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她也没在意。 等把手里的书看完,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出门去上厕所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要不再去医学院找几本书?目前手里的书很少,且都看过一遍了,要是能有线索她应该能想起来,毕竟她的记忆力很好。 正想着,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哭着哭着又打嗝,像个小孩子。 今越凝神一听,还真是个小孩,“喂,谁家小孩,你咋,掉厕所啦?” 隔壁哭声顿了顿,瓮声瓮气地回答她:“没有,我,我就是……我眼睛里进水啦。” 舒今越沉郁的心情被这奶声奶气的话给逗笑了,“好,那你出来,我帮你看看,水流出来没有,好不好?” 那小孩扭捏一会儿,乖乖出来了,原来是尚工程师家的鸡米花,圆脸大眼睛红嘴唇,真正对得起“唇红齿白”四个字。 嗯,也就是不久前才掉厕所被舒文晏捞出来的小可怜。 他害羞的看着舒今越,“我记得你,你是帮我送水洗澡的姐姐。” 那天谁都不愿让他和那个好心伯伯进门,就这个姐姐给他们送水洗澡洗衣服,然后她的妈妈还给他们熬了辣辣的姜汤喝。 “好了,眼睛里的水流出来了,那就没事了,你可以回家了,记得别乱跑喔。”虽然这时代拐卖孩子的不多,但不代表没有,这孩子长得年画娃娃似的,可是很招人的。 “我不想回家,回家不好。” “怎么不好,你爸爸和哥哥呢?” “爸爸上班,哥哥学校。”他奶声奶气地回答着,亦步亦趋跟在舒今越身后。 “为什么家里不好?” “李奶奶坏,让我叫阿姨妈妈,不叫就打我。”小家伙摸着屁股,心有余悸的说。 舒今越搞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是李大妈逼着孩子叫她闺女“妈妈”,孩子虽然对自己妈妈没多少印象了,但也知道妈妈不是随便叫的,他不叫李大妈背地里就打孩子。 舒今越看了看他的屁股上果然有几个红红的巴掌印,苦于自己没相机,不然应该拍下来给当爹的看看——你儿子都被人虐待成啥样了! “那你可以跟爸爸说,让爸爸保护你。” 鸡米花连忙摇头,“不能不能,李奶奶说了,我要是告状,她就不让我们住她的房子,赶走我们,然后……然后我和哥哥,还有爸爸就又没家啦。” 好嘛,这死老太婆真是,为了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连孩子都不放过,也不怕遭报应……哦不,她现在已经断子绝孙了。 今越不能袖手旁观,晚上尚工程师下班回来后,她直接把事情捅到他那里,还鼓励鸡米花复述李奶奶怎么骂他打他的,那俩巴掌印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青紫色,这可把斯文人气坏了。 尚光明气得呼呼的,站起来就去找李大妈理论。 俩人掰扯半天,最后他闹着要搬走,李大妈才赌咒发誓再不碰鸡米花一根手指头,不然就天打雷劈云云。 大院众人也被她的不要脸给惊到了,说她活该断子绝孙,这干的就不是人事儿! 自那天之后,尚工程师就尽量把儿子带到单位去,即使玩也在单位玩,实在忙不过来或者出差的时候,就把孩子送来舒家,请赵婉秋帮忙照看,会给伙食费。 这时候的邻居都很热心,也不怕担责任,赵婉秋拍着胸脯保证:“你就放心的工作去吧,反正我和老头子在家也是闲着,一定给你看得好好的,全须全尾的。” 等他一走,几位大妈少不了议论,“这家里啊还是得有个女人才行。” “谁说不是,尚工程师要是能有个老婆,这俩孩子也不会这么可怜,至少能有口热饭吃。” “得了吧,后妈能安什么好心,还不是面甜心苦,指不定怎么虐待孩子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当然大多数还是觉得给孩子找个后妈挺好的,毕竟大家想的都比较简单,尚工程师那么高的工资,又受重用,哪个女同志嫁给他啥都不用干,只需要把孩子照顾好就行,花不完的钱,俊得没边的男人,这日子已经够舒坦了。 