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后来……就好多了……我学会避着她了……我还?有个?朋友,他帮了我很多很多……” “师尊……那天你让我出去……风吹得我真的好冷好冷……我有点发烧……” 池榆说?话断断续续的,晏泽宁却感?到?有一种莫大的恐惧笼罩着他,让他不敢再听下去。 “我屋子的饼干好像还?没?有吃完,那夹心是甜的,是草莓味的,应该会有很多蚂蚁爬上去……垃圾桶塞满了,我还?要?重新换垃圾袋……要?不然会有小虫子……” “我鞋子又没?放好,衣服还?没?有收,手机上的自动续费还?没?有停,跟朋友约好去……周末去……” “池榆池榆……”晏泽宁抓住她的手,感?到?她手脚前所未有的冰冷,哀求道:“不要?说?师尊听不懂的话好不好……” “他们?说?……今年那边的公园就要?修好了,春天你去不去那里看看,希望你能有时间,你会穿你新买的裙子吗?” “我到?时候把你想要?的帽子带过?来,一定?不会再给你拍丑照了……倩雪……我蹲着给你拍……” “池榆……”晏泽宁手指颤抖,摸着她的头发,“你别说?了……倩雪,又是谁?” 池榆半睁开眼,“师尊……你怎么知道倩雪啊,她是我朋友……”又闭上眼。晏泽宁恍若雷击。 池榆脸色苍白,面如枯槁。 “我看见我爸爸妈妈了……我有一点想他们?。” “我可以回去了吗……” “池榆,你要?回哪里去,你想去看你爹娘吗,只要?你身体好起来,我们?立刻就回去……你别说?话了……” “师尊,我问你一件事。”池榆声音渐渐变轻,轻到?快没?有灵魂的重量。晏泽宁低下头,又低下头,只听到?: “你是不是喜欢吃桂花糕……你别骗我……” 晏泽宁听了,脸上不自觉笑了,心中?却在痛得流泪。 “乖池榆,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抓住池榆的手,只觉得冷到?根本不像活人的手。 池榆嘴角勾起,“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虽然喜欢吃鱼,但以后别吃了,你过?敏,脸上会有红点……” 又说?:“师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晏泽宁把池榆从床上抱起,搂在怀中?,“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睡一觉……别吓师尊……你再说?胡话,师尊真的要?生?气了。” “晏泽宁,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不成体。” 小木屋陡然安静下来,晏泽宁颤抖着贴到?池榆胸膛上。 他没?有听见心跳声。 第28章 疯魔 晏泽宁抱着池榆, 额头抵着额头,他没有感觉到呼吸交错,因?为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轻轻拍着池榆的背, 小声说:“我怎么会怪你不成体统呢, 疼你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桂花糕,递到池榆嘴边,“你先?吃好不好, 吃了再睡, 你吃了师尊再吃。”他捏住池榆的下颌,池榆的嘴微微张开,晏泽宁把桂花糕放入池榆的嘴中。 “你怎么不咽下去呢。”晏泽宁轻笑一声, “都?怪我, 桂花糕虽然好吃, 但实在干,容易噎着。”他把沏好的茶用调羹舀着, 一勺一勺喂进池榆嘴里。 茶水从池榆嘴里流出,一滴滴落到晏泽宁手上。 “不喜欢喝茶水吗?那喝酒好不好,有黄酒、屠苏酒、荷花蕊……你选哪个?” “那就荷花蕊好不好。”说着,晏泽宁把酒倒入杯中, 也用调羹一勺一勺喂进池榆嘴中。 “你这次不能再吐出来了, 万一吐到师尊身上,就会把师尊的衣服弄脏,师尊只有这一身衣服了,钱都?给你买酒喝了。” 然而酒却?顺着池榆的下颌流到晏泽宁胸上。 晏泽宁把头埋进池榆的颈脖, “你再跟师尊说说话好不好,你说阙夜峰中有人欺负你, 是谁啊?”池榆的身体越来越冷。 晏泽宁嘲讽地笑道:“其实师尊也算是欺负你的人之一。”他低垂着眼帘,抓住池榆的手,贴到他脸上,“你起来骂一骂师尊好不好,师尊任打?任罚,只要你起来。” 屋子里寂静到诡异,良久,晏泽宁把池榆的手贴到他的心脏处,“池榆,怎么办,师尊这里好疼。” “你把它挖出去好不好,只要你把它挖出去,师尊就不痛了。” “你疼一疼我好不好。” 池榆的手从晏泽宁的心脏处垂落下去。 他在这里抱着池榆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晏泽宁买了一艘小船,提着池榆那双绣花鞋,抱着池榆的尸体坐上去了。