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文韵顶了赵婉秋的班,在内科当护士,每天累得像头牛,再漂亮的女人一个星期值两个大夜班,也是憔悴的。 昨晚又没睡,舒文韵整个人蔫了吧唧的,正顶着黑眼圈配针水,一听今越说黄阿姨的事,立马发现不对劲,“你们先没给钱是明智的,我去打听打听。” 配完针水,核对再三,把该打的都打完,她连忙跟领导临时请一个小时的假,带着今越就直奔自来水厂。 她同学在自来水厂上班,不过她没直接去找那名黄姓同学,而是去找另一名张同学,他俩是发小,父亲同在自来水厂,母亲又都在国营饭店,只是在不同的门市部,对黄家的情况应该是最了解的。 班花来找,张同学简直受宠若惊,即使是上班时间被人叫出来一点也不生气,花里胡哨说了一堆奉承话,舒今越听得鸡皮疙瘩都快掉一身。 舒文韵耐心地听了会儿,“今天来找老同学也是有事相求,听说你妈妈的工作能转,我们来问问。” 张同学一愣,“我妈的工作要留给我妹,不转啊,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错,说跟我是同学,父亲在自来水厂,母亲在国营饭店,我寻思着咱们班不就只有你满足这条件嘛。” 张同学哈哈笑起来,“你忘了还有黄梅啊,她们家也是……哦对,黄阿姨身体不好,听我妈说是病退了,你说的应该是他们家,不过——” 黄梅就是舒文韵那同学。 舒文韵瞬间紧张起来,但她面上依然淡淡的,“难道他们家的工作不能接吗?” “嗐,也就是咱俩老同学,要别的人我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原来,黄家这工作还真不好接,因为那两口子一直以来闹分歧,因着没有儿子,男人是典型的把侄子当儿子养,盼着将来侄子给他摔盆捧灵的,所以想把工作留给自己侄子,黄阿姨呢,想把工作卖一份钱,到时候好给闺女做嫁妆,偏偏谁也说服不了谁,最近为这事还经常干架。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 黄家男人喝点酒就爱动手,以前在厂里因为酒后打架差点被开除,有一次直接把同事打骨折,赔了老大一笔钱。 这样的暴力分子,不光打老婆打闺女还打同事,而且是往死里打那种,舒今越还真不敢跟他扯上关系,不说他扬起拳头揍你一顿,就他三天两头上单位闹事,这班也上不了。 况且背后还牵扯到虎视眈眈的侄子一家,这年头夺人工作犹如杀人父母。事情要是闹大了,来个鸡飞蛋打,舒家这一家子老实人都没处说理去! 从水厂离开后,舒今越沉默。 “今越,你别着急,我再问问其他人,我绝不会再让你回乡下,我保证。”舒文韵拍拍她肩膀,想说点安慰的话,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她只能在心里默默下决心,一定要把工作的事给她落实。 “没事,姐你先回单位上班吧,我自己走回去。”区医院到柳叶胡同走路也就二十来分钟,这对于走惯山路的人来说都不算远。 明明是转了几手的“过期”信息,或者是被人掐头去尾的,传到舒家人耳朵里却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时候就体现出人脉的重要性来了。 要不是今天多了个心眼,她们就要掉进坑里,闹不好八百块钱都白瞎了。 今越心里闷闷的,总这么被动不行,以后还是得多认识些朋友。 想着,走到大院门口,忽然听见有人大喊“找医生”,有人说去机械厂卫生室找,有的说机械厂的技术不行,不如借辆板车,把人拉到区医院去,有的又说来不及了。 “哎哟,今越回来得正好,你妈呢?” 赵婉秋当了多年护士,大院里谁家生病,或有点紧急情况,她都能帮上忙,人缘不错。 赵大妈看她身后也没跟着赵婉秋,遗憾地说:“后院你李大妈喝农药了,你妈要是在就好了,说不定能有办法。” 