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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只知道乱抓乱蹬,居然好巧不巧抓到一根精准伸过来的树枝……然而,她实在是没力气了,意识漂浮在半空,除了紧紧抓住那根树枝,她离死亡越来越近。 今越太瘦了,只能一面稳住她,一面大喊救命,“有人落水了!” 有没跑远的两个倒爷听见,回头看没人追,观察一番,咬咬牙回头来帮忙。 但他们也不敢久留,帮忙把人拉上岸之后,立马就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跑了,怕动静闹大就跑不脱了。 今越却不能一跑了之,人是上岸了,呼吸却没了,她连忙摸了摸颈动脉,也没了,于是立马进行心肺复苏。 这套急救措施她在乡下每年都要用上七八次,跳河的大姑娘小媳妇,中暑昏迷的年轻壮劳力,心脏病发的老大爷老大娘,但凡社员来喊,她都立马奔赴一线,所以操作起来倒是不紧张,全程迅速而有条理。 “呼——” “咳咳——” 溺水者猛地咳出一口水。 今越观察她胸廓起伏,摸了脉搏,确定是活过来了,这才浑身哆嗦着躺倒在地。她这具八十斤不到的小身板可真不容易,从早到晚不是担惊受怕就是担惊受怕。 被救的女同志二十出头,乌黑的麻花辫湿哒哒粘在脸上,红色毛衣吸饱了水,像只落汤鸡,茫然的看着夜空,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说你也是,这么黑的天,怎么还去冰上溜达,万一没人听见可不就……唉。”今越真想骂她几句。 “呜呜,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让我死了吧呜呜……我不活了呜呜……没意思呜呜……” 今越翻个白眼,她在乡下那么艰难都想活下来,这女孩倒好,想死还差点拉个垫背的。 “呜呜,哥没了,我不活了,留我一个人干嘛,我不要活了我……” 女孩一边哭一边诉,舒今越懒得听,她现在累到快虚脱了,“喂,你走不走,不走我先走。” 女孩抬头看了看她,“谢谢你,小弟弟。” “我是女的。” 女孩一顿,好在这么一打岔,没再哭了,爬起来,哆嗦着跟她走,冷得牙齿打颤。 今越故意走得很快,她只能小跑着追,跑着跑着,身上渐渐热起来。 “你先回去换衣服吧。”别跟着我。 “我,我不想回去,一个人没意思。” 舒今越无语,“那你也别跟着我啊。”自从知道她是自己寻短见,今越就不大想搭理她了。 在她看来,这世上什么爱情,什么尊严,都没有生命重要,只要能活下来,让她干啥她都愿意。甚至她都想好了,要是实在留不下城里,那就乖乖回插队的地方去,哪怕先与那一家子虚与委蛇也行,卧薪尝胆也罢,她得先活下来,找到扳倒他们的证据,怎么熬也能熬出头的。 “小弟……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姚青青,我家住在金鱼胡同,你家住哪里?” 舒今越嫌她烦人,不出声。 “你看起来真小,满十四没?” 舒今越:“……” “我今年23了,我哥27,他要是活着的话,今天是他27岁生日,呜呜……他说这次回来探亲,就要跟嫂子结婚了,以后让我也去随军,他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呜呜……” 好吧好吧,今越看在她刚失去亲人的份上,没有打断。 原来他哥哥是当兵的,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就在上个月,刚收到牺牲的消息,她大哭过几天之后渐渐平复,偏偏今天是她哥生日,曾经的未来嫂子家又上门闹,说耽误了他家闺女的青春,要让她赔偿,拿不出钱就用房子抵,她一时想不开就跳河了。 “你傻啊,你要是死了,不是正好便宜了他们那家子?”据她说,兄妹俩的父母已经去世了,也没什么亲戚,但却留下一套四合院,还在金鱼胡同那么好的地段。 那可是整整一套四合院啊!