跟大院里这些臭烘烘的老爷们比起来,尚工程师简直爱卫生得不像住大杂院的,家里家外父子仨随时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埋汰,单这一项,就让众多大妈大姐羡慕的。 “你们还真别说,我听我家老头子说,徐厂长他们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对象,有小学教师,有医院护士,还有大学生,可他愣是一个也没相上呢。” “连那些车间主任的闺女,他都看不上。” “哎哟喂,那这眼光可真高。” 舒今越忙着看书,也没往心里去,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因为白天刚去看过徐文丽,经过半个月的治疗,她的白细胞基本没降下去过,要是再这么高白下去,对她的身体危害会非常大。 如果不是当时跟她一起买进口药那名青年军人效果显著,她都怀疑是不是药不对……看来,是文丽姐确实对这种药不敏感。 而莫书逸也告诉她,日国那边联系了一圈,都说骨髓移植技术还不成熟,找不到什么能有把握的医生。 接连两个坏消息,她吃饭都没心情了。 “文丽出院回家静养也不是个事儿,她妈我上次见过,人倒是不坏,但她孩子还小,忙着照顾吃奶娃娃,家里只有一个人上班,娘几个都是热冷饭吃。”赵婉秋有点犹豫,“我在想,要不我还是继续给文丽做饭吧,做好让文明送过去?” 舒文明点点头,“好,辛苦赵阿姨。” “伙食费您宽限我几天,过几天给您。” “说什么话,还跟阿姨见外呢。”赵婉秋倒真不在意这点钱,她是打心眼里喜欢徐文丽且把她当未来儿媳妇看的,要不是顾着她名声,她还巴不得把文丽接过来家里照顾呢。 “医生说她现在要吃高蛋白的东西,这些鱼肉牛肉都是很贵的,阿姨光找门路就够难的,不能再花您和爸的钱。”舒文明头发胡子老长,人也沧桑了不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舒今越知道,他已经连着两天没回家睡觉了,她也不敢问他去干嘛,无非就是为了昂贵的医药费奔走,今天莫书逸还说下个疗程要开始了,大概还得准备一百块左右。 这还是石学海的面子在那儿,拿的成本价了,科室里也看在莫书逸的面子上没收他们基本的操作费,要是杂七杂八算起来,一百二三都打不住。 普通人怎么才能在半个月内拿出一百块钱?就是被封为“幺幺八”的尚光明那样的高级工程师也做不到吧。 舒今越叹气,回房把自己这几个月攒的五十块拿给舒文明,舒文韵也拿出五十块,“先拿着吧,先用着,注意安全。” 舒文明眼圈一红,“她爸昨天跟我说,效果不好,要不别治了,他们家里也没多少积蓄。” “他们家出了多少?”舒文韵问。 “给了我三百,但我没拿,我想着等万不得已再拿,我心里总是不得劲,要是他们对文丽多点关心,说不定就不会……” 今越愧疚不已,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明明半年前就发现她瘦了,却以为只是普通感冒。 舒文明看了她一眼,“不怪你,你给她把过脉的,只不过那时候确实是感冒了。”而后来一段时间,他忙着谈恋爱和去鬼市转悠,回家也没跟她说文丽的情况。 要说愧疚,最该愧疚的是他,以前为什么不好好跟她说话,为什么不多关心她一些。 “算了,这些都不提了,走一步看一步,先积极治疗吧。” 舒今越不敢问徐文丽状态如何,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她只要欺骗自己,她还不错,那就好。 *** 就这样,又过了二十来天,1975年的春节来了,大院里炮仗噼里啪啦响了好几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就连李大妈也多了一些假笑,小李哥两口子年初二的时候回来看她了。 不过不知道聊了啥,没到两个小时,小两口匆匆离开,李大妈气得又哭又骂,大家都浑不在意,甚至有点想看热闹。 毕竟,她的人缘实在是太差了。 而舒家却愁云惨淡,因为徐文丽对药物的反馈不太好,石学海建议换一种,价格更贵,对身体的损害也更大,这个决定太难了,徐父徐母的意思是不治了,以免人财两空。 而舒文明坚持要治,徐父送来三百块钱,说这事由他和文丽做主。 两个小年轻能有什么主意?这是把烫手山芋扔出去,以后无论什么结局他们良心上都不会那么难过而已,反正钱给了,决定是小年轻自己做的。 徐文丽又是伤心又是被病情折磨,坚决说不治了,舒文明不干,为此还大吵了一架,舒家所有人都尊重他的选择,他说治,舒老师和赵婉秋也支持,反正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吧。 大年初八这天,是年后第一天上班,舒今越的心情却很沉重,在家说话要顾及二哥的心情,大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到了单位吧,又是打扫卫生,又是被迫听乔大姐他们的八卦,以前觉得平淡幸福的生活,现在却只觉得烦。 烦透了! “想什么呢,这小脸愁成啥样了都。” “玉兰姐?你怎么来了?” 许久没见的李玉兰,猫过一个冬天,皮肤似乎白了一点。 “怎么,我来你不欢迎我啊?”李玉兰挽住她的手,“走吧,先去你家,我妈可是让我带了很多东西来给你这干闺女,我二哥开着拖拉机在你们胡同口等着呢。” 李二哥是他们队上的拖拉机手,一辆拖拉机被他开得贼溜,见了舒今越先咧开一口大白牙,“今越妹子,年前我们家杀年猪叫你去,你咋不去?” “工作忙,走不开。” 李家兄妹俩搬着东西往里走,除了他们家自己种的,还有几块半干的腊肉,以及二十个红鸡蛋。 “我来给你报喜,我三嫂生了,是个儿子!” 舒今越也笑起来,这倒是最近两个月里最好的消息了,“哪天生的?” 自从李三嫂的咳嗽彻底痊愈之后,她再也没去过李家村,加上最近这几个月事情全挤一起,她都没想起这茬。 “除夕那天足月生的,六斤六两呢,大眼睛,哭起来嗷嗷响亮!”李玉兰手舞足蹈的形容起来,“不过可惜的是我三嫂没什么奶水,猪蹄汤都喝了好几锅,愣是一点作用没有。” “没有就算了,不必强求。” “我妈也是这么说的,她让我三哥去另外一个生产队借了一头山羊回来,煮羊奶喂小侄子。”李玉兰一边说,一边兴奋地分享孩子趣事,“本来让你去是要让你取名的,你忘了当时答应过的。” 舒今越怔了怔,当时徐端在车上还问过她想名字的事,她还记得后备箱里飘来的成熟瓜果的香甜味……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大名留给你三哥三嫂取吧,我给取个小名,三十出生的不如就叫小炮仗吧,你不是说他哭声响亮嘛,正好了。” “好!” 赵婉秋见他们拿来这么多东西,人都慌了,“哎哟,玉兰你妈这是把家给搬来了吧?” 李玉兰哈哈大笑,“婶子您别客气,咱们乡下人啥都缺,就是不缺田地里种的吃食。” 这不是大话,因为他们生产队跟别的生产队不一样,社员们劳动积极性非常高,队长胆子也大,允许大家私底下多种几分自留地,他们家人口多,自留地也是全村最多的,种出来的东西自然也多。 赵婉秋实在是不好意思,赶紧进屋把前几天徐厂长和张珍送来的罐头麦乳精啥的收拢收拢,留几罐给文丽补身子,其它都用网兜装好,准备等李玉兰走的时候给她带回去。 时间还早,赵婉秋出去买了点豆花,回家做了个麻辣豆花,就着他们带来的嫩绿小茴香,做了个茴香饼,兄妹俩很捧场的说比他们老妈做得好吃。 赵婉秋沉闷多日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怎么没看见文明哥,他还没下班吗?” 