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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 邱杰坐在那里一动未动,目光如刀,满脸恨意。 见她突然转身,他猝不及防,便掩饰地低下头,整理胸前的工作证。 “邱主任,我记得咱们医院的住院病历保管时间不得少于三十年,门诊病历不得少于十五年,遗失和损坏均为院方责任,病历上都有医生亲笔签名,是这样?” 江舟装作记不住的样子。 “……对。” 邱杰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行,那就好办了。” 江舟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刚关上,邱杰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焦灼不安地打了个转儿,掏出手机打电话…… * 江舟走远些,手机如期传来震动。 掏出手机一看,楚城发来太阳的表情图。 这是他们老早就约定好的,意思是“成功。” 只要邱杰是在给贺翔打电话求助,通话记录会被调取,铁一般的罪证就有了! 江舟心里一喜,回复给楚城一杯茶,意思是“辛苦了。” 这种看图对话别人看不懂。 就算林宇尘监控到了,也不知道两人打的什么哑谜。 楚城秒回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馋涎欲滴。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家伙! 江舟心里一甜,又想到楚城还要跟贺筝逢场作戏,深入虎穴查找证据,不由暗暗为他捏了把汗。 电梯口站满了焦急等待的人。 许多人等得不耐烦,骂骂咧咧的。 江舟急着回去看卷宗,决定走步梯。 步梯通道光线昏暗,安装有感应灯,但要拍手或者跺脚灯才能亮。 江舟顺阶而下,走下两层的时候,隐约听到上面有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 她停下回望,那脚步声就消失不见了。 再往下走,那脚步声又响起了来。 江舟顿时警觉,再下一层时,她想离开步梯通道,开门去灯光通明的走廊,却发现门被锁了,根本打不开! 这里是十楼,要步行到一楼,她保持正常步行速度至少需要十二到十五分钟…… 第81章 铤而走险 这十来分钟的时间里将充满未知的危险,她不敢贸然下冲,把后背露给敌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 危险时刻,防守和进攻比逃跑更安全。 江舟站在两层楼梯的拐角处,背靠在墙上,悄然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枪。 手枪握在手中的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从掌心涌遍全身。 楼梯间里的感应灯在静寂的对峙中灭了,只有应急灯投射下的光斑勉强驱散周围的黑暗,形成一片忽明忽暗的区域。 江舟屏住呼吸,探头往下望去。 层层叠叠的步梯旋转而下,没入漆黑,像条幽深的时空隧道。 往上看,那个人藏在上层拐角的暗影里窥视着她,一动不动。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的气味,别样冷寂和压抑。 墙壁偶尔传来轻微的震动,那是隔壁电梯运行带来的共鸣。 应急照明系统发出的光线微弱且不稳定,使得江舟的视线在光明与黑暗间不断切换…… 江舟稍作犹豫,把手机放在胸着的口袋里,斜背着手提包,双手握枪缓慢移步上行。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跟着她! * 邱杰怎么也没想到江舟手里有枪。 一般情况下,法医不配枪啊。 平时,法医的工作主要是进行医学检查和鉴定,不涉及直接执法,不需要配枪。 又不是勘查命案现场,只是到医院里调取萧馥的挂号记录和病历,鲁春秋怎么能让江舟携带枪支? 邱杰气急败坏,原本温文尔雅的面孔在昏暗的角落里扭曲狰狞。 看着江舟全神戒备举枪上行,握着矿泉水瓶的手臂瑟瑟轻颤。 瓶子里装的可不是清水,里面掺有足以致命的毒素,可以引发心脏骤停。 就在刚才,江舟前脚刚走,他立刻给贺翔打电话,质问他江舟为什么会查到他头上。 那个电话号码是单线联系,贺翔很多年前给他的。 贺翔沉默片刻,冷冰冰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处理掉。” 