陆溪派人对自己放冷箭的时候,叶九思其实颇受打击。 老实说,即便在知道真相之后,让他动手杀陆溪,他都未必下得去手。所以他非常想不通,陆溪为什么这么做? 在他眼里,过去那十几年,难道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他从来都没把自己当作朋友吗? 可惜陆溪又祭出了‘称病’的那招,号称那日庆功宴后感染了风寒,卧床不起,根本不再露面。 叶九思试图以‘探病’为借口过帐探望,却被对方客气地谢绝了。 有镇南侯拦在中间,叶九思也不可能强闯镇南军的营帐,撕破脸的话就不好了,事情一时僵滞下来。 “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陆溪从镇南军大帐那边引出来?”叶九思窝了一肚子火,年深在应付镇南侯,他只得去找顾念和顾言商量。 “你让我想想。”顾念露出慎重之色。 他也很想将陆溪引出来,把很多事情问清楚,能找机会抓住这个心腹大患就更好了。 顾念跟年深和叶九思不同,他对陆溪没有任何友情滤镜,而且大概是受原书影响的缘故,他甚至从最开始就把对方归入了反派之列,下意识地把陆溪当作他们在这个时代的需要打败的最大对手。 可是,陆溪毕竟不是普通人,想骗他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加上那天筵席之后绑架他失败,陆溪肯定会更加小心,普通的理由肯定无法引他上钩。 “不然用我做饵?”顾念转动着手上炭笔,思路跟笔一样转得飞快,“上次他想绑我走失败了,现在肯定还没找到替代方案。咱们可以试着散布消息出去,就说要在这里造座跨江大桥,我为了造桥的事情,每天都带着人要去长江沿岸勘测河岸地形。看看他知道之后,会不会找机会再来绑架我。” “不行。”叶九思立刻否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太危险了,万一他真把你绑走怎么办?” “咱们可以做好万全的布置,我随身带好麻药迷药毒药炸药,”顾念绕口令似的念叨了一堆药,“你和年深他们再埋伏在四周,应该不会出问题。” 顾言摇头道,“真要绑架你,他自己没必要再出面,反正上次那几个黑衣人都看过你的样貌了,直接派他们来就可以,到时候恐怕反而打草惊蛇。” 顾念叹了口气,也对,上次是因为他出席庆功宴。 还有什么能让他无法推却,必须出席的场合呢? 等等,或许可以……顾念脑子里刚冒出个模糊的念头,帐外突然有人传报,“吴郎君回来了。” 吴鸣回来了?顾念跟顾言和叶九思对视了眼,正要起身去帐外迎接,一个半身鲜血的人就被两个兵卒用担架抬了进来。 吴鸣?顾念一惊,连忙朝担架奔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年深[认真脸]:收了我的笔簪,就是我的人,以后只能跟我住皇宫。 (((//Д//))) 顾念:不然你还想分居? 年深:…… 到底是谁想分居? 备注:这句话改写自。 第229章 他虽然是先起身的,动作却依旧没有旁边的叶九思快。 眨眼之间,身形交错,后发先至的叶九思就已经赶到了帐门口,担架上那人衣发凌乱,浑身的血污已经将衣袍浸染得很难看出原来的颜色,凄惨得几乎不成人形。他的头偏在一侧,双目紧闭,明显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这些家伙怎么搞的,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先往医帐那边送? 小世子的俊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凑近担架,急切唤了声,“吴鸣?” “叫我?”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九思条件反射地就要出手,出拳的刹那又反应过来,硬生生收住了。他转过头,只见吴鸣好整以暇地站在自己身后,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 小世子:??? 