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时候连二两也吃不完。” 今越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开始给他把脉。 空气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刘慧芳和赵大勇仔细盯着今越,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平时把脉只需要三分钟的今越,今天却把了六分多钟,刘慧芳连呼吸都放轻,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莫非师兄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舒今越心里也在打鼓,这赵大勇的脉象太奇怪了。一开始她以为会是恶病质的沉脉、细脉、弱脉,毕竟病了挺长时间,体重减轻也很明显,脉象理该如此,可真用手感触到的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错了。 他的脉象只有一个字——大。 以舒今越诊脉的功夫,平常的脉象是能把出位置、长短、快慢、节律等很多内容的,指尖还能感觉到气血在下面流动的感觉,但赵大勇的脉……今越的手指就像按在一个很大很空的胶皮管子上,举寻按都有,可就是感觉不到那种气血的流动感。 这根皮管里,好像没有水在流淌。 这样的脉象,肯定是虚脉类,但到底是虚脉里的哪一种,今越拿不准。 如果非要说一个合适的词,那就是脉大而虚—— 她想起教科书上一句话:“气虚不敛而外张,血虚气无所附而外浮,脉道松弛,故脉形大而势软。” 所以,赵大勇是气血虚到极限的表现吗? 可他说话中气尚可,眼睑也不发白,没有明显的贫血貌,手指甲也还有光泽,又不像是气血虚到极限的样子。 “怎么了,今越?”刘慧芳紧张得心脏扑扑直跳。 “赵大哥仔细回想一下,身体这两年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赵大勇回想半晌,“差不多就我刚才说的那些,因为一直坐在车上,吃住也在车上,腰酸背痛是经常的,这不算吧?” 今越刚想说不算,忽然想起什么,“怎么个痛法,赵大哥细细的说。” “我这腰痛是老毛病了,别人是遇到天阴下雨才会痛,我的却是天晴也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痛,就现在说话的工夫,也还痛的。” 今越心说,大车司机这钱是真不好挣啊。 “对啊,我想起来了,师兄去年来找我的时候不是说,你腰痛得快断了吗?就是那种痛,对吧。” 今越想起师父说过一句话,他们那年代没有什么先进的检查设备,但中医都有个默契,但凡是腰痛的病人,九成都是肾虚,反倒是骨头上的问题不大。 赵大勇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都用“痛得快断了”这样的形容,足以想见他的疼痛有多严重,多强烈。 他绝对有严重的肾虚,只是别人的肾虚表现在阳.痿早.泄膝盖软这些方面,他的就只有一个腰痛,而这个症状又恰好跟他的工作环境产生的腰痛重叠了,所以他难以区分这到底是近期出现的症状,还是一直以来就存在的。 胡桂枝会犯的错误,他也会犯。 确定是肾虚之后,今越想了想,“我想给赵大哥看看肚子上的包块,以及腰部的情况,可以吗?” 赵大勇有点难为情,毕竟自己是男同志,而今越只是一个年轻小姑娘,他不要名声但她还要。 “哎呀师兄你还犹豫啥,快给她看看吧,这里就咱们仨,你不说我不说,还怕谁会出去乱嚼舌根不成?”刘慧芳比谁都着急。 赵大勇也不好再扭捏,掀开衣服。 今越先给他腰部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确实没有腰椎上的问题,我不是结石。 