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资源更便利,目前已知的自愿受试者已达三百人,总有效率在70%以上,这是半年前的数据,现在应该会稍微高一些。” 按照这个概率推算,如果自家狗剩接受这种疗法的话,有70%的概率能活下来,这比当时医院说的“三个月”可高太多太多了! 齐佩兰还在犹豫,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年轻人,“妈,我愿意试试。” 那是一名很瘦很高的年轻人,眼窝深陷,头发枯黄,皮肤有种病态的白,手背上的青筋非常明显,青灰青灰的。 “舒医生你好,我叫齐立新,这些年也跟着母亲学过一些,略通皮毛,你说的青黄散,我倒是没在医书里看见过。” 哦,原来这就是“狗剩”啊,明明大名那么好听,不知道为什么要取这样的小名。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齐立新笑了笑,“我的小名是父亲取的,他觉得取个贱名好养活。” 今越也跟着轻轻的笑了笑,齐立新其实长得很好看,五官气质都很像齐佩兰……对了,还跟母亲姓。 “青黄散的方子,我最初是在书城胡氏一族的炮制书里看见的。” 齐佩兰一愣,“胡氏,是开生药铺子那个胡家吗?他们家大小姐叫胡佩仪对吗?” “是的,您认识她吗?” “认识,不过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快有我现在的岁数了。” 舒今越想起经常一张臭脸的那么高傲的胡奶奶,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真好。” 她现在接触到的有能之士,基本都是认识胡奶奶的人,有种她们在不同的时空再次相遇的感觉。 要是说别家的,齐佩兰还要多考虑一会儿,但要说是胡氏先人的验方,她倒是信了三分。 齐立新见此,连忙从屋里拿出一沓东西:“这是我的检查单,能麻烦舒医生帮我看看吗?” 今越心说:这齐立新是自己治过的所有病人里,最主动最积极的! 这么多病人里,一心求死的,不想活的,心态不好的,讳疾忌医的都有,但像他这么积极主动的,倒是非常少见。 舒今越觉得,这样的人,运气一般不会太差。 果然,她看过单子发现,他的数值比二嫂当初还要好一些,因为他查出来的比较早,自己是学医的,知道要遵医嘱,加上齐佩兰经常用中药帮他调理着,除了瘦点,状态还挺好的。 她不知道齐佩兰的双脚是怎么变成残疾的,家境看起来也不算很好,中年丧夫,现在唯一的儿子还患上不治之症,这事单拎出来一件放谁身上都不会这么积极乐观,更何况还全让他们母子俩碰上了。 这么倒霉,这么不幸,但又这么积极主动的人,老天爷一定不会亏待他们的。 第116章 寒以热引&手拿把掐&第六代齐家传人&港商他又来了 说动就动, 当天下午,看完那些等候多时的病人,齐佩兰母子俩就坐上今越他们的车, 跟他们一起去了省医院。 他们肯定要去看看今越说的莫书逸, 还要仔细看看徐文丽的病历资料,当然这是经过文丽本人允许才能看, 毕竟这也是她的隐私。 文丽现在作为唯一生存期达到十年的中药治愈的患者, 她甚至抽空和齐立新见了一面,跟他们详细说了自己的情况,用自己的心路历程给他打气, 让他自己要有信心, 不要灰心,办法总比困难多……结果一见面, 人家齐立新态度积极主动, 压根就没有她想象中的灰心丧气。 她自己生过这个病, 知道在药物没有缓解的时候, 患者有多么心如死灰, 多么绝望无助, 可这些在齐立新身上通通不存在! 母子二人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又去省医院跑了两天, 徐端看他们出行不方便, 就找人给他们借来一辆轮椅, 本来想让舒老师陪着他们的,谁知道齐立新说不用。 他自己虽然生病,但给母亲推个轮椅不成问题。 *** 第三天, 赵婉秋正在诊所上班,看完的病人去收银台找小田算账收钱, 胡荣胜拿着方子抓药,忽然门口进来两个人。一位气质温婉沉静的中年妇女坐在轮椅上,被一名瘦高个年轻人推着,俩人小声说着什么。 “你们是要看病吗?” 俩人笑着摇头,说只是随便看看。 诊所开在这儿,就是给人看的,小田也没说什么,还给他们倒了两杯温开水。 小曹和小王诊室里的推拿也做完了,正跟小田在那儿聊天呢,看见他们以为是中年妇女腿脚不好想做推拿,连忙把他们做的项目热情的介绍了一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销售员,其实他们倒还真不是带着目的推销,“老板”都没给他们下任务,他们单纯就是东北人的热心肠罢了。 