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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距离,还能有如此惊人的准头和如此骇人的力道,太可怕了!周器惊愕地看向年深,一时说不出话来。 都说年深的箭术才是镇西军中的第一,他以为不过也就是上次所见的杜泠那样的水准。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年深和杜泠之间,恐怕放十个自己都未必够。 等他再看向城墙下方的时候,杜泠已经带着一队骑兵朝年深射中的人奔了过去。 浓烟微散,周器猛地认出了地上那两个人影,居然是陆溪和他常带在身边的那个随扈。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树林那边?那个位置怎么看都像是要逃跑,难道……事情是陆溪做的?周器嘴唇翕动了下,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功夫,树林里又窜出数十个人影,试图将地上的两人救走,那些人武功似乎极高,杜泠带的人明明多了数倍,居然落于下风。 年深又连发四箭,接连射杀四位身形露出浓烟的人影,才扭转了局面。城下的顾言和叶九思看到状况不对,立刻带人过去帮杜泠的忙,双方顿时轰轰烈烈地战到一处。 “麾下,护城河畔发现一具尸体,经过辨认,是刚才跟顾城主下地棋的那个棋童。”完颜旗达催马到城门楼下方禀告。 “棋童是陆溪自己从随身侍从里选的,非我镇南军之人。”不等年深问,镇南侯便立刻道。他面上虽然努力维持着镇定,心内叫苦连天,今日之事,想要撇清恐怕有些难了,眼下只能求镇西军营中那位传说中的神医能名副其实,让顾城主千万不要死。 “是与不是,待会儿等抓住人,审一审就知道了。”年深眸色冷厉,时刻注意着城下的动静,“不瞒侯爷,陆子清与我和小世子,的确有些私怨。” 镇南侯面色微苦,他倒是知道陆溪应该是与年深闹掰了,否则陆溪也不可能放弃镇西军的阵营,跑到自己这边来,只是没想到,陆溪会在这种时候害自己一把。而且,怎么其中还有小世子的事儿? 这趟浑水,还是不趟的好。他眉心微皱,计上心来,扶住额头道,“哎呦,今日风大,我这头痛的旧疾好像有些犯了。” “父亲,没事吧。”周器和周用连忙过去扶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城内的镇东侯府已经打扫出来了,你们不妨先陪侯爷去那边休息,待会儿审陆溪的时候,我再派人过去请你们。” 镇南侯想称病先回营的借口被年深堵了回去,没办法,只得先带着两个儿子离开城墙,去了镇东侯府。 小半个时辰后,伤口粗粗包扎过的陆溪被带到了镇东侯府的春衡厅。 厅内摆着四张桌案,却只坐着年深和叶九思两人,还有两张桌案暂时空着。 正中孤零零地放着张月牙凳,壶门和凳腿上都雕着缠枝莲花,这种线条缠绵婉约的江南花样,一看就是镇东侯府的旧物。 陆溪轻轻一笑,姿态优雅地掸了掸身上沾染的尘土,端端正正地在那张月牙凳上坐了下来。 “麾下,周侯说他头疼难耐,让您先开始,等他服了药,那阵疼痛过了就立刻来。”去请人的杜泠回报道。 陆溪眼底笑意浅淡,“老泥鳅,倒是他一贯的风格。” 附:每天更新最新最全的小说:旺尼小说网(WNWEN.COM) 年深摆摆手,杜泠立刻退出去,紧紧关上了厅门。 “成王败寇,两位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陆溪将衣摆理顺,看向厅内的年深和叶九思。 叶九思拧眉,“你是怎么能做到直到现在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你难道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么?” “陆某行事,皆是为陆家数百年来的基业,何愧之有?”陆溪心平气和地看向叶九思,他的脸色因为受伤而异常苍白,却毫无愧色。 叶九思被气笑了,‘啪’地一锤桌案,“好,那就麻烦你先说说,杀我于你陆家有何帮助?” “想听实话?” “废话,这十几年来难道还没听够你的假话吗?” “年深这人基本没什么弱点,家人也几乎都已去世,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杀了你,可以最大程度的对他进行心理打击。