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那不是浪费她这么久的心血吗? “我的意思是,打赌的事,还算数吗?” 石学海一愣,“你想继续?” “对,既然说出去的话,就要履行啊,不然我倒是没什么,我怕会对石老师的声誉有影响。” 石学海多年的修养也遮不住难看的脸色,从第一天开始,那几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因为自己是一会之长,不好跟他们计较,一直在忍耐着他们的胡说八道。 胡说到什么程度呢?从一开始说今越是他亲朋好友的孩子,到后来怀疑他有求于今越背后的靠山,甚至更离谱的怀疑他和舒今越有什么不正当男女关系! 要不是当着会长,他都想跟这几个满嘴喷粪,满脑子男盗女娼的家伙干一架!明年他就是会长不当了也得把这几个家伙赶出去,让他们退会,品行不端,满口胡言,要不是靠着年纪熬上去,这样的人当主任都是他们医院的耻辱。 舒今越自然也能猜到,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见到女性,尤其是年轻女性的成功,造谣都要往黄色废料上造,不然好像对不起他们多长了二两肉似的。 还是那句话,职业和职称并不能筛选人渣,即使是主任副主任又怎样,照样难掩他们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和肮脏思想,不然后世也不会每年都有那么多主任在男女关系上出问题落马,也就不会传出“外科/骨科男医生一生中的四个老婆”这种段子了。 “石老师,我可以跟您交个底儿,通过昨晚一整晚的思考,老金的情况我大概有个推测,我也能解决他的问题,但我需要继续赌约。” “你确定?” “确定。” 石学海也不是拖泥带水的,当即拍板,“行,那待会儿授课结束后,咱们就去看看?” 今越答应。 石学海和李主任说了两句什么,李主任的眉头顿时松了一半,还冲今越无声的点点头,表示感谢。 这一堂课,是石学海和李主任六十多年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堂课,终于熬到授课专家讲完了,石学海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台,“坑坑”拍了两下话筒,“各位同仁稍等一下,现在有个紧急情况。” 所有正准备往外走的学员都停下脚步。 “京市医院血液科的病人老金,昨晚又因为高血压晕倒三次,今天凌晨截止到八点半,晕倒过两次,我们需要立马去医院看看。” 听了这么久的课,大部分人已经饥肠辘辘,此时一听还是这个老金的事,多少有点没耐心,“他不是结核病吗?已经用上药了啊,高血压就用降压药啊,不行就转心内科去,咱们又不是专科医生,去了也没用啊。” “已经请过心内科专家会诊,清醒状态下,血压控制效果不错,眩晕发生前,血压都会骤然升高,降压药无效,只能待他自行缓解。” 刚才说话的人怔住了,他没想到一个简单的高血压,居然还有这么多事。 “那会不会是颅脑内血管畸形或者肿瘤压迫?” “也排除了。” 老王头还是没说话,他在观察舒今越,可惜啥也看不出来。这个女同志太能藏事儿了! 石学海看向一直叫得最嚣张那几个,“走吧几位专家,我们去看看。” 等他们来到病房,老金正坐在床上吃午饭,看见这群专家又来了,连忙就要站起来。 李主任连忙按住他,“别起来了,就坐着吧,今天感觉怎么样?” “不发晕的时候好端端的,一发晕就站不稳,得闭上眼睛,躺下才行,不然会摔倒。” 大家看了看他饭盒里的饭菜,是很简单的病号饭,清淡营养,没有任何咸菜或者油腻的。 “这是个什么情况?明明吃喝拉撒都好端端的,怎么就是会眩晕?” “心脏、颅脑、肝脏肾脏都查了,怎么就是查不出高血压的原因?” 聊到这里,大家习惯性的看向石学海,石学海却看向舒今越,“不知道舒医生有没有什么头绪?” “舒医生回去想了一夜,不会还是觉得高血压和结核病有关联吧?” 舒今越看向说这话的人,淡淡的笑了笑,“对。” “啊?” “啥?” 舒今越似乎没看见众人脸上的诧异,以及少数几个人的轻视,“在此之前,我想先问刘老师一个问题,您觉得中药广防己和关木通含有马兜铃酸,会造成病人的肝肾损伤,那么,西药有这样类似的副作用吗?” 刘老师就是那天质疑她的带头大哥,此时他脸上的神情有点尴尬,又有点难为情,“那天你不是说了吗,都有,反正是药三分毒呗,我又没说没有。” 他咽了口唾沫,“但是吧,我觉得西药的副作用还是没有中药那么严重,毕竟西药副作用是非常明确的,经过那么多道严格工序加工提取,又广泛适用于全世界这么多人的,有的就是有,都写在说明书上的,没有的就是没有。” 