齐佩兰笑笑,问了几个问题,又看了一下药柜,知道这里名为诊所,但五脏俱全,啥都配备齐了,很多不常用的药材也都有,但凡是开出来的处方,都不用去别的地方抓药,在这里就能配齐。 再看抓药的师傅,一抓一个准,几乎都不用秤,就跟很多第一次来的病人一样,他们也好奇胡荣胜真的能把药抓得这么准吗?同样是十克的剂量,十克半夏只有手指一丢丢,十克路路通却能装满一大碗。 小曹见他们好奇,凑上来介绍道:“咱们胡师傅可不简单,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怀疑他这么看似随便的一抓,剂量到底准不准,后来我们私底下悄悄帮他称过,是真的准呐!精准到克!医生开15克,他绝对不会抓14或者16!” “你看他对哪个药在哪个柜那个抽屉,那是相当清楚,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你看你看,他简直就是闭着眼睛盲抓都不会错。” 小王补充道:“别人抓药是看一眼处方抓一个药,看一眼抓一个,他是看一眼能抓五六七八个,还从来不会错!” 四个字,手拿把掐! 齐立新好奇地看了一会儿,赞同他们的说法,他平时在家就是帮母亲抓药的,对这一套流程熟悉得很,胡荣胜的技术他就是再练十年也练不出来。 而齐佩兰的目光,则是落在第二间诊室,里面坐着一个略显丰腴的中年女人,一个年轻女病人,外面的候诊椅上还坐着十来个病人。 来找赵婉秋看病都不是什么重症急症,大家心情也没那么沉重,坐一起还能唠唠嗑。其中有个患者见她看过去,忙站起来招呼:“来这儿坐吧,赵医生看病还有一会儿呢。” “对了大姐,您是哪儿不舒服?” 齐佩兰没说话,有个大大咧咧的年轻人就说:“怕是腿脚不好,都坐轮椅了,你不如就等两天,挂舒医生的号吧。” “怎么,赵医生看得不好吗?” 那患者笑了笑,“也好,只是舒医生更擅长疑难杂症,一般的小病的话,不用挂舒医生的号,实在是太难挂了啊,不如找赵医生。我就是肝不好,在省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一直没缓解,后来来找的舒医生,她给我调理得差不多了,我就转到赵医生这儿来,她们是一家人,那啥,叫风格是吧?治病风格也差不多。” 这人挺健谈,又噼里啪啦聊了一堆,一看齐佩兰就是第一次来,他这老病号自然有义务多给她讲点。 说实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医托了! 可今越诊所的病人就是这样,他们不仅跟医生关系好,就是病友之间关系也挺和谐,你聊我的症状,我聊在吃什么药,什么药效果好,以前找谁看过效果怎样……反正,主打就是一个和谐热情。 离群索居多年的齐佩兰还真有点不适应,然后凝神听里头的对话。 “赵医生,我这吐了大半年了,啥也吃不下,你上次开的药也没吃下去,药喝到嘴里就吐出来,这可咋办呀?”病人是个年轻小姑娘,虽然赵婉秋的药没效,但态度还是很好的。 赵婉秋觉得奇怪,她仔细的查看了处方,又看了她上次的病历,重新把脉看舌苔,“就是一个中虚胃热的呕吐啊,吃这个方子怎么会不行?” 她小声嘀咕:“这方子是舒医生开的,我照着略作微调,按理来说应该管用才对啊。” 病人一听是舒医生开的,更加信任她们,“那方子应该没问题,您说会不会是我没忌口?” “你吃了啥?” “也没吃啥,挺清淡的,但你们中医不是讲究忌口嘛,如果方子没问题,那应该就是我的问题呗。” 齐佩兰咋舌:今越诊所的病人依从性这么高的吗?病治不好不去怪医生方子没开对,不怪药材质量不好,居然反倒主动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就跟被渣男骗了,还觉得渣男没错,错的是自己,回头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一样,旁人看了简直匪夷所思。 齐佩兰心里纳闷,她的病人明明是自己没把附片煮熟导致中毒,结果还回头反咬一口是她开错方子……这就是差距啊,病人之间的差距也这么大! 她倒是更好奇了,这开的是个什么方子,居然能让病人无条件的信服。 正好,赵婉秋暂时没头绪,让小姑娘先在外头等一会儿,她先看别的病人,齐佩兰过去问那姑娘:“你的处方能借我看一下吗?我就看一眼。” 姑娘很大方地说:“没事,大姐你看吧,这是舒医生开的方子,舒医生的名号你肯定听过,可惜我没时间来排队挂她的号,赵医生的号都差点没挂上。” 齐佩兰心里暗暗佩服,舒今越在三十不到的年纪居然就能拥有这么多病人,甚至可以说不是普通病人,而是她的忠实“粉丝”,这样的盛况齐佩兰只在父亲晚年时期见过。 那是他站在祖父辈增祖父辈的的肩膀上,又用自己千千万万的成功病例积累起来的,可舒今越明显两个条件都不占。 