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笼中(百合ABO) > 第83章

第83章

那几个护卫催马走了出去。 “星夜来访,多有冒昧,还望顾城主见谅。”方曜月阴阳怪气地朝顾念拱了拱手。 “我当是谁,原来是方将军,”顾念把斗篷上的帽子拽了下来,黑沉的夜色衬得他的皮肤恍若白玉,“不知方将军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账没算清楚,所以睡不着,只能来找顾城主算清楚。” “算账这种事情得找掌柜或者账房,找我有什么用?”方曜月绕弯子,顾念也就跟着他的话头打哈哈。 方曜月装不下去了,愤愤地把马往前带了两步,“少装蒜!我找你算什么账你心里清楚!” “我这个人脑子向来不灵光,不如方将军跟我说说?” “你脑子不灵光?白天的时候不是挺灵光的么?”方曜月嗤笑,面上露出丝得意之色,“老实告诉你,今天晚上,我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我听明白了,”顾念点了点头,“方将军白天斗宝大会输了,但是输不起,所以现在想杀了在下赖账。” 方曜月冷哼了声,“如果不是你命好,那几根石灯笼出了问题,根本不会多活这几个时辰。” “你在映月湖的石灯笼上动了手脚?”顾念眉峰微扬,回想起那两根正对着丙字坐席的石灯笼,如果在里面装上毒箭或者毒烟之类的东西,确实会杀伤力极大。 但是,既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东西,怎么会突然失灵?顾念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年深。 年深轻轻颌首,石灯笼里的机关是他弄坏的。 顾念:…… 你每天到底瞒着我做了多少事? “闲话说得也差不多了,”方曜月用挽起的马鞭敲了敲掌心,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若识相,老实交出地瓜的种子和种植方法,我今晚就送你个全尸。” “既然横竖都是死,我何必还要交出来呢?”顾念微微一笑,“倒是方将军要好好想想,到时候如何跟契丹人交代地瓜种没有了的问题。” “少拿契丹人压我!”方曜月勃然大怒,‘啪’的空甩了下马鞭。 四下里一片寂静。 方曜月诧异地又甩了下马鞭,忍不住看向左右两侧的密林,却依旧毫无动静。 “弓箭手,还不快动手!”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话音未落,果然传来利箭破空的声响。 方曜月脸色略微舒缓了半秒,随即就发现了不对劲儿,那些箭不是冲着顾念,而是冲着他来的! 周围十数个持着护盾的兵卒围拢过来,将方曜月护在当中,避过了箭雨。 “我劝你最好别乱动,毕竟现在至少有二十支箭对着你的脑袋。” 年深‘好心’提醒他,他埋伏下的那些弓箭手已经都被解决了。 “原来你刚才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护盾当中的方曜月恍然惊觉,瞪向对面的顾念。 顾念耸了耸肩膀,摊开手道,“没办法,我这个城主没什么能耐,只能舍身饲狼了。” “找死!”方曜月取下自己背后的长弓,对着顾念就是一箭。 就在他长箭出弦的刹那,年深也挽弓接连射出了两箭。 其中一箭击飞了方曜月的白羽箭,第二箭则势若奔雷,气势汹汹直冲方曜月的面门而去。旁边举着护盾的兵卒急忙掩住了方曜月。 “砰!”那支箭居然生生击穿了兵卒手上的护盾,刃缘扁薄的箭簇卡在距离方曜月不到两寸远的地方。 拿着护盾的兵卒被震得虎口发麻,方曜月死死盯着眼前泛着寒光的箭簇,额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上,给我上,把里面的人全都给我杀了!” 他暴跳如雷地下令。 那些穿着黑色皮甲的兵卒立刻潮水般地朝顾念他们涌了过去。 年深示意护卫们把顾念和玉娘等没有战斗力的人护到最中间,三圈人围在外面组成了防守式的圆盾阵型,他自己则拍马迎上,直接与对方的先锋战到一处。 