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花是有点点憨气在身上的,“哪有自己找妈妈的,又不是小蝌蚪。” “是真的哟,我哥哥说要找一个好妈妈,不要坏妈妈!”被今越姐姐怀疑,他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受不了,立马放下碗筷,站起来大声说,双手叉腰,“一定要是好妈妈才行哟!” 赵婉秋被逗得不行,“哈哈哈,那你告诉奶奶,谁才是好妈妈。” “玉兰阿姨就是!” 舒家人:“……” 舒今越惊讶得碗都端不住,“你哥哥是想让玉兰阿姨当你们妈妈?” “对鸭,玉兰阿姨很厉害哟,她能打败坏奶奶,坏阿姨。” 坏奶奶是李大妈,坏阿姨是李老五,这大家倒是知道,可他们居然要让李玉兰当后妈,这就很让人意外和……费解。 徐文丽眼睛一亮,她喜欢李玉兰,想法也单纯,只知道要是能跟玉兰成为邻居那就太好啦,拍着手说:“好好好,你爸爸长得俊,你们玉兰阿姨也漂亮,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婉秋轻咳一声,显然是不太赞同。 说真的,舒今越也不赞同,她觉得尚光明配不上李玉兰。虽说在外人看来尚光明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前途光明,未来可期,等到改开后他这种技术人才会更吃香,到时候有海外亲戚也不算什么坏事,相反还能带来外资和国外技术,更加吃香,但……他是带娃鳏夫。 “一个鳏夫,这不合适吧。”舒文明也说。 “什么是官服呀?”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赵婉秋叹口气,后妈哪是那么好当的?她自己当过就知道,掏心掏肺这么多年了,文晏三兄妹还叫她“赵阿姨”呢,虽然她也不是说一定要让他们改口,毕竟她改嫁过来的时候他们都很大了,但有时候想想还是会有点想法。 这大概就是意难平,不甘心。 她自己带着孩子算“扯平”,都会有这种想法,那李玉兰呢?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父母哥嫂疼爱长大的孩子,除非日子过不下去的人家,不然谁会愿意让闺女(妹子)给人当后妈? 见大家脸色似乎不太好看,鸡米花心里忐忑,“姐姐你们生气了吗?” 今越笑着摇摇头,心说这就是孩子异想天开罢了,李玉兰愿不愿意,尚光明愿不愿意,李家人同不同意还未知呢。 “难怪……” “难怪啥,爸你倒是快说呀。” “小李这几天来找过我,问我尚工程师的情况,我还奇怪,以为他俩认识。”小李就是李玉兰的表哥,当时介绍玉兰和舒文明认识的中间人。 今越有点点郁闷,为李玉兰这么好的女孩子,但转瞬一想,李妈妈肯定第一个不乐意自家闺女给人当后妈呢,这事保准成不了。 因为心里记挂着这事,第二天到单位今越情绪都有点提不起来,寻思晚上给李家村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这回事。可下一秒,她又觉得自己这行为似乎太没边界感了,要是李玉兰其实是喜欢尚光明的,那她的劝阻就更加不合时宜。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暂时不要插手。 朱大强已经回来了,“昨天给打了破伤风抗血清毒素,效果怎么样还不知道,需要再观察一下,目前只能给予对症治疗。” “可惜找不到伤口,也无法做清创清除游离毒素,只能先对症治着看。” 孙玉犁的主要症状都是神经肌肉痉挛造成的,西药的话就使用缓解痉挛的药物,比如镇静剂和肌肉松弛剂,这些是常规疗法,任何一个年代都是这么治的,今越也只能点头。 “希望能有用吧。” 她想给李玉兰打电话,谁知中午下班到家就看见李玉兰在家里坐着,还有精神抖擞的李妈妈。 “今越下班了,快过来我看看,怎么这么久不去看看我们。”