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会抛下她,会治好她……画面一转,变成一个大雪天,他穿着破棉衣,背着暖烘烘裹在军大衣里的她,踩着“嘎吱”响的积雪,一步步走向医院。 …… 这样的雨夜,这样的雪天,不知道有多少个,他从青年熬成了中年,鬓角和胡子都白了,背也佝偻了。 而一想到自己这几年的状态,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动不动就冲哥哥发脾气,逼他让她死,康玉琼顿时“哇”一声嚎啕大哭。 她泪如雨下,双手合十:“娘娘教训得是,您说得对,我不是个好的不配跟您走,我活该,我……” “住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怎么挽救,我也没几天可活了,我……” “且慢,你阳寿未尽,说死为时尚早,不信且让本尊替你看上一看。” 康玉琼被她左一个“住嘴”右一个“住嘴”给训斥住了,哪里还敢说话,乖乖伸出手。 心里还说,菩萨果然是菩萨,身上都是暖暖的,软软的,跟她这将死之人不一样……嗯,她也不敢抬眼多看,毕竟在她的意识里,这是亵渎。 她只知道,今天的菩萨特别的慈眉善目。 第55章 便秘原因&大彩电&狗咬狗&小轿车来了 五分钟后, 慈眉善目的舒今越身上的光消失不见,她也“飘”到了门口,又在徐端的掩护下, 火速撤到楼梯间, 拍着胸脯后怕。 “呼——差点就穿帮了!” 为了练这种双脚走路却像飘的本事,她这一天腿都快断了。 “我说你怎么会这种花招的?” “真厉害, 你怎么什么都会!” 徐端没说话, 他小时候为了讨徐夫人欢心,喜欢为她当众表演和别的小朋友学来的小花招,不过不仅没能逗笑她, 反倒招来徐老爷的一顿打, 骂他不务正业,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 后面总要加一句——“跟你那个妈一样。” 他没想到, 自己小时候的上不了台面, 在她眼里却是“厉害”。 男人嘴角翘起来, 把自己外套披到她肩上, 又帮她挡着人, 让她好把自己的衣服换上。 康永新一直在病房里守着,确保妹妹真睡着后, 才出来找今越, “怎么样, 脉拿准了吗?” 今越点头,“典型的气血虚弱,尤其是血虚, 康阿姨的血色素这两天应该是又降了,我建议先给她输血, 来得快些。” 跟以前看过的别的重症患者不一样,康玉琼前几次手术后对输血反应良好,只要输进去,数值就能立竿见影的涨上去,这算不幸中的万幸。 既然能有更快的方式,那肯定选择啊,管它姓中还是姓西。 “好,我待会儿就去跟医生说,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接受……” “放心吧,被我这么一‘吓’,你只要搬出观音娘娘,康阿姨应该会听话。” 对这种长期与世隔绝、内心封闭,但又有虔诚信仰的人来说,想让她“听话”也不难,不然后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老年人愿意把毕生积蓄拿去买保健品?为什么那么多邪.教的信徒都是孤单寂寞缺乏关爱的老年人? 用那些“讲师”的话来说,这类人的心理防线很脆弱,基本一攻就破,而一旦攻破之后,他们几乎会对自己信仰的东西言听计从。虽然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今越觉得这个道理从心理学上来说是通用的。 “那中药呢,你打算开个什么方子?” 今越想了想,“康阿姨最近体温怎么样?” “正常。” “大便秘结,那小便黄吗?” “不黄。” 今越想起趁着说话的功夫注意过康玉琼的舌苔,也没有明显的热像,所以当务之急是给她胃肠减压,除了西医手段,还得上中药。 “光有一个大便秘结的话,需要开通便药吗?” 