顾念他们这边人少,但个个武功精湛,配合默契,最外圈负责用枪防御跑到面前的敌人,内里那圈负责用弩箭射击两三丈外的敌人,最内圈的人持盾休息,再加上两侧高处的弓箭手,防御得滴水不漏。 方曜月那边的兵卒功夫粗浅,训练也不到位,阵型几下就被年深他们冲散了,但胜在人数足有这边的十几倍,一茬儿倒下立刻就接上来另一茬儿,双方一时间战况胶着,难分胜负。 周围兵戈交鸣,杀声震天,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玉娘吓得又哭了起来。 “别哭了,等过了今天晚上,你想回江南的话,我就派人送你回去。”顾念苦着脸劝她,他对哭的人最没辙,无论是小孩还是大人。 “真的?”玉娘诧异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斑斑泪痕。 “嗯,”顾念笃定地点了点头,犹豫几息之后又开口道,“不过,你若是有什么家人最好还是去投奔他们,不要再回去做都知了。” 现在这种战乱纷起的状况,乐坊之类的地方,总归不是长久栖身之所,否则保不准她什么时候就又被人像这次这样买走,送给什么人了。 大约是那身同样艳丽的大红色衣衫,又或许是同为都知的身份,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玉娘让他想起了五年前死在桃花阁的楚娘,她曾经距离那个离开长安自由生活的梦只有一步之遥。 楚娘已经没有机会了,但玉娘还有。 玉娘闻言,神色不禁有些黯然,“奴家的家人早就都没了。” “你若是连家人都没了,那他还能抓住什么把柄来要挟你当细作呢?”顾念叹了口气,“你的口音是南方口音,明显来北地时间不长,方曜月的势力在北地,能让你欠他什么救命之恩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你到底是为钱,还是心上人被他抓了?” 玉娘身形一颤,杏眼圆睁,震惊地看向顾念,“你……” “我估计他原本是想把你送到耶律太延那边打探消息的吧?只是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是我赢了。”鹤圣人心机深沉,不可能只安排个美人,不留任何后手。 玉娘黯然垂下眼睫,“顾城主果然聪慧。” “你到我这边来也是意外,这样吧,我给你个选择,你要是有什么还舍不下的人或者东西,必须回方曜月那边,我可以配合让你刺一下,然后你就可以借机逃回去。”顾念摸着下巴给她支招。 他诚恳的面色完全不像在开玩笑,听得玉娘和旁边的几个护卫目瞪口呆。城主这是在干嘛?让别人刺杀自己? “不,我的意思是假装,不是真刺,”看到玉娘和旁边护卫的脸色,顾念明白他们误会了,连忙解释,真刺他肯定不干的!“反正现在天色还暗,对面也看不清楚。” 玉娘&护卫:…… 玉娘噗嗤一下轻笑出声,东方微露的晨曦映在她脸上,灿若春花。这位顾城主,你说他精明吧,做事却总是这么傻,不但主动拿出了预防天花的方子和那个地瓜,现在居然还给自己一个细作支招,你说他傻吧,昨天他能把鹤圣人都说得哑口无言,他明明没跟自己说过几句话,却能轻易猜透自己的身份和苦衷。 “那另一个选择是什么?”玉娘好奇地问。 “你要是不想再回去受人摆布,想自由自在的生活,也可以考虑留在渝关城。到时候可以去吃食铺子,胭脂水粉铺之类的地方找个差事,足够你安稳生活。你要是想嫁人,我渝关城的青年俊才也特别多~”顾念抬手指了指身边那几个护卫,众人下意识地挺起了胸膛。 “你就不怕奴家只是假意投靠你?” “多少还是有点怕的,但我觉得用那些‘怕’赌一个救人出苦海的机会,也还算值得。”顾念黑色的眸子在夜色里灿若繁星,让人怦然心动。 “城主如果真的怜惜,为何不直接收了奴家?” “首先,我认为‘怜惜’不是这么用的,其次,”顾念展眉瞥了眼队伍最前方那个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的高大身影,“我早就有心上人了。” 玉娘:…… 就在这个时候,南边烟尘飞扬,晨光之中,隐约可见大队人马朝着这个方向飞驰而来。 来的是什么人?方曜月心内一惊,南边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是烈坛,那是他的地盘,可是,烈坛能调动的兵马早就都被他带过来了啊! 