第13章 徐叔叔来了 舒今越不带犹豫,连忙往后院走,虽然从小就不喜欢李大妈,但终究是一条人命,喝农药自杀在乡下比城里多,一旦救治不及时都会死人。 毫不谦虚的说,在抢救农药中毒这件事上,她比很多大三甲的专家都有经验。 “你李大妈这……嗐,也是自个儿作的。” 原来,前几天她跟儿媳妇闹架,居然还动手打了人家,儿媳妇气不过就跑回娘家了,小李下班才知道,紧赶慢赶去丈人家赔礼道歉接人。 而这一次,小李媳妇是铁了心要离婚,娘家那边也支持,当场差点把小李押去民政局办手续,是小李每天不断上门,好话说尽,最后都跪下认错了,今儿才把人接回家。 “这李大妈也是,回来就好好过吧,她偏不,刚回来又跟人闹,还说她儿子只跪天跪地跪他老子,老丈人算个屁,要去找儿媳妇一家算账,这才又闹起来。” “你小李哥倒是硬气,冲她发火了,说她再闹就分家,这话街坊们都听见了,她这面子下不去,一时想不开,就……”喝农药了。 独子还要分家,这在以能生儿子自居的李大妈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等发现的时候,她嘴巴正咕噜咕噜往外吐白沫子,旁边还有一个空了的农药瓶子,也不知道她不种地上哪儿买的农药。” 说话间,舒今越来到后院李家门口,小李哥正抱头痛哭,李大妈躺在一床破草席上,双眼紧闭,脸色青灰,口吐白沫。 她没吱声,捡起那个农药瓶子看了看,又闻了闻,浓烈的农药味,冲得她头皮发麻。 “等区医院的医生怕是来不及,现在最要紧的是抢救,这农药是酸性的,咱们先帮大妈解毒吧。” “怎么个解毒法?”小李哥哭红了眼,“今越你妈是不是会急救,快把她找来给我妈看看。” “不用,这病我会,我在乡下治过。”这几天舒老师已经把她会看病的事传扬得人尽皆知,但大家都不信,只当他是王婆卖瓜,毕竟今越是柳叶胡同有名的小草包嘛。 小李哥显然也是想到这茬,不敢拿老妈生命开玩笑。 倒是赵大妈不想她难堪,“农药中毒还能扎针吗?喝中药应该来不及吧。” 如果今越顺着话头说喝中药来不及,那就不是她笨,而是喝农药特殊,她爸也不算吹牛。 可今越没接,反倒是其他人说:“我看悬,咱们厂里的医生够厉害了吧,高血压心脏病和咳嗽,扎几针保管你好,可也没听说能靠扎针抢救喝农药的。” “哎哟,你们看李大妈都没气儿了,就是仙丹喂下去也没用吧。” …… 大家都有点好奇,今越打算怎么抢救李大妈,有跟舒家不对付的人家,还故意怂恿两句,让她快试试。 “刚才你说啥酸性的来着?”后院的小刘哥却似乎听出点门道来,“你说啥酸性?” “你们看,农药瓶子上写着主要成分是硫酸铜,这不就是酸性的吗?咱们用碱性的东西给大妈解毒就行。” “那用苏打粉?我家刚好有,我去拿!” “诶诶别,苏打粉不催吐啊,咱们得用既是碱性,又能催吐的东西……” 有人反应快,“灌粪水?” 小刘哥一拍巴掌:“妙啊!难怪我听我奶以前说,灌粪水能解毒,原来是这个原理!” 有个半大男娃就跳起来:“我去舀大粪!粪瓢我家有!”这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平时就总被李大妈叨叨,烦死她了。 “公共厕所里舀!” “多舀点儿!” “也不知道冻上没?” “那要不,来热乎的?” 众人表情扭曲,正在“口吐白沫”的李大妈嘴角抽抽。 有人看见这微小的变化,连忙大喊:“哎呀,醒啦醒啦,李大妈醒啦!” 李大妈只得咬牙睁开眼睛,她知道大院里这些小子一肚子坏水呢,她要是再迟一秒钟,说不定就真要被灌热乎的了! “我……没……事……”气若游丝。 “哎哟喂李大妈,你嘴里咋还冒泡呢,这么多泡泡!” 有人嗅了嗅鼻子,“咋一股肥皂味儿?” 众人:“……”敢情是从哪儿弄来个农药瓶子,含一嘴的肥皂水啊。 小李哥就是再笨也知道,今儿又是他妈作妖了!气得他脸红脖子粗,立即就要去请舅公和家族里的长辈,当场分家。 众人更不愿走了,闹分家又是一场大戏,正好听听老李家有多少家底儿不是?以前老李头活着的时候肯定攒下不少钱了,这几年五个女儿又紧着帮扶,存款说不定都能有一两千啦! 