李妈妈拉过今越的手,捏了捏,“嗯,几个月不见,又漂亮了,不像我家这黑丫头。” 舒今越倒是想去看她,但周一到周六工作都忙,周天好容易能休息一下,又要耗子存粮式的装修房子,打扫个人卫生,帮着妈妈干点家务,其实比上班还累还忙。 “你们年轻人忙,我知道,你不去我这不就来了嘛。”李大妈哈哈笑着,屋里摆着一些她们从乡下带来的特产,“本来说带小炮仗来给你看看,但他姥姥这几天不太好,跟她妈回去看姥姥了。” 赵婉秋小声叹口气。 “说可能就是这几天上了。”老太太去年查出肝癌晚期,能坚持到现在实属奇迹,“还得多亏了今越,要不是她帮老三媳妇保住孩子,可能她妈也……唉。” 为了看小外孙一眼,再一眼,她愣是撑到现在。 “从春种那几天就开始不好,大多数时候已经不清醒了,但还能认出小炮仗,我就让她把孩子带回去,多陪陪姥姥,想住几天住几天。”李妈妈哼一声,“就为这事,其他几个儿媳妇还不乐意,说家里那么忙凭啥老三媳妇能回去,不提还好,一提大家都有意见,家里闹得不安生啊。” “以前人说儿子多好,你看看这好在哪里?一天天的尽给我找事儿!” 赵婉秋笑着宽慰几句,谁家日子都不是一帆风顺,有点摩擦很正常云云,又举例大院里谁家也是这样,三天大吵两天小吵的。 今越耳朵起茧子,“对了李妈妈,三嫂最近复查没,没什么问题吧?” “好着呢,医生说她的肺结核早就好了,我们也开始同吃同住了,啥事没有。” 聊了一会儿,她从炕上下来,猫到窗边看了一圈,见没人才小声说起正事:“我们今天来,是想着有个事,想找你们扫听扫听。” 舒今越和老妈对视一眼,知道是什么事,而且看李妈妈的样子,倒是不反感,李玉兰脸红红的,似乎也不排斥。 “就是你们后院那个尚工程师,你们天天见着,觉着怎么样?” 赵婉秋实话实说,“他工作忙,有俩孩子,孩子倒是教育得挺好,懂礼貌,也勤快,就是他本人忙,经常见不着人,孩子一个月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我们家吃,他给了生活费的。” 李妈妈一拍膝盖,“那正好,你们跟我细细的说说,他人怎么样。” “这……仅凭几次简单的接触,也看不出什么,只感觉人比较有礼貌,客气,话不多,虽然不会做饭,但爱卫生,父子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李妈妈连连点头,“这么大年纪,又是工程师,身边有没有女同事或者女性朋友啥的……” “这个我们不知道,反正眼皮子底下看着是没有。”李老五献了好几次殷勤他都不带正眼看的,但也不能说绝对没有,毕竟人家在厂里的事她们不知道,更别说回到厂里之前的事,那更是知之甚少。 “他有没有不好的嗜好,像啥打牌啊,乱花钱啊这些?” “目前看着是没有。” 李妈妈彻底放心,“那就好,本来这事我是不同意的,玉兰她表哥一提我就不乐意,咱们家玉兰年纪是稍微大了点,但也没多大,不至于要找个鳏夫,还有俩孩子,但小尚亲自上门来,也诚心诚意,我就有点犹豫。” 原来是麦壳劝说尚光明,让他亲自上门说亲去了。 尚光明那样一个绅士的一个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亲自上门求娶,那画面今越想象不出来。虽然他们做邻居几个月了,但今越只跟他说过两次话。 一次是“上班去啊”,一次是“吃了吗”。 这样冷情冷性的人,一般人也捂不热吧?舒今越看了李玉兰一眼,她却是红着脸冲她眨眼。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不合适,但我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表面看着一团和气,但几个儿子儿媳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树大分枝是肯定的事,这一分,玉兰的嫁妆就少了,我想趁现在给她成家也好……况且,小尚除了是鳏夫和带娃,无论学历、样貌还是工作能力,都是顶好的。” “人无完人,要是这样好的条件还是个未婚小伙子,那也轮不着咱们庄稼人不是?” “再说了,玉兰最大的硬伤在这儿摆着,想找个城里对象基本是不可能的。” 