另外,你又是申国公唯一的儿子,你死了,国公府绝后,便可撼动叶家在大亁的商业根基,一箭双雕,而我陆家,自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实话最是伤人。陆溪语调平和,却字字都如钢刀,冷冰冰地扎在叶九思的心上。 年深有些担忧,生怕他会被气得暴跳如雷,没想到小世子却忍了下来。 “你对我虚与委蛇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个?”叶九思眼圈微红,磨着一口白牙道,“我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个工具?” “世人在我眼里无非两种,一种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尽可交之用之,另一种就是石头,无用则罢,若是碍事挡路的,说不得还要尽早毁掉。你已经算是其中非常有利用价值的了,自然值得费些心思。”陆溪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波。 “你难道没有心吗,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叶九思一掌拍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朱漆桌案轰然倒塌,碎落一地。 “那倒也不是,”陆溪看了叶九思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只不过,人生不过是‘舍’‘得’二字,想要达到目的,总归就要舍弃一些东西,孰轻孰重,各人自有取舍判断。” 也就是说,面对陆家的基业,他选择舍弃了这份友情。叶九思半晌无语,颓然地摆了摆手,示意年深自己需要静一静,让他继续问。 “你哪来的炸药?”年深没纠结动机,直接从方法入手。 “你以为天下只有你们有炸药吗?”陆溪不答反问。 “那个棋童就是你派去炸顾念营帐的人?” “没错,其实很简单,我让他混过去帮忙准备军帐内的棋盘什么的,趁机调换了香炉里的东西,如果我赢了也就算了,如果耗到最后,熏香烧到最后一截,就会点燃里面的引线。” “你之前不是明明还要抓他吗,为什么现在突然改变了主意?”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陆溪哂笑道,“你们展示火器,不但是引诱我和周寮参加,也是为了亮拳头威吓镇南军,让他们歇了争霸天下的念头对吧? 那我自然也得做两手准备,如果他稳住还好,一旦他萌生退意,势必不愿为了保护我而与你起争执,那个时候我就成了弃子。所以,我只能早做打算。 顾念这边,现在已经很明显是劫不走的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如杀了。周寮想退,我就偏偏要把他拉下水,自己还能趁乱逃跑,另外,”陆溪抬头看向年深,“也能对你造成……”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顿,盯着年深打量了两秒,瞳孔微缩,“不对,他不在那顶军帐里!他如果在的话,你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难怪会有两声炸响,原来你们早就为我准备好了陷阱,好,好一出请君入瓮之计。” 陆溪不禁抚掌失笑,“都选择火器,咱们这也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吧?” 年深眉峰微扬,不置可否。 笑的动作牵动了伤口,陆溪漂亮的眉目抽搐了下,默默抬手捂住自己的腹部,眉心紧皱,“你明知道他不在帐内,那场爆炸不会伤他分毫,还对我起了杀意?” “我知道他不在,你不知道。”年深冷冷地道。局是假的,杀意却是真的,对顾念起杀意的人,他自然不会留情。 “那他现在在哪里?”陆溪蓦地想起什么,眼底第一次闪过丝慌乱之色。 年深淡淡地看向陆溪,“你说呢?” 第355章 顾念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总是设局陷害别人的陆溪,也尝尝踩进别人陷阱里的感觉。 对弈结束后,顾念会趁着外面的兵卒确认天棋状况的时候点燃火药引线,从地道撤离,而来救援的火器营,只需要借着浓烟大雾抬走‘受伤’的假人,确定顾城主‘生命垂危’就好。 顾念遇袭,年深自然会要当场扣住所有人问清楚,尤其是跟镇南军内跟研究火器无法逃离关系的陆溪。 