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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定要确定好,并不是所有的舅舅都向着某一个外甥的。” “明白。已经确认过了……” 赵苏又低声汇报了一些情况,接着说了自己的计划。即,对“太子”、累利阿吐、二王子的人区别对待。理由是,累利阿吐是个挑起战争的坏人,“太子”是被蒙蔽的傻子,二王子是无辜被卷进来的,所以会更宽容一些。 其他人以此类推。 苏喆道:“冷侯那儿也来回信了,说,咱们只管放手去干,他那边能顶得住。咱们要的俘虏,他给咱们挑出来了。对了,说,胡主有四个大的儿子,他那儿知道另外两个的联络方式呢。” “怎么说?” “与奚达部有关。” 这事儿还得从累利阿吐的“改革”讲起,累利阿吐要集中胡主的权利,订立一整套的新制度,这对胡主、“太子”是好消息。对别人就未必了。以往,其他的儿子能分得更大的家业,一集中,弟弟们相对于“太子”得到的就会少一些。 权利这东西,一旦集中了起来,就很少有人愿意分出去。 此外,胡人的继承制度没有规定得那么死,必须是嫡长子。人家习惯里还有“推举”。 本身,奚达等部已有另立大汗的想法,“太子”与亲爹一条心,恐怕是不行的,其他的王子倒是可以。 苏喆道:“我想,即使对奚达部也保密,直接联络上其他的王子。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 赵苏也说:“不错,有二、三壮士,一击即中,胡主暴毙,他们必乱。” 祝缨道:“王庭离咱们千里之遥,你说得太容易了,做什么都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赵苏道:“是!我备下几套方案,总有一套能成功的。” “好,后天咱们启程,你们俩也随我北上。” “是。” ……—— 刺史与项乐等人回京,祝缨便带上陈放、赵苏等人北上去。沿途顺便检查一下各地的情况,看有无私自加征捐税,同时看看老兵新垦田地、与本地人相处的情况之类。 祝青君提刀上马,在祝缨的侧前警戒。这姑娘身上的杀气直往外冒,看得林风羡慕不已。蹭到了祝缨身边,说:“义父,您看,小妹吧,她不能有危险,我不一样啊!我家里不指望我,有我大哥呢,是不是……” 祝缨看了他一眼,一旁赵苏说:“难道你就能出事了?” 林风道:“嗯,反正是不那么心疼的吧。已经不心疼了,还不许我再痛快痛快。” 祝缨道:“你要是为了痛快,就趁早闭嘴。” “不是!我是为了志向!”林风马上改口。 将人逗得一笑。 苏喆道:“那你先得叫人放心不是?你看看青君,再看看你,你正经一些嘛!” “不叫舅了是吧?”林风怪声怪气地说。 两人又拌上了嘴。 这一路走得便不很快。 祝缨是巡视北地,而冷侯也驻扎在北地,因此她也顺路往冷侯的大营里走了一趟。 冷侯的大营与郑侯的差不太多,营盘不比当年的郑侯小多少,士卒因打了胜仗,士气还更高一些。 他也从辕们列队,派了小冷将军出营迎接,待祝缨进了大营,就是冷侯亲自出来了。较之当时郑侯,还显得更亲切些。 冷侯脸上带笑,道:“我正想见你呢,又想秋收,你现在必忙,才说再过几天去你那里,你就来了。” 祝缨道:“秋收差不多了,我再巡一巡。这仗总是没完,使职在身上,又不能不管。” 两人边说边进大帐,宾主坐定,冷侯这里的伙食也不比当年郑侯的差。更因祝缨这一年的经营,北地还能有盈余,也给冷侯这里添了一些。冷侯招待起祝缨来也是毫不吝啬的,他又命人拿出两只银筒:“这是他们新给我送的贡茶。你捎些回去。” 祝缨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都算是打了胜仗,冷侯比祝缨赢得更漂亮,冷侯话里总离不了:“若是没有你,这场仗谁也不能就这么赢了。” “我什么都不懂。” “哎,那可不一样!