李玉兰虽说会认几个简单的字,但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一天学也没上过的文盲,货真价实的文盲啊。 今越想反驳,玉兰姐其实能认字,还能看小说呢,但被李玉兰拐了一下,把话憋回去。 反倒是李妈妈这么一说,赵婉秋都开始觉得尚光明是良配了。 她们在老屋聊着,今越把李玉兰拉到自己新房子那边,“玉兰姐,咋说,你心里也觉得他可以吗?” 李玉兰红着脸点点头,“嗯。” “上次我来你家的时候,正好在路上崴了脚,是他扶着我回来的,他人很好,话少点,但很礼貌,也很周到,鸡米说他还会唱歌,就是那种苏国人唱的歌。” 外文歌?搁五十年后,谁都会几句,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特长”,能撩到妹的。 “可有时候我又觉得他太怂了,连李大妈那样的人都能拿捏他,父子三个看着怪可怜的。” 完了,一个女人一旦开始心疼男人,那就是真喜欢上他了! “可他是鳏夫啊,还有俩孩子,他压根配不上你。” “也没啥配不配得上的,反正我也是文盲,年纪也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 舒今越:“……” “你不能妄自菲薄,反正他就是配不上你。” 李玉兰红着脸,“他说了,结婚不是考职称,不看学历,只看喜不喜欢。” “那他也不喜欢你啊,他顶多觉得你就是比较适合给他当免费保姆而已。”话一出口,今越就觉得自己说重了,连忙道歉,“你别多心,我就是话赶话这么说的。”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这么说,但你放心吧,他其实也有点……喜欢我的。” 啊,这…… 舒今越一肚子的话最后只能憋回去,但她还是不死心——“你先别急,等我帮你观察几天,到时候给你消息。” “还有一件事,鸡米的妈妈是真的在乡下病逝的吗,我们也要弄清楚这个事,顺便打探一下,鸡米姥姥姥爷家的情况。”后妈难当,要是遇到前妻的娘家人强势不讲理的话,这后妈就更难了。 “好,谢谢你,今越,你真好,乡下人都说我能嫁进城里,嫁给工程师是走了大运,只有你是真正的在为我考虑。”李玉兰抱着她的胳膊,眼圈红红的说。 尤其家里几个嫂子,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们就先把大话说出去了,什么她们小姑子马上就要嫁进城里享福去了,什么尚工程师一个月幺幺八的工资,什么以后让她别忘了娘家人……虽然说这些是人之常情,但她就是不太舒服。 她干劳动积极又主动,能拿九个工分,下了工还能抽空给全家做鞋子,缝鞋垫,给家里做了不小的贡献,一直觉得自己是李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但现在嫂子们的表现让她意识到,或许她们早就巴不得把她嫁出去了。 今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李家人其实整体是不错的,但人口太多了,一个屋檐下没有摩擦是不可能的,也许某一天无意间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让对方留下不太好的感受,这也不能说人家就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玉兰姐别伤心了。” 李玉兰倔强的哼了一声,“你们家就不会这样,你大哥大嫂不住家里,偶尔回来一趟,这叫远香近臭。” “你二哥二嫂人也挺好,他们才不会随时想着把你嫁出去。” 