这话狡辩的,今越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笑了,“哦,是吗?” “那如果我说,老金的高血压和眩晕,就是跟结核病有关,准确来说,是治疗结核病的药物导致的,你信吗?” “链霉素?” 舒今越点头,她记得很清楚,昨天用上抗结核药后,她特意看过用药记录,用的就是链霉素。 “不是,咱们结核病用链霉素,这不是常规疗法吗?难道还用错了?” 这年代最广泛使用的抗生素就是青霉素和链霉素,而链霉素还不是一般的抗生素,它还是目前最主要、最有效的抗结核药,可以说,知道异烟肼就会知道链霉素。 石学海李主任等人结合刚才今越提起的“副作用”三个字,忽然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老金这是链霉素的副作用?” 舒今越点头。 “链霉素也用二十年了吧,说明书上也没写有副作用啊。” “链霉素有副作用吗?”带头大哥刘老师小声嘀咕一句,他身边的人立马说:“我看见一篇报道,说是有的,国外已经发现了,咱们国内有些医院也意识到了。” “国外的东西能信吗?”说话的是个连英文都不不懂的小老头。 “国外的临床药理学发展得先进的,咱们差人家至少二十年。” 舒今越不想让大家的注意力放在到底是哪个国家的药理学研究更先进的争议上来,她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摆事实,讲道理—— “关于链霉素的副作用,我这里有一份哈佛大学医学院出具的关于链霉素近十年来临床副作用统计研究报告,不过可惜时间来不及,还没来得及翻译成中文,各位老师可以看一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专门的翻译人员。” “什么?哈佛医学院?” “你怎么会拿得到这份报告?” “你到底是学中医还是西医的?” …… 舒今越都没回答,反正爱信不信,报告当然是昨晚连夜找林珍从他们学校找来的,盖着章,还有权威专家签字,她找到之后传真发过来,一大早徐端就去守着传真机拿到的。 “在国外,链霉素是四十年代就发现并投入临床使用的,当时发现链霉素的人还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医学/生物奖,它的功效毋庸置疑,但随着投入临床使用之后,它的毒副作用也渐渐的被人们所发现并重视。” 舒今越顿了顿,指着报告上几个黑体的大字:“主要是耳毒性、肾毒性、过敏反应和神经肌肉症状,而其中的耳毒性,主要损害的是第八对脑神经,即听觉神经。” 听到这里,石学海豁然开朗,恍然大悟:“损伤了第八对脑神经,所以导致耳鸣、眩晕、运动失调,严重时可致听力下降甚至失聪。” “对,是这样!”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这不就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吗,老金的眩晕,虽然伴随着高血压,但并不一定是高血压导致的,而完全就是链霉素的副作用作怪! 而那些从一开始还叫嚣着中药伤肝肾副作用的人,此时都哑火了。 首先,这份报告出具的机构是他们没办法质疑的;其次,活生生的老金的例子就摆在眼前。使用了三十多年的神药是这样的“毒药”,他们还有立场指责中药有毒? 就像舒今越那天说的,他们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不服气,被舒今越这个“外行”当众打脸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啊,他们就是不信邪,“好,咱们暂且当你说的链霉素有毒副作用是真的,老金使用链霉素也是昨天才开始的事,那他昨天之前,也就是前天晚上就开始眩晕,这又怎么解释?那个时候他可还没使用呢!” 舒今越这次是真的想叹气了,不是为同行的质疑,而是为老金。 “大家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来给老金会诊的时候,他的眩晕就已经发生过一次,那是因为他在来贵院就诊之前,曾在其它医院接受过专业的连续的抗结核治疗。” 老金眼神闪躲,不敢与她对视。 舒今越就知道,她又猜对了。 这个老金,表明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他其实说谎了! 李主任气得呼呼的,“老金你什么意思?上次你不是说你的结核,没治疗过吗?” 