就算我说得不准,老郑可从没看走眼过,他既看好你,你就是最合适的。这个行军打仗啊,补给第一,民心第二。北地要是没这么太平,官军也没这么胜利。” 两人又聊了一回军事,冷侯简要给祝缨解释了一下他的“变虚为实”,因为当时的情况这样打是最合适的。冷侯兵多,不主动上,难要把硬骨头留给兵少的祝缨? 祝缨道:“明白。就像两伙人打架,是搏命和喂招是不一样的。” “对啊!” 两人越说越投机,冷侯看到祝缨下手的叶将军,又为叶将军求一个情。叶将军也是他的晚辈,这一次打得不太好。祝缨道:“奏本我已经上了,也向朝廷解释过了。” 叶将军忙请罪、道谢。 祝缨道:“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别让我下不来台,也不枉君侯为你讨情。” 叶将军忙说:“是!” 到了晚间,祝缨又带着赵苏、苏喆去见冷侯。 冷侯看到这两个人就说:“他们要的人,我都扣下了。倒是个好办法,不过……” “您吩咐。”祝缨说。 冷侯摆了摆手,道:“不是吩咐,是老子啰嗦。倚老卖老说一句,有些事能干不能说,能暗地里自己动手,不能假手他人让别人知道了。干了,出了成果,也得换个法子去摘果子。这是离间别人家父子呀!是弄权哟!君子们又有话说了?” 说着,他直直地盯着赵苏。 赵苏会意:“鸿胪寺只与可堪造就之人议和。” “哎~什么议和?不能自己主动说。” “是。” 祝缨道:“他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何况也不能将两国交兵的大事都寄托在宫闱争斗之上不是?还是说说咱们的事吧。他们俩忙他们的,咱们准备咱们的。” 冷侯道:“我怎么看着你有点儿着急呢?你如今与我不同,我么,还是想早些大胜班师的,你身为节度使,多留一时是一时,正是施展本领的时候,在北地多养两年,名望就更扎实啦。” 祝缨笑道:“抱负谁都有,但现在情势不对。我十二岁进京,能走到现在,就是从不空想。眼下还是尽力结束这场战争,对大家都好。所以啊,不能单把胜负交到他们手上。用一切可以用的办法吧,没准儿哪一条就能成了呢?可无论如何,打铁还要自身硬。” 冷侯道:“是啊!不过啊,京城,啧!” 祝缨笑笑:“北地冷得快,冬衣您这儿要补多少……” ………… 祝缨一路蹓跶,将北地又巡了一回。 路过农家,又询问他们过冬的衣物情况,北地这么冷,穷人的冬衣却很困乏,每天冬天,总有一些冻死的老人。 “今年已经好一些了,”罗甲秀说,“没有加征。吃得饱一些,自然就能多活一点。” 大部分的官员都比较勤劳守法,其中罗甲秀十分的优秀。不但没有私自加征,也没有翻新府衙,还亲自往乡下跑,核实各地情况,兼与驻军协调。 他比顾同做得都好。 祝缨道:“只还是缺衣食。” 两人都是叹息,他们两个人再努力,寻常穷人的冬天还是非常难过的。哪怕是丰年,穷人都不免一年不如一年,直到改天换地,新朝雅政松一松手,让人喘口气。 何况是北地? 罗甲秀道:“还是要想办法。” 然而时至今日,还是束手无策的,他能做的就是自己清廉一些,对下面的监督严格一些。若说其他,终是力有不逮。 祝缨道:“那就置换吧。” “咦?” 祝缨想了一下,道:“不能亏待了将士们,得给他们置办冬衣。淘汰下来的旧的,取出来分发了吧。不过也是杯水车薪。” “那也够了,”罗甲秀突然高兴了起来,“赤贫老者数目也不多啊!虽是旧衣,能御寒就行。不愧是您,我便没有想到这个。” 祝缨道:“不是我比你高明,是军中不归你管。我在一日,你有差不多的想法,只管对我讲,咱们看看能不能实行。” 罗甲秀笑道:“好!” 祝缨如果巡视了一圈,在边境上又见到了姚景夏。他蓄了两抹须,脸黑黑的,眼睛微亮。