这倒是,今越不得不承认,作为小姑子,她很庆幸遇到的是刘慧芳徐文丽这样的嫂子,她们不争不抢,善良热情,还总是把好东西留给她和文韵,走遍整个柳叶胡同也找不到这么好相处的嫂子。 俩人又聊了几句,家里农活离不了人,李家母女俩吃过午饭就赶回去了。 而今越一下班回来,就把小鸡米花叫来,打听消息。 她掏出一把五香瓜子儿,“来,吃吧,吃了跟姐姐说说你妈妈的事。” 可惜他太小了,对妈妈也没印象,只知道爸爸和哥哥说的,妈妈是肚子痛去世的,还说妈妈肚子里长了一个硬硬的大包,很痛。 估摸着是某种肿瘤吧,今越有点替那个女人惋惜,乡下的苦日子是她陪着尚光明去的,孩子是她九死一生生下来的,福她是一天没享上。 “那你姥姥家在哪儿,你去过没?” 小鸡米花摇头,“没,我爸爸说了,姥姥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坐火车要坐三天呢!” 然而,他小手伸出来的却是四根手指头。 今越正想继续打探,前院有人喊:“今越姐姐,有人找你!” 舒今越过去一看,发现是孙玉犁的小儿子,那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 “舒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爸吧!”小孩说着,“噗通”跪下来,就要冲舒今越磕头,吓得她连忙跳开。 赵婉秋等人急忙将孩子拉起来,“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说,快别整这些。” “就是,你谁家孩子,咋没见过?” 小孩脸色苍白,却满头大汗,显然是匆忙跑着来的,他只记得铁牛哥哥说舒医生家住在柳叶胡同,他从区医院跑出来,一路跑一路问才找到这儿来,此时见了舒今越就像溺水的人看见一根稻草。 “舒医生,求你救救我爸吧!” “你爸不是在医院住着吗,说是给他打上了清除毒素的破伤风……” “对,就是打了那个东西,但我爸还是不会说话,张不开嘴,只会流眼泪,他平时刀割到都不会流眼泪的,一定是痛苦到极点了呜呜……” 舒今越这两天其实也没真把这事撂下,把凡是可能出现肌肉痉挛抽搐的疾病想了一遍,都觉得不太像。 那就是教科书式的破伤风,却苦于找不到伤口,无法做清创。 “妈跟我去看看吧。” 赵婉秋立马拿上自己的小本本,跟着闺女出门。 结果她们刚走到胡同口,刘进步骑着车过来,“孙玉犁家老小子来找你的吧?别去医院了,去街道办吧。” 原来是医院用了各种缓解痉挛的药物,甚至镇静剂都上了,孙玉犁还是牙关紧闭,角弓反张,那边就建议他们转到市医院去,农村人嘛也不懂,以为这是治不好了,兄弟几个商量一下就准备拉回家准备后事。 正好刘进步打那儿经过,一问情况,连忙让他们先别回家,明明不至于要命的事,回了家可就不好说了,要是呼吸肌也开始痉挛的话,很可能会引起窒息死亡。 孙家几个儿子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没经过事,一听不回家还有救,当即就说小弟去柳叶胡同找舒医生了。 双方碰头,今越一看孙玉犁的情况,更严重了。 昨天只是嘴张不开,今天连整个上半身都动不了,手都是僵硬的,活脱脱一把崩到极限的弓。而喉咙那里,已经无法吃东西,连喝水都困难。 “医院都用了些什么药?” 孙玉犁家大儿子把出院清单递过来,今越迅速扫了一圈,跟朱大强说的差不多,是很规范也很常规的治法。 而更让她意外的是,医院应家属要求,给找了中医来看过,服用了玉真散,还针灸过合谷、太冲、大椎、风池等穴位。 玉真散是中医里主治破伤风的千古名方,“玉真散治破伤风,牙关紧急反张弓”,这句话是中医童子功就会背的。更别说那几个穴位,也是缓解痉挛抽搐的常用、重要穴位,今越作为一名中医,觉得区医院给请的医生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依然没用。 