舒今越没有再看,经过这场闹剧,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她转身往前院走,刚走到石榴树下,忽然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个人。 那人大冷天只穿着一件灰色毛线衣,下面是洗得半旧的军装裤,但个子却很高。 “今越赶紧的,这是你徐叔叔。”赵婉秋从屋里出来。 舒今越当然记得,这是徐思齐的小叔,看着是严厉,但实际年龄也就比自己大几岁,她叫不出这声“叔叔”。 徐端的目光在她眉眼间略过,温和地点点头。 “麻烦你徐叔叔,怪不好意思的,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家里吃吧?”赵婉秋系上围裙,她今天也是被黄家的事气疯了,病急乱投医找到了徐家去,不巧徐平两口子不在,刚走到金鱼胡同口遇上从外头回来的徐端。 徐端见她脸色苍白,走路头重脚轻,多嘴问了一声才知道是来找大哥大嫂的,再一听她姓赵,知道她是苏立民的妻子,连忙亲自把人送到家。 今越连忙问她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要是不愿去医院的话,她可以把脉看看。 赵婉秋自然也不信她会把脉,中医前面加个“老”字那是有道理的,但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扫她面子,只说好多了,要去和面给徐端包饺子。 “不必客气。”徐端把面前那杯水喝完,“会看病?” 后一句是问舒今越。 今越于是又把在乡下学中医的事说了一遍,男人静静地听着,她感觉自己像被教导主任抽中被当众背课文一样,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后面农药中毒,是你抢救的?” 刚才闹那么大动静,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今越感觉“抢救”两个字让她面皮发烫。 “也不算,就……就是……”这哪里是中医急救手段啊,这是对付无赖的招数。 少女没什么血色的皮肤变成了粉红色,他又想起那天在公园门口看见那副瘦弱颤抖的肩膀。 “好好学,争取走专业技术路线。”男人轻咳一声,又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 “今越这孩子,傻站着干嘛,也不知道给你徐叔叔倒水。”赵婉秋嗔怪一声,被这么一打岔,心里的郁结仿佛也散了不少。 徐端并未久留,也没跟她们吃饭,闲聊几句就离开了,只剩母女俩看着彼此叹气。 “妈,要是我最终还是去了乡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赵婉秋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胡说啥,我不会让你去的。” 今越倒是冷静,“我只是说假如。” “不行,我不答应,一件都不会答应。”昨晚,今越还是说了自己在乡下的事,被队长为难的事也瞒不住了。 “咱们就是……就是……也不许你再去。”想到那个漫长的雪夜,赵婉秋心痛到无法呼吸,她不敢想象今越是怎么从茫茫雪海中拖着冻僵的身体回到知青点,“你说你怎么那么大的胆子,不就一头牛嘛,丢了就丢了,他们爱处分处分,你一小姑娘大半夜的去找,要是遇上坏人,遇到野狼……” 要是现在的舒今越肯定不会冒这个险,但那年她太小了,十七岁的小女孩太害怕那家人的积威,就像大人想不通为什么在小孩眼里,忘戴红领巾就跟天塌了一样。 “我算胆子小的,胆子大的,有四个都跑了。” “跑?” 当年就在她出事前几个月的夏天,同一个知青点另外四名男知青,也是十六七岁的小知青,受不了艰苦的条件和队长一家的盘剥,悄悄在夜里跑了。 