舒今越顿了顿,简单的说了徐文丽生病的事,李玉兰唏嘘不已,“去年春游的时候,她还秋苹果似的,漂亮又健康,这才一年时间不到……既然我们来都来了,你看我们方不方便去看看她?” 以今越对徐文丽的了解,她是喜欢有人去探望她的,因为养病的日子太无聊,徐母又整天哭哭啼啼的,小弟弟不是饿了就是拉了,徐母忙得应付不过来,也没时间陪她说说话。每次今越带着姚青青去看她的时候,她都能多吃下一点饭。 “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吧,不确定他们家今天方不方便。” 不过,电话打过去,那边徐母却说女儿今早被舒文明接出门了,至今还未归家,她忙着照顾小婴儿,也没时间问他们要去哪里。 舒今越猜,舒文明应该是带文丽姐去公园走走吧,因石学海说她现在一定不能感冒发烧,所以自从开始治疗后已经很长时间没出过门了,每次今越去看她,她都缠着今越问外面的事。 曾经那么活泼,那么喜欢吃东西的人啊,现在只能吃下半小碗瘦肉粥,而那些曾经很喜欢吃的东西,现在都成了要忌嘴不能碰的东西。 舒今越两个月前送她的巧克力,她一直放枕头下面,舍不得吃也不敢吃。 每次一想到这个场景,舒今越就心酸不已,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就找不到一个能帮她战胜病魔的法子。 “哦对了,这是我三嫂昨天去县医院做的检查单子,她让我带给你帮忙看看。”孕期没敢做X线检查,生完之后反正也没母乳,她迫不及待就去做了检查。 “她还让我告诉你,她膝盖痛还真不是结核,而是痛风,医生说她的什么指标有点高,我也说不清,你看看就知道了。” 舒今越接过单子,先看见的是肝肾功的单子,确实除了尿酸高点,其它指标都正常,下面才是肺部的X线检查,她看见“左上肺结核病灶已钙化”几个大字,忽然眼睛一亮。 她又把单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错! 这代表肺结核治愈了呀!即使是服用抗结核药,半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规范化治疗,也就是能达到这个结果而已! “孩子检查过没?”她有点激动地问。 “查过了,没问题,也没感染肺结核,我们全家严格按照你说的注意卫生,分开吃饭,大家都没问题,就连三哥也没感染。” 这是在完全没有服用抗结核西药的前提下,且是一个孕妇,她用纯中药的法子帮她治愈了结核病,且没传染给孩子,舒今越沉闷多日的心情忽然有种多云转晴的畅快。 她想起师父曾经念叨过的一句话:“中医药是有用的,只是要找对法子,别一开始就否定中医药的功效,觉得它只能治慢性病、治小病,哪怕是癌症和白血病,只要找对方法,也能延长生存期……” 哦对了! 舒今越脑袋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莫名其妙的,她想到了胡奶奶给她的那本书,那是胡家传了几百年的绝学,最近她看过很多书,但都是医学院图书馆借来的公开出版的,却唯独漏了这本! 而这本书,她早已背下来,那道白光是她想起里面有两个字——血岩。 “岩”字在古代是通“癌”的,寓意毒根深藏、凹凸不平,而白血病在龙国老百姓的口中,也被叫做血癌。 第45章 血岩&结婚&青黄散 “诶诶今越你干嘛?”李玉兰见她双眼放光, 两颊潮红,大口喘粗气,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舒今越回过神来, “你们, 先,等, 一下。” 她是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和激动, 压制太过说话有点气上不来的感觉,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她立马飞奔到隔壁房间, 从床底下抱出一个木箱子, 用从脖子上挂着的钥匙打开它,小心翼翼捧出那本泛黄的《胡氏本草炮炙录》。 