等看到她开的方子时,齐佩兰心里一动,她似乎是知道舒今越为什么能收获这么多“粉丝”了。 这个呕吐半年多的病人,她居然只开了六味药,简简单单的六味药,药味少,剂量轻,就连煎煮方法也十分普通和简单。而这六味药也是出自一个非常经典的古方,这说明她是一个实打实的经方派! 都说重剂起沉疴,她却是惯用经方轻方,四两拨千斤! “难怪啊难怪。”齐佩兰简直叹为观止。 就像那天今越看着处方能推断出病人的症状一样,她看着今越的处方,脑海里也冒出一串症状来,刚好和病人契合。 “呀,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大姐你以前是不是也生过跟我一样的病?” 齐佩兰笑了笑,“没有,我是根据舒医生的处方倒推的。” “这么厉害,那您快帮我看看,为啥明明是止呕的方子,我吃了却还是吐?” 齐佩兰闲着也是闲着,当即给她把了把脉,笃定道:“不是舒医生的处方有问题,她开得很好很经典,可以说不多不少正合适,有问题的是你的胃。” “什么意思?” “你的胃里有热,用苦凉药是正确的,可惜你胃里这把火烧得太旺了,凉药下不去,它会抗拒跟自己性质不一样的东西,这种时候我们可以‘乔装打扮’一下,先骗过你的胃。” “什么意思?”小姑娘觉得,这大姐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但连在一起又觉得理解不了。 “你只需要在煮药的时候加一块干姜进去,喝的时候千万要趁热喝,不要等放温或者凉掉,就像行军打仗的时候,派一批穿着敌军衣服的人先去打个头阵,骗过守城的士兵,先把城门打开。” 小姑娘被这形容笑起来,“大姐您这话真有意思,但这样真能行吗?” “能行,你就听她的吧,也是我头脑昏了,没想到让你加块姜一起煮。”赵婉秋在诊室里听见,赶紧出来说,顺便打量齐佩兰。 “谢谢你啊大妹子,你这办法可行,今越跟我讲过,古人看病是有这么一招。” “你不怪我多嘴多舌就好。” “这怎么会,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希望能看好患者的病,你的建议也是对的,我感激还来不及。” 赵婉秋出来,“冒昧的问一句,大妹子在哪个医院高就?” “高就谈不上,就是个乡村赤脚医生。” 赵婉秋很是震惊,她刚才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人能根据处方就推断出病人的病情,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么精准,她的医术恐怕还在自己之上。 这是哪里的赤脚大夫? 赵婉秋这人有点好,就是思维比一般老太太要活络,她看见正在一旁帮忙打扫卫生的小曹小王,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大妹子要不来我们诊所上班吧?你放心,你这么好的医术,多劳多得,工资肯定不会低的。” 齐佩兰一顿,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她今天过来单纯是为了考察儿子看病的医院,谨慎惯了,总觉得要再看看才放心,因为跟舒今越说好了,明天开始就使用青黄散。 她没想到,这一考察,还给自己考出个工作来了? “你要是觉得原来的工作不好辞的话,不用担心,你告诉我,你在哪个区的什么乡,我帮你想办法转出来。” 赤脚医生又不是正式编制,唯一不好走的可能就是当地缺乏医生,走了就没医生了,但法律也没规定不能走,既没工资又没编制,能留得住人才怪。 齐佩兰看到了她的诚意,但她这次出来,最大的事是带儿子看病,自己工作还真没想过,书城留给她的不是什么好印象。 儿时的记忆里,她只记得父亲对她总是感慨“可惜”,没真正用心教她什么东西,后来出事哥哥又把她远远打发走,丈夫儿子相继生病,亲哥哥都没有帮她一把。 哥哥不是没钱,据她所知,齐家的家产基本都在他手里,这么多年仗着齐家的名号他的病人数量也不少,挣的钱只多不少,可他宁愿看着她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也不愿帮她一把。 她心里是有怨气的。 她明明不是在祈求齐景天的施舍,当初齐家的家业本来就该她一份,父亲虽然说没把医术传给她,但也曾说过不会亏待她们几个女儿,已经为她们每个人准备了一副丰厚的嫁妆。 她想要回的是本该属于她的嫁妆。 可是,齐景天太贪心,他不仅用他低劣的人品、拙劣的技术和天资霸占着齐家的医术和声誉,还霸占了她的嫁妆,她仅仅只是想要要回属于她的部分东西,先给丈夫和儿子治病而已,他都不愿归还……更别说,他明明认识她的簪花小楷,明明知道那处方是她开的,还挑拨病人说她开错了药差点吃死人。 