至于扣下之后,后续的事情,可就由不得别人了。 顾念选择跟陆溪走的那盘棋,是他研究过无数遍的一局棋。 前几年人工智能与顶级棋手大战的新闻刷屏时,‘人机’对战的模式也跟着风靡了一段时间,顾念也曾经特意找机会去试着跟人工智能对局,他对国际象棋熟悉些,就选择了国际象棋,结果嘛,当然是输得一塌糊涂。 不过这也勾起了顾念的兴趣,整整半年多的时间里,他都在研究跟人工智能对局的方法,甚至专注的只下一局棋,这次在第五步输了,关机后就重新研究前面四步,下次在第七步输了,就复盘前面七步,就这样,一步步地磨下去,那段时间,他梦里都在下棋,直至最终把那局下成了和棋。 因为天地棋只是个陷阱,也要给配合的人留出充分的准备时间,所以顾念必须要想办法把时间拖长一点。 他并不敢小瞧陆溪,毕竟按照书里的设定,这位一天就能背下琴谱的人,脑子数一数二的聪慧,所以稳妥起见,保证不输,他便决定用当初的这局烂熟于胸的棋。 年深和顾言都觉得他从地道离开的时间太短,不安全,一度反对这个计划。 于是为了增加安全性,军帐地毯底下,地道口上方,特意多铺了一片防护服材质的隔离毯,以防万一。 炸药的用量也一减再减,只追求烟大声音响,类似爆竹或者烟雾弹的效果。 甚至争取离开的时间,他还模拟跟陆溪对战的情形,盘算出数十种最后打和的情形,然后根据这些情形用留声机录制了最后五步的走法,当然,这其实就是明明可以直接打和而拖延时间的做法罢了。 这种做法并不保险,毕竟棋局千变万化,一步不同便会衍生出数十种新的方向。也幸亏顾念对这局棋下得熟,一方面估算着陆溪的心理,另一方面也有针对性的进行卖破绽诱导,最终才顺利把陆溪引入自己的一版剧本,用上了其中一个版本的‘录音’。 就这样,顾念顺利的提前离开营帐,跟随着等待在地道里的亲兵跑向另一边的出口。 “通知他们打信号。”顾念爬出地道之后,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吩咐亲兵。他跟年深约定过,成功离开后,会让火器营的人把第一门炮上的抛掷杆调成斜四十五度。 然而,就在抛掷杆刚刚调整完毕的时候,他的营帐突然传来轰然巨响。 爆炸的时间好像略微早了点,顾念正在拍打衣服的手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营帐的方向,那滚滚黑烟立刻让他发现了问题。他放的炸药应该是红烟,就算因为杂质的问题有黑烟,也不可能没有红色的部分! 下一刻,第二声爆炸传出,赤红色的烟雾也终于冒了出来。 “城主?”亲兵也发现了异常,慌张地看向顾念。 “不用慌,只是有人真的想炸死我而已。”顾念云淡风轻地拍打着衣摆上最后那块尘土,想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原委。 亲兵:…… 有人要杀你还不慌? “别愣着了,走吧,咱们还有个大活儿要干呢。”顾念拍了拍亲兵的肩膀。兵分两路,他们现在得赶去看看吴鸣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你们在军营里设了埋伏?”陆溪眉睫微拧,紧紧盯着年深的表情。 “陆侍郎此言差矣,”年深搭手于案,俊眉微扬,“镇西军的军营,外人本就不应该进去,谈何埋伏。倒是陆侍郎此问,像是派人去了我镇西军的军营?今日大集校阅,两军人等尽数集结于此,营内空虚,陆侍郎在这个时候派人过去,是打算做什么?” 陆溪被他噎了噎,而后迅速调整好了情绪,淡淡一笑,“年将军若是没有派人强掳走我陆家的门客,我又何须冒险在这个时候派人过去救人?” “门客?说得真好听啊,我倒是不知道,原来世家大族是将门客关在地牢里的。”这会儿心情略微稳定了些的叶九思气哼哼的鼓着脸颊,毫不客气地开口嘲讽,“不就是想趁着人都不在的时候借机偷营么?” 魏陶醒来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了人的,顾念当时跟年深商量过后,依旧借用了魏陶跟陆溪所说的‘通灵术’的借口,把他的大致遭遇告诉了众人。 陆溪的唇角抽搐了下,差点没挂住表情。 “我猜得没错的话,陆侍郎派去带头抓人的应该是那位懂蛊术的五陵蛮族吧?”叶九思抱起双臂,用一种仿佛静待猎物上钩般的态度,不紧不慢地在手臂上屈指轻敲了几下。 陆溪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淡笑着看向他,一副‘是又如何’的模样。 “那陆侍郎不妨猜猜看,五陵蛮族那个鼎鼎大名的觅影蛊,此刻还在不在‘门客’身上?”叶九思再度抛下另一个消息。 陆溪这次倒真的是有些诧异,立刻看向年深,“你们取出了觅影蛊?” 年深眉目平静地端起杯子喝了口饮子,没有回答。 “不,你们不可能拿得出来,五陵蛮族的蛊术传习千年,无人可破。” “很难吗?对你们或许难了点,对我们镇西军的神医来说,那根本都不叫事儿!”叶九思不屑地道。“礼尚往来,我们正好也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陆溪蓦地看向小世子,再次露出讶异的表情,“你是说,秦染来了?” “没错,所以,你就死心吧,你想自己出面在这边拖住局势,然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派人去把那位门客救走,这是不可能的。”叶九思‘笃笃笃’地叩击着桌案,节奏密集如鼓点,“过不了多久,那个五陵蛮族就会跟你在地牢里见面。” “这么说来,我今天岂不真的是明棋暗棋,两盘棋都下输了?”陆溪长叹口气,捂着胸口自嘲地笑了笑。 “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下场。”叶九思白了他一眼。 “既然你们全都算到了,年将军还想再问陆某什么呢?”陆溪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好整以暇地望向年深。 “这么多年,我们要算的帐难道还不够多么?”年深放下杯子,淡淡地扫了他放在胸口的那只手一眼。陆溪的箭伤明明在腹部,捂胸口做什么?难道他身上还有别的伤? “算账?”陆溪唇边扬起笑意,理了下衣袖,“年将军还想知道哪件事?天香楼的那件案子你们不是早就找到真正的凶手了么?” “葛十二是你派孙狱丞杀的?”提起这件事,叶九思倒是想起来了,抓着陆溪想要一个确认。 “算是吧。” “算是?” “这种事情不必我亲自吩咐,但安排的人自然也是为了对我交代才这么做的。” “是谁?钟鼎还是砚屏?”叶九思追问道。 “原来崇澜没死,而是落在你们手里了。”听到叶九思提起这两个名字,陆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猜错了。”叶九思立刻否认。 “四器里面,有两个还在我身边,所以能跟你们透露这个消息的,只能是彝器或者怪石,你们既然挖出了金屋山的宝藏,那彝器肯定早就死了,剩下的就只有怪石崇澜了。还有,”说到这里,陆溪顿了顿,看向小世子,“从小到大,你一说谎,耳朵就会红。” 真的?叶九思确认性地转头看向年深。 年深右手放在唇边,轻咳了声,默认了此事。 叶九思:………… “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下令让孙狱丞杀掉葛十二和秦阿栓的,是谁?”年深试图借着凶案的话题理清陆溪手上的残余势力,待会儿好确定今天是否将所有的人都一网打尽了。 “告诉你们也无妨,钟鼎。孙狱丞,葛十二,秦阿栓其实都是他的手下,当初把葛十二带回来的也是他。” “刚才带队来救你的人就是他?” 察觉出年深的意图,陆溪的眸子里闪过抹狡黠的光芒,“也或许是他的手下。” 年深眉心微皱,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对,却仍然继续问道,“这么说来,那个五陵蛮族就是砚屏?” 陆溪摇了摇头,“这你就错得有些离谱了,他的蛊术虽然算得上天下数一数二,却算不得我的心腹。” “不对吧,”年深盯着陆溪的眼睛,“你那位‘门客’既然重要到需要单独关在地牢里,自然是不想给人见到的。他如果不是你的心腹,你怎么可能会放心的让他见到那位门客给他下蛊?” “看来你们倒是真的打听到了不少关于蛊术的消息,”陆溪点了点头,不答反问,“那你们就没打听到他手上的那只蛊虫有多可怕吗?” “什么意思?”叶九思疑惑地看着他。 “我没猜错的话,顾念应该是赶去你们设陷阱抓捕那个五陵蛮族的地方了吧?”大约是伤口疼,陆溪的额头冒出了层冷汗,却仍旧努力维持着挺拔的坐姿, “你会后悔的。” “何必虚张声势?” 陆溪露出丝胜券在握的笑意,“我是不是虚张声势,你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天蛊的厉害,绝对不是你们能想象的,也绝不可能抵挡得住,你们就算用上火器,对它也无可奈何。真是太可笑了,我杀了两次都没杀掉的人,最终是你自己亲手把他送向了死路。” 叶九思豁然起身,“你吓唬人的吧,我师父不可能出事!” 