为了躲避检查,他们一路翻山越岭,以为只要回到自己家乡,回到城里就好了,可惜一人失足掉下山崖,一人被毒蛇咬伤,还有一人走散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星期之后,只有一个人被山上的牧民救下。 当时这事闹得挺大,但队长家宗族势力太强大,对上打点关系,对下迫使幸存者将责任推卸到另外两名死者身上,说是他们自己吃不了苦怂恿大家逃跑,当地为了降低影响也选择息事宁人,没有彻查。 这么大的事他们都能“压”下去,这对热血又单纯的舒今越的打击可谓是颠覆性的,其他人亦然。 不过,她知道,除了幸存者,当初失踪那人其实还活着。 上辈子她死后,那位扳倒队长一家的大人物,就是找出了这个关键证人指认,联动媒体,才揭开十几年前的冤案,彻底点燃拔除百年大族黑恶势力的导火线。 要是能提前认识那位大人物就好了,今越想。 第14章 大事不妙! 第二天,舒今越依然起个大早。 赵婉秋昨天又惊又怒之下,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今越想让她多睡会儿,就主动提出帮忙做早饭。 她其实不太会做饭,小时候赵婉秋经常值夜班,舒老师不让她和舒文韵碰凉水,家里的饭都是他做。后来去了乡下,一开始同一批小知青会搭伙,把粮食放一起大家一起吃,后来总有人吃的多有人吃的少,容易闹矛盾,拆伙之后愈发没那么多粮食和菜供她提升技术,今越的“手艺”仅限于能把饭弄熟,菜来个乱七八糟一锅炖就行。 她学着赵婉秋平时的样子,在炉子上熬一锅糙米粥,往里切几块南瓜,狠狠心用白水煮了五个鸡蛋。 这几个鸡蛋是今越回来那天舒老师买的,结果家里一直舍不得吃,只偶尔在做疙瘩汤的时候往里打一个,搅出点蛋花就香得不得了。 “哟呵,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舒文明看着五个白净净的鸡蛋,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二哥快刷牙去。”今越将糙米粥端到灶台上,就着炉子里的火,又用蒜泥炒了个白菜丝。 她技术实在不咋地,仅限于把白菜炒熟,但她舍得放油,只要有油水,就是炒块抹布也好吃。 这不,舒文明和舒文韵吃着都竖大拇指,“今越做的真好吃。” 吃完饭,推辞不过,他俩一人揣了个热乎乎的鸡蛋出门,舒老师和赵婉秋都说不吃,硬要把他们的鸡蛋让给今越。 “你们要是不吃,那我也不吃。” “这孩子,你缺营养,我们一把老骨头,不用补。” 今越才不听,既然大家都为她的事倾囊相助,那她也想掏腰包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 “我那天从建设大桥下过的时候,看见村里来卖鸡蛋的,只要三毛一斤。” 赵婉秋挑眉,“咱们在副食品商店买的,二毛八还要票。”城里工人家庭为了吃个鸡蛋那真是既花钱又要票。 “那我晚上去买两斤吧,给今越补补营养。”舒老师自告奋勇,他可不能让舒文明去,万一被抓到后果很严重,他一糟老头子,没啥怕的。 今越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奶粉票呢,想着尽快去买点奶粉回来,他们愿意喝就大家一起喝,不愿她就自己喝。 她实在是太缺营养了,皮肤看起来很白,却是病态的寡白,典型的贫血貌。气血不足,怎么可能来例假,头发怎么可能长得好嘛,唉! 能喝新鲜牛奶肯定是最好的,可牛奶票也不好弄,奶粉先顶一段时间吧,等她把营养补充上来再说。 刚把锅碗洗刷好,忽然听见门外有人问:“这里是舒文韵家吗?” “是,我是舒文韵的妹妹,请问同志你是……” 来人推着一辆旧自行车,长着一双丹凤眼,“我叫黄梅。” 今越不由得想起那个熊猫眼的黄阿姨,“黄梅姐你好。” “你就是舒今越吧,你姐姐文韵跟我说过,工作的事对不住,我家里人意见不统一,也不能坑你们,你们还是找找别的吧。”