这就是打算断了她的生路。 齐佩兰觉得,跟这样一个人品低劣、利欲熏心的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她恶心。 一旦儿子的病有起色,不需要天天吃药之后,她打算立马回团结乡。 “我的家乡虽然条件落后,交通不便,但我们母子俩的根在那里。” 听她这么说,赵婉秋也只能打住。晚上回家跟今越一说,今越也只能无奈叹气,“妈说的这母子俩,就是我这次去团结乡要找的人。” 她把齐佩兰的经历简单的说了,赵婉秋听得唏嘘不已:“真是个苦命人呐,要是不出事,她现在的日子不知道得多好过。” 日子好不好过今越不好说,“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会拥有自己的事业,人们说的‘齐老中医’肯定是她,而不是齐景天。” “唉,不知道齐焕新咋想的,这么有天分的闺女不教,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他倒是倾囊相授,现在好了吧,培养这么多年啥也不是。” 齐景天马马虎虎沽名钓誉,他的两个儿子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自己这一脉是彻底学不了中医了。 “可惜他太过自私,要是能摒弃门第之见,培养几个异姓徒弟出来,也不至于现在后继无人。”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生怕徒弟抢了他的饭碗,这么多年里愣是没有收一个门人弟子,就连同科室的年轻医生,他都没舍得用心培养,不然这么多年了,高低也能带出几个徒弟来。 “齐景天的医术后继无人,代表着一方名医齐家的医术也就断了。” 今越摇头:“不,不会断,齐佩兰还在。” 齐立新要是能活下来,肯定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医生。 想到这里,舒今越再也坐不住,“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吃饭不用等我们。” “饭快好了,怎么又出门了?”舒老师系着围裙,忙端出一笼大白馒头来,可惜他只看见今越的背影。 “这孩子,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怎么不稳重,你说她看病的时候吧,还挺有模有样……”巴拉巴拉,絮叨个没完没了,半晌没听见老伴儿接茬,回头一看,赵婉秋已经歪在炕上睡着了。 太累了啊。 他连忙擦擦手,从炕柜里抱出一床毛巾被,盖她身上,轻轻把门合上,去厨房择菜去了。 不用舒今越说,徐端知道她要去哪里,“想好了?” “嗯,想好了。” 走过去其实不远,俩人也没特意走太快,今越对接下来要做的事胸有成竹,还有闲心问徐端工作上的事:“上次不是说你们厂准备跟那个港商签约吗,最后签了没?” 兴华汽配厂的材料和人工都便宜,质量却极好,产品简直就是物美价廉,港城一位做汽车生产的大老板就打算配件从他们这里进,这单子说来也是非常偶然。 据说是某一天,田美芝从牛小芳上班的歌舞厅门口经过,被牛小芳和几个小太妹拦住羞辱,正好被一个路过的穿皮衣操着烫嘴普通话的大哥给帮了。 那大哥年纪五十来岁,一看就很有钱,又是港商,牛小芳也惹不起。田美芝却很会打蛇上棍,以感谢救命之恩为由请他吃饭,一吃饭就聊天,一聊天知道他是港商,还是做“汽车生意”的,当即就留下联系方式,后来又找借口去港商住的宾馆附近偶遇,聊着聊着就邀请他去兴华汽配厂参观考察,最后他自己被物美价廉的配件所吸引,还打算签下一个大单子。 本来,徐端都没在意有这么一位港商来参观,直到后来听办公室的偶尔提了一嘴,说他自称叫什么“王马特”,是做汽车生意的,他才想起来港城似乎是有这么一位富豪。 不过他也没见过真人,连忙让潘伟给他查了查,果然照片和真人都对上了,那就是同一个人! “上次你不是说,这单子要是成了,按照提成的点,田美芝都够一口气买一套四合院了,对吧?” 徐端点头,“不是我出尔反尔,是现在这王马特要求先赊账,等收到货再付款,我总觉得不太保险。” “你担心他是骗子?”今越想了想,“潘伟的调查可信吗,真的是王马特本人?” “嗯,我自己也查过,确实是,我还调查过他在港城最近三年的情况,他的企业运营也没出现任何资金问题,钱是真的有,不过他的合作伙伴对他评价都很一致,就是此人一旦收到货之后,款是会付,但就是拖拉拖拉,总得别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掏钱。” 