他身上的皮甲有的地方磨得发亮,有的地方又旧得陈旧黯淡。 他的父仇也算是报了,当时是混战,也只知道是某部的人杀了他父亲,具体是谁,不清楚。他至今杀过的敌人数目早已抵消,唯一的遗憾是不知道具体的人。 他因立功,如今是本城武官之最高者。祝缨将他打量一番,不得不说,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比叶将军手下的兵要更精干一些,气势也更足。 祝缨询问了他的人员、补给等情况,又问对面胡人的讯息。 姚景夏道:“前天有小股试探。这几年来他们总是这样,猫一样,一会儿来挠一下,一旦烦了不搭理当成寻常,就狠狠来一下子,让人见血。咱们也都习惯了。” 一语说得叶将军脸上微红,他就是还没习惯、动作反应慢了。 姚景夏又向祝缨要求再添五百人,这五百人不是随便添的,如果是调兵,得从别人手里抠过来。如果是募兵,得跟朝廷报备。此外还有五百人的装备、以后的粮草之类。 姚景夏也是仗着自己新立了功才敢这么提。 叶将军警觉了起来,看着这个年轻人。 祝缨笑道:“好啊。青君!” 祝青君上前一步,祝缨道:“你领五百人,驻在这儿!协防!” 叶将军无声地笑了,挺好。姚景夏吃惊地看了祝青君一眼,想了一下,问道:“她归我调度吗?” “协防,你们协商。”祝缨说。 “是。”两人一齐应下。 叶将军还想开点玩笑,不意祝缨对祝青君道:“别太拼命了,我要你好好地回来。” 祝青君道:“您是知道我的,我无论在哪儿,都能回到家里。” 祝缨点了点头:“边境,就交给你们了。” …………— 祝缨回去筹措冬衣,又有罗甲秀等人协助置换、分发冬衣。将军中旧冬衣回收,拆洗,再分发给贫苦老者。 前线也不太平,没有大仗,但是小冲突不断。胡人并非“故技重施”,而是习惯使然,对面想要一次聚起大军也是不容易的。平常出动也就是小股,倒将这边的边境将士给磨得心烦。 到得入冬,双方仅西路便打了大小十余仗。 赵苏、苏喆处进展依旧不快,此事却也急不得,要避人耳目地联络,还要能够合谋成功。来回一趟,认路本领差点儿的得花一个多月。 祝缨与冷侯还是以对阵为主。 终于,在十一月末,累利阿吐与“太子”再次率军南下,这一次他直扑叶将军防线。叶将军顶住了他最初的进攻,冷侯处又分兵来救。 姚景夏、祝青君还是依样画葫芦,再抄累利阿吐的后路。 双方打的都是套路。 两军鏊战之时,累利阿吐派人往更西,越过了北地的范围,连克两城,洗劫了一番。在第三座城前,被当地的刺史率兵民挡住了! 累利阿吐走的这条新线也不能说是新,乃是数百年前曾有人南下走过的。近来却没人这么干了。 因为它离西番比较近,而胡人与西番没有结盟,互相也有些提防,这片地方是个缓冲。 挡住累利阿吐的刺史也不是外人,却是郑熹的表弟。表弟的父亲是武将,表弟本人却好文墨,走的是文官的路子。有个好舅舅,又有个好表哥,表弟仕途颇顺。他今年四十,已做到了刺史。 朝廷发文来询问祝缨、冷侯北地战况如何,二人报上了战况。朝廷一时无奈,只得抽调了部分禁军往西。又命祝、冷二人务必拖住胡兵,要求明春主动出击,牵制住胡人。放他们四处乱蹿还得了? 祝缨与冷侯商量之后,便也派小股人马突入胡人后路去搅动。 旁人动作皆不如祝青君,她起初领五百人,由她带路、左突右转,总是出奇不意地袭击一些落单的部落。 祝缨为她表功,连升三级,冷侯十分眼馋这个小姑娘。思忖再三,没好意思开口,但是提出来:“下回一同北上,我派一队精锐与这丫头合兵一处,她带路,成不成?” 祝缨道:“先说好了,听谁的。” “行,听她的。” 祝缨也给祝青君补充精锐,免得被冷侯那里的兵比下去了。 祝青君与苏喆关系极好,两人谋定,打人都要分出个轻重来。总是累利阿吐、胡主的人挨打最凶,二王子、三王子、别部等人更容易被她放过。 她新年都是在边境上过的,正月的时候,赵苏在行辕给祝缨过生日,祝青君正带人在风雪里扎帐篷。 