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把栅栏窗往边上推开一点,窗户和窗框之间的缝隙勉强可以让一个成年人钻出去。 这么做纯属是处于一种狡兔三窟的习性,就好像他在森林中的那栋小木屋里其实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一样,地道的出口处停着他藏在林间的一辆汽车,汽车后备箱里放着大量不连号的现金。 与维斯特兰钢琴师比起来,礼拜日园丁确实是一个格外不喜欢做计划的连环杀手,但是再不喜欢做计划的连环杀手也不会贸然把自己放进一个四面都是铁栏杆的笼子里,哪怕笼子的门是开着也是一样。 所以他当然有计划,有计划被打乱情况下的备用计划,有备用计划的备用计划——免得加布里埃尔·摩根斯特恩提供的假身份有什么破绽,尽管对方没有在这方面骗他的必要性,但是他依然不特别信任那个女人。 现在发生的事情看上去应该不能全怪摩根斯特恩,但是好歹备用计划改改还能用。 阿尔巴利诺从窗框翻出去,踩在窗户下面一点的空调外机上——整个老旧的机器在他的脚下吱呀一响,机器寒冷的表面在这样一个雪夜湿滑得令人心惊胆战——然后伸手去依次关上玻璃窗、把栅栏推回原位,在这个过程中空调外机有发出不妙的嘎吱一声,他简直都能想象那些老旧生锈的金属部件逐渐断裂时的样子。 而这些被卸掉的铁栏杆和空调外机上的足迹不会逃过那些敏锐的警察的眼睛太久的,但是阿尔巴利诺并不是特别担心。 他选择做的事情向来都是充满挑战性和奇思妙想的,现在要做的部分也一样。他不需要那些警察永远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出这个房间的,他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哪怕只有十分钟就够了。 阿尔巴利诺慢慢地、慢慢地从空调外机上伸下一条腿,脚踩在墙体上一道毫无用处的装饰线上,那条细长而窄的突起甚至不会超过十厘米,上面积着薄薄一层雪。 他稳住身体,一只手抓着窗框,两只脚都踩上去,就好像一直壁虎那样贴着冷冰冰的墙壁,属于实验员的白大褂在风中上下翻飞,下方是窄窄的一条墙壁装饰线。在往下、五层楼的高度之下,是覆盖上一层落雪的、冰冷的大地。 阿尔巴利诺慢慢地往远离窗口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另一只手也尽力伸长、贴着墙壁摸索着—— 直到他摸到另一边的窗框。 与医务室相邻的房间是一间医生办公室,值夜班的狱医会在那里过夜。 因为这间办公室不会有囚犯去,所以窗框没有铁栏杆;但是这个时间室内应该还有一个百无聊赖的医生,但是那也无所谓。 阿尔巴利诺露出了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 赫斯塔尔被仰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他可能撞到了头,整个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但是总而言之他现在只要没有当场吐出来,就不用太去考虑脑震荡的事情了。他扳着压在他上方的那个大块头的手腕,而大块头手里的刀子正试图捅进他的喉咙——在这样掰手腕一般的较量之中,另外一个刚才被他一拳打在眼睛上的家伙正踉踉跄跄地上前来,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侧。 赫斯塔尔感觉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肋骨可能已经裂了,就在他忍不住发出痛哼的一瞬间,那个大块头手里的刀子又猛然往下压了几厘米,险险地扫过他的脖颈。赫斯塔尔因此感觉到了一阵灼热的疼痛。 有不少人都聚在走廊两边的牢房里关注着这场斗殴,赫斯塔尔可以隐隐听见人吹口哨和叫好的声音。杰罗姆也在不远处看着——他的第一个打手在这场斗殴开始没多长时间的时候就被一脚踢中了胯下,这个时候正在地上疼痛地滚来滚去,但是杰罗姆都没有施舍那个家伙一眼——这个黑帮老大肯定是贿赂了狱警,要不然没法解释他们为什么打到这个程度了都没有一个人来阻止他们,狱警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离奇消失了。 赫斯塔尔能看见想用刀子捅进他喉咙的那句话脸上令人厌恶的笑容,这人肯定就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同时他还能感觉到鲜血正逐渐顺着他的发际线流进他的耳朵里,而在这个时候他甚至不太知道伤口在什么地方……赫斯塔尔在此人的压制之下拼命挣扎着,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屈膝狠狠地撞向他的腹部,同时手上用力一拧。 啪嚓,那把刀重重地落在了赫斯塔尔的耳边。 