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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 而就是在这样的负面情绪中,她还能考上名牌大学,这说明她真的是一个很适合读书,很棒的女孩子! “好,你放心,别说家里没住的地方,就是有,为了复习,我也不会回去,国家和社会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把握住。” 两个女孩声音都哽咽起来。 “红萍姐,加油。” “今越,大学见。” 挂掉电话,舒今越浑身充满了力量,有种闷头能学五个小时的干劲,她不知道徐端在中间怎么使力,一切看似都是很随意的小事,情理之中的,非常自然的小事,却能让王红萍毫不怀疑的打消回家的念头。 她想起一部电影,里面的主角就是很擅长制造一切看起来自然无比的意外,通过这些“意外”事件来达到杀人的目的。 徐端会不会就是这种人,能把自己的意图加在一些丝毫不起眼的小事中? 唉,算了算了,她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学习! 下班后,今越也没回家,就在单位复习,差不多十二点四十左右,徐端给她送饭过来。 为了节省来回来上的几分钟,她现在基本都不回家吃饭了,要么家里人给送过来,要么徐端送,姚青青偶尔也会来给她送点好吃的补补脑子。 “今天吃啥?” 徐端把铝皮饭盒放桌上,洗了手,才将饭盒打开,一股甜香软糯的肉味钻进今越鼻子。 “红烧肉?你们食堂的大师傅手艺真好!” 今越把卷子合拢,手洗干净,他已经把米饭分成一大一小两份,筷子摆好,“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今越看着还在冒热气的饭盒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送到新桥街道还是热乎乎的,不过等天冷之后,这盒饭就不好带了吧,“到时候让我妈送吧,她离这儿近,省得你那么冷的天还骑车。” 徐端没说话,把红烧肉夹给她,自己捡着土豆吃。 “太累的话就先把门诊关停一段时间,等高考完再开。” “不行,来找我的都是比较严重的疾病,拖不了。”她能闭关两个月,可有的病人却等不了两个月。 正说着,门口一阵吵嚷,似乎是门卫李大爷跟谁说话,还说生气了。 徐端耳力好,听见“舒医生”三个字,“找你的,要不要去看看?” 正好饭也吃好了,今天把最后一粒米扒拉进嘴里,那边李大爷已经跟人吵到门口了。 “都说舒医生看不了,你们怎么又来了,这找人看病还能强行让人去啊,你们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 李大爷平时多好的脾气呐,见谁都笑眯眯的,现在都快被王家人烦透了,“你们再这样我可叫武装专干了啊,别怪我不客气。” “大叔,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就是想请舒医生帮我妹子看病。” 说话的还是王老五,不过这次还有另外两个王家人,都长着一张差不多的凶神恶煞的脸,“你跟这老头客气啥,直接叫人,叫舒医生出来,我们……” 话未说完,就见一道冷峻的视线落在他们脸上,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同志,平头,精神,眼神里暗含警告。 王老五心里一突,踢了自己弟弟一脚,“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这位同志是……嘿嘿,我们找舒医生,她在吗?” 舒今越站在徐端身后,“你们来干嘛,我都说了,我不会治她的病,万一耽误了病情你们全家都怪我,我可当不起。” “不会不会,舒医生你放心,这次是我们全家来求你,跟你没关系,即使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自己担着,绝对不会怪你,我对天发誓,要是以后来找你麻烦,我王老五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其他两人也连忙说:“真的,我们也是一样的,那年的事是我们猪油蒙了心,跟你二哥没关系,是我们对不住他。” 他们当年来的时候有多气愤,走的时候就有多灰溜溜,明明舒文明是在为他们妹妹保全名声,他们却不识好歹……那明明就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同志,要是当初选择嫁给他,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几人不停道歉,就是不走。 