她又找出一块不用的旧床单铺在炕上,“赵大哥躺炕上来,裤子拉下去,对,再下去一些……” 赵大勇脸红脖子粗的照办,心里直呼造孽造孽。 今越可没时间想这么多,她先用肉眼观察他下腹凸起的地方,确实是在肚脐眼以下,甚至还要更下一些,都到骨盆里了,她用手轻轻的触了触,质软,边界清不清暂时摸不出来,但应该也不是肿瘤。 刚才她问了,赵大哥的大便里一直没出现过血,化验大便隐血也是阴性,更没有粘液这些。他们公司因为职业特殊性,对大货车司机每年都有一次免费体检,小到大便都要化验。 试想,要是肠道上真的长了这么大一个能把肚皮都撑起来的肿瘤,那大便是不可能不出现异常的。 “赵大哥,你这个应该不是肠癌,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啥?我感觉就是啊,我爸以前就是这样的,肚子凸起来,人瘦下去,十来天不解大便,后来一查就是肠癌,没多久就去了。”赵大勇一脸惶恐,他这段时间每天都活在死亡的恐惧中。 一会儿害怕会不会一觉不醒直接过去,一会儿担心会不会死在出车路上,那样车辆失控怎么办,会不会伤到不相干的人和车子,会不会把单位的货物弄丢,到时候家属还要赔钱……怕死,更怕死了还给家人留下一屁股烂账。 今越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可怜的男人了,他的世界里,他自己并不重要,给家人留一笔钱才是最重要的。 他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自然不会听信今越的话。 “我觉得我就是肠癌,已经病了挺长时间了,我不想来的,但慧芳说你是她小姑子,人好,心善,不会往外说我的事,我求求你,要是我死后,我们单位调查到你这里,你就说我来走亲戚,不是来看病,更别说我的肠癌,好不好?” 他一脸焦急,迫切地想听到一句应允。 今越被这样的卑微的眼神看着,只能点头答应。 赵大勇“呼”的松口气,坐起来,“那我这就回去,你就当我没来过。” 他顺手将自己用过的旧床单收起来,“我拿回去洗洗再给你们送过来。” 舒今越看着他瘦成竹节的脊骨,忽然恻隐了一下:“要是我能找到人帮你悄悄做个X线检查,不暴露你的任何真实信息,即使出事也查不到,你愿意做吗?” 赵大哥顿了顿,第一反应是一口回绝,可求生的本能又在鞭策着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呢。” 在苦难里泡久了的人,是不敢轻易相信好运会降临的。 “有,我以前也不敢相信会有那么多美好的事发生在我身上,但现在真的遇到了,你也一定会遇到的,请相信我。” 刘慧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流个不停,“是啊师兄,你就相信今越一回吧,我以前也不敢相信自己能怀上孩子,可自打遇上今越我真的怀了,还一怀就是俩,你说这么美的事,以前我敢想吗?” 今越又再次劝说,甚至以自己名誉发誓绝不外泄他的隐私,赵大勇才勉强答应。 等他们一走,今越累得瘫倒在炕上,刚才赵大勇躺过的床单已经被他带走了,她的手指细细的抚摸着身下的凉席。虽然初步说动了赵大勇,但以她目前的人脉资源,想找个给他做检查还保守秘密的人,太难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朱大强和刘进步,但这俩人也不认识什么人,估摸着他们也要去托人,这托来托去的很容易出纰漏。 再次是徐端,只要她开口,他应该会帮忙,但他一个外行,要托的关系更多更麻烦。 这时候真是后悔自己怎么不好好维护人脉,要是自己有人品可靠的朋友就在医疗行业,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忽然,今越想到一个人。 她立马翻身下炕,去房间里找到自己的笔记本,找到上面一串电话号码,背下来,然后跑到街道办大院去。 这时候只剩值班人员在,听说她要借电话打一个,她平时总是免费帮大家看病,背后又有杨正康的关系,值班人员哪有不同意的道理,笑着让她慢慢打。