今越点头,“现在咱们不要管她那些不正常的生化指标,只抓住一个症状下药,那就是便秘。” 康永新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 “泻药这块,无论中药还是西药,医生都给她用过了,一点用处也没有。” “谁说我要用泻药的?”今越狡黠地笑。 “通便不用泻药,那要用什么?”康永新被她绕糊涂了,他出身药学世家,又在药厂做研发,基本药理学信手拈来,通便药之所以叫通便药,就是吃了能拉肚子,能解大便啊,这不是泻药什么是泻药? 就连徐端也挺疑惑的,他一外行也知道,通便不用泻药,还能用什么? 今越也不跟他们玩文字游戏,“咱们先从源头上思考,什么叫便秘?” “普通人只知道便秘就是大便干燥,以为是大便里的水分少,但在中医看来,还有可能是通道不够润滑、动力不足的情况。而通道的干涩除了缺津液,也就是水分,还有可能是缺血,毕竟,咱们中医基础理论里可是说了,血能润燥。” 俩人点头,恍然大悟。 “当然,另外还有可能是阳气的亏虚,因为阳气具有推动的作用,动力不足,自然也就推不动肠道内的粪便。” 所以,一味的用泻药,诸如大黄一类的苦寒药,刚开始可能会有点效果,但治标不治本,身体内的血液不足,起不到润滑作用,伤了的阳气推动力不足,便秘只会更严重。 “对啊,我怎么忘了,治便秘不是一味的泻。”康师傅觉得自己真是昏头了,怎么连这样的基础理论都没想到,跟着西医干着急。 “康师傅也别自责,毕竟这种错误很多临床中医都会犯。” 康永新却还是皱着眉头,他觉得舒今越是在替他挽尊。 “既然都要补血,那西医输血是不是也能通便?这样的话,中药还有必要用吗?” 今越知道他只是在理性探讨,而不是怀疑她的思路,毕竟这种技术宅就是这样的。“这么说吧,西医的输血疗法是物理补血,就是直接促进身体内血容量的增加,效果来得快,中医的虽然效果慢,但却是以促进、激活身体的生血功能为主,相当于一个治标,一个治本。” 要是给她两个小时,她能从方方面面进行比较和论述,现在却只能简单粗暴的打个比方。 今越接过纸和笔,开始开方子,用的药也主要是当归、川芎、白芍,再加几味通气的,用量少,药味轻,“康阿姨要是喝不下去,就用鼻饲,只要能进胃里就行。” 康永新连忙答应,去找医生商量喝中药的事。 徐端把今越送回家,夜深人静的胡同里,偶尔有几声狗吠,“你是不是还有法子没使出来?” 今越笑了笑,不得不说,自己在徐端跟前就像透明的,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他却总是知道她的心思。 “对,康阿姨的情况要是能针刺中脘穴和足三里,再加上一点艾灸,给肠道减压的效果会更好,但我怕她不配合。” “说不定你假扮观音对她有用,明天她就能配合治疗了。” “但愿吧。”今越打个哈欠,“你快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看着你进去。” 今越快走两步,跨进大门,“回去吧,好梦。” 徐端依然没走,静静地看着她。 五官深邃,眼神安静,气质温和,今越觉得如果把自己比作一条欢脱的小溪,那他就是包容、沉稳、深不见底的大海。 头脑一热,已经进门的脚又收回来,跑过去,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她倒是想亲嘴巴来着,但够不着啊!! 男人反应过来,伸手想捞她,她已经泥鳅似的滑走了。 哼,想亲她,没门儿! 不过,话说他的下巴怎么会那么凉呢,有点点刺刺的,是青黑色的胡茬,平时不太看得出来,没想到质感那么硬……嗯,吃过晚饭也没刷过牙,不知道她有没有口气,会不会熏到人? 早知道要亲亲,她出门前就先刷个牙或者吃点自制的带清洁口气功能的含片! 小姑娘按住怦怦跳的小心脏,随便洗漱一下躺床上,一边想着这个脸红心热的夜晚,一边想康玉琼的病情。