舒今越被烦得没办法,拉住想要赶人的徐端,算了吧,随便听听他们怎么说,她敷衍一下,不然今天赶走了,他们明天后天大后天还会来,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下来,到时候她连看书都看不了,损失更大。 让他们死心也好。 “给你们五分钟,先说说王晓红的情况。” 距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她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很珍贵! 徐端不让他们进屋,就站在门口,王老五大声说起王晓红的情况:自从送到医院抢救后,她刚开始一切正常,后来听说孩子没救回来,她就没了求生的意志,针水打不进去,药吃不进去,即使喂进去也会吐出来,医院只能靠营养针给她吊着。 “医生说她生产的时候大出血,现在四十天了,可还在继续出血,还贫血,但用了很多药也没效果,只能靠输血养着,但那狗东西不管她,光靠我们一家子,也养不起……医生建议我们考虑清楚,如果不打算再输血的话,回家可能就……”没多久人就没了。 毕竟,孩子抢救了十五天,她自己住了四十天,这么大的花销对农村家庭来说真的很多了。 另一人没有这么清晰的条理,只会哭着附和。 舒今越本来只想随便听听,但听到医生说出院就要准备后事,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她更关注专业问题:“出血不止查过凝血功能没有,分别是哪些指标不正常?用过什么药,除了输血有没有用过哪些补血药?” 这是四个问题,可王家兄弟一个也回答不出来,“我们也……也不知道,我们不识字啊。” 舒今越:“……”得,她这张破嘴干嘛问,一问她心里就放不下了,怎么也得搞清楚这几个疑问才行。 她真想扇自己两下:“走吧,带路,最多两个小时我就要回来。” 王家兄弟三个大喜,连忙跟在她后面,徐端骑着车载着今越,他们就在后面跑着追,徐端的速度很快,很稳,他们累得气喘吁吁还是跟不上。 “五哥,前面那大兄弟咋回事,咋这么能跑?咱们村打猎的老刘都没他快。”要知道他们已经是他们村最能干最能跑的壮劳力了,但凡是跟体力沾点边的活计,他们都是全员满工分。 “他看着还没咱们壮,体力倒是不差。” 怎么说呢,王家这群莽汉虽然是有逞凶斗狠的嫌疑,但也最是信服在武力值上能胜过他们的人,他们对徐端是发自内心的钦佩,等跑到市医院的时候,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屁颠屁颠的一口一个“大兄弟”。 徐端依然冷冷的,没故意晾着他们,但也没接茬。 王晓红住在内科病房,今越刚走到护士站,就被人认出来。 “金主任。” 金主任走过来,“我就说看着像你,你是来看王晓红的吧,今天听他们说要去请个中医来看看,我就猜到是你,还真是啊。” 王晓红的管床医生也不是别人,正是前年负责给宋莹莹接生,结果却因为双胞胎消失综合征而被牵连的那位,因为今越帮她解围,她现在看见今越还很高兴,“舒医生来了。” 王家人见她一路走一路打招呼,居然连平时高高在上的金主任都对她这么热情客气,看不出来一个小小的防疫站医生居然有这样的能耐,这病还没开始看呢,他们已经莫名的有了两分信心。 金主任和管床医生跟着来到病房,两年不见的王晓红躺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听见声音头也不回,又或许她压根没听见。 今越没先跟她说话,而是拿过她的病历看起来,孕29周产后四十天,阴.道流血不净,重度贫血,还有什么痔疮之类的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病历上明明白白写着,产后二十四小时出血量达到800毫升,相当于失去了她身体内五分之一的血容量,这已经算很严重的产后出血了,再加上分娩过程中出的,确实很严重。 “当时出现失血性休克,抢救回来后我们立刻进行输血和补液,但效果不太理想,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多月,直到孩子没抢救回来,她就开始抗拒治疗,贫血状况越发严重。” 而更严重的是,她这四十天还是一直在出血,一边治一边出,一边出一边补,补进去的还不够流的。 一般来说,产后这么长时间,大部分恶露已经逐渐干净了,持续三周以上就叫恶露不绝。但她四十天了一直还在出血,还是鲜血,就像一个关不紧的水龙头,一直滴滴答答往外滴水,时间长了肯定会贫血,偏偏她输血和补血药的效果都不太理想,中西补血药都试过了。 