她过人的记忆力在此刻显得特别重要, 只见她在心里回想一番, 然后找到目录, 疔疮用药炮炙这一栏, 继续往下翻, 看到“雄黄”两个字。 雄黄是含有二硫化二砷的矿物药, 除了说到不宜用火炮炙之外,这本书里还将它的功效概括为“杀百虫解百毒”, 虽有古人文学艺术夸张的嫌疑, 但下面还用小字举了一个例子, 说胡氏祖先曾在江浙一带用青黄散治疗血岩症妇女一例。 胡氏先人写这本书是真写得好,一点也不枯燥,除了各种理论性的东西之外, 还善于举例子摆事实,里面记载了他们在外多年或者开生药铺, 或者坐堂行医时遇到的有趣病例。 关于青黄散,说的是清朝末年,胡氏先人在江浙游历的时候,遇到一名中年妇人,腹大如鼓,面黄肌瘦,心如死灰,一问据说是在海城的圣母玛利亚医院里检查出血岩病,最多能活三个月,只能回家准备后事。 胡氏先人见她病虽重却心善,拖着病体为自己指路,便一时感动,说起祖上传下一个秘方青黄散,专治体内瘀血肿痛,在他看来妇人的“大肚子”本质就是瘀血肿痛,那妇人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答应尝试。 服药半个月后,那妇人在外参加科举考试的儿子忽然一身孝服哭着回家奔丧,说是收到家里去信,回来奔丧回晚了,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他实在是大不孝,结果却惹得全族哄堂大笑。 一问才知道他母亲不仅没去世,还活得好好的,面色红润不少,说话也比以前中气足,一问才知道是吃了胡氏先人的秘方。 可惜他们一家遍寻两年也没找到此人,一直到五年后,胡氏先人再次到海城药厂谈合作的时候,忽然车子在马路上被人拦住,拦车的妇人看着颇为眼熟,跪下就叫“恩公”。 一问才知道,这就是当年得了血岩的妇人,而她现如今不仅活得好好的,还来海城给儿子带孙子呢! 胡氏先人觉得这个案例比较有意思,就随手记录在册子上,被后人整理进胡氏绝学里。 舒今越心情激动不已,这妇人“腹大如鼓”其实就是肝脾肿大,这是白血病的一个表现,再加上其它症状描述,都跟现代的白血病一样。而治病的青黄散,里面也记载了配方:青黛和雄黄按照四比一的比例混合内服。 配方其实很简单,但问题在于里面的药——雄黄是有毒的,基本很少会用来内服,常用来制作杀虫剂、除草剂,而它还有个通俗易懂、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名字——砒.霜。 这东西用来杀人还差不多,用来救人,对于普通大众来说简直无异于倒反天罡,是说出来都要被人怀疑智商的程度。 但舒今越在手机上看过一些报道,八十年代开始确实有人用这个东西治疗白血病,有效率也还可以,只是外界对此反对声很大,认为医学应该首先是无害的,才能治病,当然也有西药资本在其中推波助澜的因素,后来倒是慢慢的淡化了不少。 一般医生,也不敢用。 舒今越高兴过那一阵,又有点惴惴不安,她是非常想给徐文丽试试的,但又怕万一。 万一让她身体火上浇油,加速疾病恶化怎么办?这就不仅仅是遗憾和愧疚的事了。 舒今越稳定下情绪,把书收好,这才来到隔壁,几人还在唏嘘徐文丽的事,大正月的赵婉秋又红了眼。 “多好个孩子啊,每次看见我都笑眯眯的,那脸蛋就跟秋苹果一样,老太爷怎么就是不长眼,那些祸害不带走,偏要,偏要……” 她哽咽起来,舒今越看见窗外有人影闪过,连忙让她别哭了,二哥回来了。 舒文明不是一个人回来,他还牵着徐文丽的手。挺长时间都不修边幅像个野人一样的他,今天居然破天荒的刮了胡子,剪了头发,上身还穿着一件从舒文晏那儿借来的西装,里面的衬衣当然是假领子。 