老金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他人一看,哪还有不明白的,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想过舒今越会说谎,甚至想过她会自己找个托儿,为了防止她“作弊”,又是全国海选的抽签,又是亲自跑病房,却没想到大家随机选出来的“天选之子”病人,居然从头到尾没跟他们说实话! 在场的都是干了几十年临床的,什么样的病人都见过,也算见多识广了,但老金这种一看很老实,也很淳朴的农村老汉,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没说实话! 空气里弥漫着愤怒和尴尬,混着各种气味,今越觉得有点胸闷,她走到窗边透气。 此时的老金,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声音怯怯的:“我……” 所有人脸色都有点难看。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我两个月前有点咳嗽,还咳出血丝,刚好那段时间我们村有人查出肺结核,卫生院的医生就怀疑我也是肺结核,给我用过啥药来着,让赤脚大夫给我上门打针来着,我忘了,但后来咳嗽老不好,卫生院的大夫就让我取了咳出来的痰液送去县医院做检查,发现我没有肺结核,就说是误诊,就让我别打了……我……我……” “你觉得扔掉怪浪费的,正好咳嗽一直不好,就自己又继续使用了好几天,一直用到腹股沟淋巴结肿大。”石学海接嘴道。 老金红着脸说是,“我……我们乡下人,节省惯了。” 众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听起来还是这么淳朴这么无害,可却因为他的谎言,把大家耍得团团转。 而这一整个环节,无论卫生院的医生,还是老金自己都存在问题。看这个神情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私自吃药不对,可住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他自己吃药这件事他是一个字不提,嘴巴可真紧呐! 要说不是故意的,舒今越都不信。 对于医生来说,误诊本来就是失误,没及时纠正错误也就罢了,等发现误诊之后,居然不是仔细核对发出去多少药,患者使用了多少,还剩多少,居然没将剩下药物回收处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其实,作为一名基层卫生工作者,我知道在基层存在一定的误诊率和漏诊率,这是因为技术、设备等条件的限制,是在所难免的。”今越顿了顿,“据我推测,老金当时应该是使用了大剂量的链霉素,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可以找人去他所在乡镇核查就诊记录。” 她的意思很直白,她已经不信任老金的话了,他说吃了多少,吃了多久,他说什么,她都不信。 李主任也明白过来,连忙问老金所在乡镇卫生院的电话。 “这……这也不是啥大事儿,就……就不用了吧?” “怎么不是大事,这可是你生病的诊治经过,对我们的诊断和用药都有重要意义的,你就快说吧,你要不说,我就自己打电话去公安局,让京市的公安去你们房山查,总能查到的。” 一听要找公安,老金这才瑟缩着肩膀,小声报出他们村公所的电话。 打到村公所,问到卫生院的,那边一听是京市医院的,想要寻找老金的就诊记录,连忙确认姓名年龄性别和住址之后让人去找,还排除了同名的可能性。 事已至此,老金见隐瞒不下去,只好吭吭哧哧说出自己就诊的时间,几分钟就找到了,而那边念出来的剂量确实很大——“每日一次,每次4克。” 在场的几乎没有人没用过链霉素这一时代“神药”,所有人都知道,作为抗结核使用时,一般需要配合其它抗结核药物,常规用量是每天1克,甚至年老体弱者需要控制在0.75左右,老金居然使用到了4克!还连续使用了将近两个月! 这很明显,这用量已经超出常规用量三倍!用药时间也足够长! “这件事你入院的时候怎么不说?”李主任是真的生气了,要说他曾经患过疑似肺结核,科室里的年轻医生没问出来,这是他教下不严,御下无方,可他入院前曾在外院住过院,还使用过这么长时间的链霉素,他应该说一下才对! 科室里的小年轻医生再怎么马虎,也不可能马虎到“连以前生过什么病吃过什么药有没有住过院”都不问一下!要不是当时舒今越提醒往结核病上焦虑,大家就错过这一线索了,现在可好,他嘴里的“真话”比挤牙膏还难,几天挤两句出来,几天挤两句出来。 难怪手底下那小伙子被他批评没写既往史的时候,一脸委屈地辩解,说他问了,是老金自己否定了的,亲口否定的……现在看来,真是冤枉了那名年轻医生。 不是没问,是病人不说。 