她很大方地解释了原因,还道歉,甚至递过来半斤红皮花生,以表歉意。 花生啊,那可是非常稀罕的东西! 尤其年前,家家户户都想准备点,前几天舒老师还说要跟谁匀点,留着除夕夜下酒呢。 今越没想到她做事这么敞亮,昨天才出的事,今天就上门赔礼道歉。 “不用,黄梅姐太客气了,你们家里的困难我们理解,花生就不用了。” 黄梅还要再塞,今越怕不小心弄撒,只得勉强接着,谁知她立马转身就要跑。 “诶等等!” “你留着补身体吧,我走了。” “不是,我要说的事跟黄阿姨有关。” 黄梅立马停下,“我妈昨天对不住,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为了我,你们别放心上。” 因为是女孩子,她打小就不受重视,更因为母亲生她伤了身子骨,她就是父亲那一方亲戚的眼中钉。本来父亲在自来水厂的工作是要留给他侄子的,还是她想法子先给弄到手,谁想到他们转头就惦记上母亲的。 “不是,我要说的是,黄阿姨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昨天舒今越虽然没说什么,但事后仔细回想,黄阿姨的脸色似乎过分的黄了。 “哦,你是说我妈皮肤发黄吗?去年我也发现了,以为是肝不好,带她去医院检查过,但医生说一切正常,估摸着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气色不好。” 今越摇头,不是肝的问题,她昨天就观察过,黄阿姨只是面色发黄,但眼睛和手掌都不黄。这样的情况去检查确实查不出什么,这年头营养不良的人那么多,真把它当病治的却没几个。 “不是肝的问题,黄阿姨的妇科应该不太好。” 皮肤黄和妇科还能有关系?黄梅心里嘀咕,文韵这妹妹是不是有点不着调,但想到什么,黄梅忽然正色,走近两步,小声说:“对,我妈这方面一直不太好。” “她平时是不是白带特别多?” “你怎么知道?”黄梅脸红红的,未婚小姑娘还是害羞的,“还真是,我妈平时的白带很多,像尿一样,一天换三四次内.裤都不干净……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妈不讲究,其实她每天都会洗的。” 今越点点头,她那天就看出来了,黄阿姨虽然面色不好,但头发干净整洁,指甲修剪整齐,指甲缝里也很干净,不像是邋遢的人。而这样讲究的每天清洗的人,一天还需要换三四次内裤,说明她的白带已经多到一定程度了。 “她平时是不是经常感觉没力气,胃口不好,还老是一吃饱就想睡觉?” “啊对,还真是,小舒同志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乡下学过几年中医,黄阿姨这是脾虚,还是稍微注意些,不然……”今越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妈这是老毛病了,她觉得丢脸,不愿上医院。”即使是找女医生看,也羞于启齿。 在石兰省民间,白带是“脏东西”。 好吧,那还是要说,今越斟酌一下,“黄梅姐,你跟我进来一下。” 接下来要说的事更加隐私,她可不想再被谁听墙角,到时候传出去影响人黄阿姨的名声。 “那我就直说了,黄阿姨平时上厕所的时候,是不是会有肉球掉出来,每次上完厕所要很费劲才能再塞回去?” 黄梅脸一白,虽然不太懂,但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她从没跟我说过,这是不是肚子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呀?是肠子吗?” 今越苦笑,这年头的生理卫生常识普及还是不够,啥“肚子里的东西”和“肠子”,那明明是阴.道啊! “这叫阴.道脱垂,而且是比较严重的程度,你回去问问阿姨,要是有的话赶紧带她去医院看看。”