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十几年的憋闷在这一刻被点燃,她又要上前,却被江临渊拦住。 “够了!” 江临渊推了推季知夏,更多的是担心:“这里人多,要是被人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拍到了不好。” 季知夏抿着红唇,虽然很不服气却也听话。 话音刚落,她就寻了江临渊的手抓入掌心, 看他没有抗拒,季知夏笑了笑:“没事,我们先回去,一会让保安赶她走。” “等等!” 季芸鸢背着一耳光打得摔倒在地,可她挣扎着站起。 尽管脸上疼得火辣辣的,她还是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吓到江临渊。 “临渊,你跟我回家,好不好?”第17章 季知夏的手指微微发抖,掌心沁出薄汗。 她死死盯着季芸鸢,眼底戾气翻涌。 刚才江临渊腕间那道狰狞的疤痕刺得她眼眶发疼。 那是季芸鸢从未珍惜过他的证据。 季知夏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滚出去。” 季芸鸢恍若未闻,目光一寸寸扫过江临渊的脸。 他还是变了,眉宇间褪去从前的卑微与执拗,却添了几分疏离的淡漠。 这让她心脏骤然紧缩,仿佛有人将五指狠狠插入胸腔。 “临渊……”她哑着嗓子开口,重复道:“跟我回家。” “哪里的家?” 江临渊后退半步,轻轻撞在季知夏身上。 季知夏立刻挽住他的手,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让他慌乱的心跳稍定。 他抬眸看向季芸鸢,声音平静得可怕:“季小姐,我们早就离婚了。” “现在我的家,在瑞士。” 季芸鸢踉跄一步,脚边的佛珠磕在墙上发出脆响。 她想起两年前那份纪念日的“惊喜”,想起他最后留给她的烟花与离婚证,想起她在雪山下挖得血肉模糊的双手。 她张了张口,仿佛有千根银针扎入喉管,吐不出半个字,。 季知夏彻底失了耐心。 她掏出手机拨通安保负责人的号码,语气森然:“后台有闲杂人骚扰,麻烦立刻处理!” 明星演唱会的安保人员充足,没一会就来了。 “临渊!” 季芸鸢试图上前,却被冲进来的保安架住胳膊。 她挣扎着回头,脸上毫无血色:“至少告诉我……你这两年过得好不好?” 江临渊看着季芸鸢被拖走的背影,如今她这般狼狈,他却只觉得荒唐。 他轻声说:“我过得很好,比爱你的时候,好一万倍。” 季知夏感受到身侧人的颤抖,重新握紧了他的手:“我们走。” 片刻后,演唱会场外停车场。 齐明攥着两张签名照来回踱步。 见季芸鸢独自走来,他立刻换上笑脸迎上去:“芸鸢,我可以进去见季知夏了吗?” 季芸鸢现在心烦,对着齐明也没有多少耐心:“一天到晚你能不能别那么贪心?” “你答应过要补偿我的!”齐明冷着脸:“当初是你说过要照顾我……” “闭嘴!” 季芸鸢猛地给了他一耳光,眼底猩红如困兽:“钱、房子、医疗费,我哪样没给?可你明知临渊装了监控,还故意做那种事!” 齐明瞳孔骤缩。 他确实早就发现那些微型摄像头,可他贪恋季芸鸢施舍的温柔,更嫉妒江临渊拥有的一切。 他突然痴痴笑起来,指尖抚上季芸鸢的锁骨:“那又怎样?你每次抱我的时候,不也把我当成他吗?” 季芸鸢触电般甩开他,踉跄着钻进车里。 此时此刻她无比后悔和齐明扯上了关系。 她踩下油门,没管他就直接把车开走。 “季芸鸢!” 引擎轰鸣声中,齐明失控的拿起手上的东西砸去。 好,好得很。 他有的是办法缠着她。 齐明掏出手机拨通整形医院院长的电话。 “上次的调整我恢复的差不多了,麻烦早点帮我安排下一次。” “对,还是按着那个男人微调。”第18章 公寓落地窗外霓虹闪烁,江临渊将冰袋按在季知夏红肿的手上。 她方才打季芸鸢没留余力,掌心有些发红。 江临渊坐在床上给女人吹了吹,低头时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疼吗?” 季知夏摇摇头,指尖无意识蜷起。 “临渊……” “怎么了?” 男人刚开口,就被女人忽然抱住。 