金主任唉声叹气,补进去的还不如漏出来的多,这就难办了。这个病人目前不算他们科里最严重的,其他的心衰的,脑出血的,听起来比这严重多了,她属于一时半会儿不至于立马死亡,但预后确实不好,结局已经注定那种。 他愁啊。 除了家属,这世上最不希望病人死亡的,就是医生了。 “目前我们采取的是补血输血和止血同时进行,但血色素还是一直上不去,阴.道流血也没止住。” 这段时间治疗太频繁,王晓红的两只胳膊已经扎不进针了,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今越想了想,问题还是得分开解决,要么先止血,要么先补血。 而止血的话,恶露不绝的原因就那么几个,她刚想到,主管医生就堵住她的思路:“子宫复旧良好,应该不是复旧不全的问题。” 她依次递过来检查单子,今越仔细查看,确实没有这个问题,也没有胎盘、胎膜等宫内残留,更没有子宫内膜炎、子宫肌炎等感染的因素,最大最常见的三个原因也排除了,更离奇的是居然连凝血功能也是正常的! “这是不明原因的出血啊。”金主任在旁边嘀咕一句,“依舒医生高见,这该如何处置?” 舒今越没说话,她把这段时间的所有病历和检查单子全看完,包括体温、血压、心率、大小便记录等,确保没有任何异常,这才看向王晓红。 “你还记得我吗?” 王晓红摇头,不知道是说不记得,还是表示不想回答问题。 舒今越在她床边坐下,“我来告诉你吧,我还记得你,我二哥叫舒文明,柳叶胡同赵大妈介绍的,曾经跟你在人民公园相过亲,但你没相上他,后来你又主动要求见一面,用他给你打掩护……” “别说了。”王晓红红着眼,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嘴唇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 “你说那个时候,你如果没有让他帮你打掩护,你如果没有跟那个造纸厂工人见面,是不是现在也不会躺在这里,不会失去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 王晓红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这个“如果”她不敢想,这天天吵架,毫无幸福感可言的两年婚姻里,她一点也不敢想,一想就后悔,要是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会打死当年那个恋爱脑的自己。 就像王家其他人想的一样,要是她当初选择的是舒文明,现在过的是不是就是另一种生活? “你二哥会打人吗?” “会,他打过他们那耍流氓的领导,但他从不打女人,更不会打自己的妻子。” 王晓红惨淡一笑,是啊,这多好一个男人啊。 “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二哥不仅不打我二嫂,还对我二嫂特别好,我二嫂曾经生过很严重的病,他拿出自己全部积蓄帮她治疗,所有人都劝他,那是治不好的病,放弃吧,免得以后人财两空,毕竟那时候他们还没结婚,只是普通对象关系。” “可是我二哥不仅没听,还到处借钱,让我二嫂用上最好的进口药,最好的护理,每天早起就为了给我二嫂煮一锅白粥。” 王晓红被调起好奇心,“那你二嫂真幸福,她后来病好了吗?” “没有,虽然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依然恶化了,可就在知道疾病恶化的时候,年后民政局第一天开门上班的时候,他就跟我二嫂领证结婚了,他想,如果二嫂的病治不好的话,那他将以爱人的身份陪伴她走过最后一段路程。” 今越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一边回忆一边说,居然觉得有点子感动,可能人总是容易忽略身边小小的闪光点。 二哥虽然有很多缺点,甚至某些时候很招人讨厌,她刚重生回来的时候真的不想搭理他,但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也不孬。 更何况她没说的是,为了维持二嫂的病情稳定,他坚决不要孩子,偷偷去做了结扎手术。在这个时代,几乎很少有男人能做到这个份上。 当然,这事还是不跟王家人说了,万一他们说漏嘴让赵大妈知道,搞不好整个柳叶胡同就知道了,二哥自尊心那么强的人,怕他会疯。 可饶是如此,王晓红已经哭了,“我真的后悔,为什么当初,当初……” “其实我跟你说实话吧,当初就算你选择了我二哥,他也不会选你,你们不合适,但你至少不用嫁给你现在的丈夫,不用受这么多罪。”