其实对于通便她是有点底气的,但无奈康玉琼的病情太严重了,不单单是通便就能行,不然做了这么多次手术为什么一直没好? 给她通便只是第一步,要是她能挺过去,她还得考虑接下来的治疗,长期保持住肠道正常、规律的排便功能,这才是关键。 想了几个小办法,今越进入甜蜜梦乡,徐端却下巴发烫,翻来覆去睡不着,无论是学习还是从军,他都喜欢占据主动地位,可跟今越在一起,他似乎成了被主导的那个。 小姑娘是真的很爱在他身上玩火。 不能想火,越想身上越烫,他得起来再洗个冷水澡才行。 *** 第二天一早,今越刚到单位没多久,康永新的电话就打过来。 “太好了今越,你的法子有用了,她一直跟我说自己见到了观音菩萨,还说她不吃药不治疗菩萨就不渡她,睡前我把药送过去,她一口气全喝光了!” 今越松口气,“然后呢?效果咋样?” “喝下去四十来分钟,她就叫肚子痛,想上厕所,一个多星期没解大便的她居然解出不少来,其中还有蚕豆大一块很硬的粪便。” 虽然是兄妹,但照顾了这么多年,也顾不上避嫌了。他甚至用两根旧筷子把那块小小的粪核夹起来,仔细研究半天。 今越一下子高兴起来,这说明是把那枚造成拥堵的罪魁祸首给排出去了呀! “解出去之后,她说肚子胀痛减轻,也愿意输血了。”康永新心头的大石终于松动两分,说不出的快慰,这时候能不能治好似乎都没有她重振信心更让人高兴。 “她一直说菩萨说了,她阳寿未尽,至少还能再活三十年,来打针的护士悄悄问我她是不是在说胡话,我没忍住笑出来,还怪瘆人的。” 想到那情景,今越也笑起来,让他问问康玉琼愿不愿意针灸治疗,那边很快回过来说可以。 今越于是下班后又过去给她扎了几针,留针半小时,刚把针拔出来,她忽然就“啵啵”放了两个屁。 康玉琼瘫痪太久,卧床多年,很少放屁,直到放了两分钟,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哥,我刚才是放屁了?” 康永新点点头,笑起来,“这说明你肠道的气通了,我就说菩萨会保佑你吧。” 康玉琼高兴不已,压根没注意到眼前这个实习生一样的针灸医生就是那晚慈眉善目的“菩萨”。 趁着热乎劲,今越连续三天来给她扎针,配上中药,加上输血,康玉琼的精气神肉眼可见的好起来,消化科的医生直呼奇迹,这个病人他们可太熟了,一年有两个月都在他们科住院,本以为熬不过这次梗阻,谁知道忽然肠道的压力就减轻了! 甚至连大便都正常了好几天! 这样的事可不多见,大家上食堂吃饭,职工开会的时候都在议论,正好被莫书逸听见,一对“暗号”——嘿,又是舒今越干的! “今越你现在在咱们医院可是大名人,好些人找我打听你的事呢。” “哎呀莫医生你就别起哄了,我能是什么名人,不过是运气好,碰到了几个比较适合中医药治疗的病例。” 莫书逸有点意外,她以前可不会这么谦虚,“你最近……变化有点大。” 不仅谦虚了,人也变漂亮了,他其实一直觉得她漂亮,只是年纪小还没长开,这一年来历练多了,经的事多了,仿佛连五官都变得像个大人一样。 今越才不会说她是恋爱了,她觉得跟徐端在一起,他身上值得她学习的优点太多了,学着学着不就进步了嘛! 俩人也就是在医院碰上,聊了几句,今越赶着回家去看自己的装修成果。吴祖荣先把做好的书柜送过来,衣柜和写字台还没完工,送来的时候她不在家,是舒老师帮忙接收的。 “爸,你帮我擦干净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看你这书架挺空的,把我炕头那几箱子书拿过来摆上吧,不看也没事,图个好看。” 舒今越好笑,舒老师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看见书就头疼肚子疼脚疼脖子疼浑身哪哪都疼的小屁孩。 正说着,院里传来一阵欢呼,一群孩子起着哄往后院来。 “电视机!” “大彩电!” “鸡米你家真的有大彩电啦?!” “比牛奶奶家的还大!” 