就很烦。 他要是直接到期都不付,那直接等着吃官司就行,但他不是,他付的,但就是要拖。 当然,这种事在国营厂里更多,徐端去年跟长春那边的国营厂合作,他们的款项一直拖到今年夏天才付清。要是小点的厂,都被他们拖死了。 “王马特的订单量很大,利润也很高,我们不想放过这么一条肥鱼,还是要从长计议。” 俩人说着,很快来到三百货附近的百货公司招待所。这种百货系统的招待所以前只对系统内干部职工开放,但这两年为了创收,也开始对外经营了,只要有介绍信和钱,都能住。 齐佩兰母子俩为了方便互相照顾,住的是一个双人间,他们到的时候,母子俩正在屋里吃晚饭。 他们的“晚饭”也很简单,就是两个玉米馍,用楼梯拐角处打的开水泡一下,为了照顾齐立新的身体,也没带什么咸菜出来。 舒今越不免又想到齐景天,此时应该正在大房子里,大鱼大肉高枕无忧吧?凭什么!就凭他是男人吗? “齐医生,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今越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还是徐端轻轻握着她的手。 “方便在这里说吗?”齐佩兰指指自己的腿脚,齐立新体力不行,要把她从轮椅上抱上抱下的真的很累。 “我想问一下,你的腿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齐佩兰下意识看了齐立新一眼,“都过去的事了,就不提了。” 反倒是齐立新放下筷子,“妈为什么不愿说,这腿是你当年为了给父亲采药,摔下山崖给摔断的,当时没钱去大医院做手术,你又昏迷不醒,我们不懂草药,只能按照平时的印象估摸着给你包扎了一些草药,结果还是没能保住你的腿。” “要是齐景天能出手,至少能给咱们借一点看病的钱,你也不会冒险去山崖采药,不会……”齐立新声音哽咽。 他知道,作为男人,是他没用,自己的命运只能自己负责,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可想到齐景天对母亲的欺辱,想到那个雨夜母亲就差跪下求他 ,他也没借一分钱,他的拳头就硬了。 他好恨。 舒今越一看,哪还有不明白的?这齐景天真他爹的不是个东西! “齐医生不妨仔细回想一下,你这么多年的行医生涯中,有没有被人莫名其妙举报过,有没有总是被人找麻烦,不然为什么你的口碑那么好,在书城市区却没几个人知道?” 齐佩兰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这些年被人举报太多了,病人闹事也不少,所以那天那一家子闹着“吃死人”的,她压根懒得搭理,知道他们要的是钱,等他们闹够了,村长出面调停,她再赔点钱也就是了。 “我就直说吧,我怀疑是齐景天一直在想办法打压你,他在害怕什么?” 齐立新脸上有种恍然,自己母亲这么多年的不顺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而后,是愤怒。 明明是亲兄妹,为什么见死不救也就算了,还要使劲把绝境中的人往下打压,恨不得把母亲踩到尘埃里,泥土里? “他是怕我母亲露出光芒,怕外人知道他徒有虚名,怕人家知道他才是齐家烂泥扶不上墙的那个,对吗?” 舒今越点头,很好,看来其实齐佩兰隐约是知道点的,只是齐立新从没把他们母子多年不幸往这方面想。 “这样的祸害,难道你们就要眼睁睁看着他继续锦衣玉食,继续在中医界沽名钓誉,继续敛财吗?齐医生的医术明明比他还高,为什么要被他压一头,提起齐家后人,老百姓都只知道景天,不知佩兰,凭什么?凭他只要是个姓齐的男人,所以哪怕人品卑劣,医术马虎,也能一路风光名利双收?可是你明明也姓齐啊。” “我很佩服齐医生的行事风格,穷苦病人你可以分文不取,免费送药,而像李雪梅的婆婆和那天来找茬那一家子,你就能一口气喊出一百块的药费,这样的你肯定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对吗?” 齐佩兰垂手,睫毛轻颤。 舒今越继续加把火,“你那天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石头保胎法吗?那是因为我有这本书。” 她从绿书包里掏出那本齐焕新的行医手札。 齐佩兰接过去,才翻到第一页就红了眼,“这……这是家父的笔迹。” 再往后翻了几页,她看出点名堂来:“这些东西算是他行医多年,我们齐家的精华了吧,我随侍左右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教过我,我只在他的只言片语中琢磨出来。” 