今越看向窗外,“你在父母兄嫂的保护下,会挑到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过着不算富裕但却温馨的日子,你们会拥有一两个孩子,孩子们会有七个疼爱他们的舅舅。” “别说了……呜呜……” 王母哭成泪人,抱着哭的不能自已的闺女,“红妮儿啊,你咋就,咋就……红妮儿啊,你是要娘的命啊!” 舒今越没说话,等她们母女俩哭完,逐渐冷静下来,才道:“但你要是后悔的话,现在回头也还来得及,男人如衣服,这件不好看就不穿,扔掉也行,再换一件,总有一件适合你。” 她是真这么想的,所以青青被小三她只是心疼她命途多舛,却并不觉得对这件事本身有多难过,谈恋爱多简单个事啊,这个不行换一个就可以了。 王晓红其实这几天没少被家里人安慰这样的话,但“男人如衣服”这个比喻,她确实是第一次听,有点发愣。 “你想想,在你嫁给他之前,你是不是有很多衣服,要是遇到不喜欢的,你怎么处理?” “我会送人,然后重新买一件。”自小家里人就疼她,她是他们村唯一一个年年有新衣服穿的女孩子,七个哥哥的衣服加起来还没她一个人的多。 “那你想要回到结婚前的日子吗?想的话,你什么都不用做,你的父母,你的哥哥们就会帮你,你只需要扔掉一件不喜欢的衣服就好了。” 最好别送人,这种破烂玩意儿,千万别在相亲市场上流通。 王家人眼睛一亮,这话简单明了啊,离婚的话他们早劝过八百回了,但晓红一个字听不进去,可现在他们忽然发现,晓红的眼睛里有了亮光! 点到即止,剩下的就由她自己想吧,舒今越还是那句话,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她要真不想活了,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其实刚才她在聊天的时候就观察过,王晓红是典型的贫血貌,气血两虚,但好在是没有瘀象,脉象上也还好。在中医理论中,恶露不尽的情况就分三种:气虚、血热和血瘀,目前来看她应该算是第一种。 而这种情况除了补气摄血之外,还要加点止血效果好且不留瘀的药物,临床上常用的生化汤、补中益气汤、保阴煎都用过,没用。 当然,这三个方子也是今越留给金主任的,想的就是万一自己哪天不在,他们能派上用场。 而用法用量也是对的,今越觉得自己就不用再在复方上琢磨了,倒是有个东西可以一试——“你们山里有荆芥吗?” 见王家人一脸懵,今越简单描述了一下荆芥的外观和气味,王母反应过来,“有有有,咱乡下人叫假苏草,感冒的时候煮水吃,好得快。” 今越点点头,是了,以前赵婉秋也问过她,就是叫假苏草,“这个东西,你们采一点晒干,把锅洗干净,把它炒黑炒焦,捣碎之后冲水喝,每次吃指甲盖大一点,一天吃三次。” 荆芥炭止血效果好,且取材方便,几乎零成本,“金主任你们这边该怎么治还怎么治,双管齐下,您看怎么样?” 金主任听了这么久,正佩服舒今越敢这么刺激病人,忽然被点到名,自然是同意,“吃这个荆芥炭和咱们的输血补液不冲突吧?” “不冲突。” 金主任这才彻底放心,看王晓红也不抗拒了,连忙让送血上来。 “舒医生,不需要开药了吗?”王老五还是不放心。 “不需要,她要真想活下来,自己就能活,不想活的话,天天给她人参吊着也没用。”舒今越起身,准备离开。 “可,可是……我……她……” 舒今越没回头,对于一心求死的人,譬如当初的康玉琼和后来的马小梅,她确实需要想办法把她们的想法纠正过来,无论是装神弄鬼还是激将法,但王晓红,其实不用她做什么。 她本身没有任何改变不了的缺陷,康玉琼一辈子生活在轮椅上大小便不能自理,毫无尊严;马小梅没上过一天学被人叫小傻子,连亲生父亲都嫌弃。她们的缺陷是身体上客观存在的,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从事实上消除或者改变,但王晓红这算什么? 不就是一个渣男吗,她要是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那以后要是遇到再大的打击,她照样还会寻死觅活。 救得了她一次,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说难听的,她跟康玉琼和马晓梅比起来,压根屁都不算,不值得同情。 *** 接下来半个月,今越觉得她二哥越看越顺眼,以前觉得他个子矮,脸长,嘴毒,现在这些缺点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跟那个造纸厂工人比起来,他二哥简直都帅死了! “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花。”舒文明摸摸下巴,忽然凑过来,“我们今天去看房子了。” “金鱼胡同?” 