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今越是紧张的,她害怕被拒绝,这是她一直不喜欢求人的原因,总觉得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捏在手里。 “你好,我是莫书逸,请问哪位?”电话里传出一道爽朗的声音,今越的心情一下就放松下来。 “莫医生你好,我是舒今越,您还记得我吗?” 莫书逸很意外,笑了两声,“你能给我打电话,荣幸之至。” 今越客气两句,开始说正事,她没说赵大勇的具体情况,只说有个病人情况拿不准,想找个有经验的影像科大夫看看,同时也说了需要保守秘密的话。 “这不难,我朋友就在省医院影像科,要是不想留下就医记录的话,你让他下班后再来,就明天吧,明天他值班,让你这熟人晚上七点左右到达医院,我会在那里等着接他。”莫书逸很爽快地答应,同时也对这个病例十分感兴趣。 “我不懂你们中医的脉象,但你说他脉象跟你想的不一样,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今越说明天她会陪着赵大勇过去,到时候就能验证自己的想法了。 “验证?莫非其实你也不信他是肠癌,且有了别的猜测?”莫医生眼睛发亮,他总感觉这个小姑娘身上有很多值得他好奇的地方。 好奇心啊,真是个好东西。 而他以前一直觉得跟巫医差不多的东西,却像一本无字天书,让他逐渐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有多局限,多狭隘。 “对,初步有个猜测,但他面色和精神状态、大便都跟我的推测对不上,所以想要验证一下……毕竟,我现在虽然会把脉,但还没到能通过脉象感知内脏具体变化的地步。” 这样的中医确实存在,能通过把脉大致推测出肿瘤大小、位置之类的,但舒今越还没到那一阶。 “好,那就明天见,我拭目以待。” 第35章 重度胃下垂 第二天中午, 舒今越刚到家,赵大勇带着他儿子来了,说是感谢她, 顺便把昨晚拿回去洗干净的旧床单送回来。 舒今越不敢居功, 事情还没办成呢,到底自己猜测的准不准还不好说, 万一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那岂不是白白让人高兴一场? 所以,她婉拒了赵家父子俩邀请她们全家下馆子,赵婉秋反倒把他俩留在家里吃了一顿。 有刘慧芳的关系在, 这饭肯定不能跟他们平时一样, 正好那几只兔子还没吃,赵婉秋就炖了一只。 兔肉剁好, 用葱姜蒜花椒一起炒香, 炒出金灿灿的油, 加汤炖上, 再下点土豆、胡萝卜和粉条, 这就妥妥一个硬菜, 出锅的时候装了满满一大搪瓷盆。 还是洗脸那种盆,赵家父子俩直咽口水。 “这, 这也太多了。”赵大勇十分不好意思, “明明是我们来感谢你们家的, 怎么变成让你们破费了。” “没事,你是慧芳的师兄,又不是外人, 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赵婉秋没说的是,这到底是个啥病还不知道呢, 今越能不能帮上忙还另说,她们怎么让赵大勇破费。 毕竟,她在临床上也见过不少怪病,有的是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但就是不舒服,也有的是哪哪都有点毛病,但病人一点自觉症状都没有。 她总觉得,以她内科多年的经验,赵大勇患肠癌的可能性挺高的。 这种时候,更不能花他们一分钱。 想着,她拿出一个饭盒,挑着骨头少好消化的盛了一盒兔肉,“待会儿文明给你大嫂送去,给她补补身子。” 舒老师听见,欲言又止。 “咋,你还怕吃出兔唇啊?”赵婉秋白他一眼,“咱们要讲科学,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没人说过孕妇不能吃兔肉,相反还鼓励适量吃呢,西医那叫蛋白质,是胎儿生长发育必须的营养物质;中医说兔肉性味甘凉,具有补中益气的功效。” 