今越心内呐喊,她们一家五口挤在大杂院的东厢房里,被二哥的臭脚丫子腌入味儿她都想要活下来,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更何况金鱼胡同自古以来就是有钱人聚居的地段,位于书城市一环路边上,正对面就是省委大院,省医院和多家省级单位,治安好,环境好,将来还能噌噌噌的升值,她在手机上看过,后来那里一套小小的四合院拍出八位数的天价! 可能是她的表情太过直白,姚青青有点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病呻.吟,不珍惜生命?” “唉,我现在也这么觉得……啊切!” 今越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快回家换衣服吧,好好活着。”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儿?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柳叶胡同,舒今越。” *** 当天晚上,舒今越梦见自己住进了宽敞明亮又干净的大四合院,院里有盛开的紫藤萝,有被太阳晒得温暖的青石板,有一只胖乎乎的狸花猫,还有一只香喷喷冒着热乎气儿的大烤鸭…… 然而,一觉醒来,闻见的是二哥的大臭脚丫子,听见的是他的磨牙声。 舒今越叹气,人真是贪心啊,工作还没解决,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就妄想住大房子了。 然而,好消息就是来得这么快! 刚吃过中饭,在院里晒太阳呢,徐思齐就被赵大妈家小孙子带进来了,“今越姐姐,这个叔叔说要找你。” 徐思齐好奇地打量院子,住得人多,家家户户都想多占一点,难免乱搭乱建,就连老舒家也免不了,把厨房搭在屋檐下,柴火和煤球都堆出来了。 徐思齐咧开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小舒同志,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今越心头一喜,顾忌着大院里人多眼杂,把人带到屋檐下,看周围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问:“徐哥,是我的事有眉目了?” 徐思齐心里也松快,“对,我们帮你挑了几个合适的,我爸的意思是抓紧时间看一下,合适就定下来。” 他总觉得,他能把这件大事办成,就能在小叔跟前露脸似的。 短短两天时间居然就能找到“几个”“合适”的工作,舒今越一双眼睛亮得不像话。 她的眼睛其实长得很好,眼型漂亮,眼尾微微上翘,眼珠是浅浅的棕色,凑近看有种稚嫩的清澈。 徐思齐心里闪过一句话:其实小舒同志长大一些,会很漂亮。 “你放心吧,六个人随你挑,要都看不上,咱再帮你找。” “挑……人?” “对啊,明天我帮你安排了六场相亲,上午三个,下午三个。” 第8章 杨老太的怪病 舒今越哭笑不得。 徐思齐已经介绍开了,一号男嘉宾是厂里某位七级钳工的独子,二号男嘉宾是厂宣传科干事,三号是他在工业大学的同学,四号…… “怎么,小舒同志不满意吗?没关系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对照着来,给你找到最合心意的。” 舒今越摊手:“……”大哥我只想上班,不想搞对象。 “哎哟今越,明天要去相亲啊?对方住哪儿,哪个单位上班?”后院的李大妈不知道啥时候猫着,听了一耳朵。 “那可不得找个比刘东好的,你们家姐俩生这么好,不找个好人家浪费喽!你爸就是古板,守着两座金山银山却不知道用,小时候给你们丫头片子好吃好喝,现在长大要知道回报……” 今越懒得搭理。虽然这时代很多人都重男轻女,但李大妈绝对是其中的“翘楚”,他们家五个女儿是野草,唯一的儿子才是她的心尖肉,婚前婚后总是逼着闺女们当扶弟魔,闹出不少笑话呢。 打小,她就知道李大妈最看不上她和舒文韵,老太婆觉得舒老师脑袋有坑才把她俩当宝,恨不得她们吃的油条肉包子都进她儿子嘴里才不浪费。 