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处理掉萧馥的挂号记录和病历,还是江舟,贺翔就挂断了。 这个该死的老狐狸,多说两句话能死? 邱杰放下手机心急如焚。 他一时无法分辨江舟是否知道他就是“孟婆”。 按理说她不可能知道啊! 他自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除了上次在高铁站候车室里,他千不该万不该意气用事,用“呵腰”的聊天号码跟江舟对骂,可那只是一两分钟的事,而且当时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应该没人能认得出他来。 事后他为了防患于未然,还远程入侵高铁站网络终端,把自己在候车室里的监控视频进行了虚化处理,又把情况跟贺翔说了。 当夜高铁站主机库房就失火了,主机整个烧废了。 这样一来,肯定万无一失了,江舟又怎么可能怀疑到他头上? 不会的,江舟不可能知道是他,她只是例行公事,他完全没必要疑神疑鬼自乱阵脚。 可是,这种自我安慰毫无用处,反而让他越发心神不宁。 江舟刚才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让他感到危机四伏、大祸临头。 他马上又想到,医院存档的个人病历涉及患者隐私,院方管理十分严格,他想要涂改、伪造、隐匿或销毁绝非易事。 如果操作不当被人举报,轻则受行政处分、吊销执业证书和资格证书,重则东窗事发、锒铛入狱。 只有贺翔帮忙,萧馥的挂号记录和病历才有可能“不翼而飞”。 而且做这些事需要时间,但现在江舟马上就要去调取萧馥的病历,根本来不及。 所以贺翔说要处理掉的,不是萧馥的挂号记录和病历,而是江舟! 事不宜迟,邱杰马上从休息间的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直冲出门。 走廊里人很多很挤,江舟没那么快离开。 邱杰看到等电梯的人群里没有江舟,转头看到她进了步梯通道,心头大喜,立刻尾随。 杀了江舟,毁灭她,让她的灵魂永坠地狱! 这是他的夙愿! 江舟毁了他的人生,他要以牙还牙! 这些年,他想方设法让她饱受婚变之苦、丧女之痛。 他指使乔桑诱惑杜政明、冒充杜安安为所欲为,然后栽赃嫁祸…… 他要用精神折磨摧毁江舟的意志,让她在极度的绝望和痛苦中度日如年。 这个过程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愉悦和享受,无比刺激又充满期待。 他可以操控那么多可怜虫的命运,看他们在自己的诱导下自绝生路。 他要看着江舟也这样慢慢消沉,最终像杜安安和那些蠢货一样崩溃。 可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她经历了那么多伤痛,竟然还能好好活着,斗志昂扬不死不休地追查“孟婆”。 她还说服鲁春秋申请重查旧案,发动了整个刑侦队,甚至联合各地警方介入调查! 不仅如此,她还谈情说爱,跟她那个徒弟形影不离,彻夜监控聊天群……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厄运当头仍然顽强不屈,反过来冲他张牙舞爪。 他有种惹祸上身,捅了马蜂窝的危机感。 他不敢继续玩了,想下死手以绝后患。 结果。 诱骗刘朝晖临死前给江舟打电话嫁祸,失败。 刹车失灵引发交通事故让她车毁人亡,失败。 指使宋文典暗示乔桑和谢天德作伪证,失败。 这个死女人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他反而成了惶惶不可终日的那个人…… 现在,她竟然横冲直撞跑来医院,当面问他要萧馥的病历! 如果让她拿到病历,他将朝不保夕。 萧馥不是自杀,是他杀。 萧馥是无症乙肝携带者,根本不需要治疗,可这个女人又爱美又怕死,到处求医问药,兜兜转转竟然大老远跑来找他看病。 那时候萧馥并不知道他就是真正的“孟婆”。 但他知道萧馥是“呵腰”。 因为她来看病时,直接告诉他,她有个网友叫“孟婆”,说解脱肝炎困扰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超脱升仙”。 “邱医生,‘孟婆’这么劝我,是不是他能算出我已经病入膏肓了?我不想死啊,你德高望重,一定要把我治好!” 开始,萧馥诚惶诚恐苦苦哀求。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不用过分担忧。