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春暖_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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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反应过来，直接笑着拉住了百里慕青的手。 “师傅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合离，谁都阻拦不住！” 沈沐见状，赶紧补充了一句。 “若是有人想要滥用职权，或者从中阻拦，本世子爷便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仗势欺人，以权莫私！” 闻言，百里建民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他在愚钝，沈沐的话他也听懂了。只要百里慕青愿意跟他合离，他就算是堵上自己的仕途，也无法改变。因为站在百里慕青身后的，是镇北王府。别说他对抗不了，就是整个大梁，又有说敢跟镇北王府对着干的？ “等我写好合离书，还麻烦老爷签个字！” 百里慕青此刻无暇顾及百里建民的情绪，她满脑子都自己若是真那么早就死了，她的女儿可怎么办？她还那么小，还不知道要被磋磨成什么样子呢？又会不会如徒弟那般，被亲生父亲直接卖给人牙子的？ “徒儿啊，你也就是运气好，入了宫，遇见了世子爷，若是没你这般有运气的人，一旦被卖，指不定还能不能活着……” 百里慕青越想越难受，最后更是落了几滴眼泪。 “慕青……”百里建民想要去安慰她，结果发现，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自己和张氏，又何尝不是将奚儿和烟儿给卖了？原本奚儿和烟儿不该落到那样境地的。他记得当时，媒婆说对方会让他的官职连升三级。也正是如此，他和张氏便同意了镇北王府的亲事。而他也因此从九品升到了六品。然而在他死前，他却后悔了。若是当时不贪图镇北王府，不贪图五皇子府。那是不是也就没有后来的种种了？若是他从始至终，都能关心爱护慕青，那是不是百里奚也就不会那般痛恨他了？都是他，都是他选错了。所以，重生后，百里建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失去百里慕青。也不想再与镇北王府有任何牵连。既然他对抗不了镇北王府，那他只能从百里慕青这边寻找突破口。 “慕青，我可以答应和离，但，和离后，你能不能先不撵我走？” “如今衙门没有任何居住的地方，而我又没有任何亲人！你若是撵我走，我便没有容身之处了。” 闻言，沈沐忍不住皱眉。 “没有任何亲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美好总是最短暂的沈沐前世娶百里奚的时候，也调查过百里家。当时只查到了百里奚的父亲母亲都姓百里。还以为是表兄妹联姻，便没有再往深了查。所以，当百里建民说，离开了百里府，他便没有亲人了。沈沐才会觉得这话很奇怪。百里奚见状，叹了口气，开口陈述了一个事实： “百里大人年幼时落魄，带着童养媳张氏一同被师傅的父亲收养，后来又将师傅嫁给了百里大人。” “而因为百里大人考取了功名，当了官，娶的正妻又是张氏。” “而百里家族本就人丁稀薄，师傅的叔父又远在江南。” “渐渐的，人们便自然而然地认为百里家的男丁是百里大人，而越是往后，便越是没人再记得，他是连人带姓入赘的百里家！” 百里奚在说这些话时，指尖轻轻攥紧了袖口，目光直直盯着母亲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而此刻的百里慕青面上，却并未如百里奚预想般激动。反而是多了几分释怀的淡然。 “没错！我原本的确不是百里家的人。” 百里建民苦笑着低下了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声音里满是自嘲： “而我也的确将百里府、百里商号，完完全全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是我忘了本，娘子与我和离，也是我应有的报应！” 他说着，喉结剧烈滚动，突然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而后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娘子能不能可怜可怜我，暂时先别撵我出府！哪怕让我去睡柴房也行！” 见百里建民伏地不起，百里慕青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指尖掐进掌心却很快松开。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搬吧！” 