呵,结果呢,他写书的时候太晚了,写出来书就流落民间了。 她越看,眼睛越亮。 而舒今越却一把将书抽走,“不好意思,这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我知道是你们齐家的东西,我也无意一直占有,但可惜你们齐家不成气候,你要我还给谁,齐景天吗?还是躲在小山村里与世隔绝随遇而安的你?” 齐佩兰心绪激动,如果说前面的激将法,她有点动摇的话,现在这本手札的出现,是彻底让她想好了。 她要拿回这本书,她姓齐,这就该她的,既然都姓齐,好事不能全让齐景天一个人占了! “你要怎样才肯把书给我,要多少钱?” 舒今越一副还没想好的样子,“这可是我费了很大劲才拿到手的,不可能再让它落到一个无名之辈手上。” 意思很直白了,她得做出点成绩来才行,至于到时候她又要开什么条件,今越还真没想好,反正先把这母子俩留在书城再说。 “我可以说,你想要跟齐景天打对台,我的诊所是最适合的平台。” 她没有学历,没有职称,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技术,可技术这东西也很悬,连门槛都进不去的时候,没人会来在意你的技术有多高。更现实一点的理由,齐立新接下来需要补充营养,定期复查,她需要钱,而留在北水村不见得能挣到多少钱,她总不可能每一个病人都“宰”人家一百块吧。 但今越的诊所里,她能保证她拥有一份稳定且不低的收入。 “齐医生,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知道你将来一定会超过齐景天,成为你们齐家那颗最亮的星。” 今越走之前,给她留下这句话,她相信,齐佩兰会想清楚,她不是个笨的,这么多年一直被齐景天压着,单纯就是不在意,不在乎。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心里的不甘和斗志已经被她激起来了。 已经过了饭点,小两口也不想回家热菜,就在外头随便吃了点,一人一碗牛肉面,再来一个荷包蛋,今越看见卖江米条的,又买了两斤糖油混合物。 反正也不怕胖,就尽量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吧。 “你想把那本行医手札送给齐佩兰?” 今越点头,吃了一口煎鸡蛋,油油的,香香的,被牛肉汤一泡,更有一番滋味。 “你就这么确定她不会浪费这本书?” “齐佩兰这人跟我接触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她是真心热爱中医,并且很喜欢学习和钻研,那天她家堂屋里摆着的《黄帝内经》,我发现已经被她翻烂到都快散架了,每一页都是她密密麻麻的笔迹。” 学中医的都知道四大经典,《黄帝内经》的地位自不必说,但真正能学进去的人并不多,因为它字多、晦涩难懂,读起来枯燥乏味到极点,今越刚开始读第一遍的时候,最多只能连续读十分钟,再多一分钟就要打瞌睡那种,断断续续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看完一遍。 然后,她发誓,她再也不想看第二遍了。 她这种事业心重的人都不想再看第二遍,但齐佩兰却能看了一遍又一遍,今越除了佩服,已经找不出别的形容词了。 这样的人,是真正的爱学习,爱钻研,手札到了她手里,她肯定能把它吃透,钻研透,把价值发挥到最大。 “说实在的,我看了这么长时间,也看了两遍,但有些地方还是不太懂,可能齐焕新也有自己的独到的地方吧,或许只有齐家人自己才能看懂。” 齐焕新可能不是今越欣赏的好父亲,好男人,但他在专业上确实无可指摘,是个好中医。 徐端却摇头,“齐焕新也不是好中医。” “怎么说?” “以我一个外行人的眼光看,一名好的中医,不仅仅是要看好病,还要肩负责任,能把这门古老的学科发扬出去,甚至作为齐氏中医一门的掌门人,他应该要在自己还清醒的时候选定一名或者几名传承人。” 今越心头一跳,是啊,这就是齐氏医学流派落寞的真正原因。 齐家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烈了,既不想把医书教给外人,又不想传给闺女,结果就这么传着传着没了音讯。 *** 第二天早上,今越刚到诊所,齐家母子俩就到了,今越正式给齐立新用上青黄散,并且把他以前的检查结果留下备份。 今越还有别的事,中午看完病就回家了。齐家母子俩在诊所里待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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