一般来说,既找不到伤口,又没有手术史,中西医分别规范化治疗也没用的话,大家都会怀疑到底是不是破伤风了。 就连旁听了一耳朵的赵婉秋也怀疑:“会不会是癫痫,或者脑子里长了肿瘤,压迫到神经?” 她以前在内科也遇到好些这种病人,只是角弓反张没孙玉犁这么厉害。 “癫痫持续时间不该这么久,至于肿瘤倒是不好说。”但现在也不是送回医院检查颅脑有没有肿瘤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缓解症状。 舒今越把脉,还是一样的弦紧脉,甚至比昨天还更紧了! 她一咬牙,“我觉得还是破伤风,咱们按照破伤风治吧。” 刘进步皱眉,“可区医院能用的都用了,都没用啊。” “我用中药。” 刘进步张了张嘴,单子上不是写着,中药和针灸都试过了,“除了玉真散,还有专门治破伤风的中药?” “不能说专门治疗破伤风的,毕竟老祖宗那个年代也没有厌氧菌一说,但我们会根据症状,对症治疗,有一味中药,刘哥应该听过。” “啥?” “蝉蜕。” “他吃过的这个玉真散里有没有这味药?” 今越摇头,方子她看过,本来没有,那个医生也没加,只用天南星、白附子、防风这几味祛风药。 蝉蜕也叫蝉衣,就是蝉退下来的那层薄薄的壳,孙玉犁家小儿子立马说:“我知道,我去年还去找这个东西,卖给合作社,能挣工分呢!” “可我们家找的都交合作社了,现在又还没到它们蜕壳的时候,咱们去哪里找?” 今越想了想,以防万一决定兵分两路,“麻烦刘哥去市医院的中药房问问,找那位姓李的药师,就说是舒今越让你去的,有的话买20克过来。” 她在市医院现在也算认识几个人,开的方子拿去药房抓药,人家一看她的名字,都会紧着快点抓,因为基本都是金主任请她过去当外援的紧急情况。 “妈你回大院去问问钱大妈,我前几天好像看见她们家屋檐下晒过一些东西,远远地看了一眼有点像,你问问要是蝉蜕的话,就买一些过来。” 刘进步和赵婉秋立马跑着去了。今越就守在孙玉犁身边,以防有什么变化,没人抢救。 说来这老汉也是够坚强的,身体都成一张弓,疼得只会流眼泪了,但依然还保持着清醒,偶尔今越问他问题的时候,还能幅度很小,很轻微的摇摇头,或者点点头。 “孙大叔,您别着急,我一定会尽量帮您治疗的。”她忍不住安慰道。 孙家小子也说,“爸你听见没,舒医生说了一定会治好你,你别放弃,千万别放弃,等你好了,我再也不嫌弃你了,我天天给你掏耳朵,再也不让你自己掏了……呜呜……” 他哥在旁边凶他,“爸还好端端的你哭啥,以前让你给爸掏掏耳朵你嫌他脏,要是真有个好歹,你哭着喊着掏都没人让你掏了!” 小孩好像都有这个阶段,今越小时候也很喜欢帮爸爸妈妈掏耳朵,那时候觉得掏出点什么来是很有成就感的事,甚至还专门拿一张白纸,把掏出来的东西排兵列阵,从小到大,越大越多越爽……嗯,多少有点变态的爽感。 可长大后知道耳朵有些私密,掏出的东西也脏之后,她就开始嫌弃了。 大概是从初中开始,她就不愿再帮他们掏了。 想着,今越的眼光不经意落到孙玉犁耳朵上,他侧躺着,把右耳压在下面,上面的是左耳,而那天刚送来的时候,则是左耳压在下面。 咦……等等! 今越发现,孙玉犁的左耳好像有点红,她凑近一看,耳道里有点淡淡的红色,那样的深度和结构,肉眼看不出有没有伤口,不确定是他本来就耳朵红一点还是怎么回事,她立马让他们将人翻过来…… 一直被压着的右耳反倒不红。 “孙大叔的左耳怎么回事?” 孙家几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 “会不会是我爸自己掏耳朵掏红的?发病前一天晚上,他让我帮他掏耳朵,我没干,他就自己用火柴棍掏的。” 是了,这时候的人都喜欢用火柴棍掏耳朵,专门的挖耳勺可是很稀罕的东西。 而火柴棍掏耳朵有很多弊端,诸如火柴棍短且脆,易断,残留在耳道中取不出来……医院耳鼻喉科和外科每年都能收到几例这样的病人。 舒今越想到什么,立马找来手电筒,让他们帮忙扶着,她照进孙玉犁的耳朵里,果然看见一个黑点点一样的木屑。 