累利阿吐不得不应战,他的处境变得艰难了一点。改革是有成效的,他再次劫掳两城就是明证。但成果也是让他不太满意的,冷侯骨头硬,祝缨这里则是出奇招,让他也不得安宁。 诚如祝缨所言,最后还是拼的兵马粮草,累利阿吐消耗不起。 好在他调了一些三心二意的别部上前做炮灰,赢了,灭外敌,输了,灭家贼。他总是不亏的。 胡主思之再三,下令给累利阿吐:“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南人的气数还在,不是现在可以消灭的。不如议和。” 累利阿吐便建议:“纵使要议和,也不能这样就议了。要将他们打痛!他们才会好好地谈,接受一些条件。咱们这两年也受了不少损失,须得从他们那里补一些回来。” 胡主认为他说得有道理,决定亲赴前线。 战事一触即发,冷侯紧张地排兵布阵,他亲自到了祝缨行辕,与她商议:“各种迹象,大战要来了。虽然朝廷要分兵,咱们须得合力。” 冷侯看得明白,祝缨分在军事上的精力不如在民政上,而北地和大军都需要祝缨管好民政,他便主动承担起军事上的大任来。 祝缨也不与他争权,道:“您的计划是?” 冷侯布置了两道半的防线,自己为主力,祝缨的西路为策应。 “另外半道要看你!”冷侯说,“万一有胡兵突入,你要马上抽丁!这事儿只有你能办得到。北地的人,听你的。” 祝缨在此一年有余,北地军民确实听她的。她的政令下来,比别人的都管用。 祝缨道:“好。” 冷侯又说:“小祝丫头给我!我知道这是个宝贝,不会焚琴煮鹤的。” “好。”祝缨心里也是各种事务,春天了,得开始种地了。这一场仗要是继续拖下去,耽误了春耕,秋天整个北地的收成就会给朝廷好看。 ……—— 这一次,胡人善解人意了起来。 胡主到达亲线后的第七天,他们吹响了号角。 祝缨不在前线,她还在督促着阳刺史等人春耕,王刺史那儿的春耕是耽误了,得另想办法。又有大军转运、应付朝廷来人的各种询问。 冷侯在前线,反而比她要轻松。 双方不断地投入了兵力,损耗以惊人的速度往上升。 三月末,战争戛然而止。 祝青君察觉不对,带人突袭到地方驻扎的地方,才发现他们已经走了半日了!从痕迹上看,走得十分匆忙,还遗留了一些以前很少会留下的东西。 祝青君不明所以,不敢随便追击,回来报与冷侯。冷侯再派斥侯探查时,却是赵苏与苏喆那里先有了反馈——胡主暴毙! 四子争位。几乎要阵前内讧,累利阿图不得不奉胡主遗骸北归。 第375章 辉煌 苏喆的脸蛋儿泛上些兴奋的红,做出成效了,这让她很开心! 她问道:“阿翁,咱们乘胜追击吗?!多好的机会啊!” 祝缨却摇了摇头:“戒备防守,以防不测!” “诶?”苏喆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虽说穷寇莫追,但是……他们也还没到穷途末路吧?趁着他们现在人心不稳,不是很好么?” 祝缨道:“知会一下冷侯,也请他小心。” 她先下了令,然后对苏喆解释:“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大事必须要撤退,一定会做好安排,不让对手有可趁之机的。累利阿吐不是傻子,他能撤得毫无声息,就能在路上设下圈套伏击。一次、两次,乃至三次,彻底绝了追击的心,他好安心北上,扶助他看好的人选正位。” 赵苏道:“确实,胡兵征战惯了,行动迅捷。咱们这些官军,守城现在是够了,追击,还差着些。青君麾下迅捷是够了,可堪大用的数目又不够,万一中途有波折,损失不起。” 军队、尤其是重装的骑兵必须得靠钱堆起来,没钱是不行的,但是,光有钱也不够,还得有时间,“堆”是一个过程。现在对祝缨等人来说,钱是够了,“堆”还没堆好。 追击,就得派精锐,不一定能赢,折了还心疼。 祝青君麾下的人,数目也不多,最顶尖的那一批死一个少一个。