他看见舒文韵进来,就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舒文韵见他们又当着自己的面打哑谜,苦笑一声,自己识趣的走开了,她有今天都是自找的。 “咋样,看上没?” “嗯,你二嫂喜欢,我嫌小,但没办法,那家人工作调到京市去了,以后都不再回来,急着卖,我说先回来考虑考虑,他立马又给我让了五十块。” 今越大喜,这就是买成了呀! “二哥你出息了啊,现在你也是有四合院的人了,还在金鱼胡同。” 舒文明翘起二郎腿,“我这一天天的,累得老黄牛似的,你有医术,文韵会读书,大哥会写文章,就我干啥啥不行。” “不啊,你吃饭第一名呀。” “阴阳怪气,懒得跟你计较。” 今越也没跟他唠,自己事情还没忙完呢,今天去医院耽搁了一会儿,她得赶紧看书。 老屋的炕早早的烧上,她也没回自己屋里,就在炕上看自己的,舒文明倒也识趣,没打扰她,跟徐文丽拿着本小说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徐文丽负责嗑瓜子,他负责一页页的翻书,翻快了或者慢了都要被文丽掐一下。 舒老师和赵婉秋则是在厨房,说要熬麦芽糖。 麦芽是前几天就泡好的,前天和糯米饭放一起,已经杀出满满一盆的糖水,乳白色的,甜甜的。 赵婉秋给灶膛里加了点柴,舒老师将一大盆糖水倒进大铁锅里,慢慢的搅拌着。 “手酸了吧,让我来吧。” 舒老师摇头,“没事,你歇一会儿,白天你看病也累。” 现在今越忙着复习,大家听说她要考大学,也都自觉的有什么病就去找赵婉秋,她解决不了再找她。 “嗐,习惯了,前几年闲还闲得腰酸背痛,这两年忙起来,浑身舒爽。”赵婉秋感慨道,“我这就是苦命,享受不了一天。” 舒立农拍拍她的肩膀,“瞧你说的。” 半路夫妻要说什么情情爱爱肯定是比不上原配,但互相照顾,彼此搀扶,也是一种情分。 赵婉秋记得,今越小时候,她经常值班,工作忙得不行,每天都是舒立农在照顾孩子,给她做饭洗衣服教写作业,给她洗头扎小辫子,这也是当初看上跟他过日子的原因。 今越需要一个会照顾她的父亲。 俩人絮絮叨叨的聊着,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小时,天黑大半天了,院里飘荡着一股浓浓的麦芽糖香味。 “舒大妈,你家又又又做啥好吃的啦?” “麦芽糖。” “哇,糖哟!” “我闻闻,我闻闻,嗯真甜!” 麦子其实是王家送来给舒文明赔礼道歉的,赵婉秋不想收,舒文明却说就要收,他那年背了黑锅还被捣了一拳,收他们二十几斤麦子算啥,他们早就该赔了。 慢慢冷却之后,在洗干净擦干水分的砧板上撒一点糯米粉,将熬得特别稠的麦芽糖倒上去,不停的搓、揉成长条,老两口一人拉一头,开始用劲拽。 孩子们看得津津有味……流着口水。 不过,等冷却凝固之后,赵婉秋用菜刀切成拇指尖大的小块,一人发了一块。 孩子们不舍得直接嚼吧,都是含在嘴里,慢慢的抿着吃。 “真甜!” “谢谢舒大妈!” “舒奶奶人真好!” 今越兄妹几个也在屋里吃上了,麦芽糖的甜跟上商店买的水果糖和大白兔都不一样,是那种真正的带着麦子清香的纯甜,一点杂质也没有的甜。 舒家的生活,就像这一罐子麦芽糖,熬的时候虽然苦,虽然累,但最后总是甜的,不是吗? 而舒今越,也在这罐麦芽糖吃完的时候,走进了1977年的高考考场。 第75章 普通人的出路是考大学 1977年12月, 舒家姐妹俩跟全国五百七十万年轻人一起走进高考考场。 舒家人还是比较照顾今越心情的,舒文韵学习好,肯定没问题, 但她不行啊, 所以考完回家,没人问考得怎么样, 心里想的都是, 别刺激她。 尤其是她回家倒头就睡,足足睡了两天两夜,大家更不敢问——这明摆着是考砸了呀! 砸了就砸了呗, 反正她年纪小, 明年再考就是了。 而舒今越只是单纯的累,累惨了, 学习的苦她是再也不想吃了, 一天也不要再吃了, 说实话比她当年在乡下还要苦! 在乡下只是身体累, 可最近一年既要工作又要备考的是双重苦, 苦到她觉得今年无论录取到啥学校啥专业, 只要是个大学,她都必须走, 一年都不想待了。 中途几顿饭是赵婉秋做好送到她房间来, 今越迷迷糊糊睁开眼吃几口, 倒头继续睡。 这可把赵婉秋心疼坏了,“这孩子,考砸就考砸呗, 还连饭也不吃,不行我得去看看, 她是不是病……” 扭头一看,闺女门上贴着张纸条:我要睡觉,别来打扰!!!感叹号又粗又红。 赵婉秋:“……” 舒今越被备考掏空的身体,一直到年底才恢复过来,这时候才发现,这半年的高强度学习下,她刚养起来的几斤肉,居然又没了。 难怪身边人每次看她复习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是真的被学习熬干了呀! 因此,过年她得好好奖励自己,大手一挥,“二哥三姐,今年咱们给家里买头猪吧。” 