等到那些身影再跑近些,方曜月才借着天色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队人马手上鲜红的顾字旗。 居然布置了援军!方曜月来不及想这队人马是哪里冒出来的,决定立刻鸣金收兵,毕竟现在这些人他们才勉强打成平手,若是等对方大军一到,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撤!快撤!”方曜月对身边的传令兵道。 残存的镇北军人马听到撤退的信号,毫不恋战,撒腿就往回跑。 方曜月想跑,年深可不答应,挽箭搭弓,又连发两箭。 “举盾!”眼见两箭疾冲而来,方曜月吓得连忙道。 可惜,那两箭的目标并不是方曜月,它高高越过众人头顶,射向了方曜月身侧的‘方’字旗。 “咔哒!” 高大粗壮的旗杆被年深两箭射断,轰然倒下,底下的兵卒吓得纵马四散奔逃,方曜月瞬间落单。 年深抓紧机会又射两箭,一箭正中方曜月的胳膊,一箭则射中了他跨下的战马。 吃痛的战马长嘶一声,摔倒在地,方曜月也被重重摔落在地上。 年深带着人拍马上前,将刚刚爬起来的方曜月逮了个正着。这个时候,杜泠也带着援军赶到了,年深朝那些四处溃逃的镇北军扬了扬下巴,杜泠便带人追了上去。 方曜月被五花大绑的带到顾念面前的时候,依旧有些不服气,瞪着顾念道,“有能耐就放开我!” 顾念耸了耸肩,“我早就说过了,我没能耐。” 方曜月:…… “看来是要麻烦方将军跟我们回去了。”顾念笑眯眯地道。 “回去,回哪儿?”方曜月磨了磨牙,嘲讽地一笑,“顾城主不妨猜一猜,你的渝关城还回得去么?” “你还安排了人趁着我们出来偷袭渝关?”顾念‘恍然大悟’,又遗憾地摇了摇头,“我都告诉你两次了,渝关城里最没能耐的就是我,你觉得我离开会对守城有影响么?” 方曜月:………… “倒是方将军,你既要安排人去偷袭渝关,又要在这里安排伏兵,把各城能抽调的人马都抽调得差不多了吧?” 顾念摸出怀里的玉骨扇在晨光里装模作样地摇了摇,故意气他。 方曜月霎时虎目圆郑,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方将军不如猜一猜,现在这个时候,除了你昨天输给我的盘南、惠和、烈坛三城,你手上的城池还剩下几座?” “你还安排人去偷袭了其它的城池?”方曜月震惊地看着他。 “昨天我就告诉过将军了,坑人者人恒坑之。”顾念笑眯眯地看着他,“或者也可以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作者有话说: 顾念:送上门的机会,却之不恭╮(╯3╰)╭ 第855章 “不可能!!!”方曜月瞬间暴怒,气得目眦欲裂,拼命想要往顾念这边扑, “你有能耐现在就杀了我!” “那怎么行?你欠我的城池和钱还没给呢。”顾念耸了耸肩膀,“你的账算完了,我的账可还欠得多着呢。” 总归要押着你去把那三座城收了,再去你的老窝把欠的钱拿了再说。 两边的兵卒死死压制住了方曜月的肩膀,也让他借机冷静了下来。 “你在骗我,你不可能还有人手去攻打其它地方!”他脸上蓦地浮起嘲弄的笑容,觉得自己识破了顾念的谎话,“你说我抽调兵力去偷袭渝关,在这里埋伏之后,手上不剩什么人了,那你呢?你要安排人镇守渝关,又要在这里安排援军,你又哪里还找得到人手去攻城?” 顾念轻轻摇动手上的玉骨扇,云淡风轻地道,“我是不是在骗你,你到时候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泰然自若的模样让方曜月不禁又产生了动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渝关城就这么大,你哪来的这么多兵力?” “鹤圣人没告诉你他在渝关城见到过的那些乐伎木偶吗? 你猜我渝关城还有多少那样真假难辨的傀儡木偶? 你猜‘它们’除了会弹琴奏乐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会射箭击炮攻城的‘同伴’?”顾念自然不会告诉方曜月实话,便顺口胡诌了几句吓唬他。 木偶兵卒? 周围陆陆续续有不少逃散的镇北军被抓回来,一排排地跪在方曜月身后,这会儿听到顾念的话,齐齐变了脸色,惊恐地看向周围那些押着自己的人,难怪这些人体力好的不像话,完全不知道疲惫,用的武器古怪,身手又好得不可思议,原来是傀儡木偶吗? 