众人被他这打扮弄得一愣,再看他身后的徐文丽,双颊绯红,眼睛红肿,嘴唇上还有点淡淡的红色,她今天也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 舒今越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二哥和她不会是…… 果然,舒文明拉着她走到舒老师和赵婉秋跟前,大声宣布:“爸,赵阿姨,我和文丽领证了。” “啊?” “啥?” 两老被惊得异口同声,不过下一秒,他们也明白过来,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老二这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个时候领证才是他的“常理”。 “好,好,恭喜你们组成一对革命伴侣!”舒老师先反应过来,拍拍儿子的肩膀,又拍拍新晋儿媳的肩膀,“以后咱们家又多了一口人,好事儿。” 徐文丽原本紧张的神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幸福与羞涩。 赵婉秋也立马说:“好,好,咱们家许久没这么大的喜事了,得摆两桌才行。” “我赞成,二哥二嫂到时候记得给我媒人红包!”舒今越鼻子酸酸的,心说舒文明这家伙,还真他爹的是个人才。 任何人都没想到,这个以前丢了一分钱都要骂骂咧咧三天不睡觉的嘴臭家伙,居然为了文丽的病出钱出力跑前跑后,还在父母都放弃文丽的时候苦苦坚持,天天陪伴,送饭送汤,甚至还在这个时候跟她结婚……他一米七三的小身板,似乎也有那么点高大起来。 舒今越吸了吸鼻子,“玉兰姐来了正好,今晚就留咱们家吃饭,给二哥二嫂好好庆祝一下。” 徐文丽本来是忐忑的,早上刚起床没多久,他送饭过来,吃完就闹着让她化个妆,换身红衣服,说要带她出去,她自然很高兴,她以为是带她去逛公园,等到民政局才发现,她当时都傻眼了。 她甚至觉得,他是在耍她。 可他很认真地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跟他成为一对革命伴侣的时候,她也很认真地回答愿意但是……不用但是,他捂住她的嘴,拿着年前开好的介绍信,走进民政局。 今天去接她,是他的蓄谋已久。 他们从今天开始成为合法夫妻了,可她知道,她是他乃至于整个舒家的负担,她的病痛和高昂的医疗费用会拖垮他们,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她这样的儿媳妇……可舒家人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他们欢迎她加入这个大家庭,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她只是徐文丽,是舒文明的爱人。 徐文丽哭得不能自已,赵婉秋忙着去买菜,几个年轻人就过去帮忙收拾新房。 其实房子年前就被舒文明打扫出来了,擦得干干净净的,炕也盘好了,只需要烧上就行,没有全新的铺盖,就用舒文明自己睡那套,舒今越把自己和舒文韵的床帘拆下来,给他们当窗帘用,又把自己那套还没用过的奖品拿过去,甚至贴心的灌满热水壶,让他们晚上洗脸方便一点。 大大的房子空落落的,除了一个炕和两个盆,一把水壶,什么都没有,可舒今越就是觉得整个屋子都冒着热乎气,温馨得不像话。 “对了二哥,有个事需要提醒你,文丽姐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同……”房。 “不用你说,我知道。”舒文明脸不红心不跳,他正在专心致志地擦拭炕桌,“你们女同志睡觉脚冷怎么办,是不是要买点啥,我待会儿出去买。” “暖水袋啊。”舒今越话一出口,想到去年徐端买的那个暖水袋,这个冬天她都没拿出来用,一开始是生气,后来用回针水瓶灌热水就习惯了,想不起自己还有那么个高档货。 “你别买了,文丽姐应该有,你问问她,待会儿跟她回家拿就行。”顺便也把她的私人物品搬过来。 