牛奶奶就是前面三号院的牛大妈,她闺女在国营食堂,儿子在钢厂,她自己退休前也是公交车售票员,一家几口的工作都很体面,所以是整个柳叶胡同第一家买电视机的。 今越也来了兴趣,赶紧上隔壁看热闹去。 鸡米花那位日国叔叔说到做到,这才没几天就把一台日产的进口大彩电送到家里来了,尚光明被孩子们催着,着急忙慌的组装起来。 他忙着,孩子们也没闲着,一双双小手又摸又稀罕的,留下看信号的,房顶上摆弄天线的,叽叽喳喳的,不亦乐乎。 尚光明终究是个工程师,不像牛大妈儿子摆弄半天弄不出来,他只花了三分钟就把信号调到最强,现在电视里正在播放《智取威虎山》的样板戏,虽然学校和工厂已经上演了无数次,可男女老少们还是稀罕,呆呆的盯着那个大铁盒子。 小鸡米花看见挤在人群中的今越姐姐,立马屁颠屁颠把自己坐的小板凳抱起来,“姐姐来坐,坐这里看得清楚喔。” “哎哟你这小子,就只心疼你今越姐姐,你李奶奶我腰酸背痛站不住,快把凳子给我。”李大妈挤在最前面,巴不得把脸亲电视机上。 鸡米花立马将板凳抱得紧紧的,“给姐姐。” 好小子,看来还记得前几天的豪言壮语呢。 今越摸摸他的头,“嘘,你坐,姐姐个子高,能看见。” 这个小插曲也没人在意,反正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大彩电上,彩色的光映在众人脸上,连带着眼睛里也是光,今越发现一直不屑于这些高科技产品的舒老师,也是看得两眼直勾勾,恨不得钻电视机里去。 而赵大妈则是拉着大些的麦壳问这台电视机多钱,哪里买的,票哪来的,似乎也有点蠢蠢欲动。 不过也是,他们家可是16号院第一富,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都有,现在就差电视了。 今越搜寻一圈,发现二哥正拿出纸烟,给麦壳那位日国来的叔叔发烟,努力攀谈着……在玉树临风的尚工程师面前,大家都以为这个衣着朴素,外形普通的年轻男人是电视机门市部来安装的工作人员,但二哥是知道他身份的。 “二哥你跟他聊啥?” “聊世界经济,聊战争与和平。” 舒今越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可拉倒吧,就你初中毕业能跟人家工程师聊这些。” 舒文明收起脸上的笑,“我就是跟他聊聊电视机的事,他们厂要来龙国做技术指导,但据说选中的厂子不是咱们石兰的,而是青城那边。” “然后呢?” “他们厂每年都有一些残次品,本来是要做报废处理的,你说要是能带到咱们龙国来,只要能看,价格便宜点,会愁卖吗?” 今越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嘘,我也就是有个设想,这事不好做的,贪多嚼不烂。” 现在还没开放,市面上忽然流出这么多进口电视机,那可是大事,轻易碰不得的大事,即使真有这个门路,也要等几年,有了合法资质才行。 “二哥记住,任何时候红线碰不得。” 舒文明给她一个“我懂”的眼神,兄妹俩这三年里培养出来的默契倒是比以前十六年还多。 今越却没急着回老屋,她把麦壳叫来,试探着问了一下尚光明平时的交际圈和工作情况,又问了他们姥姥家的事,这孩子大些,比鸡米花懂事,说得头头是道。 “我姥姥家是东北的石油工人,我妈妈是在火车上跟我爸爸认识的,她被小偷偷了钱,是爸爸帮她找回来的,后来他俩处对象,就结婚了。” 以前尚光明刚回国的时候确实是在东北工作,后来因为这边人才紧缺把他调过来,谁知又遇上风波,小两口带着孩子被下放,一直到妻子病逝后两年,徐平才想办法把他调回来。 “那你们以后会回东北吗?” “不回了,我们要一直留在石兰,爸爸的老家也在这里,以后等爷爷叔叔姑姑都回来,我们就能团聚啦。”不知道谁跟他说的,他一直坚信远在国外的亲戚们都会回来。 “那你不想去找姥姥姥爷吗?” 小家伙点点头,又摇头,“他们不喜欢我和弟弟,骂我们是资本家的狗崽子,我才不要去。” 