徐思齐也没接话,只是觑着今越神情,“那要不……你要是都不满意的话,让我小叔给你介绍几个战友,就是他战友年纪都跟他差不多,对你来说大了点。” 今越心思一动,当兵的,这可是最光荣的职业啊! 至于年纪,她已经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要论心理年龄,还不知道谁大谁呢。 “哎哟,年纪大好啊,年纪大知道疼人,到时候把他一笼络,啥好东西不得拿回来孝敬舒老师和你妈。”李大妈又插嘴道,“正好你二哥没个正式工作,赶紧给他安排一个,你大哥这么多年也该挪挪了,哎呀,这不照顾舅哥的女婿就不是好女婿。” “那我李大爷可真是个好女婿。” 谁都知道她把五个闺女驯化成扶弟魔,可她自己想当却偏偏当不了,因为李老头是出名的小气,刚结婚那两年她悄悄给娘家送两个土豆一根大葱都要被他按炕上捶一顿,捶上几次就再不敢扶了。 为此,娘家哥哥都跟她断绝关系了,可又不算全断,因为每年正月里都要来闹一架,这是16号院的固定新年“节目”。 “你你你个丫头片子,你是存心气我的吧?” 舒今越懒得理她,连忙将徐思齐叫进屋里,再让他说下去,明天整条胡同的人都知道她舒今越是一口气要相六位男嘉宾,还连老男人都不放过的女海王了! *** 五分钟后,以自己年纪小为由婉拒了相亲,今越明确地说,她目前最要紧的是落实工作,甚至为了增加成功率,她拍着胸脯保证,钱已经准备好了。 “你真不想见面?” “连我小叔他们部队的也不要?” “你确定?” “那我真回他们了,啊?” 今越再三确认才把人送走,扭头就见老舒从照壁后面转出来,“爸啥时候回来的?” “刚到。”小老头背着手,“今越啊,多个选择多条路,人长大都是要结婚的,对吧?” “我跟你妈没本事,没办法给你找这么多,但徐家是真上心了……”改天得和婉秋一起,买点东西上门感谢一下。 “哎呀爸,饶了我吧。”舒今越头大,脚趾头又开始痒痒的,想起曾在手机上看过一个说法,对于底层家庭来说,他们公认女性嫁人真的是能改变命运的途径。 老舒见她这么排斥相亲,不由得愈发担心,“今越跟爸说实话,在乡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有啥要跟我们说,我们虽然没啥本事,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挨欺负。” 今越叹口气,老两口自身难保,怎么帮助她?说出来不过是徒增他们的烦恼。 正想着,院里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凄厉的哭声,吵嚷声,不少邻居屁颠颠往后面去。 “唉,造孽啊,你小李哥的媳妇,这过的叫啥日子,所以说女同志嫁人,还得好好考察男方父母的品行,不能光看男同志啊。” 小李哥就是李大妈家那根独苗,和舒家兄妹几个是一起长大的孩子,他没下乡,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 “你李大妈啊,是个混不讲理的,稍有不顺就拿别人出气。” 今越哼一声,“那咋不见她拿李大叔出气。” 舒老师想起以前两口子干架的事,也“嘿嘿”笑起来,“这叫柿子专挑软的捏,他们那不叫互殴,叫单方面挨打。” 不是他不厚道,刚开始他也跟大院里的很多人一样会去劝架,怎么着也不能男人打女人啊,两口子有啥好好说就行,可每次前脚刚劝完,后脚李大妈就骂他们多管闲事,慢慢的大家也懒得劝了。 热闹嘛,倒是喜欢看。 “本以为老李没了,她能收敛点,谁知道,唉……对自己亲闺女尚且狠心,更何况是娶进门的儿媳妇。” 小李媳妇这才结婚两年不到呢,就被磋磨得没个人样,闹了好几次离婚,“她作的孽,每次都是小李上丈人家求爷爷告奶奶的请媳妇回来,这才好没几天,又闹上喽!” 要不是看在小李哥人还不错的份上,早离八百回了。 舒老师一面感慨,一面背着手去后院看热闹,吃瓜嘛,百吃不厌。 倒是今越没心情看热闹,她刚才没跟徐思齐把话说死,只说暂时不想见面,需要给她几天时间,可万一徐思齐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或者她钱没凑够,最后说不定还是得相亲。 