而现在舒今越拿到证据直接问,老金才愿意吭吭哧哧的承认,你说气不气人? “你知不知道 ,你故意隐瞒这段既往史,将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困难和麻烦,更重要的是影响了你的疗效,延误了你自己病情?” “要不是舒医生诊脉发现不对劲,我们现在还把你当白血病治疗,还找不对真正的病因,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命健康到底有多重要?” 其他人恨铁不成钢,也纷纷指责起老金来。 舒今越全程没有说话,她想得更远一些,跟徐端相处久了,她学会了观察,学会了理解他说的“利益导向”。 她想起这几天一直陪在老金身边的“外甥”,想起他偶尔冒出来的一两句医学词汇,处理老金眩晕的时候不慌不忙,颇有经验,以及他说“没办法向我妈交代”,看来这个交代也另有其意。他甚至觉得,要是能拿到老金在乡镇卫生院的原始就诊记录,上面应该签有主诊医生的名字,大概就是这个外甥吧,或许是外甥的亲人。 他可能是发药的时候写错了剂量,可能是为了自己舅舅快点好,私自加大了剂量,也可能是确实不知道真正的常规剂量是多少,毕竟基层医生的专业素养肯定比不上京市医院……甚至,舒今越怀疑,就是因为这层“亲戚”关系在,为了给舅舅省点钱,他就按照经验粗略诊断为肺结核,未经确诊就直接用药。 出事之后他也后悔过,但他没意识到链霉素的副作用,他只是觉得把舅舅“治坏了”,所以连忙陪着他来大医院检查。 不知道是背地里达成了某种经济补偿协议,还是出于舅舅对外甥的关爱,老金替他隐瞒下了这段就诊经历。 这时候的病历又不是联网的,他一隐瞒,李主任就是有透视眼也看不出他曾在两个月内使用过这么大剂量的链霉素啊! 而药物毒副作用是可以蓄积的,蓄积了这么长时间,昨天忽然又开始使用链霉素,眩晕不就像洪水决堤一样发作了吗?甚至,她怀疑老金的眩晕那天不是第一次发作,以前在家也发作过。 不过,一切都只是今越的推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想把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搞大,“关于以前的就诊经历这些事,现在弄清楚就好,怎么调查和解决随你们后续吧,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治疗。” 到这里,所有人,包括老王头在内的所有人,对眼前这个年轻女同志已经是全身心的佩服。 你说她学中医的,懂个屁的西医,结果人家基础理论比你扎实,最新药理研究比你领先二十年。 你说她学中医的懂那么多西医,已经不算纯中医了,结果人家把脉就能把出患者得过结核,还把出眩晕与结核病有直接因果关系这种匪夷所思的论调,更关键的是,这么扯淡的论调居然还验证了,确实如此。 王老师冲着今越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舒医生,请原谅王某人的自负与傲慢,以及长期以来对中医中药的偏见。” 原不原谅的暂且不说,今越就好奇,“王老师想好登哪几家报纸了吗?” 众人哄堂大笑。 王老师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废话,他今天要是不屈,将来在这个圈子还怎么混啊,今越跟他还能说隔行如隔山,不见面就行,可眼前这些可都是他们一个专科的,今天这头要是不低,将来他王某人的笑话会通过这些同行的嘴巴,从一届又一届的实习生传到住院医,传到主治医,传到副主任,主任,副院长,院长……想想吧,愚公移山也没这么代代相传的。 当然,除了面子,他也是真心佩服舒今越了,“像你这样中西贯通的年轻医生,不多啊,我王某人在有生之年得见一回,人生无憾了。你放心,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登报道歉我一定会做到,要不就选我们山河省和你们石兰的省报,再加上京市晚报,怎么样?” 这三个地方,选得还挺有诚意。 舒今越笑着答应,“行。” 李主任对打赌什么的可不是那么热衷,他只关心自己的病人,“舒医生,接下来治疗该怎么做,你给我们也上一课。” “上一课不至于,我现在可以给他开点促进代谢的药物调理一下,配合降血压的,李主任这边停止链霉素使用,换个副作用更小一些的,应该就可以了。” 结核病,要治。 高血压,要降。 眩晕,也要管。 虽然问题看起来很多,但找对了真正的病因,对症用药就行,舒今越唰唰唰开出一个方子,递给李主任。 其他人凑过去看,其实外行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就写了三排而已,一共九个药,都是6克、12克这样的用量,这样的用量在未经提纯一副要喝两天也就是六顿的中药上,简直轻如鸿毛。 