陆溪眼眸微眯,“我从不屑于用吓唬人这么低级的手段。” 另一边,顾念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一片黑压压的虫阵,遮天蔽日,龙卷风般的滚滚而来。 虫阵的前方,吴鸣正带着韩啸等一批擅长轻功的特攻队成员,上窜下跳的狼狈躲避着那些虫子的包围。若不是他们轻功卓绝,恐怕早就被虫阵‘抓’到了。 而指挥那些虫子的人,甚至都还没有现身。 “驱虫粉呢?你们怎么不把虫子往陷阱里引?”顾念看到他们窘迫的状况,不禁大吃一惊。 “引个大头鬼,那个蛊虫根本没用。这些虫子简直比人还精!不但会绕着驱虫粉走,点火它们还能搭梯子跃过去,专门就攻击人。”吴鸣一边挥动手上的猛火油火把,一边愤懑地回答他。 只攻击人?顾念皱了皱眉,果断地抓起两根火把点燃,看着那恐怖的虫阵深吸口气,随后冲向了陷阱的位置。 “喂!顾念!”刚冲出虫阵的吴鸣怔了怔,明白顾念是听了刚才自己的话,想要以身做饵,一跺脚,又追着他跑了过去。 巨型虫阵发出嗡嗡的声响就在耳后,甚至虫甲互相撞击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顾念后颈发麻,完全不敢回头,边甩动火把边奋力跑向陷阱所在的位置。 他们在那里准备了大片涂树胶的粘虫笼,再配合秦染特调的杀虫药粉,只要虫子进去,必定就有去无回。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引那个控虫的人出来。 “戴口罩。”跑进陷阱区之后,顾念便摸出自己的口罩,边朝吴鸣喊道。 两人绕了半圈之后,顾念朝吴鸣使了个眼色,吴鸣点点头,他也发现了树上的那个人影,好小子,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敢现身你就死定了。吴鸣眸色微冷,手中银丝蓄势待发。 虫阵杀气腾腾如影随形,顾念直接冲过去,死死握住了启动虫笼的机关把手。 他转过头,就见身后数以万计的虫子,排山倒海般地涌上来,两三秒后便足以将他和吴鸣淹没。 顾念心里忍不住的阵阵发毛,就在他准备拽下机关把手吴鸣准备甩出银丝的刹那,那些虫子就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似的,突然停住了前进的‘步伐’,留在距离他们三步远的位置。 顾念诧异地跟吴鸣对视了一眼,什么情况?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树上跃下,手上拿着根红色的虫笛,飞快地朝他们奔了过来。 “恩公,怎么是你?”那人对着顾念惊喜地喊道。 吴鸣:??? 第357章 什么情况?吴鸣瞪眼望向顾念。 恩公?是在叫他么?顾念也愣住了。 眼前的青年穿着领青色长袍,肤色微黑,眉目端正,但他对这张脸确实没什么印象。那人脸上是热情洋溢的笑容,乍看就像个活泼好动的普通青年,确实分不出是五陵蛮族,不过手上那支红色的虫笛实在是太过显眼了,跟魏陶形容得一模一样,足以让人确定他的身份。 看到顾念的表情,吴鸣就知道他应该不认识这人,立刻横跨一步将顾念挡在身后,戒备地看向青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察觉到吴鸣身上的杀气,青年停住了脚步,却依旧不死心地偏过头,隔着吴鸣的肩膀看向顾念,“阁下可是姓顾,顾念?” 怎么回事?名字都报得出来应该不是假的。吴鸣皱了皱眉,微微转过头,“你真的不认识?” “我们在哪里见过?”顾念盯着青年的那张脸努力回想着,一时却毫无头绪。 “七年前,在洛阳南市,你可还记得那对卖身葬父的姐弟?”青年挥动着虫笛,急切地道。 洛阳南市,卖身葬父?这两个关键词倒是让顾念蓦地想起件旧事。 当年他和年深陪叶九思去洛阳调查秋浓渡传得沸沸扬扬的女鬼索命案,后来在南市街头碰到一对卖身葬父的姐弟。那个姐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遇到了色老头的调戏,正好他们路过,便把人给救了,叶九思还大方地给他们提供了丧葬费。 那对姐弟感恩道谢时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姐姐叫月南,弟弟叫月北。也正是由于他们特殊的姓氏,让顾念想起了书中的一个情节,几年之后,镇南侯打到安平侯老家的时候,被对方摆出的千机万毒阵困住了,最后就是一个叫月北的青年献出破阵图,帮助镇南侯打败了安平侯。 