顾念&顾言:??? “你……他……”叶九思僵滞在原地,脑子打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再仔细看,吴鸣身后的帐帘还在微微晃动,显然是刚刚进来。 “这是陆溪关在地牢里的人?”顾念倒是比小世子反应快些,马上理清了眼前的状况。 “嗯。”吴鸣点了点头,“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原来的那个。” “你可太帅了!”顾念朝吴鸣比了个大拇指,惊喜地跨前两步,迅速查看了下担架上躺着那人的状况,不禁又立刻皱起了眉头。 也难怪叶九思认错,担架上身形瘦削,与吴鸣非常相似,脸又被乱发和血污盖着,确实很难分辨。 担架上的人身上伤痕累累,新伤旧伤叠加,那些新伤口明显是敷了止血的药粉的,但估计是由于吴鸣这一路带着他长途奔波的缘故,伤口不但没好,还反复被震裂渗血。 而且他的唇色紫乌,似乎有中毒的迹象,此刻气息微弱,出气多入气少,看起来十分危险。 “哎~”顾念正在查看那人的伤势,背后却传来叶九思的惊呼。 他和顾言两人正簇拥着吴鸣走向帐内那张大面五足局脚榻,打算让他好好休息下,没想到,才走两步,吴鸣却双腿一软,差点跌倒。 幸亏叶九思离得近,惊呼出声的瞬间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将人接住了。 “先扶他坐下。”顾念急忙道。 顾言搭了把手,跟叶九思一同将吴鸣送到了榻上。 “你们先把他送去医帐急救。”顾念飞快地吩咐身边那两个抬担架的兵卒,“告诉他们,不用吝惜药材,一定要把人救活,我们稍后就到。” 兵卒们得令,急忙将人抬往医帐,顾念则转身奔向五足榻上的吴鸣。 “没事吧?”顾念坐在榻沿上,正要探看吴鸣的脉搏,却被他甩开了。 “没事,就是一路赶回来,太累了。”吴鸣笑了笑,脸色却愈发苍白。 看他这强撑的模样,难道受伤了?顾念眉心紧皱,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丝担忧之色,正想解开吴鸣的衣衫查看,顾言已经快他一步,直接撸起了吴鸣左臂的衣袖。 袖子下面果然缠着纱布,隐隐还在渗血。 “受伤了怎么不说?”顾念着急地道,“还有别的伤口么?” 吴鸣心虚地垂下眼皮,没有答话,顾言扫了两眼,用胳膊肘撞了撞顾念的肩膀,示意他注意吴鸣的腰腹位置。 顾念会意,伸手就去解吴鸣的腰带,吴鸣正要‘反抗’,被顾言和叶九思一左一右按住了手臂和肩膀。 “抵抗是没用的,你放弃吧!”顾念胜券在握地伸出了‘魔爪’。 “咳~” 帐门口传来轻清咳嗽的声音,众人转过头,就见年深站在门口。 “你们在做什么?”年深英俊的长眉微微皱起,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他刚从镇南军那边回营就听说吴鸣回来了,在顾念这边,便匆匆赶了过来。万万没想到,进来之后看到的会是顾言顾念叶九思三人合力要扒吴鸣衣服的奇怪场面。 “他受伤不说,我们正在检查他身上哪里有伤口。”顾念‘控诉’道。 “严重么?”听说吴鸣受伤,年深也立刻快步走了过来。 顾念拽开吴鸣的外袍,果然发现他腰腹间缠着圈纱布,但前面没看到有渗血的地方,再往后面找,在后腰的位置找到了血迹。 “放心,都是皮外伤,我都敷好药包上了。”吴鸣挣开叶九思和顾言的手,掩上了自己的外袍。 “陆溪那边有人能伤得了你?”年深的眸子里闪过抹诧异之色。 以吴鸣的轻功,打不过还可以跑,世间能在他身上连伤两处的高手,简直凤毛麟角。陆溪身边如果藏了这样身手的人物,上次恐怕就把顾念劫走了。 “他还从地牢里带了个人回来。”顾念朝医帐的方向扭了扭头,“那个伤得更重,我让人先送到医帐去了。” 想到那人,顾念不禁有些担心,秦染还在沧州,这次随大军而来的只有那些秦染带出来的医徒,处理常见的刀箭外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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