这事得快,赶在舒文韵发现徐思齐帮她之前。 想起舒文韵,今越又郁闷了,对这个姐姐她很矛盾,其实俩人也不算勾心斗角,远没达到你死我亡的仇恨,上辈子赵婉中风后,她也曾帮着照顾过三年,直到她自己怀孕不方便照顾病人,才被二哥接手过去。 况且,舒老师对她还有慈父的养育之恩。 可自己的工作机会被她抢走,她没去乡下关心过她,也是事实,舒今越做不到原谅她。 *** 而书城另一边的市医院,单间病房里,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围着一位干部装男同志,男人则关切地看着病床上的老太太。 如果舒今越在现场,一定能认出来,这老太太就是前几天在火车上遇到那位干部装大娘。 “妈您好点没?”杨正康握着母亲的手,短短几天,母亲仿佛老了十岁。 “好多了,你快上你的班去,别耽误工作。”杨老太太尽管想安慰儿子,可虚弱的声音里,藏不住绵长的痛苦。 杨正康对着母亲安慰的笑笑,转头对着医生的脸却铁青,“你们怎么回事,一开始不是说就是个普通感冒,还给我拍着胸脯保证两天就好,怎么现在不仅没好,还越治越严重?” 几人不敢出声。 这事搁谁身上也想不通啊,杨老太太来医院本来不是给她自己看病,而是带她老姐姐看咳嗽,谁知正好遇到内科金主任,她忽然多嘴提了一句,说最近感冒了,自己吃了不少药也没好,让给顺便看看。 本来,一个简单的感冒病,普通内科大夫一年没看一千例也看了八百例,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治,就连老百姓自己也知道在家里备几样感冒药,病了吃几粒,哪里需要上医院不是? 更何况,给她看的还是经验丰富的金主任,杀鸡用牛刀啊。 可一问,老太太在家自己吃了好几种感冒药,常见的安乃近、克感敏、头痛粉、藿香正气水、感冒通,甚至维C银翘片都吃了,愣是没好转。 主任想了想,自己平时也就开这些啊,她加倍吃都没用,自己再开也不一定有用,莫非不是感冒病? 这老太太可不是普通人啊,人儿子杨正康是市里某会的二把手,即使是再小的问题,他们也得事无巨细把一切可能出现的风险都告知一遍,最好是先预防着,省得出了问题追究到他们头上。 等到病人和家属都同意了,他们立马安排做检查,首先怀疑的是肺上会不会有毛病,然后怀疑会不会是过敏性疾病,鼻炎啊啥的,可里里外外做了全套检查,愣是没查出毛病。 “传染病或者重感冒你们治不了也就罢了,我妈就是个最简单的打喷嚏,你们连这都治不了,贵院的专业水平真是令人失望。” 是的,杨老太太的“感冒”很轻微,只有一个症状——打喷嚏。 每天清晨六点一刻,比闹钟还准时的开始止不住的打喷嚏,躺着打,坐着打,要是站起来吹了冷风打得更厉害,奇怪的是打到八点左右,喷嚏又能不药自愈。 不打喷嚏,她就是个能吃能睡面色红润的老太太。 别人感冒还会发烧咳嗽头痛,她就这么一个症状,而且是不药自愈的。刚开始她自然是没放心上,寻思自己吃点感冒药就行,吃了一堆没效之后,她来医院就顺便提了那么一嘴,想着医生开点对症的,顶多两三天就好了。 谁知道啊,不仅没好,还把自己整住院了,住院也就罢了,做了一堆检查啥也查不出来也就算了,最近这两天居然喘气困难,不能平躺,还得靠吸氧了! 整一个越治越严重! “本来,我们确实把……当感冒治疗,发现无效我们也尝试往过敏性疾病和鼻腔疾病考虑,该做的检查也做了,该用的药也用了……” “别提了,你们这些检查,让我母亲遭了多大的罪?”连续做了那么多次鼻腔检查,就是年轻人也受不了,老太太被这“一通乱捅”,精神一下子就垮了。 几名白大褂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简单的打喷嚏为什么就是治不好,他们把凡是可能导致打喷嚏的疾病都排查了一遍,省医院的专家也请了,甚至还给京市和海城打过业务咨询电话,愣是找不到原因,他们甚至怀疑老太太在说谎—— 有些长期缺乏关爱的老人,会故意夸大病情,想要以此引起儿女的关注。 可每天清晨六点一刻,他们都曾非常准时地在病房内外听见那一声声“啊切”,止也止不住的喷嚏,不像是能伪装的。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们能不能治,给我一句准话。”