季知夏昂着头,她的吻来得又凶又急,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的克制与煎熬尽数倾泻。 薄荷气息侵入唇齿时,江临渊有一瞬僵硬,却终究闭上眼,手指插入她蓬松的发。 一吻终了。 季知夏喘息着埋进他怀里,她抱着他脖子的手更加用了:“对不起……临渊,别讨厌我。” 江临渊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嘴唇上的温度还未散尽。 他想起季芸鸢以前每月十五机械般的拥抱,想起她连亲吻都不愿施舍的冷漠。 原来真正的心动,是会让人浑身战栗的。 他轻轻抚摸季知夏的后颈,半晌后道。 “明天陪我去墓园吧,我想爸妈了。” 第二天上午。 青松环绕的墓园飘着细雨,江临渊将白菊放在父母碑前。 照片上的男人与他有七分相似,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飒爽,那是没被爱情磋磨过的模样。 “爸,妈,这是知夏。” 他指了指季知夏笑道:“小时候总偷咱家枇杷的那个皮猴子。” 季知夏难得红了耳尖,规规矩矩鞠了三个躬:“叔叔阿姨放心,我会把临渊照顾得比枇杷还甜。” 江临渊扑哧一笑,阴霾散去几分。 然而转身的刹那,他猝然撞进一双如墨的眸子里。 季芸鸢正立在十步外的墓碑前,她的腕间缠着重新串好的佛珠。 江临渊瞥过那些修补过的裂痕,语气讥诮:“坏掉的东西就该扔了,修补不了的何必多执着。” 季芸鸢喉头一哽,也听懂了男人的言外之意:“当初我是气你,才故意和齐明……但是我没想到那个监控……” “够了!” 季知夏又要给她一耳光,却在半空被江临渊拦住。 “啪!” 接着,一记耳光响彻墓园。 江临渊掌心发麻,看着季芸鸢脸上浮起的红痕,忽然就笑了:“季芸鸢,同时伤害两个人,我当初怎么会看上你?” 暴雨倾盆而至时,季知夏强行将江临渊塞进车里。 后视镜中,季芸鸢的身影在雨幕中踉跄追逐,像一具被抽去灵魂的傀儡。 慢慢的女人越来越远,在下一刻摔在了地上。 江临渊突然抓住方向盘:“停车!” “你疯了?” 季知夏踩下刹车,满眼的不解:“她当初怎么对你的?现在淋场雨你就心软了?” 江临渊推开车门冲进雨里。 季芸鸢跪在积水中的画面与儿时重叠,那次他失足落水,她也是这般不要命地扑来。 江临渊蹲下身,雨水冲刷着两人交错的呼吸。 女人额头抵住他鞋尖,浑身滚烫:“临渊……别走……” 季芸鸢在发烧! 而且……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腿上,他之所以下来,是注意到季芸鸢的脚好像有些奇怪。 “我救她,是因为她曾救我。” 他将昏迷的季芸鸢拖上车,对季知夏轻声道:“这是最后一次了。”第19章 医院诊间内。 “季小姐的脚是老毛病了,两年前她在湛山寺摔伤,就一直留了病根。” “发烧的话不用太担心,我们已经给她打了退烧针了。” 江临渊听完医生的交代松了一口气:“谢谢,麻烦了。” 片刻后,他走入病房外拐角处。 季知夏正对着窗外的雨幕不知在想什么。 江临渊叹了一声:“知夏,不要闹脾气。” 下一秒,季知夏红了眼眶:“你还爱她对不对?” “没有。” 江临渊望着玻璃上流淌的雨痕,恍惚看见自己无数次爬过999级台阶。 那时他以为爱是飞蛾扑火,如今才知,灰烬里是开不出花的。 “我爱的……”他抚过腕间疤痕,像在触摸前世幻影:“是当年那个为我跳下冰冷湖水救下我的人。” 深夜,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江临渊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季芸鸢。 女人面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缠着绷带,佛珠被护士收在床头柜的透明盒子里,泛着黯淡的光。 季知夏将外套披在他肩上,语气发沉:“医生说她退烧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江临渊却摇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我想回趟别墅……给她拿些换洗衣物。” “江临渊!” 