被‘木偶’化的强攻队’:…… 不光是他们,方曜月的脸色也又惊又惧,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念,“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念:………… 就离谱!我说真话的时候你们不信,随口胡诌你们却相信了!!! “鹤圣人呢?”见方曜月心思差不多乱了,顾念也没兴趣跟他继续‘纠缠’了。 “他在营帐里等消息。”方曜月耷拉着脑袋道。 顾念跟年深交换了个眼神,吩咐众人看管好俘虏,带着百来人直奔镇北军的营地。 然而他们将营地搜了个遍,都没发现鹤圣人的身影,抓住那几个守营地的兵卒一问,他们居然都不知道鹤圣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年深让他们带路去鹤圣人的帐篷,里面空空荡荡的,各种物品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仓促离开的那种慌乱感,反而像是早就提前准备好要跑路了。 顾念无奈地看向年深,这么看来,鹤圣人恐怕早就知道方曜月不是他们的对手,方曜月前脚刚去埋伏他们,他后脚就溜了。 年深挥了挥手,让众人分散开来,再去四周搜查看看。 “这次应该是被他跑了。”顾念郁闷地叹了口气,虽然抓鹤圣人不是他们这次的主要目的,但这个人如果留在外面,总觉得还会掀起什么别的风浪。 “总会出来的。”年深摸了摸他的发顶。不管鹤圣人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绝对不会是绊倒方曜月让他们坐享其成,现在被他们半路截胡,摘了果子,怎么可能甘心?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众人在周围能藏人的地方又细细搜索了一遍,不出意料的没有发现鹤圣人的踪迹。 天色大亮,顾念跟年深带着人返回营地,杜泠骑马迎了上来。 “现在一共俘虏了一千八百多人,其中大约五百身上有轻伤的,七八十个重伤的,怎么处置?” “咱们的人呢?” “只有两个重伤,大约四五十个轻伤。” “全部救治。”顾念点了点头。 “全部?”杜泠诧异地看看顾念又看看年深。药物姑且不论,一千八百多人每日的口粮可不是小数目。况且不止这边,还有渝关城和其它地方,这么多俘虏全都养着的话,谁养得起? “放心,有他们出力的地方。”年深拍了拍杜泠的肩膀。 杜泠:??? “修水泥路,建房子,种大豆,种番薯,修造河道,造机器等等等等,统称劳动改造,”顾念曲起手指随便列举了几项,“总之,咱们现在手上的地盘大了,能用得到这些人的地方多着呢。” 如何处理俘虏,关于这个问题顾念、年深以及墨青早就讨论过。 一方面前年的大疫死了不少人,北地现在正处于人口凋敝的尴尬境地,另一方面,那些他们新拿到手里的城池和土地也急需大量人力去改造、打理、种植,那些俘虏的镇北军兵卒,正好可以完美地弥补这个‘窟窿’。 到时候只需将他们原本的队伍打散开来,分别掺杂派往不同的地方再严加管理就好。 至于粮食他们也算过,根据最新的消息,大部分各城兵营里原本囤积的余粮都足够半年之数,四五月就能开始耕种,只要能坚持到八九月收成的时候,就能顺利解决了。 这半年之内只要善加利用,他们的产出肯定远远大于那点口粮,这笔账目墨青核算过,还是非常‘划算’的。 劳动改造个三四年,到时候各地的基础设施也修建改造得差不多了,再根据那些人的表现决定放他们回原籍或者‘留用’,愿意留下继续做‘工户’和‘农户’的,开始付工钱,都是‘熟练工’,连培训期都免了。 略微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顾念年深和杜泠便带着大批俘虏的镇北军开拔,浩浩荡荡地朝烈坛城而去。 迁就着那些俘虏的步速,第三天下午,他们才赶到烈坛城。 方曜月抽调过后,烈坛城的驻军只剩下可怜巴巴地不足千人。 复杂瞭望的兵卒远远在城墙上看到大批密密麻麻的兵卒朝烈坛城而来,吓得立刻禀告了守将。 