但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会怀疑舒今越的医术,她用这么轻,肯定有她的用意。 有的人想:肯定是古人就这么用的,这叫遵循古制,传承经典。 有人想:应该是不想老金再受罪了,这叫大医精诚,医者仁心。 也有的想:应该是不想跟西药产生冲突,这叫谦和有礼,德艺双馨。 舒今越要是知道,高低得感慨两句:果然是入关后,自有大儒为我辩经啊。 第125章 萌萌出走&齐老中医的麻烦&鳝丝面 接下来几天, 舒今越每天中午都会去老金病房一趟,给他把脉,主要是看看服药效果。 果然, 暂停链霉素使用后, 他的眩晕忽然就从一天五次降低到一天一次,甚至到第五天的时候一次都没复发过了, 血压也降得非常好。 至于抗结核治疗, 这是一个慢性过程,暂时还看不出效果,但只要找对了病因, 要治疗也不难。 当然, 这几天今越也没闲着,她依然在认真学习、听讲、做笔记, 每一堂课都足够认真, 又足够低调。 不低调不行啊, 她现在已经成了出头鸟, 所有人都知道她“靠三根手指头把脉跟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打擂台还打赢了”的事, 要是再继续出风头, 就过犹不及了。 这一次,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就够了。 更离谱的是, 这件事不知道被哪些人传了出去, 第二天就有好几个人莫名其妙找上她,说是要请她帮忙看病,其中好几个还是李主任的亲朋好友, 还有他们科室医生的家人。 舒今越:“……”这,又收获一批粉丝了吗? 不过也好, 她本来就不打算局限于一个小小的石兰省,她的目标是全国,乃至全世界! 这些“关系户”的病情就比老金简单多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就两三付药的事,研修班课程还没结束,他们就吃好了,还顺带又介绍了一批他们自己的亲朋好友同学过来。 一下子,舒今越连课余时间都没了,甚至到了最后两天,那死倔的老王头还带来来好几个病人。 自从当众赔礼道歉后,老王头似乎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点也不在乎面子了,“舒医生快帮我这几个老病人看看,他们都是在我科室住了很久没治好的,我打电话回去一说,他们立马就奔着你的名头来了。” 舒今越来者不拒。 能把他难住的,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证候,今越为此又耽搁了几天,直到课程完全结束,她还要观察几天疗效才能离开。 离开之前,还要去买买买一趟,上次主要是以买他们小两口的为主,这次要给家人朋友们都带一些东西回去,尤其是石兰省买不到的。 这一折腾,又是两天,等回到书城已经是快二十天后的事了。 舒文明开着车子去机场接的他俩,一见面就埋怨:“小平安和芽芽还说以为你不回来了,可把他俩急坏了,一天到晚催着我打电话。” 今越笑嘻嘻的,“这俩小家伙,得亏我没白疼他们,可惜萌萌,她居然都不想小姑姑的吗?” 舒文明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冷哼一声,“这小丫头更绝,有一天放学怎么也没回家,大哥大嫂急坏了,又是报公安,又是发动整个柳叶胡同的街坊帮忙找的,闹到后半夜居然是李向东所长给找到的。” 今越心头一突,“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后来在哪儿找到?”大半夜啊,豆丁大点儿小女孩,居然在外面流落到大半夜,这是要把家人急死吗她。 要是没找到,二哥肯定就不是这副嘴脸了。自从那年杏花胡同那小孩被拐之后,周边还从没发生第二起,可以想见,萌萌找不到的那一瞬间,大哥大嫂和李向东的天都塌了。 “李向东问到铁路局这边,本来是准备拦车逮人贩子的,结果在候车室逮着她了,她背着装满零食的小书包说要去京市找你,跟在大人屁股后面,找到开往京市的火车,连检票闸口都被她混过去了,要是再晚一会儿,人就坐上火车了。” 舒今越:“……”这孩子真该打,打到屁股开花,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 但心里又有点暖暖的,平心而论她平时跟芽芽的接触更多一些,因为芽芽喜欢中医,她隐隐有把芽芽往自己传承人上培养的意思,所以对她的关注要额外的多一些。 谁能想到,芽芽和小平安还在嘴上嘚吧嘚吧的时候,她已经付出行动了,妥妥的行动派啊! “爸和赵阿姨都差点急坏了,说是要打电话给你,我给拦住了,找到就行了,别给你添乱,但打是肯定要打的,大哥舍不得打,大嫂可下了狠手。” 