季知夏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你不是说过不爱她了吗?” 为什么,每次都是。 为什么江临渊每次都要把自己的目光落在那个人的身上。 男人望着季知夏通红的眼眶,轻声哄道:“真的是最后一次,我只是帮忙照顾,就当报恩了。” 季知夏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松开手自嘲的笑了一声。 她又妥协道:“行,我送你去。” 半个小时后。 别墅密码锁发出“滴”的轻响时,江临渊指尖颤了颤。 他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季芸鸢真的没改密码。 推开门,玄关处整整齐齐摆着两双拖鞋,他的那双甚至没有落灰。 季知夏嗤笑一声:“她倒会装深情。” 江临渊径直走向主卧,直到拉开抽屉时愣住。 他留下的衣服全被真空封存,一尘不染。 衣服底下还塞着一些东西,隐约可以看到露出的泛黄信封。 “遗书。” 二字刺入眼帘。 上面的内容不多,大概意思是江临渊不在人世,她也不想独活。 两年前,季芸鸢是动过自杀的心思的。 江临渊展开信纸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泪水砸在“临渊,我错了”的墨迹上。 底下还翻出更多东西,十二卷手抄《地藏经》,每卷末尾都写着“愿以此功德,佑江临渊不受轮回之苦”。 季知夏捡起经卷冷笑:“现在演给谁看?你被雪埋的时候她在哪?” 她拽过江临渊就要走,却被他轻轻挣开。 “知夏,让我单独待会儿。”他抱着那堆抄写的经书,有些失神:“你知道吗?当年她救我的时候,湖水那么冷,可她把我托出水面的手是暖的……” 季知夏咬了咬牙,侧过头不愿再去看他的目光。 一道轻叹散在空中。 “你就真的确定,救你的是季芸鸢吗?”第20章 三天后,季芸鸢出院。 江临渊站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她整理衣物。 她的动作很慢,手指反复抚过一件叠好的灰色毛衣,那件毛衣的袖口还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莲花。 “临渊。” 季知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车在楼下,该走了。” 他最后瞥了一眼病房内,转身时被季知夏牵住手:“别回头。” 一连几天,江临渊因为季芸鸢的事都没什么精神,除了宅在家哪都不肯去。 直到这天,市里举行了一场拍卖会,他才被季知夏从沙发上扒拉下来。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江临渊站在展台前心不在焉。 季知夏挽着他的手,将一枚翡翠袖扣别在他袖子上:“你戴这个好看。” 这是她刚才拍下的,这个颜色十分衬他。 一道清越的嗓音突兀插了进来。 “季小姐好眼光。” 江临渊浑身一僵,转头便对上季芸鸢深邃的眸子。 她穿着礼服,腕间佛珠却与这浮华场合格格不入。 季知夏将江临渊往身后挡了挡:“季小姐也来竞拍?” 季芸鸢的目光始终落在江临渊脸上:“我来赎罪。” 拍卖会进行到最后压轴的拍品——一枚稀世蓝钻戒指被推上台。 起拍价五千万,场内竞价声此起彼伏。 季芸鸢利落举牌,声音平静:“一亿。” 全场哗然,纷纷回头看这位有钱的女金主,却也没人再加价。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展台,接过戒指后竟下台走到一个男人的面前。 “这是我欠你的。” 江临渊后退半步,喉间发涩:“季芸鸢,你欠我的从来不是这些。” 她抬头,无奈的笑笑:“我知道,可除了这些,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求你原谅。” 季知夏一把推开她,要不是还在公共场合,她就要掀翻屋顶:“惺惺作态!你当年怎么对他的?” 