虽说没啥生命危险,但也严重影响生活和心态啊,每次上厕所都塞回去,没多久又掉出来,换谁受得了? 而且很容易感染,女性生殖道本就特殊,长时间反复感染,也有诱发肿瘤、癌变的风险。 黄梅连忙点头,“好,我现在就回去问问,今天正好我休息。” 他们自来水厂也有夜班,她现在就是刚下夜班,回了趟家就赶过来了。 今越其实还有个疑惑,“如果阿姨真有这个情况,你最好问一下,她以前是不是月子没做好。” 按理来说,这个病是多产妇女才易得,农村里生过五六七八个孩子,天天干体力活的她确实见过,但黄阿姨只生过一个孩子,又在饭店当服务员,不是重体力劳动者,即使不幸脱垂,也不该这么严重。 *** 虽然工作的事还没着落,但舒今越心情开朗不少,看着花生开始琢磨做啥好吃的。 嗯,当然是指挥赵婉秋做,她真没那能力。 做阿飘的时候,她也挺喜欢刷美食博主的,看见一颗颗饱满红润的花生,她就想到了——酒鬼花生。 “哎哟喂小祖宗,花生还要去皮?好好好我知道,先煮一下是吧,这个我懂。” “这么多清油下去,都够我炒一个月的菜喽,还要放这么多花椒辣椒,吃完嘴巴不能要了吧?” “盐巴,味精,白糖,哎哟喂,你就可着劲的造吧,这家……” “行了行了,今越爱吃你就给她做,少叨叨两句。”舒老师背着手,站在厨房门口吸鼻子。 嗯,香,真香! 他平时除了看书练字下象棋,也就好口小酒,不拘啥酒,要是有几粒花生米,能美死他。 很快,在今越“多点再多点”的指挥下,一碗麻辣鲜香,好吃到舔指头的酒鬼花生就出锅了。 不过,刚出锅的花生有点软,还会烫牙齿,要等几分钟,温度下去之后,才会变得嘎嘣脆。 父女俩像两只馋猫似的,等不及先吃了两粒,“嗯香!” “谁说有钱买不来快乐,我不信。”今越边吃边感慨,觉得此刻的人生真是完美。 等把留城的事落实,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快乐的舒今越了吧! “今越赶紧的,知青办带人来了。”赵大妈跑得气喘吁吁,“快,快去我家躲躲。” 舒今越回来好几天,早过了探亲假的期限,知青办前几天也来催过,大家都知道,可那只是来一名小干事,问几句情况就走,今天居然来了七八个,还有好几个是穿干部装的中年人。 大事不妙! 第15章 子盗母气 舒今越脑海里还没想出应对的策略,大门口已经闹哄起来。 “这里就是舒今越同志家。” “他们家住在6号房,对,就是这边的东厢房。” “老舒,你家今越在家吧?”街道办的刘干事咧着张大嘴,主动跟舒立农搭话,“你家今越可真不好找,一级级找下来,昨儿是直接找到她插队的地方,才把姓名和家庭住址找出来。” 要单说刘干事是谁舒今越不知道,但要说起他儿子刘东,那可是差点成了她姐夫的人,怎么会不认识呢。 要知道,自从刘东和舒文韵分手后,刘家和舒家已经闹僵了,平时见面都不带正眼瞧人的,今儿刘干事居然这么热情这么主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俩亲家公呢。 “老舒你真是深藏不露啊,你家今越出息喽!” 舒立农白着一张脸,没反应过来,想说你们不是来……来来抓今越的? 赵婉秋将闺女藏在身后,“啥,啥出息了?你们说的是今越?” “可不是,要不是市里杨副主任说要找你们家今越,我们就住一个街道还被蒙鼓里呢。”说着,刘干事这才介绍那位被众星拱月的大背头领导。 杨正康冲着舒家人客气的点点头,简单的介绍了自己身份,“小舒同志不认识我,但应该对家母有点印象,她带我大姨来省城看病时,曾与你同乘一趟车。” 舒今越一听老姐俩,看病,立马想起来,应该就是当时火车上给自己馒头的大娘。 “是这样的,当时我母亲说你曾提醒她去看病,对吗?” 见今越点头,他继续问:“不知道能否告知一下,你是出于什么依据,提醒家母去看病的?” 毕竟,在这个年代,更年期出现一些症状,压根不算病,忍过那两年就好了。 还是那句话,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因为看他母亲脸色比一般人红润,居然联系到会生怪病,这无论在西医还是中医,都像胡说八道。 