坐稳后,他松开系船的粗绳,任小船在海中漂着。 蔚蓝的海面上风平浪静,一望无?际,海鸟在海面上飞着,时不时扑腾着抓鱼虾。 晏泽宁让池榆趴在他的腿上,摸着她的头,“池榆,你睡醒了就睁开眼看看,这里的风景挺美的。” “你说陪不了师尊到海上,最后还?不是来了,我总归能想到办法让你陪着我的。” 晏泽宁把池榆的头发撩到耳后,吻着她的侧脸,“师尊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对的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我,我的机缘在这片海中,这个声音越来越强烈了。” “池榆,你说师尊该去吗?” 晏泽宁指腹爱怜地摩挲池榆的脸颊,“如果师尊葬身在这片大海中,你陪着师尊好不好。”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晏泽宁低头,亲吻着池榆的唇。 …… 夜渐渐到来,月亮也出来了,在晚间的海面上,这月亮大得令人感到惊悚。 晏泽宁这叶小舟在海面上漫无?目的地飘着,海水也由蔚蓝变成紫色,慢慢,这海面上渐起波澜,海水好像活了,小舟被有目的地推到海面上的一处,海水就怎么也不动了。 “看来就是这里了。”晏泽宁说着,低头覆在池榆耳边,“池榆,你怕吗?” 他笑了一下,“但怕也不能反悔了,你答应我的。”晏泽宁提起放在脚边的绣花鞋,替池榆穿好。 他抱着池榆,慢慢走到船尾,背着海面,看着月亮,坠了下去。 “扑通”一声,溅起水花后,海面上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 月亮渐渐从海面移到半空中,月光下的海,如深渊般黑。 这海面上渐渐出现?了一个漩涡,初时只有十米大小,后来越来越大,从百米、千米到万米,这巨大漩涡搅起了铺天巨浪,顿时天地变色,紫色的海浪高高腾起,打?在月亮上,势要把月亮击落下来。 而漩涡中间的巨洞,不动如山。 两颗巨大的猩红眼珠子从巨洞中升起,点缀在天空之上,如同从云层中露出的神的眼睛。 带着寒光的碎片从漩涡中弹出,汇成一道碎剑流星,立在海面上,渐渐变成一道巨剑,直戳漩涡中间,如同定海神针般,让这恐怖的海浪平静下来。 这时天上的云层从天空中垂下来,越来越厚,从中劈出大大小小的闪电,这闪电与海面相接,如同抵住天空的亮柱,把这片天空照得如同白昼。 远处,各个宗门内。 “有人渡劫元婴。” “是哪个宗门又要多一位元婴尊者。” “只是在渡劫,成不成,还?得看一看。” …… 晏泽宁抱着池榆从漩涡中心升起,狂风吹着他的头发,如海怪的触手般在空中乱舞。他抱着池榆立在巨剑上,脸上狰狞的剑痕已然完全消失,又恢复了以前清冷俊美的面容。 他睁开眼睛,眼眶中仍然是深不见底的幽冥。 一颗猩红的眼珠从天空中垂下,变小,落到他的右眼眶中。 另一颗眼珠在天幕上缓缓移动,遮住了天空中的月亮,月亮在这眼珠的边缘,泛着红荧荧的光。 晏泽宁垂下眼帘,看着怀中的池榆。 他摸着池榆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在嘴唇上摩挲了许久,晏泽宁笑道:“你原来是这样子的啊……” 晏泽宁抵着池榆的额头,顿时,两人身上都?泛出紫光,池榆苍白的脸色越发红润,干瘪的□□又饱满起来,散发出新鲜的活力。 晏泽宁贴到池榆的胸膛上,依旧没有听到心跳声,“还?不行啊。”他喃喃道。于是打?开池榆的胸腔,极尽温柔地剖出她的心脏,他把那颗紫红的心脏捧出来,看着它,只觉得可怜又可爱,他不自觉吻了一会儿。 又慢慢输入灵气,这颗枯萎的,已经?一天未跳动的心脏在晏泽宁灵气的滋润下,恢复它已往的活力,在晏泽宁手上“扑通扑通”弹动。 晏泽宁温柔地抚摸了这颗心脏一会儿,就把它放进了池榆的胸膛,随即紫光一闪,这胸膛的剖伤即刻就愈合。 晏泽宁又贴到她的胸膛上,这颗心脏在池榆的身体中发挥了以往的功能,强劲有力跳着,随着每一声跳动,生命力和热量输入到池榆的四肢百骸。 晏泽宁抵住池榆的额头,“乖池榆,天快亮了,该醒了。” …… 池榆走在一条漆黑的路上,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就这样走啊走,不知?疲倦、不知?终点,也不知?何时结束。 突然,她感到有人在喊她。那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带着万分殷切和温柔。 她停住了,是谁在喊她?她向四周张望,只是一片黑暗。 没有人,是她听错了吗。 然而她却?感到身体越来越重,疲倦和酸软向她侵袭,她再也迈不动脚步了,睡意越来越浓,好累啊,她趴在路上,闭上了眼睛。 …… 池榆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来到了地狱,睁眼就看到一颗比月亮还?大的猩红的眼珠,那眼珠子死死盯着她,吓得池榆又闭上眼睛,意识又缓缓沉下去了。 晏泽宁先?是一惊,后用神识查看了她的全身。阴郁的脸逐渐放晴。 池榆她的身体没问?题,魂魄也没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晕睡过去了。 晏泽宁看了一会儿池榆的脸,怔愣着摸池榆的睫毛,“你是桃花眼啊。” 池榆睁眼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她眼中长?出粉丽的桃花,桃花伸展出曼丽的枝蔓,紧紧缠住他,把他的神魂拖到她的眼睛之中,恍若梦幻之境,若不是池榆闭上了眼睛,他怕是无?法回神。 天空中那颗眼珠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小,垂落到晏泽宁的左眼眶中。 身体所有的东西都?回来了。 晏泽宁身边溢出灵气,方圆千里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他立地元婴之际。 却?也头疼欲裂,以往那意识深处的迷蒙声音清晰起来,那道声音,真耳熟,原来是自己的声音。 去极东之地。 是自己给自己的提示。 所有的回忆都?回来了。 金丹是他摧毁的,眼睛是他挖的,惊夜是他碎的,紫海战役的记忆,也是他封存的。 而池榆,是他的道心。 “真可怜,池榆,你为什么会遇见我。” 第29章 无情道 所谓无情道, 分为三阶段,冷情、极情、绝情。 修炼无情道,先是?冷情阶段, 这一阶段需慢慢炼化亲情、友情、爱情, 直至这些感情从身体中消失无痕,这一阶段,对应的是金丹、元婴、化神,能做到, 便?可立地突破。 第二阶段为极情, 无论?什么感情,要付出到极致,沉溺进去?, 爱恨嗔痴贪恶欲, 为这种感情快乐、痛楚、撕裂, 直至天道认可。 天道认可后,便?能进入无情道的最后阶段, 绝情,断绝这些情绪,杀了那个让你付出这些情绪的人,或人?们。 而付出情绪的这个人?, 或人?们, 便?是?无情道者的道心。 晏泽宁接触到无情道时,正是?他刚突破金丹之时。他看着无情道的道法,觉得自己?非常适合,他当时嘲讽笑着, 若是?自己?来修,怕不是?立地化神。但第二阶段, 他可过不去?,因为他怎么能找到道心呢?这样想着,他便?放下了。 然而无情道,到底还是?在他心中深深埋了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在他金丹止步不前,无法突破元婴时在他脑海之中疯长不停。 无情道,修仙宗门公认的邪法。 有人?为了修道,杀全家杀全宗杀爱人?朋友,就?算这样,也没能飞升,非死即疯。自从从有了大大小小几百上?千次这种灭门惨案后,修仙宗门共同把这无情道打入邪法的范围,有人?修炼,便?立即诛杀。 晏泽宁想到这是?邪法之时,心中毫无波澜,只要能让他渡劫元婴,邪法又如何。 修仙之路千千万万条,只有实力才是?根本。 可是?无情道要从凡人?时期开?始修炼,他已经入了一剑门,修了剑修,已到金丹,又怎能从凡人?开?始修炼呢? 想到此?处,晏泽宁放下了这个念头,转而到处征战求取资源。 他的家族在人?世间看起来富可敌国,可对于修仙宗门来说,这算什么呢,家族里未出过一个元婴或好几个金丹,根本没有修炼的底蕴,所有的资源,都靠自己?来夺。 他不停地交好那些修仙家族,只求能得到渡劫元婴的指点。可与周家说好的事,事到临头,周叶叶却去?了其他洞府,他知道,周家反悔了,他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若他是?单灵根或者是?更好的灵根,他还能凭着天赋有一线生机。 可他只是?水灵根加了隐形金灵根而已,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 无情道又如何,他只能赌一场。 赌,就?要豪赌一场。 金丹是?必定要毁的,但要毁得有价值。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为合适的人?而毁。 紫海战役,是?为了替宗门抢资源,毁在这个时机,证明他对宗门忠心耿耿,宗门就?算作样子也不会?弃他于不顾,而紫海那个地方,海里刚风作祟,是?最合适练宝的地方,而他,刚好主灵根是?水灵根,与海最合,左思右想,他挖了自己?的眼珠丢在紫海中炼制。 楚无期,是?