当时顾念根据自己看过的情节,认为镇南侯未来是百分百会站在镇西军这边的,帮他就是帮年深,所以也觉得救了这对姐弟是件好事。怕路上不安全,便请叶九思帮忙,安排人把她们送回了南方,私下里又多塞了些钱给他们回来买房子和做些糊口的营生。 “你是月北?”顾念回忆记忆里的那个姑娘,又打量着青年的脸,终于找到几分眼熟的感觉。 当时仅有一面之缘,那个小男孩才十岁出头,又害羞内向,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姑娘的背后,顾念几乎就没看到过他的正脸,再加上这事情过去太久了,后来兵荒马乱的,早就失了联系,一转眼当年的小孩已经长成了青年,乍然之下,怎么可能还认得出来? 不过,顾念的样貌倒是变化不大,要不是为了看清楚他的脸,月北也不会特意靠近,因而暴露了行踪。 “恩公,你终于想起来了。”青年长舒口气,开心地道。边说边将虫笛放在唇边吹了两下,顾念都没听见什么声音,那些原本盘旋在周围的巨大虫阵却‘轰’的一下就散了,四周还有无数的黑影顺着草丛树叶飞窜而去,远比他们看到的那些更多,数目之庞大简直令人咋舌。 吴鸣不禁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打起来,恐怕他们也未必占得到便宜。 没过多久,那些虫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年,我和姐姐一直供奉着你和叶恩公的长生牌位,就盼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们,报答你们的恩情,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意外相见。”与多年前那个羞涩的男孩不同,如今的月北俨然一副热情开朗的模样。 嗯,看样子是真的不用打了。听完他的话,吴鸣耸了耸肩膀,默默将手上的银丝也收了起来,好奇地插话,“叶恩公是指叶九思么?” 月北有些惊讶,“你也认识叶恩公?” “不但认识,而且你那位叶恩公现在就在江陵,你要是想见的话,半个时辰就能见到。”吴鸣吹了吹额前的缀着蜜蜡珠的小辫子,有叶九思和顾念在,他们应该很有机会把月北拉到镇西军的阵营里来吧?就凭这手控虫的本事,这小子简直就能一人抵千军万马了!留给陆溪的话岂不是可惜? “那简直太好了,能带我过去么?” 韩啸等人赶到,看到的不是想象中人虫大战的激烈情形,而是吴鸣和顾念跟一个陌生青年把臂言欢的画面,那个青年手上,赫然拿着传说中那个像魔神一般的控蛊人所带的红色虫笛。 韩啸和众人放下心的同时也不禁满脸问号,这就是传说中的化敌为友吗?半盏茶不到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陷阱区自然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几人走出去,找了处树荫坐下叙话。 开始的时候,顾念看着那片草地还有些疑虑,生怕里面会再窜出两只残存的虫子。 “刚才你那股以身作饵的劲头呢?”吴鸣忍俊不禁,笑着调侃他。 “刚才是刚才。”那不是情急之下脑子一热么? “恩公难道怕虫?”月北从他们的对话里隐约猜出了吴鸣的意思。 “当然不怕。”顾念逞强道。 “不怕就好,不过怕的话也不用担心,我身上有天蛊,那些虫子没有听到召令是不敢靠近的。”月北笑眯眯地道。 这个天蛊听起来似乎比什么杀虫剂都管用!顾念心下顿安,爽快地坐了下去。 “你本来就会用蛊?”吴鸣饶有兴趣地打听道。 月北用手上的虫笛轻轻拍打掌心,“我阿叔是很有名的蛊师,父亲也会一些。” “这么说,当年不用我们出手,你们也不会有危险?”顾念顿时明白了,原书里月南和月北恐怕就是靠着这手本事最后回到南方的吧。 月北摇头道,“当年我还不算会,只是懂些皮毛,所以给那老头下的也是个普通的蛊。如果恩公们不出手,恐怕我们姐弟也是九死一生,或许根本不会活到今天。” “等等,你们能不能先把当初的事情说说?”吴鸣早就想听当年的故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顾念便把以前遇到月家姐弟的情形说了一遍。 吴鸣听完不禁遗憾地摇了摇头,“原本是一出才子佳人式的相遇,应该以身相许才对,怎么偏偏遇到你们这几块不解风情的木头?” 顾念:???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 月北点头道,露出遗憾之色,“就是,如果恩公当初能做我的姐夫就好了。” “你们后来回去之后怎么样?”