可偏偏,还真就发生了—— “不瞒你说,我母亲现在确实是生了怪病。” 这几天他一面寻找舒今越,一面四处寻访名医,同时积极安排杨母转院。目前杨母已经转到省医院,打喷嚏的情况依然没有缓解,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开始达到呼吸困难、必须吸氧的程度,医院甚至给下了病危通知。 “我当时看老太太的面色,不像是正常的红润,倒是中医里说的‘颧红如妆’,这是阴虚内热的表现,联系老太太年纪所处的生理阶段,虽然没把脉,但八.九不离十就是肝肾阴虚。” 杨正康点头,这个道理他找的中医里,十个有七个都是这么说,证明这是共识,应该没错。 可这跟打喷嚏有什么关系? 他找的中医里,剩下三个没说肝肾阴虚,而是阳虚。因为他们认为阳气卫外,阳虚就会打喷嚏,这是教科书上说的道理,但凡是学过中医的也该知道。 这下好了,同是中医,有的说阳虚,有的说阴虚,偏偏这又是完全相反的两个诊断,他该信谁?一旦采信其中一方,治疗方法就完全背道而驰。 今越见他神色变换,却没继续说理论,而是问:“杨老太太的怪病,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吧?” “对,一开始家母以为是着凉,没放心上,直到后来喷嚏停不下来,这才以为是感冒,吃了不少感冒药。” “不是感冒,吃感冒药自然没用。”今越淡淡的,她那天晚上就发现杨母的不对劲了,可对方并未给她细说的机会,夜里对方又提前下车,她没亲眼见她发病的过程,不然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 “老太太打喷嚏的时间,应该是在清晨开始,太阳出来之后自止,对吗?” 杨正康一愣,他还没说呢,她居然就知道了? “因为后半夜为阴中之阳,太阳出来时又正属阳升之时,阴阳相交,正邪斗争自然是最激烈的时候。” 周围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刘干事下意识就想说这不搞封建迷信嘛,要是前两年这种话是要被人抓住把柄的。可一看杨副主任都没说话,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又忍住了。 杨副主任是干啥的,就是专门抓这个斗争工作的。 舒今越不是“不小心”,她在试探杨正康。 杨正康不知是没看出她的试探,还是心系老母,转而追问:“西医全身上下都检查过,排除了感染和过敏性疾病,也没有肺部和鼻咽的局部病变,但不知道为何家母的情况会越治越严重,昨晚还给下了病危通知?” 嚯! 病危通知! 围观群众都吓了一跳,一开始都当故事看,不就打喷嚏嘛,哪有打喷嚏还把自个儿打成病危的? 今越也没想到,老太太的病情进展居然如此之快。但她面上不显,“是因为老太太呼吸困难,胸闷,需要吸氧吗?” 杨正康点点头。 “肝肾阴虚本来确实跟打喷嚏无关,很多人都知道呼吸道上的问题,应该往肺上考虑,中医也说肺开窍于鼻,打喷嚏确实是肺气虚的表现,但中医还有个理念叫子盗母气。” 肾为肺之子,子虚则需要母更努力的去补养子,最终病变不再局限于肾虚,而是累及肺气。 杨正康被什么子啊母的绕得头晕,心里有种感觉,她不仅能准确无误说中母亲的病症,还把这么深奥晦涩的理论知识信手拈来,肚子里应该是有点东西的。 连忙问:“依小舒同志的意思,家母这是更年期症状不重视,引起的怪病打喷嚏?” 今越点头,对外行来说,也能这么理解。 杨正康再次点头,“难怪,难怪。” “我记得我们请的几位中医里,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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