江临渊拉住季知夏的手,声音轻得像叹息:“走吧,这里让我喘不过气,我们去逛街换个心情吧。” 季知夏点头,牵着他的手就离开了拍卖会现场。 郊外的车不多,季知夏一路开的都很快,生怕季芸鸢又阴魂不散的缠上来。 行至半路,经过湛山寺时,江临渊突然叫停了车, 不远处,有寺庙藏在青山里,他道:“我想去湛山寺祈福。” 季知夏虽有疑惑,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将车停好,陪他一同走进寺庙。 时隔两年,湛山寺的住持一眼便认出了江临渊。 “江施主,你还活着,真是佛祖保佑。” 江临渊微微一笑:“福大命大,也是侥幸。” 湛山寺来往的香客万千,住持一眼就看出,男人不是单纯来烧香拜佛的。 他突然道:“江施主,是否要去看看静心的禅房。” 静心就是季芸鸢,她还俗后由于还是经常来寺里,禅房一直保持着。 住持能这么说,说明禅房内有些东西能解开他的愁绪。 江临渊犹豫片刻,还是点头:“有劳了。” 推开斑驳的木门,一抹褪色的记忆扑面而来。 江临渊却怔在原地。 “这些是……”第21章 禅房里异常的整洁干净,如季芸鸢此人一般。 一床一桌一蒲团,似乎能囊盖她生活的一切。 慢慢走进,唯一与房间整体不相符的,是一面墙。 墙上挂满了千纸鹤,只是有些泛黄,甚至褪色了。 这褪去的颜色,一瞬间将江临渊带回那个有些潮气的夏天。 高中,高一。 学业虽繁忙,但是江临渊总能在枯燥的日子里开出花。 他的手中是一叠方方正正的彩纸,手指翻飞间,又一只千纸鹤叠好了。 路过的女同学看见江临渊的动作,好奇:“临渊,你一个男生叠这么多千纸鹤干嘛?” 江临渊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秘密,不告诉你!” 但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忽然和女孩子一样学折千纸鹤,能是为了什么? 在一片哄闹打趣中,江临渊还是死守底线,不告诉他人自己叠的对象。 一到周末,来不及好好休息,江临渊就跑要到湛山寺玩。 999级台阶,炎热的天气,丝毫不影响江临渊迫切的心情。 待到他气喘吁吁上来,和住持打个招呼,就要往禅房赶。 僧人住处,喜静。 所以内心再激动,他也会小小的呼吸,直到被带到熟悉的门窗前,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他才会惊喜的发出声音:“芸鸢!” 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动,季芸鸢缓缓睁开眼睛,在江临渊眼中,足以让天地失色。 “施主……” “叫我临渊!” 打断季芸鸢总是客客气气的敬语,江临渊小心翼翼凑过去看。 季芸鸢手上正是一本《往生咒》。 “芸鸢,这书是讲什么的?” 江临渊好奇抬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的相处变成了他问她偶尔答,但是就算这偶尔的答复也让江临渊的内心塞的慢慢,仿佛吃了蜜一般甜。 季芸鸢道:“讲往生,给逝去的人超度念的。” “在世的人总希望逝者过得更好。” …… 想起从前种种,竟然还记得深刻,只是记忆中的色彩随着时间一同逝去,连带着感情,也悄然消失不见。 江临渊的思绪被住持的话打断。 禅房内,住持道:“每一只鹤上都有往生咒。当初芸鸢以为江施主不在人世,便日日抄写往生咒,盼望施主脱离苦海,消除业障后往生。” 江临渊拆开一个纸鹤,上面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往生咒。 季芸鸢希望他过得好吗? 飞机失事那天,季芸鸢因此后悔吗? 江临渊回头看向主持:“住持,寺里有铁盆吗?” 与此同时,季芸鸢听闻江临渊在湛山寺,内心强烈不安,她追到寺庙,一把打开自己的禅门。 墙上的千纸鹤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收在了一个烧火的铁盆里。 “临渊。”她的呼吸一重:“你要做什么?” 轻轻拿起一根香,江临渊蹲下,将燃起的部分放入千纸鹤堆中,很快就生起火来。 