舒文明不知道是想到这件事,生气,还是怎么回事,没注意前面的车,被前车一个急刹车弄得一抖,舒今越被晃得头晕眼花,想吐。 是真的想吐,她一个从不晕车的人,差点吐出来。 徐端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个橘子,剥开一些,也不吃,让酸酸的清爽的气味挥发出来,凑到今越鼻子底下,她终于缓过来了。 舒文明有点愧疚,挠了挠后脑勺:“没事吧?” “文明你开慢些。”徐端对这个二舅哥也是无奈了,要不是为了照顾今越,还不如换他去开。 于是,舒文明就这么龟速爬到柳叶胡同,车子刚到16号院门口,乌啦啦的三个小黑影就冲上来,一个分走了小姑姑的左腿,一个分走右腿,还有一个分走腰部。 舒今越看向龇牙咧嘴的萌萌:“屁股还疼吗?” 小姑娘仰着脑袋,“不疼,一点也不疼,子弟兵不叫疼,子弟兵是……” 还真把自己当个兵了,舒今越好笑,“行行行,正好给你买了一套绿军装,看看合不合身。” 三个小孩嗷呜叫着上炕翻礼物,今越终于能坐下歇息会儿,不知道是屋里人多还是怎么回事,她觉得空气有点闷,“妈把窗户打开一些。” “这段时间诊所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来找你的病人分流到我这里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七十都去了齐佩兰那里,没给你把工作落下。” 舒今越倒是不在意病人被分流,她又不是啥都要把着自己看的,作为一个诊所老板来说,病人找谁看都不影响,只要别离开今越诊所就行。“那二楼的装修呢?” “已经完工了,正在通风,过不了多久就能正式投入使用。” 然后俩人又说了一下账目和营业额的事,舒今越打了两个哈欠,“坐飞机也累啊,这一趟可把我累得够呛,以后没事还是少出门为妙。” 赵婉秋心疼道:“你快别忙活了,这些事啥时候都能管,我怎么在报纸上看见一个道歉信?” 她拿出一份石兰晚报,刚好是昨天的报纸,以王老师的口吻刊登了一封道歉信,为他自己的自负、傲慢,为他对中医的轻视与误解,以及对真正中医的崇敬。 舒今越大致看了一下,写得还行,还挺有诚意的,甚至有那么点煽情,这老倔头还真拉得下面子。于是,她简单的把在京市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家人听得心跳连连,尤其是说到最后今越发现真相的时候,人人都有点感慨。 “没想到居然是老金说谎,隐瞒治疗经过。” “要真像你说的,是他外甥给他治坏了,查出来之后要怎么处置啊?” 今越摇头,“这就看老金本人要不要追究了,我估摸着李主任事后也能想通这关节,他也不是多事的人。” 赵婉秋感慨道:“这个外甥,经此一事,以后怕是不敢再从医了。” 本来是好心,却把自己舅舅给治坏了,而且还有可能留下了目前暂时未发现的终生难以逆转的后遗症,比如听力损伤、肾脏损伤等,这对他自己也是一种心理阴影。 “何尝不是。” 赵婉秋继续唏嘘:“所以咱们当医生的,看病用药要千小心万小心,万一要是出了事,可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病人可是会跟咱们拼命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噗嗤”一乐,“你还记得上次找齐佩兰看病那对中年夫妻吧?就是在乡下搞养殖发家,男的无精症那对。” 舒今越点头,她记得,后来她把他们介绍到覃海洋那边,因为穿刺取精成功了,所以就只是做了人工授精,具体效果怎么样,她还没来得及问。 “人家怀孕了!”赵婉秋兴奋地说,“在小覃那里,一次性成功,怀上了,更神奇的是,还怀的双胞胎!男方那么少到可怜的精子,当时小覃想的是取一次精也不容易,增加成功率吧,就把取出来的全注进去了,谁知那几颗少得可怜的小蝌蚪还怪争气,居然怀上了双胞胎!” 家里有俩学医的,渐渐的说话也开放了不少,舒文明徐文丽等人听着这些用词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听得比谁都津津有味。 “等到胎象一坐稳,这两口子就上齐景天的诊所大闹了一场,说是从村里五块钱一天请了十几个青壮年和老大娘,上诊所打砸了一顿,那些大娘就跟录音机似的,见人就说齐景天误诊害得小夫妻多年不育啥啥的,还拿出这么多年在他诊所的花销对账,发现他们这么多年在他那里居然花了三千多块……” 这可是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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