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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怀胎八月,我被自行车撞倒,第九次流产。 我几欲疯魔,醒来四处寻找,想再看一眼我的孩子。 眼前突然有字幕滚动。 我站在走廊尽头的特殊病房门口,透过门缝看见丈夫顾和平埋在一个女人胸口吃奶。 字幕没骗我。 原来爱我至深的丈夫对我从头到尾都是欺骗。 我以为的幸福,不过是他对另一个女人深情厚爱之余的零星施舍。 既如此,我成全他们。 1 “和平哥,我们的孩子能顺利出生,全靠这些年曼华姐辛苦怀孕再流产,这次若非她及时没了孩子,我们宝宝就胎死腹中了。” 龚巧慧按着顾和平的头,仰着脖子微喘,语气心有余悸。 顾和平抬头吻住她的嘴,半晌才谴责道:“别乱说,咱们的宝贝一定平平安安。” “这次也的确凶险,曼华摔倒只是见红没伤着孩子,幸好我让医生把胎儿搅碎流出来,你说得没错,她的孩子克咱们的宝贝。” 龚巧慧往门口瞥了眼,我确信刚才有一瞬我跟她对视了。 “呀,曼华姐的身子岂不是伤着了?我想着她那么喜欢孩子,不如就让她生一个呢,算报答她对我们孩子的付出。” 顾和平垂眸思索,好似在犹豫,却没看见龚巧慧眼里闪过的嫉恨。 “不行,不能让她生下孩子跟咱们宝贝抢家产,这本就是她欠你的。” “若非她家强行要我入赘,你又怎么会为了避免下乡被迫嫁给别人?如今还守了寡。” “我已经让人去拿能让女人绝育的药,等下我就喂给她。” 字幕疯狂滚动。 ...... 我浑身冰凉,捂着嘴无声哀泣。 我的丈夫为让小三生出健康的孩子,竟然生生让我落胎九次。 原来这一次孩子本可以没事,养养就能出生,却被顾和平亲手杀死。 我疼得蜷缩起来,踉踉跄跄往回跑。 却在拐角迎面撞进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是陆临川。 看见我他愣了下,又见我满脸泪痕,顿时慌了,满脸戾气好似要杀人。 “曼华?你怎么在医院?生病了吗?怎么哭成这样?顾和平那兔崽子欺负你了是不是?我去帮你教训他!” 却小心翼翼扶着我,手足无措给我擦眼泪。 感受着他略带薄茧的轻柔触碰,好似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却让我心里酸软得眼泪越发汹涌。 我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盯着他:“陆临川,我跟顾和平离婚,你还愿意要我吗?” “离...离婚?” 他愣愣地反问,意识到我说了什么,面上满是喜色,激动得发颤的双手克制地握着我的肩。 “我尽快帮你离婚,然后嫁给我,曼华,你可别哄我,我当真了。” “不哄你,离了婚,我就嫁给你。” 2 陆临川看我脸色苍白,意欲留下照顾我,被我强行劝走了。 打小他就犟不过我。 陆临川刚走,顾和平就过来了。 “曼华,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没忍住打了个寒颤,用力掐着掌心忍住害怕。 “刚醒来没看见你,出来就碰到你了,你去哪了?” 顾和平紧锁着我的目光里满是审视。 我紧张得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刚想再说点什么打消他的怀疑时,他屈身抱起我回到病房。 “你才流产伤了身子,医生说了你得卧床休养,养好身子我们才能再有孩子呀,别让我担心好吗?” 他深情款款,好似真的爱极了我。 想到接连被他刻意制造的“意外”害死的那九个孩子,我捂着抽疼的心口,恨得眼泪簌簌直流。 “别哭了曼华,哭得我心都碎了,这是帮助恢复身体的秘药,你就着水服下去。” 他给我倒了杯水,拿出一枚朱红的粗药丸。 我抖着手拿过药丸,对上他浓情蜜意的眼眸。 “是药三分毒,我多养一阵子身体就能好,不吃行不行?” 顾和平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 他宠溺地拿着水凑过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爱撒娇,行行行,我喂你。” 婴儿的哭声由远及近。 我瞬间看向病房门口。 “和平哥,孩子一直在哭,你抱着的时候都不这样,可能是想爸爸了。” 龚巧慧推门进来,一脸焦急。 顾和平毫不犹豫把杯子塞我手里,也不顾我拿没拿稳,起身过去接过孩子,熟练地哄着。 龚巧慧冲我挑衅一笑,转头一脸失落。 “刚才我看见和平哥在喂曼华姐喝水,真好,不像我,男人没了,连个贴心人都没有。” “和平哥把孩子给我吧,你先喂曼华姐喝水,你不喂她都不喝呢。” 一脸慈爱哄着孩子的顾和平抬头,见我愣愣看着他跟孩子,眼里闪过一抹心虚。 很快便冷下脸皱着眉。 “曼华,你年纪不小了,赶紧喝水把药吃了,等着我哄呢?巧慧生了孩子都没你这么娇气。” 龚巧慧眼里噙着笑得意地看着我,嘴里却假惺惺劝: “哎呀,和平哥怎么这么说?曼华姐又不是故意流产的,她这个当妈的最伤心了,你这么说不是往她心里捅刀子吗?” 