顾念手上有斗宝大会上三方盖过印鉴的‘压彩合同’,有方曜月这个前主人‘作证’,身后又有大批密密麻麻混杂着俘虏的兵卒‘压阵’,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老板’还在人家手里,烈坛城的驻军被逼无奈,只得送出城内的印鉴和地图之后,乖乖撤离。 顾念等人当晚便入驻了烈坛城。 有了接管渝关城的经验,再接管烈坛城就顺利了许多。年深负责派人接管城防,看守俘虏,杜泠负责巡街査巷,对城内所有人等摸底登记,通知他们一个月后去府衙更换新的户籍,顾念则负责‘清点’官库,核对账目,收拢官籍资料,三人各自带领人手,有条不紊地忙和了起来。 三天后,莫寒礼、韩啸带着墨青早就安排好的火燧炮、千步弩和回回炮等武器赶到,更带来叶九思在渝关守城大获全胜以及完颜兄弟、萧云铠分别顺利带兵拿下灰州和里原的消息,同时也接手了部分顾念和杜泠手上未处理完的事务。 两天后的晚上,顾念点着灯熬夜核对烈坛城的账本,正在头晕眼花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顾念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影,不禁恍了恍神,顾言? 难道是幻觉?顾念下意识地就想揉眼睛。 “坐着也能睡着?”顾言打趣了他一句。几年未见,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阿兄!”顾念立刻站起来,朝顾言扑了过去。 “长高了。”顾言抬手拍了拍他的发顶。 “也壮了!”顾念立刻屈起胳膊,向顾言展示自己已经有了些成果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 顾言扫了眼那不甚明显的线条,“差强人意。” 顾念:…… 你怎么跟年深一样,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顾言也是听说顾念人在烈坛,才特意过来‘探亲’,顺便带着安番军过来‘帮忙’驻防。 他到达之后,年深和杜泠便带兵星夜而去,打仗什么的,顾念帮不上忙,顾言又是为他来的,便留在了烈坛城。 没过几日,一路途经各城处理伤员的秦染也赶到了烈坛,千里之外,千多个日夜之后,一家人总算又聚到了一起。 北地的城池之中,属渝关城的城墙最为高大坚固,其余城池的城墙在以渝关城为目标苦练过一年多的强攻队面前,简直就是个摆设。再加上方曜月手上的城池现在大多防力空虚,强攻队夜晚突袭,如入无人之境。 年深等人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接连攻下齐河、岚城、锦州等地。 截至三月底,方曜月手上的十一座大小城池,除去最北边的罗州外,已经全部落入年深他们手里,因为有三座城是‘送’的,所以比他们原本的计划还多了一座,达成时间也提早了一个月。 方曜月手上的军队跑的跑,俘虏的俘虏,越到后面越不堪一击,唯有属于方曜星的锦州,遭遇了猛烈的反攻。 年深对此也早有预料,亲自在锦州驻守了半月有余,接连打退了他们的数次攻击,等到方曜星的反攻暂时告一段落,年深才将锦州交给完颜兄弟驻守,返回烈坛。 年深他们在前面攻城掠地,顾念和墨青则在后面逐一安排着每个城池的接管、布防等问题。 攻城顺序是他们在决定参加斗宝大会之后就商量确定好的,每个城池也都有各自的‘负责人’,搭配一个专门的‘工作组’,井井有条的推进各项工作。 方曜月在百姓中的口碑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去年弄的积福税,更是怨声载道,渝关城则因为前年公布了牛痘预防接种的配方以及城内去年公布的豆油等‘福利’天然积累了一定的好感,听说是渝关城的人接管之后,不少人反而都松了口气。 百姓们的心态基本分为了三种,第一种期待着日子能比以前好过点,第二种漠不关心,觉得换谁都差不多,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则非常担心,走了一个方曜月,再来一个‘顾曜月’,可能会比之前的人更狠。 除此之外,还有即将到来的春耕,摸底之后,每个城池的负责人根据各自接管区域的土地状况,分门别类的给出了种植大豆、地瓜以及维持原样的建议。