飘飞的纸屑模糊了他的视线,江临渊挑了挑眉,似乎毫不在意:“没看见吗,我要烧掉这些。” 纸做的千纸鹤一个个变瘪,然后焦黑,空气中泛着难闻的气味。 季芸鸢瞳孔猛地一缩,只能呆愣着看着火舌吞没,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江临渊抬眼,声音冰冷。 “你烧过我的,我也烧了你的,我们互不相欠了。”第22章 从山上下来,江临渊一身轻松。 季芸鸢经过这次的事后应该不会再纠缠他,他也可以好好做自己。 怀着这样的心情,江临渊这两天过的很不错。 直到接起一个电话,那边自称是季芸鸢的助理。 “江先生您好,我们小姐请求再见你一面。” “我在楼下等您。” 这一通电话将他美好的心情打破,但是转念又想,他已经都放下了,也知道徘徊在这种心情里的痛苦,说清楚就好。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下楼果然看见一辆黑色轿车。 助理下车为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他弯腰刚要进去,后颈突然传来剧痛。 蓦然失去了意识。 混沌中,有粗粝的麻绳摩擦腕骨的触感。 江临渊费力掀开眼皮,季芸鸢苍白的脸在摇晃的视野里逐渐清晰。 她正低头解他脚踝的绳结,冷白的手腕洇着新鲜血痕。 见他醒来,她小声道:“快走……” 江临渊后颈还痛着,但是看着眼前的场景,按着记忆他也能拼凑个大概。 他被绑架了。 而绑架他的人…… 远处,齐明从阴影处出来:“芸鸢,你如果想救他,就只能和我结婚,否则别白费力气了。” 季芸鸢没说话,只用力扯着麻绳。 江临渊的眼眸微垂,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嘲讽,二选一? 什么时候季芸鸢这么宝贝他了? 齐明手上的打火机次啦啦地冒着响,猩红的火苗在齐明指尖跳跃,映得他红着眼圈的脸忽隐忽现。 汽油蜿蜒的痕迹从他的鞋底延伸至整个仓库,浓重的气味熏得人头晕。 不好! 这是一间洒满汽油的仓库! 他笑着用打火机凑近垂落的窗帘穗子,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芸鸢,选好了吗?” “结婚,还是陪他化成焦炭?” 季芸鸢将江临渊护在身后:“齐明,你疯了吧?” “你以前连流浪猫受伤都要哭三天。” 火焰在她瞳孔里投下跳动的阴影,江临渊感觉到她后背渗出的冷汗正透过薄薄的衣物,冰凉地贴着自己掌心。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变了?!” 齐明突然尖叫,他踉跄着踢翻汽油桶,液体汩汩漫过季芸鸢的鞋。 “从小时候认识开始,我像个影子似的活了十五年!” “明明为你解决需求的是我,陪在你身边的人也是我,就连他江临渊一个人远走高飞时,陪伴你两年还是我!” “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 江临渊的眼睛眨了眨,齐明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像个影子”一样,明明是季芸鸢把仅有的温柔给了他,让自己白等了十五年。 他远走高飞,不就是为了成全他们两个。 火苗已攀上天花板的木梁,爆裂声混着齐明癫狂的笑声在密闭的空间回荡。 江临渊突然看清他脸上细密的疤痕。 见江临渊在看自己,齐明也没有躲:“看到了吗?这些年为了留住季芸鸢,我一点点的把脸调整成你的样子。” “可这次手术失败,我再也恢复不了了!可没关系……” 曾经温和的男人瞳孔赤红,举着火机逼近汽油蔓延的中央。 “还剩十秒。”第23章 “我答应你!” 季芸鸢紧紧握着拳头,猛然闭上眼睛:“我们去领证,阿毓。”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齐明稳住,其他的先别管。 齐明的皮鞋碾过生锈的铁钉,在空旷的仓库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踢开脚边散落的油桶,桶里又流出几滴汽油,飞溅在江临渊被麻绳磨出痕迹的脚踝上。 “芸鸢,你说在这里领证是不是更有纪念意义?” 齐明拿着打火机蹲下来,那张脸和身后的江临渊有了几分神似。 季芸鸢的手紧攥着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紧紧护着身后被捆着手脚的江临渊,男人的脸映着高处气窗漏进的月光,眼神无波无澜,像是这一切与他无关。 被这样冰凉的眼神触碰,季芸鸢猛地收回视线。 无论之后怎样,她现在应该先带着临渊出去。 “你先放了他,我们去民政局领证。” 她向前半步,将面前的齐明逼退。 屋顶突然炸开声响,应该是汽油过多引起的爆炸。 齐明的愣住的神又被抓了回来,手中把玩着打火机。 “芸鸢,你当我傻?” “等他获救了,你自然可以去找他。” 齐明的声音逐渐模糊,他想起了从前。 季芸鸢是佛修,无欲无求是她最大的追求。 齐明认识她时,和路边的一草一木并无二处。 但是自从被她救起,他就在心底发誓,自己一定要追随季芸鸢一辈子。 直到,季芸鸢的眼里似乎有了一个人。 那是个阳光开朗的年轻男人,长的很是好看。 只不过在季芸鸢还没彻底打开心扉时,那男人用了些手段娶了她。 也导致季芸鸢过不去心里的不适应,再也不愿多给男人一眼。 然后和他纠缠…… “我可以放了他,但是有个要求。” 齐明的眼神逐渐变冷:“我要把他的脸刮花……这样子的话,你的眼里就只剩我一个……” 记忆与现实的铁锈味重叠。 等季芸鸢反应过来,闪着寒光的刀子直奔身后的临渊而去。 来不及多想,季芸鸢徒手抓住刀刃,血顺着钢管流淌。 暗红的液体顺着苍白的手往下滴,滴到江临渊的衣摆上。 “你要我的命可以。”她将刀刃往自己心口拽,被血溅到的佛珠闪着光:“别碰他。” 警笛声穿透雨幕,季知夏带人踹开卷帘门的瞬间,冷风灌入仓库。 “临渊!我来了!” 季知夏割断麻绳,江临渊被她拉着站起来,苍白的脸失去了所有血色。 眼见警察都往这里赶来,齐明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突然发出尖叫,举刀扑向季芸鸢。 江临渊借着余光看到,突然挣脱了季知夏的手向前扑过去。 “噗嗤——” 是刀子插入身体的声响。 季知夏没能拦住他的动作,目眦欲裂。 江临渊的胸口开出了红色的花,眼底疼出了泪光:“这次……真的两清了。” 他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季芸鸢忙起身爬过来,双手抱住逐渐开始失温的身体。 “不要,临渊!” “我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了!”第24章 病房里的时间缓慢又难熬,千篇一律的白让人觉着窒息。 季芸鸢坐在病床上,双手拂过江临渊的脸,直到她感觉手边的手弯曲了一瞬,猛然站起来按了床铃。 眼见医生将临渊围住,她才独自去了洗手间。 她不愿让江临渊一睁眼就是一个邋遢憔悴不修边幅的自己。 收拾好赶到病床前,看着已经睁眼但还是虚弱的江临渊,她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临渊……” 季芸鸢的指尖刚触到被角,江临渊已经别过头去。 女人看着他,眼前不断闪过三天前在仓库,他为救她扑向刀锋时的决绝。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们复合吧。” 江临渊望着那双不再古井无波的眼眸,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愿望。 “我一定要让芸鸢的眼睛,满满都是我。” 如今,他做到了,却放弃了这个愿望。 他蜷缩的手指抠进床单,又因为输液的针头一瞬间的刺痛而张开:“你明知道不可能。” “季芸鸢,我欠你的命,已经还清了。” 季芸鸢猛地撑住床沿,破碎的声音挡也挡不住:“那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刀?” 江临渊苍白的唇勾起讥诮的弧度,语气却无波无澜。 “就当是,还你小时候的救命之恩。” “十五年前城西山郊,我不会游泳,有个女孩把我从水池救上来。” “是你吧?” 那年他睁眼,这个清秀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走进了他的心。 季芸鸢瞳孔骤缩。 记忆倒灌回那个暴雨夜,瘦弱的季知夏背着昏迷的男孩撞开一家寺庙的门。 “你们这里有医生吗?” “可不可以救救他,他刚刚溺水了!” 季知夏的语气满是哭腔,焦急和担心挡也挡不住。 是那个总跟在男人后面的少女用肩膀扛住了千斤重压。 “那次……”她闭眼艰涩道:“是季知夏把你背过来的。” 城西山郊水池很偏僻,但是离山脚下的寺庙不远,那年瘦弱的少女拼尽全力把男孩救上来,又一步一步背到庙里,看着医生来到男孩床前,这才放心晕了过去。 而她只是照顾了江临渊到后来转醒。 江临渊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撑着输液架踉跄起身,针头扯脱时溅起的血珠落在季芸鸢手背上:“你说什么?” 监控仪发出刺耳鸣叫。 季知夏踹开门的瞬间,正看见江临渊抓着季芸鸢的衣领摇晃。 他脖颈绷直的弧度像濒死的鹤,眼泪砸在地上。 季芸鸢突然想起那个清晨。 男孩睁开眼睛的瞬间,眼神锁定住了她。 随即绽开微笑,如雨后的春天。 江临渊踉跄着跌坐病床,呼吸机面罩蒙上白雾。 记忆的碎片突然重现,那年迷迷糊糊,昏迷前还有很长一段路的颠簸。 他一直想睡觉,但是总是被一个焦急的声音打断。 她说:“临渊,再挺一下,别睡。” 看着破门而入的季知夏,江临渊被雾蒙着的眼睛似乎闪着光。 “救我的人是你?你为什么不说?” 心里的一堆问题乱七八糟,理都理不好。 季知夏知道他已经想起,抚过他的脸:“因为,当年你抓住季芸鸢衣角喊恩人时,眼里的光太亮了。” “而且,我喜欢你。” “怎会用救命之恩来束缚?”第25章 江临渊的眼神在两个女人之间流转。 他忽然觉得好累。 这十五年,他究竟做了什么? 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刺耳,江临渊的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他自嘲一笑:“这么想起来,季芸鸢,我还对不起你……这么突然闯进你的生活。” 江临渊想起来从落水见到季芸鸢那天起,就一见钟情,每天都要缠着人家。 “芸鸢,你理理我嘛?” “芸鸢,我请你吃糖葫芦。” …… 虽然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却一次又一次地越挫越勇。 他的情感,对于那时候的季芸鸢,算是困扰吧? 也难怪,这十五年来,季芸鸢会这么讨厌他。 季知夏看着因为他的话有些失魂落魄的季芸鸢,突然道:“我记得以前,有次他为了给你求平安符,特地去爬了长白山,一阶一磕头……” “可是你呢?用什么打发的?” 季芸鸢回忆那时候的场景,她是清修之人,本不该有男女之情。 那段时间,江临渊天天来找她,害她被住持喊过去教育。 她简直烦透了这个麻烦。 看着双手捧着平安符的江临渊,她只是冷冷回了一句:“没必要。” 季知夏拿出自己的钥匙,上面挂着一个荷包,已经旧的不能再旧了。 “临渊白着脸回去,把它扔到了窗外……但是,你不接受的爱意,自有人会接受。” 季芸鸢细细回想,这才知道自己拒绝了他多少次。 成千上万次,已数不清楚。 这十五年的感情,季芸鸢有些迷茫,就因为这个误会,她耽误了一个男人整整十五年,直到他走了才幡然醒悟。 而一旁江临渊默默低头。 他真的好傻好傻,傻到一心追求自己所爱,没想到到头来,居然浪费了十五年,在一个不相关的人。 季知夏注意到江临渊的难过,心口发堵。
相关推荐:
捡到师祖残魂以后
万人迷的ABO日常
娇门吟(H)
新婚夜求和,一转身她却横扫京城了沐云姝容九思
虎哥的故事之影帝之路(H)
重生之末世危机
小青性冷淡(百合)
执手已白头(NP,道具)
欲得(双向暗恋 1V1)
打造娱乐帝国(明星潜规则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