见母亲松了口，百里奚咬了咬唇，终究没再开口。她向母亲福了福身，指尖悄悄捏紧了袖中帕子： “那师傅保重，明日徒儿再来！” 她与母亲告了别，并未直接出府。而是贴着游廊拐进了西院。月光透过葡萄藤的间隙洒落，在青石板上织出斑驳的碎光。她找到小百里奚，将一支穿天箭塞进小女孩掌心： “遇事别害怕，拉响这个，我和沈沐就会来。” 待两人出府，巷口的灯笼刚亮起。沈沐踮起脚尖，伸手拨开她肩头的一片落花。而后从袖中又摸出一支穿天箭，塞进她掌心。 “姐姐，给！” 百里奚指尖触到箭身刻着的纹路，抬头时撞见少年认真的眼神。 “想不到，你小时候就这么好！” 她想着此时，若换作那人，此刻定要追问缘由。可眼前的少年却只是抿着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耳尖也渐渐爬上了红晕。看来，小沈沐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姐姐小时候也很可爱！”沈沐说的是实话。回想起小百里奚攥着他的袖口时，仰头望着他，杏眼里盛着星河般的光亮。她不过五六岁年纪，鬓角还别着一朵沾了露水的栀子花，说话时奶声奶气的，像团会动的糯米团子。 “那是自然，我小时候自是最可爱的，而且，还救过一只小花猫呢。” 才说起这只猫，百里奚忽然驻足。她抬头看向远处，，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怅惘。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还活着？” 闻言，沈沐顿住脚步。他转身时，眼底全是关切。他抬手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耳尖时迅速收回。 “能被姐姐救过的猫，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对，世子爷说的对！” 百里奚眼睛一亮，突然勾住他的手腕，带他拐进一条飘着糖香的巷子。热闹的街巷间，被千万盏灯笼染成暖金色。百里奚看着沈沐波澜不惊的神色，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么热闹的夜市，这一路上，沈沐的视线始终黏在她脸上。他的睫毛很长，阴影落在眼下，像振翅欲飞的蝶。 “世子爷，那耍大刀和皮影戏不好看吗？你为何总盯着我？” 百里奚望着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沈沐，越看越觉得好看。 “姐姐比他们好看，我才看到啊！” 沈沐回答得掷地有声，耳尖却在暮色中红得快要滴血。他仿佛怕她不信，又往前凑近半步，袖子蹭过她的裙角，那是天蓝色和月白色的相配。百里奚唇角抽了抽，忽然伸手戳了戳他发烫的耳垂。 “你夸我，你耳朵红什么？” 沈沐如受惊的鹿般后退半步，却又很快稳住身形。 “自然是没姐姐好看，自愧不如！” 百里奚唇角又抽了抽。这臭小子，这么小就这么会哄人，将来长大了，该不会从冷情寡欲的世子，转变成热情似火的风流将军吧？她一边想，一边借着街边的灯笼的光打量他。她只是想改改他不通人情的性子，当真是没想到，这小子竟起效这么快。 “世子爷，你长大了，有没有什么事是你现在做不了，想着将来长大了便能做的？” 闻言，沈沐忽然停在一盏莲花灯笼下。灯光映得他眼底一片暖红，他认真地抿着唇，许久才开口。 “那可能就是…… 得等我长大了，才能娶亲吧！” 他说得认真，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阴影。百里奚忽然想起他娶她时的模样 —— 那时他也是这样认真地掀开她的盖头，眼底盛着比星辰更璀璨的光。而刚刚她问的问题题，若是换做平常人家的小孩。定会要别的什么自己得不到的。可沈沐却只想着他的娘子。不过，这也好。省得他将来长大，再把与自己的婚约忘了。此时，河岸边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百里奚循声望去，只见无数盏许愿灯正浮在河面，像载着星光的小船。而天上，一盏盏许愿灯，也缓缓的升起，像极了无数颗的星光。 “世子爷，我们去买个许愿灯好不好？” “好！” 沈沐话音未落，便被她拽着跑向河边。卖灯的阿婆笑着递来两盏许愿灯，许愿的纸上还沾着新鲜的茉莉花瓣。就在许愿灯缓缓升起，两人双手合十许愿的时候。而在两人身后的人群中，一个身穿破旧衣衫的小小身影突然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刀刃在灯笼下泛着冷光，刀柄上还画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符文。 “百里奚，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