仔细一看,分明是半根火柴棍! 第53章 蝉蜕&萌萌芽芽&分红来了! “你们扶稳, 我看一下。” 今越凑得更近些,幸好她是个学渣,眼睛保护得好, 视力出奇的好, 不一会儿就确定真的是半截火柴棍! 而上面断口那里还有一点点血迹,应该是掏的时候不小心断在里面之后, 孙玉犁自己用工具想弄出来, 结果不仅没弄出来,反倒把耳朵弄伤了。 这就有了伤口。 而他借助的工具,结合耳朵的大小, 以及家里仅有的物件, 今越自己猜到了:“孙大叔是不是用过剪刀,想把火柴棍弄出来?” 孙玉犁艰难地点头, 眼泪流得哗哗的, 嘴角苦笑不已。 舒今越笑起来, “剪刀是不是还生锈了?” 再点头。 这就是原因! 当然, 也不排除可能火柴棍上本身也携带有破伤风病毒, 可能生锈的剪刀上有, 甚至可能是他自己接触过土壤的手指头上携带的……反正,剪刀和火柴棍正好弄出一个身体深处的伤口, 就这么感染了。 “我就说嘛, 怎么可能一点伤口也没有就感染上破伤风!原来是伤口在耳朵里, 他那天又一直把这只耳朵压在下面,我们没发现,他自己也没想起来说。”朱大强高兴地走了两步。 既然知道怎么发病的, 那治疗起来就有谱了,今越让他帮忙打着手电筒, 她用消过毒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慢慢的分步骤,一点一点的取出那半截火柴棍,显露出来的伤口很小,血已经干了。 很好,伤口不大,简单的清创就行。 今越刚给他消好毒,赵婉秋气喘吁吁跑回来,“今越快看看,是这个东西不?” 她用干净的白纱布包着一堆淡黄色的像虫子一样的皮壳。 今越拿起来看看,又闻闻,“是,这就是蝉蜕。” 赵婉秋拍着胸脯喘气,“是就好,我生怕弄错,不过你钱大妈倒是厉害,居然能找到那么多,少说也有半斤多吧。” 蝉蜕这种一点也不压称的东西,她居然能有半斤?!今越悄悄咋舌,钱大妈这是找了多长时间才找到这么多! 今越一面听赵婉秋叭叭,一面让朱大强回家拎来半斤黄酒,这东西跟平时喝的二锅头不一样,石兰人不爱喝,一般人家都没有,但朱大强是个例外,他没别的爱好,就好烟酒,全国各地什么稀奇古怪小众的烟和酒,他家里都存了点。 从蝉蜕里拿出大概二十克的样子,今越用黄酒煎上,“其实用水煮也可以,但黄酒善行善散,有助于药力直达病所,再加上孙大叔平时也爱喝酒,耐受度还可以。” 煎好之后,一次半小杯,让孙家孩子每小时喂一次。 今越他们也没走,一直等到喂完第一次,看时间不早了,才回家休息,让孙家人记住自家位置,要是有什么情况就上家里去叫她。 因为记挂着这事,今越睡得不踏实,总感觉有人叫门,可直到早上起来,一问父母都说没人来叫门。 “真的没来叫门吗?姐你听见没?” 舒文韵摇头,欲言又止。自从那晚的道歉后,俩人之间又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微妙,今越虽然心里好受了一些,但依然不会原谅她,而她自己,在面对今越的时候也短了点气,唯有加班和学习能麻痹自己。 舒今越压根不搭理她,确认没人叫门她就放心了,没消息那就是好消息。赵婉秋给熬了一锅苞米粥,又额外给她煮了个白水蛋,补充营养。 刚吃好,孙家小子就一蹦一跳的进来,“舒医生,好消息,好消息呀!” “我爸昨晚吃了你开的药,先是出了一身一头的汗,半夜里嘴巴居然能张开了,还说想上厕所!” “刚才天亮的时候,他头和脖子都能转动了,说一定要亲自来感谢你!” 舒今越一听也是喜出望外,“没事,你让他好好休息,药还剩多少?” 孙家小子用手比划一下,今越估摸着也就是七八十毫升的样子,“那行,等把这点喝完就不用喝了。” “那要是没好完,或者又复发了咋办?要不还是继续喝吧,那成语叫啥,乘胜追击是吧?” “不会的,药已经起效了,再说酒喝多了也不好,休息一会儿,要是待不住就送他回家吧。” 孙家人觉得难以置信,这么严重的病,吃几个蝉蜕喝点黄酒就好了?这就能回家了?不仅不需要住院,连药也不用继续吃了? 