要是以前,舒文明这样的女婿连进徐家大门的机会都没有,但现在,他们巴不得早点甩开烫手山芋,心疼女儿又能怎么样,所有人都说那是治不好的病,徐父还亲眼见着同事白发人送黑发人呢……花了那么多钱,也不过是人财两空。 他们不只文丽一个孩子,还得为小儿子留点钱和精力,嗷嗷待哺的婴儿更需要他们的关注。 而家里有个治不好的重病病人,这种精神压力很多成年人也受不住,他们其实也想松快一点。 这种心态大家能理解,但舒今越还是觉得徐家父母太过于现实,但一想到他们能背着文丽生出个小她二十多岁的弟弟,他们能在她重病时有这种心态似乎又很正常。 久病床前无孝子,某些父母之于孩子,也一样。 果然,舒文明也想到这茬,当即过去问文丽的意见,她一同意,小两口立马就回徐家去搬东西。 虽然嘴上说要请两桌,但事发突然,也买不到什么好菜,赵婉秋狠狠心捉起一只正下蛋的小母鸡给杀了,炖个鸡汤,勉强凑个荤菜。 “玉兰和你二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儿只能委屈你们随便吃点,等过几天我们会正式摆两桌,到时候你们全家都要来。” 李玉兰笑嘻嘻的说没事,幸好他们带来不少蔬菜,今天就派上用场了,舒老师也很快把老大两口子叫来。 刘慧芳的肚子大得惊人,走路都看不见脚,需要人扶着,她还想去帮忙择菜,被赵婉秋赶走,“你快去歇着吧,别来添乱。” 刘慧芳爽朗大笑,“得嘞,那我就心安理得等着吃现成的。” 这么大的动静,邻居们都能听见,赵大妈跟赵婉秋关系好,知道文丽生病的事,她拉了拉老姐妹,“你家文明这是……想好了?” “哎呀,这事,真是……哎呀!”她急得跺脚。 见周围没人,她终究是没忍住,“你也别说什么儿大不由娘,说什么有主见是好事,这是主见的事吗?他这么闹,给你们家里增加多大的负担他想过没?吃药打针住院,这么大一笔费用,咱们普通人可招架不住,你别怪我乌鸦嘴,万一哪天文丽要是没了,他就从一个好好的未婚青年变成鳏夫了,以后想再找…… ” “他赵大妈,谢谢你的好意。”赵婉秋难得一脸严肃,显然是生气了。 赵大妈也知道自己失言了,“我多嘴了,我只是……唉!” 她只是想起这几年给文明介绍对象,大小伙子的时候都介绍一个黄一个,要是真成了有婚史的鳏夫,那就彻底没戏了。 她不是诅咒文丽,因为这个病她们就没听说有治好的。她的想法其实也代表了绝大多数正常人的想法,可赵婉秋就是不乐意听,“他大妈,以后这话你可千万别在文明耳边提。” 他会炸,会翻脸,说不定两家人的情分就这么没了。 而屋里,舒文晏也正跟舒老师小声说这事,“老二这件事,他真想好了?” 难得的,他居然没说什么势利的话,舒老师稍微诧异的看他一眼。 他摸了摸后脑勺,“慧芳都跟我说了,说他不是头脑发热,是想清楚了的,我这……唉,爸你啥眼神,我有那么不是人吗?” 虽然一开始他怀疑老二是脑子进水,他也有跟赵大妈一样的担忧,但慧芳那句话说得好:“我跟你这么多年没孩子,别人劝你跟我离婚,你为啥不离?” 是啊,他为啥不离,说不清原因,但他知道如果没有今越治好她的病,他也不会离。 “就是文丽这病,真治不好了吗?” 舒老师沉默。 “那治病的钱就全指望老二?他那点工资还不够住一次院吧,徐家父母那边啥表示也没有?”舒文晏叹气,“以前我还说他出息了,居然找到对当干部的老丈人丈母娘,以后说不定比我先当上官,现在看来,还不如我呢……哎哟爸爸爸,你拧我耳朵干嘛!” “我警告你,待会儿要是敢对着文丽甩脸子,你以后就不用回来了,这个家不欢迎你。” “我哪有?”舒文晏都冤死了,他只是吐槽文丽爸妈几句,他没说错啊,现在说结婚了他们不管,那以前呢? “人家出钱了,你别当着文丽的面乱放屁。”舒老师气哼哼的,对老大他是真没好脸,“给我把狗嘴闭上,不然惹急了眼,老二的拳头招呼到你脸上,我可不会拉架,我还拍手称快!” 文丽本来就被父母伤了心,他再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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