其中又有祝青君个人的能力加持,实则不足以做一次摧枯拉朽的大反攻。深入太远,补给也跟不上。 一旁听着的陈放在祝缨下令的时候就开始起草文书了,赵苏说完,他也写完了。将草稿拎吹一吹,拎起来拿给祝缨过目。 祝缨道:“差不多了,给冷侯送去。你们两个也不要松懈,接着打听,无论他们的结果如何,接下来都有你们的差使要做。” 苏喆很快收拾好心情,道:“是!那……如果是胡相与他们的太子赢了呢?” 祝缨道:“不要让他们赢得太轻松。” 甥舅俩对望一眼:“是!” 祝缨又下令给叶将军、温岳等人,命他们加强戒备,同时,又催促着春耕。 荆纲道:“如今战况未明,边境春播之后若遇战事,种子就浪费了。” 祝缨道:“不过损失些种子。万一呢?这一年就白费了。干吧。” “是。” 祝缨又唤来北地士子与项渔等人,对他们道:“着手统计物资,以备抚恤之用!” 包主簿的侄子声音带点犹豫地问道:“大人,现在仗还没打完呢,该统计的是伤亡数吧?” 一旁项安代为回答了:“拢完了数,报给朝廷,等上头扯皮完了再发下来,不定什么时候了。人家家里不定要受多少罪呢。” 祝缨道:“且也是为了北地而战,死伤的也有北地的子弟。” 温岳的新兵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磨练成熟、不断减员。 祝缨道:“好了,都忙去吧。把驸马请来。” 骆晟到了之后也不上蹿下跳,但是对胡主还是很关心的,这事儿得让他知道。接下来如果有议和,还得拉他上前去当个招牌哩。 骆晟获悉胡相北遁之后,便开始做议和的准备了。他一面召回了通译,一面收拾自己,又开始尽自己所能地猜一下皇帝想要提什么样的条件。 虽是信任祝缨与赵苏,但也不能事事都等着别人递到眼前。好歹表现一下自己是愿意做事的。 与此同时,冷侯也接到祝缨的传书。 他没有马上下令追击,而是下了两道命令,第一,派斥侯再去确认;第二,做出了一个与祝缨同样的决定——戒备! 帐下的将校们有一半的人觉得不解:“君侯,咱们如何不追?!西路那个丫头已是拔得头筹,咱们不能比一个丫头慢呐!” “君侯,西路祝大人是文官出身,谨慎就谨慎,他除了做节度使,还有旁的使职,人家不单指望军功。北地百姓说他好,他已经能够向陛下交代了。咱们就是来打仗的,跟他可不一样呐!” 一个一个的,说得都很有道理。 冷平辉却非常冷静,说:“莫要中了圈套才好。” 他之前跌的一跤太狠,一朝被蛇咬,打得太顺了、敌军跑了,他就怀疑敌人要害他。一旁的小冷将军也不嘲笑兄长,他的眉头也是微皱,道:“咱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那首虏数呢?” 小冷将军看了看这位还想上的同袍,问道:“你伤亡呢?一仗打完,必会有人下来查点有无空额的。” 分兵的时候,冷侯领的多是旧式的官军,没有募兵,都是有数的。整顿之前他们吃空饷吃得凶,信誉不佳,朝廷不警惕才怪。 一查,好么,打死了这么多的青壮,皇帝不管、朝廷大臣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冷侯环视帐内,道:“派出斥侯。” ………… 托赖于祝缨和冷侯的谨慎,大军没有贸然行动,又过三日,另一批斥侯来报:“胡相撤退的路上有设伏的痕迹,现在已经走了。” 累利阿吐设伏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祝缨与冷侯没有追上来,他也很自然地把兵马撤回去争位。 到得此时,冷侯才亲自到祝缨行辕,与她商量接下来要哪何应对。 祝缨客气地问冷侯:“您看呢?” 冷侯忍痛道:“依着我的脾气,当然是追上去,打到他们服为止。可惜啊,恐怕不能如愿的。你说呢?” 祝缨道:“我不大懂兵,听您的。” 