对于种植大豆和种植地瓜有疑虑的,直接签订购买合同,给予保障。 四月十五,顾念和年深依约带着几马车地瓜几坛好酒和几个种植地瓜的熟手去了锦月城。 耶律太延提前一天就到了,看到顾念他们依约而来,才放下心来。 毕竟上次酒席一别之后,形式大变,渝关城的势力不但宛若风卷残云般地吞掉了方曜月手上的十座城池,听说还俘虏了方曜月本人。如今的顾念早已不再是孤单的一城之主,而是坐拥十一座城池,可以跟北地任意一股势力分庭抗礼的一方之主了。 如果他现在翻脸毁约的话,耶律太延拿他是毫无办法的。 然而顾念却来了,这也让耶律太延对于顾念当初在斗宝大会上所说的话又多了几分信任。 陪在耶律太延身边的,依旧是灰州县令和徐恺。 “顾城主,呃……”徐恺话一出口,又觉得现在再这么称呼顾念似乎有些不妥,但一时又在自己所会的汉话里找不到合适的称呼,不禁局促地看了眼灰州县令,希望他能解围。 “叫顾城主挺好的,再说了,另外那九座城也不是我的。”顾念看出他的尴尬,及时开口。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徐恺不解。 “是我‘老板’的。”顾念瞥了眼自己身边被帷帽盖住大半身的那位,笑眯眯地道。 “你还有老板?” “嗯,不过此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与各位细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抓紧时间先安排种植地瓜的事情吧。” 徐恺连忙把刚才的对话给耶律太延翻译了一遍。耶律太延点了点头,没错,眼前此事才是重中之重。 地瓜的生命力很强,其实非常容易种植,但为了争取耶律太延的信任,以便后续多一条直接了解契丹的途径,打听当初那个刺客的消息,顾念还是让人巨细靡遗的全都介绍了一遍。 耶律太延也看出了他们的用心,当晚又再度在着花楼设宴招待。 席间耶律太延也给顾念带来了一个他意料之中的消息,契丹王庭那边经过商量,同意从五月开始,在渝关城这边采购盐。 顾念盘算了一下后续每月能进账的钱,开心地敬了耶律太延一大杯酒。顺便也把自己这次新带来的二十坛酒送给了耶律太延,托他帮忙分发给那些王庭的契丹贵族。 “顾城主,不瞒你说,这次我也给你带了两样礼物。”耶律太延拍了拍手,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第一个侍女端着托盘上来,顾念在耶律太延和徐恺期待的目光之中打开,掀开盖布,只见上面放着个巴掌大的银鎏金雁纹盒,再打开盒子,居然看到了一堆熟悉的黑色种子! 顾念:!!! “顾城主不认识也不奇怪,中原并无此物,此物乃是西瓜的种子,长成之后,甘甜多汁,乃是我契丹国主当日大破回鹘时带回的果种。”见顾念怔住,徐恺满面笑意, “你们汉人讲究礼尚往来,今日得顾城主瓜种,我契丹也愿回赠此种,作为答谢。” 认识,怎么不认识,只不过好久‘没见’,有些惊讶罢了,顾念连忙端起酒杯,又敬了耶律太延一杯,此行能得到西瓜种,还真是意外之喜。 徐恺又拍了拍手,第二个仆从又端上来个同样盖着盖布的盘子。 顾念正要伸手去揭,突然闻到了股血腥味,年深按住他的手腕,自己抬手揭开半角,盘子上摆的,赫然是个人头! 顾念好奇的偏过头,猝不及防地看到盘子上的东西,不禁吓了一跳,再一细看,那居然是鹤圣人的人头! 作者有话说: 顾念:哪有送礼送人头的,吓死哥了! 备注:1、“西瓜”最早见于唐五代时期胡峤《陷虏记》一书。胡峤作为宣武军节度使萧翰的书记,和萧翰一起进入契丹,后来萧翰被杀,胡峤成为俘虏,七年之后才回到中原。《陷虏记》记载:“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云契丹破回纥得此种。以牛粪覆棚而种,大如中国东瓜而味甘。”据此来看,西瓜是由回纥传到契丹的。但是,西瓜真正传入中原并被大规模种植是在南宋时期。 第857章 谁送礼会送人头啊??? 被人头‘暴击’,虽然不到太失态的地步,顾念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年深迅速将盖布放了回去,语调冰冷,“枢密使这是何意?” “误会,误会。