有理有据的驳斥,舒老师连忙嘿嘿笑着答应,不敢再多嘴一个字。 赵大勇的儿子小赵是个腼腆青年,连忙接嘴道:“我妈怀着我的时候也吃过,没,没事的。” 众人大笑,赵婉秋于是问他妈妈怎么没来,做什么工作的,今年多大年纪,平时身体怎么样,赵大勇也在一边听得认真。 他这么多年在外头跑车,为了多挣点钱,就算是排到他休息,他也经常跟人换班抵班,结果生病了才发现最亏欠的就是妻子。 他暗自下定决心,这病要是没法治就算了,把钱省下来,一部分给儿子结婚,另一部分就留给妻子养老。 舒今越不知道他连自己的“遗产”都分配好了,有肉吃她的注意力就没集中在赵大勇身上。 兔肉炖得不是十分软烂,筋骨正好,啃起来得劲,嚼起来更香,大家边聊边吃,这顿饭就一直吃到快一点半,舒今越下午上班都差点迟到。 到了下班时间,她回家没吃饭,只是随便买两个红糖饼垫吧垫吧,寻思待会儿请莫医生帮忙要是他还没吃饭,就请他吃,听说省医院职工食堂是可以开小灶的。 到下午六点半,赵大勇父子俩和舒今越准时在省医院大门口汇合,“你们等很久了吗?” “没,没,就一会儿。” 赵大勇很紧张,脸色有点红黑红黑的,嘴唇也微微颤抖,似乎这次检查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小赵紧紧扶着他的手臂,眼圈红红的。听他的意思,他爸下午回家后又反悔了,不想做那个什么检查,总觉得不做检查他还能多活几天,检查一做就是判死刑,一下又说万一单位知道,他就没办法给他们母子俩留点赔偿款了,一会儿又哭着说对不住妻子,嫁给他这辈子一天好日子没过上云云……是他们母子俩安慰半天才让他打消退堂鼓的念头。 会恐惧才是正常的,今越一点也不怪他的“反复无常”。 她耐心地安慰他,“赵大哥,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您就听我一句,你生的病绝对不是肠癌。” 赵大勇只会“诶诶”的,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进去。 三人在夜风里等了一会儿,莫书逸穿着白大褂来接他们,“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科里有个病人情况需要处理一下。” 他以前在苏国修的是外科,后来去了日国学了内分泌,现在省医院心血管内科工作,但因为懂得多,来找他的病人也很多,不仅是心血管和内分泌,就连一些骨伤、呼吸、消化的病人也想住进他们科。 舒今越当时不知道他这么出名,是后来跟舒文韵聊起来,她才说他们区医院都知道这个海归博士,说他简直是省医院的金字招牌。 而这块招牌至今还单身,那更是钻石王老五一样的存在,听说有两个女护士为了争跟他搭班的机会还曾打起来。赵婉秋当时听得嘴角抽搐,“咱们护士群体没这么没见过男同志吧。” 临床工作那么忙,她以前对科室里的男医生可没什么好印象,他们写字龙飞凤舞,她看不懂医嘱还跟人吵过架,在她嘴里,这种不负责任的男同志就是长成电影明星她也不希求多看一眼。 下班了累得要死,只想回家休息,谁还管你科室里哪个男医生长啥样的,反正值过夜班的人都知道,身上一股子馊味儿,谁会稀罕? 而舒今越现在看着前面带路的莫书逸,心说老妈还是没见过“世面”啊,这不眼前就有一个值夜班也值得英俊潇洒的? 莫书逸身高腿长,白大褂穿在身上就像走时装秀,跟那些秃头主任完全不是一个水平。再配上他深邃立体的五官,经常挂在嘴边的微笑,她相信有人为他打架的传闻应该不夸张。 “昨晚说好了,咱们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朋友马上出来。”莫书逸带他们到一间诊室门口,现在没有病人,显得空落落的。 刚才他就打量过赵大勇,看他脸色看不出什么,走路姿势也算正常,没达到虚弱的程度,其实他也怀疑他并非肠癌。今越坐他对面,也没再单独介绍赵大勇的病情,主要是怕父子俩不自在。 “莫医生吃饭没?” “我说没吃你是不是要请我?” “正有此意,不知道莫医生肯不肯赏光。” 