冷侯道:“现在已经不是兵事上的事儿啦,到了这时节,是要想一想怎么善后了。” “您的意思是?” “意思是先深入个一、二百里,再撤回来!” 冷侯的想法很简单,如果现在手上的是四十年前的精锐,想都不用想,直接开干!现在不是他不行,是手下的兵差着点儿。 冷侯慢慢地说:“出了山口,再往北,一望无际,有城,但不好守。不但要步兵,还要骑兵。” 总之,不划算,除非去抢一票就走,那倒划算了。 除此之外,冷侯还有别的事要同祝缨商议——报功。 虽然是分为两路,但冷侯的意思是:“你我风雨同舟,这些日子老夫多蒙小友照顾,回去之后不好叫别人看笑话的。” 他是武勋出身,祝缨虽然与郑家走得近,却是个文官的底子,回去之后使职一解,依旧是个文官。关系和睦一些总比假意翻脸,让人“放心”来得好。而两人报军功,互相勾兑一下,通个气儿,少生事端,在朝廷那里也更容易通过一些。 祝缨道:“好!只是,我想多留几天,善后。您知道的,我原本北上是为了安抚北地,如今大战过后我不能一走了之。须得您先行。咱们得先上表,看朝廷如何安置边军。我留下来,将您带过的兵都安顿妥当了,您看如何?” 冷侯道:“好!对了,骆驸马呢?” 祝缨微笑道:“他当然也要留一留。”说着,往北方指了一指,让骆晟留下来主持议和?那是不放心的。 冷侯道:“这可也是善后中的一件事,你可不能撂开了手去。” “好。” 两人一番勾兑,冷侯又在行辕住了两天,试探地问祝缨:“那个青君丫头,你打算怎么安排她?征妇人服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祝缨道:“她立了功,不能用完了就把人扔了。” “你要把她留在北地?” 祝缨道:“朝廷恐怕不会答应的,职位留着,先回京看看风声再说吧。战事结束了,北地她能做的事不多。” 尤其是这样的女官,如果上头没人,就只能蜷着。还不如跟自己回京,自己好歹能给祝青君寻找机会。等祝青君干的事多了,更加成熟了,再放手也不迟。 冷侯惋惜地道:“可惜了这么一个丫头,要是个小子,这会儿……” 祝缨道:“能活下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还挑剔什么呢?” 冷侯不知她心中之意,也跟着叹了一回,两人串供好了,开始着手收尾的事儿。 冷侯要动身回去,祝缨也得安排一下叶将军、温岳、林风等人也北上一回,来一个“两路大军出击,二百里外会师”的戏码。 叶将军比冷平辉还要谨慎。他是吃过累利阿吐两个大亏的人,累利阿吐一撤,再说胡人后方出了变故,他也不肯轻信了,压着大军行进的速度,斥侯不断地往外洒,就怕有人暗算他。 冷侯这一边,他亲自追出百里,剩下的一百里让冷平辉兄弟追出去。 一个吃过一个大亏的冷平辉,一个吃过两次亏的叶将军,抱着“就让东/西路先到一步也无妨”的想法,一对难兄难弟竟是几乎同时会合了。 见面之后,面面相觑,又都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两路大军一路扫过去,又迁了数百户的牧民“内附”,也算是一种功劳。 ………… 祝缨与冷侯比较轻松的时候,累利阿吐却在拼命的赶路。 胡主年长的四子,并没有同时被带到前线,第三子在老家与一些年幼的弟弟在一起。在阵前的三位王子,在胡主过世之后,跑了两个!现在只有“太子”与四王子与他同行。 “太子”恨恨地骂道:“我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人!二弟必是与她相勾结,谋害父汗的!” 四王子看一眼大哥,再看一眼累利阿吐,没吱声。 一旁的“王子”道:“我已派人给我阿爸送信了,让他们稳住家里,等您回去即位。” “太子”红着眼睛说:“我要诛杀她所有的族人为阿爸报仇!” 