枢密使绝对没有要惊吓顾城主的意思,”徐恺也发现顾念似乎被鹤圣人的人头吓到了,急急摆手让侍从把人头带了下去。 他也已经喝了不少酒,说话也变得略微有些大舌头,“此人害死我家枢密使的儿子,顾城主也是知道的。前几日鹤圣人来游说我主,枢密使终于得了报仇的机会,杀了此人。又听说当初顾城主曾经在城外搜索过此人的下落,还以为顾城主也跟此人有仇,便想着送上他的头颅,共图一快而已。” “是我胆子太小,让枢密使见笑了。” 顾念整肃了下心神,提起酒杯又敬了耶律太延两杯。 耶律太延之前就喝得醉意熏然,又两杯酒下肚,脑袋愈发昏沉,徐恺便让人将他先扶到旁边的榻上休息。 “鹤圣人去了临潢?”顾念给徐恺续了杯酒,重新提起鹤圣人的事情。他们的确想知道鹤圣人的踪迹,十天之前听说在辽州,还特意派了吴鸣过去查探消息。 “不是临潢,现时正是春季捺钵,我王并不在临潢。”徐恺便边陪着顾念喝酒,边详细解释了下此事的经过。 四时捺钵,乃是他们契丹人的传统,通俗一点的理解就是四时巡游渔猎的意思。春季纵鹰鹘逐鹅雁,凿冰捕鱼,夏季则重裘深山,林猎避暑,秋季策马山林,逐鹿射虎,冬季再迁往温暖之处,向阳而居。 只不过今时今日许多契丹人已经跟归属契丹的汉人同化了,放弃了捺钵的习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原地。 顾念点了点头,白天跟他们学习种植的那几位,其实都是归顺契丹的汉人,这方面契丹人还是远不如汉人的有天赋和兴趣。 但契丹王庭的贵族们依旧保留了这种生活习惯,所以一年之中,契丹王临潢的宫殿大多都是空置的。 四月正是他们凿冰捕鱼,放海东青捉鸭、雁的春季捺钵时节,是他们契丹四时捺钵之中重要的。 类似汉人在春耕有比较隆重的‘御驾亲耕’仪式,契丹的春季捺钵也仪式感十足,契丹王带领贵族们盛装出席,各坊进献精心挑选的海东青,再由王上亲手放出,得到头鹅之后荐庙宴饮,君臣酬酢,头插鹅毛,饮酒为乐。 鹤圣人曾经准确的卜算出两次春汛、秋震之事,让契丹人免遭受灾祸,所以契丹王对他很是看重,每到春季捺钵都会邀请他一同出席,顺便再卜算下今年的状况。 “他的卜算就没出过错吗?”顾念夹起块鹅肉送进口中,怪不得鹤圣人当初敢杀枢密使的儿子,原来是契丹王眼前的‘红人’。 “其实前几年有次应该算出过问题,但好像也不能全怪他。”徐恺端着酒杯的手顿在空中,似乎有些纠结事情的责任到底应该算在谁身上。 “什么事?”顾念好奇地追问了句。 “就是四五年前,我契丹大军南下的事情。”徐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四五年前,契丹大军南下,那岂不就是当年攻到长安城下的那次? 顾念额心微跳,霎时间觉得血管里所有的血都涌到了脑袋里。年深放在桌案下的手轻轻按了下他的膝盖,示意他放松些。 徐恺倒是没注意到顾念这边,放下酒杯才道,“当时北地连续两年遭遇天灾,我契丹也缺钱缺粮,有人便建议我王,不如趁着大亁刚刚建朝,立足未稳,南下一番以补亏空。” 至于‘南下一番’是什么意思,他没明说,顾念和年深却是懂的,说白了就是劫掠,抢钱抢粮抢人。 “我王当时有些犹豫,便请鹤圣人卜算了下,”徐恺木然的盯着手边的空酒杯,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最后结果据说是‘所向披靡,连下十一城。’” 顾念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年深,这么说来,这九个字就是当年让契丹王下定出兵决心,让中原大地生灵涂炭惨遭洗劫的万恶之源,罪魁祸首? 让契丹跟镇东军互斗,两败俱伤,坐收渔利……这计策真是聪明又毒辣。 “当日耶律将军的大军也确实接连大胜,还送回了一部分粮食和财宝,但耶律将军最后却战死在长安城下,七万大军,全军覆没,我阿弟也在其中。”徐恺脸上现出悲恸的神色。 对面两位灭掉七万大军的‘主力’:………… “然而后来我王诘问鹤圣人的时候,他却辩解说,长安乃是耶律将军南下遇到的第十二座城池。言下之意,是说耶律将军被胜利冲昏了头,不懂见好就收。”徐恺面上浮起丝苦涩,愤愤地锤了桌案一下。 就是这场大败,让他们契丹元气大伤,直至今日都无法恢复。 这个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顾念便默默给徐恺续了个杯,打算借着他的酒意再套点消息出来。 “最可笑的是,我们数了一下,确实是第十二座。” 顾念‘愤愤’地道,“这个鹤圣人也真是的,他要是真能算出连胜十一场,会算不到第十二场出问题吗?不明说也就算了,至少应该提醒着点吧?” 徐恺长叹口气,“他当时派了个鹤童跟着耶律将军的,不过那人好像也一起跟着死在长安了。” 如果鹤圣人的背后是陆溪,那他和他带着的鹤童岂不就很可能也来自长安?顾念眉心微皱,难道鹤童就是当日在暗处朝叶九思射冷箭的人?可惜现在连鹤圣人都死了,想问也没处问。 年深不解,“他身边的左右鹤童不是都在么?” “这个左鹤童是后来补换的。” 顾念随口道,“鹤童都带着鹅翅面具,你怎么知道不是之前那个鹤童偷偷跑回来了?” “以前那个,这里,没有红痣。”徐恺醉醺醺地点了点自己的手腕。 顾念脑子里忽闪一下,有个念头飘然掠过,可惜这会儿他喝的酒也不少,没有抓住。 “那鹤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枢密使,给他下了个套,在筵席上请他卜算下今年的天时运势。鹤圣人弄了假的天时盘推演卜算,后来,后来被枢密使拆穿了他的天机盘已经输给你。 他辩解说,天时盘本来就有两个,枢密使便请他当场卜算,北枢密使即将降生的,孩子的性别,以作确认。 鹤圣人派鹤童,花钱,想买通王庭的侍从,打听消息,却不知道,那正是枢密使为他准备的,陷阱,侍从直接告发到,我王面前,我王勃然大怒,鹤圣人吓得,当场就跑了。 结果没跑多远,就被抓回来,最后,被斩了脑袋。” 徐恺说得断断续续,但总算还是大致说明白了。 鹤圣人之前能骗过那么多人,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就被揭穿了?顾念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劲儿,可是又说不出来。 “确定是真的鹤圣人?” “确定。我这人,最喜欢观察,人的体表,外貌特征,”徐恺笃定地指了指自己的左眉,“他脸型不正,左眉骨比右边高出半指多,我查验过,那个头颅,绝对是本人。” 这么说的话,鹤圣人真的死了?顾念疑惑地皱了皱眉。 “枢密使也算终于为他耶律海报仇了。” 最好看的小说尽在旺尼小说网:WNWEN.COM 冤大头似的护着鹤圣人的方曜月倒了,枢密使才算是能抓到这个机会。 “不止是阿海的仇,还有他阿弟的仇,当日带领契丹南下的,七万大军的人,正是枢密使的阿弟耶律宗。” 顾念默默摸了摸鼻子,嗯,看来以后还是少在耶律太延面前提长安为好。 参横斗移,顾念见徐恺说话越来越困难,知道他也喝得差不多了,便提议结束了酒席。 这次顾念他们没有离开,当晚睡在了枢密使帮他们安排的客栈房间里。 年深泡在浴桶里,就听到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那声音走到他门口,又离开,绕了半圈,再度折返回来。 年深拽了布巾随便擦了几把,套上单衣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顾念举着手要敲不敲的模样。 “有事?”年深把他让进屋来。 “嗯。”顾念深吸口气,屋内混杂着澡豆味道和年深气息的空气,让他分外安心。 “怎么了?”年深拎起布巾擦头发,示意顾念自己会听着。 “你觉得鹤圣人真的死了么?” “我也奇怪,所以当时仔细看过,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妆痕,就像徐恺所说,确实应该是鹤圣人本尊。” “可是他在北地混了多年,始终如鱼得水,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暗沟里翻船?”年深将湿发朝后拢了拢,露出线条帅气的额头。 “那你

相关推荐: 当绿帽遇上红杏   禁忌游戏(H)   被玩弄的丝袜女友们   昼夜干哒哒(1V2,高 H)   被胁迫的美少妇   典妾   问路   催眠术士   GB不女扮男装不舒服   一朝一暮(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