杨正康沉着脸。 “这……” “这什么这,你们还是市级医院呢,我大姨一个简单的咳嗽,要不是我妈提醒,你们也差点治不好,现在我严重怀疑你们的业务能力是否配得上贵院获得的一堆荣誉称号!” 院长擦了擦额头的汗,这口大锅他可背不动啊。 忽然,听儿子提起他大姨的咳嗽,杨母灵机一动,挣扎着坐起来,“要不,咱们请火车上那姑娘来看看?” 杨正康皱眉,“妈您好好歇着,别添乱。”一个小姑娘还真把她当神医了。 “你忘了,你大姨的咳嗽就是被她说中了,咱们带着她看了那么多大夫,愣是没看好,还有些医生居然说她是肺结核,看她嘴唇发紫就说她是心脏病,我跟大夫一提,他们才给找了中医治好,我现在只信中医。” “正康,你给我找中医来,找那个小姑娘。” 第9章 给她办工作? 杨正康觉得这种大事听信一个小姑娘的话,简直胡闹。 本想拒绝,又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母亲受病痛折磨。 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在心里这么说,先稳住母亲,背地里该找名医还是得找名医,不可能真的等一个小姑娘来救命。 “好好好,妈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找,但妈也别抱太大希望,您连人家叫啥名字都不知道,要找可不容易。” 杨母此时是真后悔,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怀疑那个女孩的话,明明是好心提醒却被自己当成有意巴结接近,现在倒好,连人名字都没问一下,无异于大海捞针。 *** 舒今越可不知道有人正在找她,她最近都在忙着找门路。 时间又过去两天,再不走,回生产队就快赶不上了,要是队长想为难她,又有新的明晃晃的把柄了。 “你这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正事不干,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忙个啥。” 在赵婉秋心里,除了相亲以外的事都不是正事,但舒老师却不这么认为,“今越有志气,不着急结婚,咱们就别给她泼凉水了,赶紧给想想法子吧。” 这几天,老两口也没闲着,拎着自家过年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挨个拜访以前单位上的领导,看能不能想法子给今越弄进去,哪怕当个临时工也行。 可他们本就不擅交际,以前在单位也没啥存在感,现在临时求人,难上加难,出去几天都是碰一鼻子灰。 对于他们的这样的城市贫民来说,想要在这年头找份工作,难度不是一般大。 “对了婉秋,你今早去找你们以前那护士长,怎么说?” 赵婉秋脸一垮。 “你没跟她说咱今越在乡下学过中医的事?咱今越会打针,还会看病呢!”虽然没见过,但舒老师无条件信任闺女说的话。 “说了说了,可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看不上她那副溜须拍马的嘴脸,跟她吵过几次……现在求人,人也不搭理我。” 当时没逞口舌之快该多好啊。 谁说不后悔呢,但要是后悔能管用,只要能给今越安排一份临时工工作,她就是跪下去求人家她都愿意。 老两口对视一眼,现在最后的希望就在徐家,昨天他们厚着脸皮,拎着东西上徐厂长家了。徐厂长不在,是他爱人接待的他们,人倒是客气,还给他们泡了茶水,话也说得好听,可就是不知道是真的上心,还是场面话。 舒今越看着直叹气,虽然她的人生经验也不丰富,但她知道,求人管不管用,关键在于你在对方心目中有没有价值。 资源,都是要交换的。 他们两把老骨头,能有啥跟人交换的?年轻时吵没吵架,其实影响并不大。 “要不我再去找老刘说说情?”舒立农前天找过街道小学的校长,是他以前的同事,那边倒是说安排个代课教师可以,但明里暗里要四百块。 “要是正式工作也就罢了,代课要四百块,说不定干一个学期就没戏了,白瞎这钱,爸你别去了。”