是这样的,随着四个小团伙的彻底粉碎,社会面貌已经有了非常大的改观,又恢复了高考,现在全国可谓欢欣鼓舞,只要不过分,城市户口悄悄从农村买点东西,上面也没人管。 所以,舒今越想给家里买头猪,但不是她一个人吃,她当然要让大家伙都出钱,就像当年买那辆自行车一样,不在乎人头,兄妹仨均摊。 舒文明没意见,“成,要找小李他老丈人吗?” “不了,咱们肥水不流外人田,跟玉兰姐家买吧,上次我听李妈妈说她家今年养了三头猪,任务猪交一头,他们家自己吃一头,还能剩一头呢。” 省得他们自己杀了带来城里卖还麻烦,有危险。 他们家买,肯定不会跟她砍价,该多少就多少,只多不少。 舒文韵也说好,高考前她想还今越一百,今越说今年她高考就算了,等以后再慢慢还,“我手里有钱,咱们哪天买?” 兄妹仨商量好,李妈妈那边也高兴,给看了个黄道吉日,让他们家上李家村,当面宰杀,处理好再用拖拉机给他们送回柳叶胡同。 这倒是免了很多麻烦,省得在城里杀猪动静太大,有钱也不能太高调。 这事不知道怎么被舒文晏知道了,在全家即将奔赴李家村杀猪的头一天晚上,他气哼哼的上门兴师问罪:“怎么着,怕我回来吃你们啊,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跟我说一声。” 大家沉默:对,就是怕你回来吃。 说真的,大家对刘慧芳和萌萌芽芽都没意见,甚至希望她们多多回来吃点,可大哥嘛……他以前的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实在是怕了他。 舒文晏吹鼻子,“老二老三今越,就你们有钱,你们阔绰,你们会孝敬人,是吧?” 大家继续沉默,不知道他唱的哪一出。 “喏,这是我的四十块,我也跟你们拼头猪,你们出多少?” 今越眼睛一亮,这好啊,多一个人出钱又能减轻一点负担,一头猪肯定是不够这么大家子吃的,但现在也只能买一头,想买两头估计他们就真在新桥街道出名了。 “李妈妈说今年留给咱们那头猪可大了,你出四十的话,我们就每人只用出五十了,买毛猪应该够了。” 当然这是李妈妈便宜卖给他们,如果真去肉联厂买肉的话,可绝对不是这个价,差老远了。 用一个月工资来买肉吃,想想这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啊! 舒文晏咂吧咂吧嘴,自己少出十块也行,反正他们也不是经常回来吃,“那行吧,要是不够你们再跟我说,我过两天发了工资给送过来。” 众人大跌眼镜:这是大哥能说出来的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二天带着钱和一些准备给李家的东西,舒家一家子来到李家村,他们在城里没什么亲戚,反倒把李家处成了亲戚一样,一年里总要走动两三次,李家几个儿媳妇都是甜甜的“叔”“婶儿”“二哥”“二嫂”的打招呼。 舒文韵是第一次来,又是大美人,几个小媳妇直愣愣的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也太漂亮了!” 虽然同样是吃学习的苦,但舒文韵只是有点黑眼圈,休息一下就好了,今越却一下子又瘦又寡白的,营养全没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今越酸溜溜的想着,开始看他们干活。 几个男人将一头肥肥的大黑花猪手脚捆起来,先称重,然后按住嗷嗷叫的肥猪,先把身上的猪毛洗干净,猪屁股上还有一些猪粪,也要刷干净,冲洗两道,再推举一位非本命年的德高望重的男性长者来操刀……剩下的画面今越没看,被小炮仗拉去玩了。 小炮仗两岁多了,走路很稳当,软软的小手拉着今越阿姨,带她去屋里拿糖吃。 他跟姥爷姓,姥爷最疼他,过几天就要给他送点糖果点心过来,零食比很多城里小孩都富足。 杀猪其实很快的,舒文明没干过,但他见过,帮着接猪血、卸肉、清洗下水啥的,两个多小时大肥猪就变成了一块块码放整齐的肉了。 中午这顿,赵婉秋拎了块好肉进厨房,在李家厨房里做来吃的,来帮忙的人见者有份,听说李爸爸喜欢吃猪血,走的时候大家又把猪血留出一半给他老人家,可把李家人喜欢得不得了。 其它的他们再给,李家人就不要了,说他们家也要杀的,等过两天玉兰和尚光明一家子回来,他们就杀,到时候让他们还来。 李三哥帮忙把他们一家子和二百来斤肉送到家,到家时候正是午休时候,大家悄咪咪的蹑手蹑脚的,把肉搬回屋,老两口又开始悄咪咪的琢磨这么多肉要怎么处理。当年的野猪肉他们没处理好,主要是季节也不对,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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