舒今越好笑,中药就是这样的,只要对症,只要能找到病因,效果就是立竿见影的。“你们放心的回家吧,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去招待所住两天也行,只是我也不一定随时有时间去看。” 孙家小子一想也觉得有道理,“那我跟我大哥说,先在招待所住两天,等彻底好了再回去,到时候还得麻烦舒医生去帮我爸把把脉。” 今越笑着答应。 小子高高兴兴地跟在她身后,明明比今越高,却仿佛是今越的尾巴,乐得屁颠屁颠的,脚下的破布鞋踩得哒哒哒的响。 他说他叫孙三龙,是家里的老三,今年刚上初二,等初中毕业他就要去验兵,他想当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今越好笑,这也太好猜了,他上面两个哥哥肯定就是大龙和二龙了,同时也没忘记鼓励他:“好样的,祝你早日实现理想。” 孙三龙红着脸,“舒医生才厉害,你还没我大哥大,却这么有本事,你将来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医生!” 今越咧嘴,“我也这么觉得。” 孙三龙呆了呆,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谦虚,“你咋跟那些老医生不一样,都说谦虚使人进步……” “我骄傲我也没落后啊。”舒今越不以为然,她确实在很多方面会自卑,但在医术这一块,目前她还没跌过跟头。 来到单位,先给孙大叔把脉,弦紧脉好了一些,仿佛绷紧的琴弦放松了一些,再看角弓反张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是左耳连着左边脸颊那块还有点疼痛。 今越说了几句,孙家人连忙出去开招待所,幸好当时出来的时候开了看病的介绍信,现在去住宿倒也方便。 刘进步刚来到,见乱哄哄的,“这咋就要走了?” 心说莫非是哪里不好,真回去准备后事了?可昨天小舒不是说要给用黄酒煮蝉蜕吗,连这也没用吗? “刘医生,我爸好啦,我们先去住两天招待所,到时候请小舒医生把脉,好全了再回家!” “刘医生,谢谢你们啊,你们单位上需要做啥木工活只管叫我,我在我们大队部的厂里当木工学徒……”巴拉巴拉。 刘进步听得惊奇不已,但听见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只见昨晚还角弓反张,牙关紧闭,痛苦不堪的孙玉犁,现在居然已经好端端的站直了走路,嘴巴能张开,苦笑面容也消失了! “哎哟喂,今越今越,你说的那个蝉蜕到底怎么回事?” 舒今越其实也解释不清原理,要说它息风止痉吧,玉真散里那些药也能息风止痉,配伍使用效果应该更好才对,却为什么吃玉真散无效,吃蝉蜕就有效呢? 到底里面是什么成分在起效,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将来的药理学研究了,今越这么想着,记下孙家人住的招待所地址,心想等晚上下班再过去看看。 谁知道她还没去看呢,孙家人先来16号院了,几个大小伙子忙着把她们家鸡笼给拆了……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听说舒家的鸡笼旧了,想做个新的却苦于没有工具和材料,孙家大儿子是木工嘛 ,老二立马赶着驴车回村办厂里拉木料来,他们自己出钉子锤子和力气,一个多小时就做出一个崭新的双层鸡笼! 二层“楼”能多养几只鸡不说,每层还有两个专门的槽,喂食喂水分开,不容易相互污染,最下面还有一层专门收集鸡粪的挡板,这样每天清晨打扫的时候方便很多——把挡板一抽,鸡粪倒到公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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