莫书逸笑笑,“开玩笑的,我吃过了,今天我值班,科里只有一个年轻医生和我,我不能走太远,吃饭就下次吧。” 舒今越也不勉强,人家工作要紧,“行,那说好了,这个星期天你有时间吗?” 没有时间的约饭,都是敷衍。 “好。”俩人说好吃饭地点和时间,那边影像科的医生出来了,说现在没病人,让他们进去。 所有人都站起来,唯独赵大勇,双腿打颤,似乎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还是小赵和莫书逸把他扶进去,躺到检查床上。 本来说是做X线检查,后来莫书逸提议先做超声,要是不能确认再做进一步的,今越一想也是,如果变声就能看出来,那就没必要吃辐射了。 王医生看起来四十来岁,人很和蔼,也客气,没一来就上检查,而是温声询问赵大勇平时有什么症状,这些不舒服出现多久了,有没有在别的医院做过什么检查,进行过那些治疗之类,慢慢的赵大勇没那么紧张了。 趁着他放松,王医生立马将探头放到他身上,最先看的当然是小腹凸起处。 结果,他前一秒还轻松地聊着家常的嘴巴,立马就“哦”一声张圆了,甚至还皱起眉头,“咦……” 刚还轻松的氛围立马紧张起来,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向王医生。 但他并未说话,也顾不上说话,他的神情比任何人都凝重,连忙用探头继续在周围探了几次,又往上往下,左右都看。 那个小小的探头,仿佛在肚子上画出一幅地图。 而画地图足足用了漫长的五六分钟,这段时间里,谁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会打乱他的节奏。 终于,他晃了晃探头,呼出一口气:“你没有肠癌啊,反正至少超声上是看不出来。” 赵大勇仿佛一条被摔上岸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不知道是劫后余生还是垂死挣扎。 “不过——” 大家的呼吸又被吊起来,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心说不是肠癌,而是其它部位的癌症?那跟肠癌又有多大区别。 “我从没见过这么严重的……”医生话未说完,赵大勇忽然呼吸急促起来,“严重”两个字让他胸腹猛地收缩,像是被人捏住脖子的大公鸡,喘着粗气扑腾翅膀。 王医生只好把话憋回去,劝赵大勇:“放轻松,没事儿,我再看一下。” 舒今越观察他的神色,斟酌着问:“突出的部分是不是胃?” 王医生看她一眼,“对,初步判断是胃,但这个位置……” “是严重的胃下垂,对吗?”今越继续问。 “你看出来了?你也是搞影像的同行吗?”王医生其实并不是很确定,因为他在临床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严重的胃下垂,都垂到骨盆里面去了! 胃本来应该在左上腹,而赵大勇的都掉到骨盆里去了,这啥概念呢,就像本来应该长在地上的桃子,却像土豆一样长到了泥土里,这么高的落差变化,他就是再怎么经验丰富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而这个小姑娘居然知道,他怀疑她应该是同行,且是同行里水平不低、悟性很好那种。 “嘿,老王你可猜错了,咱们小舒医生是中医,她通过把脉得出这个推测,只是不确定,所以想找你来帮忙验证一下。”莫书逸接茬道,然后也感慨,“我也没见过这么……的,难怪病人会胡思乱想。” 用老百姓的语言说,胃都掉到肠子的位置上了,不懂医的人以为是肠子的问题,哪能想到是本该“高高在上”的胃啊。 再加上又有家族病史,平时症状表现也以肠道为主,难怪他自己会往肠癌上想。 “既然小舒把脉已经有了猜测,是什么让你还不确定?” “在中医理论中,胃下垂一般还伴随面色萎黄、神疲乏力、大便稀溏、胸腹胀闷、恶心泛酸这些脾胃气虚的表现,可赵大哥全都没有,所以我才不确定。” “既然没有消化系统的症状,那你是从什么线索推测他胃下垂的?”