顾念摸了摸鼻子,连忙调转话题,问起了月北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月北和月南靠着他和叶九思赠送的银钱在长沙府买了房子落脚。开始的时候,月南用做绣活的手艺赚钱养家,还把月北送去读书,他读书不太行,不过她们的日子也还算安稳。 后来阿叔找过来,开始教月北学习蛊术。他虽然读书一般,控蛊却极有天赋,阿叔便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之后他们才知道,安平侯手下有个蛊师想要夺阿叔手上的天蛊,依仗着安平侯手上的兵卒布下天罗地网,争斗之中,阿叔虽然侥幸逃了出来,却也受了重伤,命不久矣。临死之前,阿叔将天蛊也传给了他,叮嘱他要好好照顾。 难怪他会给镇南侯献破阵之术,原来是有这层私仇在。顾念在心里默默点头。 “那后来呢?”吴鸣催促道。 “后来传来镇南侯被安平侯的千机万毒阵困住的消息,阿叔临死之前一直在研究这个阵,并且已经找出了破解之法。我跟阿姐便赶去阵前,把方法献给了镇南侯,借他之手替阿叔报了仇,还意外得到一大笔赏金。” 吴鸣恍然大悟,“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陆溪的?” 顾念算了算,那个时间陆溪应该已经到镇南侯这边了,只不过他那时候应该还在孝期,未必会公开在镇南侯的军中露面。 “算是吧。”提起陆溪,月北原本开心的脸上毫不隐藏地露出丝不悦之色。 吴鸣有些诧异,“你不喜欢陆溪?” 月北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天蛊不喜欢他。” “那你为什么帮他?”吴鸣大为不解。 “因为阿姐喜欢他。”月北叹了口气,“阿姐见他第一面,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还直说非他不嫁,去年年底,还是嫁了过去。” “那小子倒确实也算有副好皮囊。”吴鸣忍不住‘啧’了一声,“不过,应该也很花心吧?” “这倒没有,”月北摇头道,“他在娶我阿姐之前,并无妾室。只有一位原本他父亲帮忙安排的正妻,之前也已经亡故了。他虽然没给阿姐正妻的名分,不过也答应我今后对阿姐一心一意,所以我才帮他做事。” “他说你就信?” “我当然不信,所以让他和阿姐吃了秋月蛊。” 顾念:…… 陆溪对自己也是挺狠的。 “吃了秋月蛊的人真的不能对其它人动情?” “没错。” “无法可解?” “除非炼那对秋月蛊的我死了,或者他们两个其中一方死了,蛊虫才会跟着一同死去。” “你就不怕他为了解蛊把你阿姐杀了?” “蛊虫一死,天蛊立刻就会告诉我。”月北用虫笛拍了拍掌心,“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吴鸣挠了挠头,这种情况下,想要把月北拉到镇西军的阵营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恩公,那个疯子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跟陆溪为什么都这么紧张他?”月北也想起了自己今天本来过来的目的。 “他其实是我的一个同乡。”顾念便把告诉其它人的版本又告诉了月北。 月北皱眉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做过的事情可远不止这些。”吴鸣撸起袖子,把这些年陆溪的所作所为讲了一遍。 “看来阿姐真的选错了人。”月北露出为难的神色。 “至少他对你阿姐是好的。”顾念拍了拍月北的肩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而言之,月北现在至少是不会为了陆溪再对他们动手了。 “给江陵那边发信号。”顾念吩咐候在几步远处的韩啸。 江陵城内,镇东侯旧府。 叶九思拍案起身的刹那,远处一发信号弹腾空而起,拖着红色的烟雾扶摇而上,直冲天际。 “麾下,南边解决了。”杜泠得到消息,立刻敲门禀告。 “知道了。” 门外的杜泠默默退了下去。 “听到了吧,解决了!”叶九思的面色立刻由忧转喜,宣告性地对陆溪道,“你刚才把那个什么天蛊吹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还不是没用?” 