掌门一系的人?,他为了救楚无期而毁金丹,楚无期欠他一极大的因果,掌门一系或多或少被他搭上?了线。 封了自己?的记忆,是?避免被元婴真人?救治之时侵入神魂,知晓了自己?的心思。 也因自己?虽然一向遮掩得很好,但仙道无望之时的悲怆和绝望,只有真的落到那步田地时,才表现得出来。 那当自己?毁了金丹,沦为凡人?,没有利用价值之时,宗门是?怎么做的。 虽然动静很大,四位元婴都来救治于他,但只是?出了一道真气而已,没有费劲心力,连罕见些的天材地宝都没用在他身上?。 更遑论?急不可耐的让晏家来把他接走,把所有的责任都丢给一个练气期的小弟子,用所谓师徒名义来绑着她,来绑着池榆。 想到池榆,他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又很快把这丝暖意?压下去?了。 晏家的人?怎么对他呢,这些年,晏家借着他的名义在朝中不知安插了多少的自己?人?,搜刮了不知多少的财富。他一要回晏家,这些人?便?慌了,急着杀了他巩固权势,真是?欲壑难填。 想到此?处,晏泽宁垂下眼帘,收了自己?的灵气,冷笑一声。 随即抱着池榆瞬间移动到小木屋里,把池榆放在床上?。 他静静看着池榆,想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样也好。 晏泽宁笑着。 这所有的一切有助于修炼无情道,友情和亲情,他不就?很容易就?炼化了吗,元婴真人?,他从未想到会?这么容易。 棘手?的,是?池榆啊。 晏泽宁用鼻尖点着池榆的指尖,“我?如果没有遇见你,会?不会?立地化神。” “池榆,你为什么要出现,你来的太早了。” 她应该在极情阶段来的,他的道心,出现的太早了,在冷情期便?来了,这可怎么办,要怎么炼化对池榆的感情。 晏泽宁嗤笑一声。 他觉得自己?凡事都想得太好了,他这种人?,能有道心,已经谢天谢地了。 晏泽宁这般思索着,池榆醒了,她睁开?眼,便?看见了小木屋的屋顶。 池榆先是?一惊,然后觉得神清气爽,身体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力量。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扭头便?看见了在她床榻边的晏泽宁。 一见他,池榆不由得在晏泽宁脸前用手?晃了晃。她喃喃道:“我?喝酒喝傻了吗?怎么看到了这么好看的师尊,还有眼睛?!” 池榆立即一头倒在枕头上?,把手?臂搭在眼睛上?,遮住光线,岂图睡一觉就?能解决眼前的幻象。 晏泽宁挪开?池榆的手?臂,轻轻说着:“池榆,起来吧,你没有喝傻。”池榆睁开?眼睛,眼睛滴溜溜地转,抿唇道:“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晏泽宁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池榆。 “所以师尊你现在是?元婴了。” “我?一直以为极东之地有机缘是?师尊你不甘心臆想出来的,原来是?真的。” 池榆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那师尊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晏泽宁回道:“我?打算回一剑门。” 只有回一剑门,他才能拿到他想要东西。 池榆看了晏泽宁一眼,心中想着该不该把他已经下了宗门玉碟这件事情告诉他。 她小心翼翼试探道:“师尊你为何想回一剑门。”晏泽宁笑着回道:“师尊如今修为有成,宗门培养师尊这么多年,自然要回去?为宗门效力。” 池榆想到晏泽宁为了宗门的事情毁了金丹,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对一剑门想必是?情谊厚重,她如果说出事实,一定会?让他伤心的。 突然,池榆又想到了一件事。 她捏着被角,心中有些忐忑,小心问道:“师尊,你要回一剑门的话,我?是?不是?就?不能去?了。”她抬眼看着晏泽宁,“我?已经没有灵根了。” 晏泽宁看着池榆不知所措,极为小心,害怕离开?他的样子,心中又怜又爱。 怎么可能让你离开?我?呢。 他安抚池榆,指腹摩挲着池榆脸颊,“你要跟师尊回一剑门。” “灵根的事,师尊会?替你想办法,你得……相信师尊。” 池榆半信半疑看着晏泽宁,对着脸上?的手?指习以为常。 她极为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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