从你的各项检查表看,你的身体健康状况暂时还不错。你平时按时作息、避免熬夜,尽量保持愉快心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在医院里,他要维护好名医的形象。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萧馥表面看温婉淑雅,实际易暴易怒,说翻脸就翻脸。 他明明说的是实话,萧馥莫名其妙火冒三丈,“你能不能负点儿责任啊!我去别的医院医生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我随时可能肝炎恶化,导致肝硬化甚至肝癌!” 当时病房里有同事有病患,萧馥突然这么河东狮吼,让他颜面扫地。 他心生恼恨,但面上仍然要彬彬有礼。 他跟她耐心解释,“诊断病情要根据检查结果综合判断,乙肝病毒携带者与乙肝患者应区别对待,你现在还没得肝炎,只是携带者……” 第82章 自作自受 “你胡说!‘孟婆’能通灵,他说我已经感染乙肝病毒而且很难彻底清除,需要长期进行动态观察,需要长期抑制病毒的复制,我这辈子恐怕没好日子了!” 萧馥咆哮,“你这个庸医,你治不好就说治不好,怎么能说我没病装病? 你知不知道继续拖延下去,我得死啊! 我这病还会传染给我儿子、我老公,他们全会被我害死的!” “你不用自己吓自己,你只是肌体内存在乙肝病毒,但肝功能检查正常……” 邱杰苦口婆心。 “你这个骗子!你蒙谁呢?你连检查表都看不懂怎么混成主任医师的?” 萧馥破口大骂,“我刚才把这个检查表拍照发给‘孟婆’看了,她妈妈是法医,也会看病! 她没回复我,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病得厉害,恐怕没救了! 你这个丧尽天良的庸医,我要投诉你! 你无视病人的痛苦,顶着张死人脸态度冷淡,诊断病情不负责任,一点儿医德没有! 我跑了那么多家医院,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医生,还医师,我呸! 我要给你差评,差评中的差评!” 医闹每天都有。 像萧馥这种狂躁症状的不乏其人。 身为医生,他真应该理解萧馥。 天生就是乙肝病携带者,像随身携带了生命的定时炸弹,长期担忧病发的精神压力让她寝食难安,四处寻医劳累奔波让她焦躁易怒,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可邱杰受不了的是,萧馥拿着‘孟婆’的话质疑他的权威,当众辱骂他没有医德。 他这真是自作自受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在网上精神控制的网友“呵腰”,会不远千里跑来,用他自己的歪理邪说反驳他,指着他的鼻子骂得唾沫横飞! 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萧馥骂完他,当着他的面不停地给‘孟婆’发消息寻求帮助。 他的手机在兜里不停地振动,扰得他焦头烂额。 当着萧馥的面,他怎么回复? 如果让萧馥发现他就是“孟婆”,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越得不到“孟婆”的回复,萧馥就越往坏处想,就越火大,骂得越狠。 “我专门挂了最贵的专家门诊,等了两个多小时才排上号,又跑上跑下验血查尿量血压,忙活了两三天,你最后跟我说我只是携带者,不用治,你缺不缺德啊! 如果不用治,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做这样那样的检查? 敢情你们医院抓着一个人就往死里宰,看病是假的,推销是真的?” 萧馥越骂越生气,跑到他诊室门口大吵大闹,“邱杰就是个医生败类,狗屁不通,你们别像我一样上当受骗,浪费时间白花钱,还得跟着生气上火!” 走廊里那么多人,听到萧馥的话,顿时议论纷纷。 那种充满质疑、嘲讽、鄙视的眼神像刀片一样层层刮着他的脸,各种不堪入耳的议论让他无地自容。 就连他的同事们也幸灾乐祸地沉默着,任由他的尊严和骄傲被践踏。 他感到无比羞耻、愤怒和无助,却只能一言不发默默承受!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遭遇,许多医生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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