陆溪疑惑地瞥了眼自己毫无动静的胸口,随即笃定地看向叶九思,“不可能。” 如果月北死了,他身上的蛊虫不可能会毫无反应。这个消息肯定是假的。 “假消息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未免有些没意思。”陆溪淡笑着看向年深。 “在你眼中,我可是会玩这种把戏的人?”年深眉峰微扬,眸色淡定而沉稳。 陆溪不禁沉默下来。 几缕阳光穿过窗框上的明瓦,斜斜地投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神色难辨。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该亮出保命符了?”年深屈指轻叩桌案,淡淡地道。 “你确定我藏了保命符?”陆溪眉睫微抬,左眼在夕晖之中泛起种奇异的金色。 年深节奏不紧不慢地叩击着桌案,“以你的性子,没有万全的准备,今天根本不会出现,所以,我很期待你最终自救的保命符。” “既然如此,我如果说没有,那岂不是太令你失望了?”陆溪唇边浮起笑意,慢慢抬起空空如也的左手和右手,“我的命,还有左右两手这两张保命符,三选一,年将军会选哪个?” 作者有话说: 顾念:做好事是对的,好人有好报! 第358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九思漂亮的眉目拧在一起,看着他虚抬在半空的两只手。 “意思就是我有两张保命符,你们可以选择现在就杀了我,也可以选择放了我,然后,作为交换,从这两张保命符里挑一张拿走。”陆溪用白皙的下颌轻轻点了下左右两手,‘耐心’地解释。 “太可笑了,”叶九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有就有?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陆溪轻轻拍了拍袖口,唇边浮起浅淡的笑意,“你可以选择不信,杀了我就是了。” 叶九思噎了噎,转头看向年深。 “陆侍郎莫非忘了自己现在只是阶下囚,就凭两句空话来谈条件,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年深面无表情地道。 “没错,你死心吧,之前的那些事情你必须要付出代价,我们绝对不会放了你的。反正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跟你慢慢磨,不怕你不招!”叶九思被年深点醒,冷哼了声,将左右两手的指骨捏得劈啪作响,一副跃跃欲试准备‘动手’的模样。 “你这么重情义的人,对着我恐怕下不去手,不妨另外换一个狠戾些的人来做。”陆溪对叶九思的性格太熟悉了,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虚张声势。 叶九思:………… “他下不去手,我下得去。”年深瞥了眼陆溪腹部的伤口,他的桌案晒不到夕阳,身上的那领白色罗袍融进灰暗的光线里变成冷硬的色调,既沉且冷。 “老实说,知道箭是你射出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很吃惊。”陆溪捂住腹部隐隐作痛的伤口,眉睫微动,眸底划过丝落寞自嘲之色,“我自认算无遗策,没想到还是托大了。”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受伤和付出代价之后。” 年深意有所指地道。 陆溪长叹口气,“所以,幸好我还准备了点东西。否则这次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死心吧,就说了不会放你走的。”叶九思气鼓鼓地道。 “世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凡事都有价码,我陆某这条命自然也有,只要我准备的东西价值足够,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动心?” “别告诉我你准备了万两黄金。”叶九思嗤之以鼻,“你的暗市虽然赚得够多,但还是比不过我叶家,除非你能拿出倍数于我的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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