他的反应很快,甚至比在他身边的那两个家伙很快——他一把抓住那把掉在地上的刀,看也不看地反手往压在他身上的大块头脸上通过去。刀子刺在了这个人的颧骨上,借力滑进了他的眼窝,并且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割痕。 这个人捂着自己的眼睛痛苦地大叫起来,同时赫斯塔尔抬脚踹上他的腹部,此人就踉踉跄跄地后退、浑身颤抖地跌到了。 赫斯塔尔握紧刀子,感觉到满手都是黏糊糊的鲜血,他利落用手一撑地,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赫斯塔尔满身都是鲜血了,有些是对方的血,更多的是从他身上被刺伤的伤口中流出来的,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很疼,血污遮盖之下的眼睛惊人地明亮。 还没有倒下的那个打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而杰罗姆愤怒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赫斯塔尔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冰冷笑容。 阿尔巴利诺用一根铁丝就挑开了狱医办公室窗户老式的插销,在整个过程中他甚至能看见里面的那位狱医——就背对着他坐着,津津有味地低着头看手机,耳朵里还塞着无线耳机。 阿尔巴利诺简直想要嘲笑这样的人了,反正他是无法做出毫不警惕地对着一扇窗子这种事的,就算是这扇窗子是在五楼。或者说他是被害妄想症也好,他认为小心一点总不是什么坏事,不知道有多少杀人犯由于骄傲自满被捕。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窗子,从窗口翻进室内。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的感觉告诉他他确实不喜欢在一个下大雪的夜里贴着大楼外墙爬的感觉,阿尔巴利诺掀了一下嘴角,无声地从后腰的刀鞘里抽出一把匕首,蹑手蹑脚地向着那个毫无察觉地医生走过去—— 剩下的事情发生得很快,他迅速地自背后捂住了那个医生的嘴,然后一刀切断了他的颈动脉,鲜血喷出来的时候有很少地一些粘在了他的乳胶手套上,剩下的部分毫不吝啬地喷了一墙。洁白的墙面和门上胡乱地覆盖上一层鲜红色,看上去十分诡异。 但是阿尔巴利诺本人不太在意,他轻手轻脚地把狱医的身体放平在地上,顺手抹过他还惊讶地大张着的眼睛。 “愿你安息。”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这样低声嘟囔道,一边说一边把刀子上的血在医生的衣服上擦干净,把匕首推回刀鞘里。然后,他慢悠悠地脱掉乳胶手套,把带血的那一面卷在里面,把手套塞进了裤子口袋。 阿尔巴利诺站在房间中央,血泊逐渐蔓延的地板上面——他知道自己还远算不上安全,从走廊离开大楼需要过至少三道由电子锁控制的铁门,每一扇门都至少有两个荷枪实弹的狱警把守;就算是能从窗户爬到楼下——其实没有可能,上下层之间没有可供攀爬的管道——然后到达地面,就会身处于无数岗哨的监视之中,而那些狱警则是真的配发狙击枪的。 所以说此时此刻他身处的位置并不安全,似乎往哪个方向走去,都依然身处樊笼只中,但是如果他不行动的话后果则更加恐怖,警方发现他不在医务室之后马上就会搜索同一层的其他房间,他马上就会被毫无尊严地拖出去。 也就是在这一刻,阿尔巴利诺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一声巨响。 ——隔壁医务室的门被警察们撞开了。 哈代看着空空如也的医务室,罕见地愣了一秒钟。 典狱长显然也愣住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身边一共有四个狱警,这四个人在他接到哈代的电话之后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这栋楼设置的几个关卡也没有人出入的信息。他沉默了一两秒钟,然后说:“不可能!……没有任何人报告有人进出,他不可能离开这个房间……” 哈代的目光迅速地扫过那扇装着铁栏杆的窗口,似乎想往窗口的方向走去,他说:“他也没有可能从窗口离开?如果——” 这句话没能说完,然后一阵刺耳的警铃声就打断了他的话。哈代听见非常不祥的警报声从隔壁那栋关押囚犯的大楼响起,与此同时一位狱警的对讲机也响了,他听了几句就抬起头来,向典狱长和哈代报告说:“先生,双人牢房那边发生了斗殴事件,好像跟阿玛莱特有关,有好几个人受伤!”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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