我浑身发抖,气得牙齿打颤,眼泪再次汹涌。 顾和平拍着孩子的手停顿了下,轻咳了声催我。 “赶紧把药吃了,养好身子孩子就回来了,听话。” 我知道他无论如何都要看着我吃药了。 借着坐直身子的动作,拿着药的手往嘴边一拍,苦着脸把杯子里的水罐进肚子。 顾和平长舒一口气,眉眼舒展。 “曼华你好好休息,我把巧慧和孩子送回去。” 他揽着龚巧慧的腰,抱着孩子,亲密得好似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出了门,龚巧慧的声音传进来。 “和平哥,她刚吃了药孩子就睡安稳了,我好怕,会影响咱们宝贝的不止她的孩子,还有她这个人。” “别担心,那药伤身,过段时间她要么瘫痪要么痴傻,妨碍不到我们安安......” 我掐着掌心,等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又过了会儿才拉开衣领,掏出胸口掏出那枚药丸。 原以为顾和平只是不愿我生下孩子,药丸副作用他并不清楚。 没想到是我低估了他的心狠程度。 我痴痴笑了,笑出了眼泪。 3 住院半个月,心中郁结又是八个月时引流,我以极快的速度削瘦下去。 陆临川临时有任务让人警卫员给我带了话,说一切顺利,组织正在调查顾和平。 我让警卫员把那枚药丸拿去做检验,给离婚加码。 中午食堂胖婶来给我送餐,这半个月都是她送的。 顾和平后脚进来,一问得知今天是老母鸡炖汤,当即抢过饭缸。 “同志,我不是说再这些补身体的过来,直接送到走廊尽头的特殊病房吗?” 胖婶看向我,“这是专门给苏同志养身子......” 顾和平直接打断她,转头皱眉不赞同地看着我。 “曼华,半个月前婶子来送饭,巧慧就说了她奶水营养不够,我就让你跟她换着吃,你不奶孩子吃这么补做什么?” “每天都要我跟你交代一遍,你怎么什么都要跟巧慧抢?”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些补身体的饭菜是陆临川给我准备的。 我深吸了口气,厌恶地看着他。 “顾和平,这些饭菜炖汤,是我朋友出钱专程给我买的。” “你心疼龚巧慧,想给她补身体,你自己花钱让人给她做,是你抢我的东西给她,不是我抢她的!” 顾和平一愣,他以为是我自己花钱让人送的饭。 看见我的眼神,他心里突然一空,一股没由来的恐慌蔓延,刚想开口。 龚巧慧却抱着孩子进来。 “和平哥,我都听见了,曼华姐想吃就让给她吃好了,免得她再找些有的没的借口来搪塞你。” “和平哥千万别为我为难,我吃什么都可以,孩子营养不够我去买奶粉也行的。” 顾和平面上愧色一扫而空,把要放下的饭缸打开。 “曼华那些个朋友早成家了,谁有那个时间白花钱给她炖汤吃?摆明就是想跟你抢。” 又让龚巧慧坐下,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巧慧吃,你抱着孩子不方便,我喂你。曼华这段时间吃什么都没胃口,给她不是浪费吗?” 龚巧慧笑盈盈张口含住勺子,哎呀一声喊烫。 顾和平立刻缩回去,吹凉尝了尝再喂给她。 体贴入微的模样,对比这些天他强行把龚巧慧的饭换给我,不顾饭菜冷热,只催着我吃了他好刷碗。 我深深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们。 现在他们怎么吃进去,过段时间我会让他们吐出来。 又过了几天,龚巧慧不愿再住院。 顾和平就让我收拾东西回家。 下楼来到医院大门,却看见他把还没出月子的龚巧慧和孩子包裹严实,小心翼翼地抱上军用吉普。 他关上车门要去驾驶位时,余光看见我的身影,顿时愣住。 “曼华,愣着做什么,快上车啊,巧慧说车里闷,我怕她晕车呢。” 我冷着脸走过去,“那你是要先送她回家?” 顾和平表情空白了一瞬,看了眼车里,又看着我。 “曼华,你也知道巧慧男人牺牲了,家属院房子也收回去了,她跟我们回家住,你也不忍心看着他们母子流落街头吧?” 我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湿棉花,闷得直恶心。 念着孩子无辜,我不再说话,打开副驾驶门正要上车。 “曼华姐八个月流产身上煞气重,和平哥,安安还小,我怕冲撞到他,要不你先送曼华姐回去再来接我?” 龚巧慧这么说,却是稳稳坐着身子都没动一下。 顾和平当即把着门把我的手扯下来,关上车门。 “巧慧没出月子受不得风,我先送她回去再来接你。” 说完,他不等我反应,上车后一脚油门,喷了我满身尾气。 我竟然没有丝毫意外,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他丢下了。 只是在八月艳阳天里,觉得骨子里发冷罢了。 我忍住鼻尖的酸涩,慢慢走向公交站台,直觉告诉我,顾和平不会来接我。 两个多小时后,我回到家属院。 推开家门,客厅里的笑闹声瞬间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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