舒今越冷静地说。 她这几天东奔西窜,也只凑出150块。 家里要真砸锅卖铁,算上她的,倒是能勉强凑出四五百,可买一个临时工,她觉得不值。 最近就连一直不怎么待见她的二哥舒文明,也在认识的人里打听工作的事,舒文韵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也在单位和同学中问过。 这不,昨晚她下班回来还说,她高中同学家有个在市六国营食堂的岗位,别看只是服务员,但却是公认的香饽饽,多的是人争着去。 今越倒是心动,可惜人家要八百块钱,就是把父母的骨头敲碎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 一家子正为这事愁得不行,忽然听见赵家小孙子喊:“今越姐姐,上次那叔叔又来啦!” “小舒同志现在忙不?” “不忙不忙,是不是有消息了,徐哥?” 见老两口都在,徐思齐进屋,先跟他们打声招呼,“我有个同学,他母亲身体不好,今年打算提前退了,本来是让他妹妹去接班,但他妹妹现在怀孕了,不适合去那个岗位,我来问问你……” “我愿意。” “你都不问是啥厂,啥岗位?” 今越摇头苦笑,现在还有她挑的余地吗?这几天徐思齐是真上心了,可现在工作岗位紧张,徐厂长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自身难保,机械厂安排不进去,周边几个厂打转一圈,有机会的要价高,要价合理的,又多的是人抢。 “市第三农药厂,粉剂车间,专门做六六粉的,对身体有损害,你还年轻,干这个岗位可能……”徐思齐吭吭哧哧说不完整。 六六粉是剧.毒,这连舒立农都知道,他刚想说不行,身体哪里吃得消,可看见闺女的眼色,只能讪讪的闭嘴。 赵婉秋却没忍住,“不行不行,你一个年轻女孩子,还没结婚生育,这不行。” 今越心说自己会不会结婚还不一定呢。但这时候可不能跟赵婉秋唱反调,这不是头等大事。 眼看就快到舒文韵下班时间了,今越不敢让徐思齐和她碰见,随便扒拉一下头发,穿上一件从大嫂那儿借来的衣服,先去农药厂看看。 现在别说闻农药,就是喝农药,她也想试试。 *** 可惜,现实连喝农药的机会都没给她,去到农药厂才被告知,那岗位已经被徐思齐同学的母亲,转给了她娘家侄子。 那侄子今年刚高中毕业,知青办上家催了。 可能是这几天失望次数太多,渐渐地免疫了,舒今越只是淡淡的说声“谢谢”,就坐徐思齐的自行车准备回家。 她这几天早出晚归的除了找工作,也在找挣钱门路,倒是认识了一位废品收购站的大姐,因为识字嘛,她每天晚上去帮着整理一下垃圾,分一下类,干到大半夜能挣两毛钱。 同时,那里的旧书旧报纸啥的,她有看上的也能带一两份回家。 最近她就在里面发现一本医学古籍,暂时还不知道真假,收购站不重视,只当废纸处理,她拿回家,想带鬼市上问问。 按理来说,这么好的东西,她是舍不得卖的,可她现在缺钱,只能安慰自己,以后有工作了,什么样的古籍孤本她都能买到。 到建设大桥附近,“徐哥,把我放这儿就行,我在这里下。” 徐思齐也没多想,调转车头往金鱼胡同去,父亲的历史遗留问题还没搞清楚,但徐家的祖宅倒是暂时让他们住进去了,只是还没正式还回来。 进门,一个古铜色的高个子男人,正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寒冬腊月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却似乎感觉不到冷意,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堪称完美,脱掉那身庄严肃穆的军装,男人身上的严肃少了一些,但两条修长的眉毛中间依然有个淡淡的“川”字。 “小叔刚从外头回来?” “嗯。” 男人穿着一条合身的旧军装裤,可在看不见的腿根深处,有一道长约八公分的狰狞伤疤,子弹打穿了他的大动脉,身体里的血差点流净,等转移回书城的时候,命是保住了,但疤痕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扭曲成一条狰狞的蜈蚣。 