他还有几个姨妈和舅舅,因为尚光明这个妹婿的身份而受到影响,为了撇清干系,一家子从上到下都给尚光明发了断绝信,狠一点的还登报,早就不来往了。当年鸡米妈妈去世,他们都没人来看一眼,也挺绝情的。 不过小孩子嘛,不懂这些利益相关,只知道不想去姥姥家。今越彻底放心了,李玉兰要真想日子舒心一点,东北那边就最好不要来往的好,孩子们要是想亲近姥姥家,那是天性使然,大家和和气气的走动没啥,李玉兰这么善良的人肯定不介意多一门亲戚,但就怕遇到既强势又贪心的前娘家人,天天闹幺蛾子,他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孩子被挑拨着天天跟她唱反调,她是教育还是不教育?教育吧,孩子更恨她,不教育吧,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误入歧途。 第二天中午,今越立马给李家村挂电话,告知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李玉兰果真很开心,“过两天我就进城,到时候咱们一起看电影。” “你喜欢吃蘑菇吗,我们家前几天捡到好多蘑菇,春天摘的蕨菜都晒干了,带点给你们。” 挂掉电话,今越刚走到胡同口,居然遇上赵婉秋和刘慧芳,还抱着俩孩子,“妈,大嫂,你们怎么回来了?” 一般坐月子是一个月,有条件的会坐42天,她以为刘慧芳会坐满42天再出门的。 “嗐,你大哥这两天等成绩,急得跟个陀螺似的,我看着心烦,就回来找你们玩会儿。” 今越连忙低头去看萌萌和芽芽,她现在能分清了,清醒时候多一些,眼睛转来转去的是萌萌;喜欢睡觉,饿了也不哭,只会努努嘴的则是芽芽。 两小只的性格现在看起来就不一样呢。 母女(婆媳)几个刚走到大门口,遇到邻居们自然又是一番热闹,都来看稀罕的双胞胎,这个说像爸爸,那个说像妈妈,但统一的都说孩子白白胖胖,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刘慧芳现在就爱听人夸闺女,“不敢想别的,只要健健康康就行,要是能像她们小姑姑一样出息,有点技术在手那就更好了。” “嗤……一个丫头片子,有技术又怎么着,将来还不是便宜了别人。” 今越怎么笨怎么骂那是自己的娃,可别人说赵婉秋就忍不了,“我说她李大妈,你这嘴巴是吃了啥,这么臭,别人家的闺女儿子确实不一样,你们家那可都是养了孩子要跟别人姓的,都一样。” 李大妈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好,好,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我那儿子就当白养了,我一个人照样过得好!” 这几个月来,她的战斗力明显大不如前,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怎么戳她肺管子,一招致命。 但她也不是好惹的,往回走的时候不小心跟从门里出来的钱大妈撞上,她立马“哎哟”一声,指着钱大妈就骂,什么瞎了眼啊,什么着急投胎啊,挺难听的。 钱大妈势单力薄,从不沾惹八卦,嘴又笨,急得满脸通红却憋不出一句整话,大家都看不下去,说李大妈不地道。 分明是干不过赵婉秋,有拿老实人撒气的。 可众人的谴责对她杀伤力为零,她今天还就真赖定钱大妈这十六号院大怂包了,眼疾手快一屁股坐她家门槛上,拍着膝盖破口大骂,仿佛她大半辈子的不幸都是钱大妈害的。 赵婉秋让闺女和儿媳先把孩子抱回屋里,撸起袖子就要干,忽然一阵风从身旁刮过,她还没反应过来,那“风”就刮到钱大妈家门口。 来的是一个瘦小的农村老太太,约莫得有七十了,满头白发,但一双眼睛冒着精光,她操着郊县口音,大声问:“这里是不是就钱春花家?” 