累利阿吐有心劝他不要牵连太广,说出来的话却是:“咱们的习惯,不杀女人和低于车辕的孩子。” “你们就是对那些人太宽容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累利阿吐道:“且息怒,她还有用。” “太子”安静了下来,道:“就让她再多活几天吧。可是,她与二弟串谋,真的会指认二弟吗?” 累利阿吐道:“我会说服她的,您想让她指认谁,咱们就让她指认谁。” “太子”不发怒了,认真地点了点头:“只要她听话,我给她一个全尸。” 累利阿吐应了一声是。 当日扎营,累利阿吐来到了一座戒备森严的帐篷前,守卫的士兵对他行礼:“国相。” “怎么样?” “她说,要让她说话,就得国相您亲自见她。” 累利阿吐缓步走了进去,他的心是愤怒的,胡主是他遇到的明主,现在,明主被这帐篷里的女子给暗杀了! 累利阿吐微微低下头:“夫人。” 坐在折叠椅子上的女子抬起头来,她很年轻、也有些憔悴,她的身边有两个侍女日夜不停地看着她,以防她自杀。 她冷冷地道:“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夫人!” 累利阿吐道:“二王子已经逃了,他把您抛下了。” 年轻的夫人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说什么抛弃不抛弃?” “夫人不是为了他吗?那你们近来过从甚密,又是为了什么?夫人有自己的亲人,难道不知道这么做是会伤害到他们的吗?” 年轻的夫人翻了他一个白眼。 累利阿吐强忍着滔天的怒意,沉声道:“大汗是不世出的英主,宏图伟业就在眼前,对夫人宠爱有加,夫人完全可以好好地生活,突然行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中邪了吗?是谁,教唆的夫人?二王子吗?或许还有三王子?” 年轻的夫人“哈”了一声,目光便两柄剑,直刺累利阿吐,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帐中沉默了片刻,年轻的夫人突然发问:“你想做什么?又想要我做什么?” “揭发二王子。” “三王子呢?”年轻的夫人嘲弄地问道。 累利阿吐道:“我会告诉你怎么说的。” 年轻的夫人阴恻恻地盯着他,累利阿吐道:“我会把夫人的帐篷、侍从、牛马还给夫人,夫人可以带着他们” “他们还肯听你的?” “当然。” “好。” 累利阿吐道:“既然夫人已经答应了,还请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还在乎真相吗?” 累利阿吐认真地点了点头,年轻的夫人怪异地斜着脸看他,一颗脑袋左歪歪、右歪歪,最后点头道:“好吧。二王子找到我,告诉我,太子很讨厌大汗身边的年轻女人,因为年轻的女人会不断地给大汗生下儿子。太子说,一旦他做了大汗,就要把我们赏赐给奴隶。 他就不一样了,如果他做了大汗,会对我们好的。只要我杀了大汗,留下太子的佩刀,说是太子干的。剩下的事,他会去做。” 累利阿吐道:“太子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夫人被当场抓住,二王子也逃了,把夫人留下来直面太子的怒火。夫人愿意让他脱身,继续享受生活吗?他会有更多的美人陪伴,有无数的子女,夫人,您呢?” 年轻的夫人闭上了眼睛:“你答应我的,别忘了。” “好。” 累利阿吐出了帐篷,下令:“守好这座帐篷,不许别人靠近!” “是。” 累利阿吐出去向“太子”汇报,“太子”道:“我该早早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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