小叔正是这次受伤的立功表现,才换来父亲事件的彻查,这才勉强恢复工作。 他自己,却再也回不去部队了。 徐思齐心头沉重着,停好自行车。徐家祖宅是一套三进的四合院,这在寸土寸金的金鱼胡同可谓头一份。徐家以前可是全省排得上号的富商,正因如此才会被日国人当肥羊盯上。 可惜前两年被破坏严重,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都成了残砖碎瓦,奇花异草也只剩一片荒芜。 徐思齐的母亲张珍倒是有心打理院子,但徐平总觉得情况还不明朗,让先等等。 所以,徐家现在虽然住了四口人,但也只打开住人的三间房和一间客厅,一间厨房,其它屋子依然保持着贴封条的原样。 “小叔现在不忙的话,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徐端擦干头发,面上依然淡淡的,“进屋说。” “就是我想,小叔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有没有适合年轻女同志的工作,轻松一点,体面一点最好,要是没有的话,只要是个正式工就行。” 徐端深邃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重复他的话:“轻松?” “对,毕竟年轻女同志嘛,重体力活也干不了。” “体面?” 徐思齐终于发现小叔好像不高兴了,想要解释,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事从一开始就怪他,他要是能有勇气早点跟家里说明有喜欢的人了,就不会因为欺骗舒今越而愧疚。 徐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虽然才26岁,身上却有一股迫人气势。 他什么都不用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侄子,仿佛就能看进侄子的心底最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帮舒今越找工作,他确实有私心,上一辈的恩情于他来说太过遥远,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不想自己漫长的一生里,总有人以他们家族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今天帮忙办这个,明天要求那个,稍有不满就被指责忘恩负义。 虽说舒家人目前看起来都还不错,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徐家又不是没遇到这样的亲戚,与其无限满足他们数不尽的鸡毛蒜皮,不如一口气帮忙解决大事,恩情就算还清了。 这点小心思他不敢让父亲和小叔知道。 见他惴惴,徐端淡淡的笑了声,“想好要跟你对象结婚了?” 徐思齐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叔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我对象,这工作是给上次跟我相亲的小舒同志找的。” 徐端脑海里冒出一个小鸡仔似的姑娘,“苏今越?” 不知道为什么,徐思齐感觉小叔的态度好像缓和了一点。 第10章 卖书&借钱 徐思齐连忙点头,“对,就是她,小叔还记得她吗?” 徐端不置可否,只是轻轻地扫了一眼他的自行车。 明明小叔什么都没说,但徐思齐就是感觉他生气了,明明刚刚听说不是给他“对象”,而是给舒今越找工作的时候,小叔的态度都还挺温和的。 小叔生气不会大发雷霆,就是会静静地看着你,看得越久,他心里越是打鼓。 他想起四岁那年,因为太过喜欢一本邻居小孩的连环画,他悄悄趁人不注意带回了家,后来小孩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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