李大妈斜着眼睛瞅她,正骂架被打断是很不爽的,影响发挥啊,“你管是不是,你是哪个旮旯冒出来的土猪,要你管……哎哟,你打我?” 瘦老太眼疾手快一个耳刮子抽她脸上,“打的就是你,你黑心肝烂肺的!” 啪啪啪又是三个大耳瓜子,李大妈战斗力强,可耐不住她坐在门槛上,一时爬不起来,加上第一次遇到这种不讲武德直接动手的,直接被打懵了。 “你你你怎么打人……还有王法吗?” “管你王法不王法,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哎哟!” 李大妈铆足了劲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上去就是一脚,接着又是一脚,不过瘾又骑她身上,从单方面挨打演变成互殴。 是真的互殴啊,你挠我一把,我掐你一下,这些小老太们年轻时候都是过苦日子的,手上有劲儿得很,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下手那叫一个狠。 围观群众一看这架势,哪里敢上去拉,被误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舒今越和刘慧芳让舒老师看着孩子,姑嫂俩跑来看热闹,悄悄喝彩,打得好打得妙,打得李大妈哇哇叫!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瘦老太是谁,打哪儿来的,怎么和李大妈拼命,但看着就……挺爽的。 “哎呀妈,你干嘛,找错人了呀,这不是钱春花她妈!”人群里挤进来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 大家一看,哟呵,是钱春花的前夫,离婚回老家那个。 说来也是好笑,钱春花这前夫没工作,一直靠春花养着,他挑好的吃好的喝,钱家母女俩永远只能吃他剩下的,这哪是招婿,分明是请来一尊大佛! 而他们家对钱家的看不上,所有人都知道,据说从说亲到结婚,再到离婚,他妈都不愿来钱家见个面。 很明显,没见过面的亲家母俩,连打错人了都不知道! 众人忙提醒瘦老太,“错了错了,老大姐你弄错了。” 杀疯了的瘦老太哪里听得进去别的声音,心里就一个念头,不把眼前这泼娘们打服,她全村第一泼的威信何在?对着李大妈耳朵就是一口。 是的!她居然不讲武德动口了! 不成文的规矩,女人们打架就是掐、抓、挠,基本没人用嘴,咬人那多埋汰啊,可瘦老太就这么干了,李大妈呆了三秒钟,不知道是被惊到了,还是吓坏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是杀猪叫。 她也不甘示弱,一口咬住离自己最近的对方的身体部位——一根手指头。 你狠,我比你更狠,两个女狼人就这么互相咬着不放。 舒今越内心大喊:家人们,见过狗咬架吗,对,就是两只恶犬互相咬住对方不愿松口的样子,此时就在她面前上演! 很快,俩人嘴里都见血了,赵大妈怕闹出人命,毕竟那瘦老太年纪挺大了,当即赶紧叫人去喊居委会的工作人员。 而在等待的时间里,谁也不敢去拉架,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等居委会的人来到,拉架的时候发现——拉不开了。 瘦老太年纪大了,没几颗牙,可她用莽力,愣是把牙焊进了李大妈的耳垂上,不用力拉不开,用力吧,她那两颗牙摇摇欲坠,这牙齿要是掉了,谁拉架谁得赔。 而李大妈也没好到哪里,她咬着瘦老太的手指头,那指头戳太深,她犯恶心,稀里哗啦吐了一堆隔夜饭出来,那场面熏得今越捂鼻子。 造孽哟,老太太们干架也这么猛的吗,李大妈真不愧是柳叶胡同第一猛女,这样都还不松口。 居委会的好话歹话说尽,双方就是不(先)松口,总觉得先松口那个肯定要被放冷枪,都在赌。 最后,正在午休的牛主任带着两名背着枪的武装专干来到现场,俩老太太才在大家的“数到三”声里松嘴。 “你们这是干什么,成何体统,像什么话,胡闹!”牛主任气得太阳穴突突跳,尤其是看见俩人各自吐出一大口血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咬我!” “她咬我!” 俩恶犬,哦不,老太太异口同声的告起状来,都说是对方先动的手,问围观群众吧,大家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啊我没看见啊我刚下班没赶上。 李大妈没想到,这些跟她生活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居然没一个帮她的,连帮她作证都不愿意,她明明才是被欺负那个! “呸,胳膊肘往外拐,缺德冒烟了。” 大家本来还有那么一丢丢愧疚的,也没了,惹不起惹不起。 反正,就在她们狗咬狗的叫声中,大家该做饭做饭,做好就端到外面吃,边看边吃香啊。 最终,英明如牛主任也只能俩人各打五十大板,怕她们故意谎报伤情,让各自负责自己的医药费,骂骂咧咧着上医院包扎去了。 “哎哟喂,李大妈的耳垂都快掉了,就只系着那么一层皮啦!” “瘦老太也没好到哪儿去,她手指头都见骨了,白森森的,要是再晚一会儿,一截手指头就这么断咯。” “那看起来还是李大妈更吃亏一点,耳垂都掉了。” “那你是没看见,瘦老太还崩掉了两颗牙呢,现在一张嘴只剩一颗牙了,这吃藕都得套牙上。” 这是最严重的,其它抓伤掐伤啥的,都不算事,赵婉秋总结道:“总的说来,算是打个平手。” “你们猜她俩为啥打起来?”赵大妈神神秘秘的,“原来瘦老太要打的是钱大妈,谁知道李大妈坐门槛上骂她,她以为她就是钱大妈,认错人了。” 巧就巧在,瘦老太自始至终没跟亲家母钱大妈见过面,而李大妈自己偏要坐在钱家门槛上骂街,不打她打谁? “不对,瘦老太不是春花的前婆婆吗,怎么要打春花她妈?” “听说是有人告诉她前夫,说春花怀孕生了个孩子,他们以为是儿子,就来抢呢,谁知道只是个闺女,他们不要,反倒差点折了一根手指头。” 众人唏嘘不已,大骂活该。 “以前我就听说她老婆婆挺难相处的,但人家从没露过面咱也不知道,现在看来,幸好离了,不然这日子没法过。” “美的他们,婚都离了还想来抢孩子,幸好是闺女,要是儿子还不得被他们抢走?” “到时候钱大妈就更可怜了,老天爷对老实人可真是不公平啊。” 舒今越仔细回想当时情形,其实钱大妈赶着出门,或许就是听到风声想躲瘦老太呢,她完全可以跟瘦老太说她认错人了,但她没说,俩人打起来之后,她看着是害怕,其实却是躲得远远的……钱大妈可是个聪明人。 今越不由得想起自家丢的那七个鸡蛋,钱大妈就这么昧下了一声不吭。其实按照老妈的脾气,她们这么困难,要是开口的话,送也会送她们的,偏要偷。 刘慧芳过来,赵婉秋也好几天没在家做饭,正好看见厨房里有一把即将干枯的小葱,拿出两碗白面。 “做啥好吃的妈?” “烙葱花饼。” “能加俩鸡蛋不?” 赵婉秋好笑,“行,就给你们加鸡蛋。” 她体型微微有点偏丰腴,手上力气也大,揉面的时候,今越感觉有种宣传画报上的劳动妇女的美,生机勃勃,面色红润。 她烙的饼很薄,很软,金黄金黄的,吃着一股鸡蛋和葱香味,朴素一点就是卷着土豆丝拍黄瓜吃,要是奢侈一点,能搞几块烤肉就好了。 今越摸了摸肚子,想吃烤肉了。 “妈最近有空不?”徐文丽也跟今越想到一处了,她从兜里掏出一堆票,递过去,“妈改天割两斤五花肉回来,咱们做烤肉吃。” 自从在姚青青家吃过一次之后,她就念上了。 “哎哟不用不用,你们想吃我去买就是,用不了这么多肉票。”打眼看去好几张呢! “再说前几天文韵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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