王医生是老影像了,他不信什么中医把脉那一套,再怎么厉害的中医也不可能长透视眼,更别说眼前这个年轻小姑娘,她哪怕从出娘胎就开始学中医,现在也就顶多学了二十年,还没他的临床经验长,怎么可能嘛! “因为赵大哥的脉象是大而虚的,就像一根没有水的皮管……”巴拉巴拉,她把昨晚的把脉结果说了。 可这些枯燥的理论在两个西医听来,就是在听天书。 好吧,舒今越放弃跟他们解释了,“反正,那样的脉象,结合他的症状、工作经历、饮食习惯,我有了这个推测。” 王医生听得一头雾水,其实他更相信科学,“小舒医生,你真的确信自己没学过影像?” 舒今越学是学过一些,但都是做阿飘的时候跟在医学生背后看的,有时候看着看着他们就打开手机玩手机去了,有时候是看电视,有时候是刷美食博主,阿飘恰好也对这些感兴趣,所以学得就很碎片化。 毕竟,手机对阿飘也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没有,她以前在农村插队,跟着学过一些中医,现在在防疫站工作,也没机会接触影像学的相关内容。”莫书逸替她解释。 王医生张了张嘴,心说那就见了鬼了,看来可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吧,毕竟刚才自己操作的时候或许她看见了也说不定。 他又看了看玉树临风的莫书逸,这说不定是新型追求方式呢?莫书逸这只花孔雀可是把全院女同志的心都勾走了。 王医生想到那些传闻,忍不住想笑。 他一笑,赵家父子俩就彻底放松下来了,他们连忙问舒今越啥是胃下垂。 今越解释一遍,又补充道:“赵大哥的情况虽然不是癌症,但下垂也比较严重,还是需要赶紧治疗。” “都垂到骨盆了,应该尽快安排手术,缝合肝胃韧带,对了老莫你不是认识外科一刀吗,正好让他来做这胃固定术,到时候看我能不能去观摩一下。” 莫书逸答应,既然找到自己这里来了,肯定是会帮忙的。 然而,一听说要做手术,赵大勇刚燃起来的希望又破灭了,“这,我们,我们回家考虑一下,行吗?” “当然可以,但希望你们尽快过来手术,因为长期胃下垂可能导致肝、脾、横结肠也下垂,对你的呼吸系统和循环系统也会有影响。” 赵大勇听不懂这么多,但他知道,这个病不是肠癌,这就够了。 辞别莫书逸,舒今越带着赵家父子俩来门口坐公共汽车,也算他们运气好,刚出门车就来了,两家人在一个方向,能同坐七八个站。 “赵大哥您看我没说错吧,你的病就是个普通的消化系统疾病,不是你想那个。” 赵大勇点点头,有种劫后余生的幸运:“这病严重不?” “要是一般的倒不严重,但你的时间拖长了,已经达到重度,是需要马上治疗的。” 也不知道他是比较能忍,还是怎么回事,这么严重的下垂居然没多少胃部的不适,要不是今越留意到他的脉象不对劲,说不定也要误诊。 但好在即使中医误诊,也还有现代医学的检查手段,龙国人多幸福呐,有两套体系为他们的身体保驾护航。 “做手术要很多钱吧?” 今越没出声,胃固定术在这年代也是需要开腹的,而且他胃下垂太厉害,开腹的切口应该不会小,费用高是一方面,对身体元气的损伤也是不可忽视的。 “小舒医生你能通过把脉知道我是胃下垂,那是不是也能给我用中草药治疗?我不做手术可以吗,我想先试试中药……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 后面这句很小声,但小赵还是听见了,他连忙劝:“爸,你不用管钱的事,直接做手术吧,我这婚结不结不重要,你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说啥胡话,怎么不重要,成家立业、传宗接代是你的责任,哪个男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别说胡话。” 舒今越只当没听见,他的观念就这样,也没必要跟他争论。 小赵低着头,“要是让你把治病的钱拿来给我结婚,那我宁愿不结。” “放屁!”赵大勇一生气,脏话就冒出来,还气得一口口水呛起来,“我这么多年在外头累死累活为的是啥。” 舒今越让他打住这些老黄历,其实作为子女她挺不喜欢父母说这些的,但凡他们想说服子女都要用自己多年的苦难和为这个家的付出说事,似乎除了这个,他们没有别的能说的一样。 看得出来,赵大勇是典型的老一辈龙国式家长。 “赵大哥,中医药对这个病是有一定疗效的,但你的情况比较严重,具体能有多大作用,我不确定。” “没事,我懂,我能接受一切后果,你说过我不会一直这么倒霉的,对吧?”赵大勇搓搓手,感觉中气都更足一些,“小舒医生,今天太晚了,我明天过去找你,你就给我开药吧,成不成?” “行。”舒今越其实也想试试,超声检查验证了她的猜测,她现在自信心爆棚,还想进一步验证自己的治疗思路。 对,她就是这么容易膨胀,反正年轻嘛,就要自信! 赵婉秋和舒老师还等在胡同口,见她下车顿时迎上来,“怎么样?” 今越把事情一说,老两口也跟着高兴,“不是癌症就好,其他病慢慢治,总有办法的。” “就是没有办法,也能带病生存。”赵婉秋顿了顿,“对了今越,你快跟我说说那个脉象有什么不对的,我记得上次给黄梅她妈,也就是黄阿姨看病的时候,你没把脉就知道她白带多、子宫脱垂,赵大勇的跟她都是内脏脱垂的疾病,有什么区别?” 是的,上次黄阿姨的脱垂,她的脸色非常黄,黄到今越不注意都不行,但这次赵大哥的却是脸上看不出什么,而是从脉象上体现的,两次的脉象又都不一样,可病机却都是一样的……今越巴拉巴拉讲了一通,赵婉秋听得津津有味。 “也就是说,中医看病,明明是不同的病,但只要生病的机理一样,就能用一样的治法,对吗?” “对,这叫异病同治。” “那我看你给我找的书上还有同病异治呢,那又是啥?” 舒今越想着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解释,“妈不着急,你先把这两个病例消化一下,等以后遇到同病异治的情况,我再跟您说。” 主要是她也累了,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今越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躺床上,抱着软软的被窝滚一圈。 她的床虽小,却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可真等躺床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今天忙着招呼赵大勇他们,忘记去拿牛奶了!不过她和徐端约好,每天一点准时见面,如果一点过十分她还没出现的话就是有事走不开,他把牛奶放胡奶奶家就行。 今越想着,明早去胡奶奶家看看,也不知道鲜奶能不能放这么长时间,要是坏了就可惜了。 胡思乱想着,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二哥起床的声音,舒今越看了看天色,“这么早,二哥你起来干啥?” “吵到你了?我给文丽熬点粥。” 舒今越笑死,这家伙从小到大就没做过饭,现在谈对象居然还会早起熬粥?爱情的酸臭味还真是熏人哟。 “你笑啥,要不是她这几天生病,我才不熬呢。” “文丽姐又生病了呀,什么情况?”她记得上次新华书店偶遇的时候她就因为感冒瘦了好几斤。 “感冒发烧,她这人嘴巴馋,一点也不忌嘴,看啥都想吃,所以感冒老不好。” 舒今越点点头,也没往心里去,因为这很符合徐文丽的人设。 “我看她这个感冒是不容易好了,最近又瘦了一点,舒今越你说是不是要在粥里给她加点补身体的东西啊?” “感冒病最好还是少吃补的,等彻底好完再补也不迟。” 舒文明哦哦两声,去屋檐下发炉子,吭哧吭哧又是淘米又是洗锅,中途还被呛了好几口…… 哼,算他有良心,爱心早餐自己动手,而不是用赵婉秋做的借花献佛。 等舒今越再醒来,舒文明已经熬好一锅香浓的白米粥,大家知道这是要送给徐文丽养病的,都推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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