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移,像试图寻找逃脱的缝隙。 审讯室像牢不可破的笼子,炽白的吸顶灯像正义审视的眼睛,她无处可逃。 自知抵赖无用,张琳迟疑片刻,像被彻底打败的斗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孟婆。” 乍一听到这两个字,楚城三人均是一愣。 隔壁审讯观察室的江舟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可能是“孟婆”呢? “孟婆”这个聊天号码,只有她江舟和邱杰知道密码,能够登录成功。 可是邱杰一个月前就被炸死在他自家的地下室里。 一个死人怎么能指使张琳夫妇继续制造命案? “你仔细想好了再说,谁指使你和丛凌风杀害贺筝、逆行肇事,又是谁杀了丛凌风?” 鲁春秋冷硬的声音让张琳不寒而栗。 此前,她敢放肆地跟鲁春秋他们撒泼耍赖,是以为她做得天衣无缝,警方根本没办法查到实质性的证据。 但是现在,她知道警方对她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她再胡言乱语会罪上加罪。 她没想到,她开了几次房,和哪些男人睡过;她什么时间接过谁的电话,说了些什么……这些极度私密的事,警方都查得清清楚楚。 这种被全面监视的感觉太可怕了,一旦这些秘密曝光,她没脸见人了。 见鲁春秋怒气冲冲,张琳脸色苍白,再不敢自讨苦吃。 “是谁?” 鲁春秋催问。 张琳艰难地喘息了两下,像在绝望中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急切地说:“我说的是真的,编排我的是个女人,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她的网名叫‘孟婆’。 她跟我私聊的时候说,只要我听她的话,她能让我变成富婆,还能让我跟杜政明再续前缘,从此以后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呵,这个“孟婆”倒很了解张琳的需求。 江舟非常吃惊。 这个幕后黑手人和邱杰一样恶毒阴狠、狡猾多端,做派也和邱杰如出一辙。 毋庸置疑,他对张琳夫妇、她江舟、贺筝,甚至杜政明的情况都一清二楚。 可是,他是怎么盗用了“孟婆”的号码,又为什么要伪装“孟婆”违法乱纪? 这种感觉糟透了。 她都怀疑邱杰怨念未了,阴魂不散,或者借尸还魂。 江舟有些坐不住了。 林宇尘在一旁也是一脸惊愕,看向江舟的眼神闪烁不定,欲言又止。 审讯室里,楚城和江舟心有灵犀,沉声验证,“你说的这个‘孟婆’社交号码是多少?” 张琳背得滚瓜烂熟,“1314926@&,就这个号。” 这简直匪夷所思,这确实就是“孟婆”那个社交号。 而且,就张琳字面的意思,很容易让人以为是江舟在暗中捣鬼,以“孟婆”的名义纵凶杀人。 毕竟,现在唯一知道“孟婆”这个号码的女人,除了江舟,没别人。 江舟怎么可能是杀害贺筝和丛凌风的幕后黑手呢? 可是,张琳说得很清楚,“孟婆”就是通过这个社交号码跟她私聊,给她画了个富贵圆满的大饼。 腰缠万贯、爱情美满。 哪个女人不向往? 何况是一直为生计强颜欢笑的张琳? 别的女人都有人疼有人爱有人赚钱养家,她倒好,瞎眼嫁给了好吃懒做的丛凌风,什么也指望不上。 两人从结婚当晚就开掐,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感情不和,什么都不和谐。 抗日战争打了八年,她抗日打了近二十年。 丛凌风除了对床上那点儿事斗志昂扬之外,其他事都不思进取,成天穿身保安服乍乍呼呼,兜里比脸还干净。 张琳上学时暗恋杜政明学习好,就业时羡慕杜政明会做生意能赚钱。 相比之下,丛凌风一无是处,整个一个窝囊废。 成天惦记着初恋,张琳跟丛凌风在一起简直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听说江舟和杜政明离婚了,她跃跃欲试想离婚勾搭杜政明。 可惜杜政明火速二婚,压根没她什么事儿了。 张琳沮丧了大半个月,痛定思痛,彻底认命了。 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跟丛凌风好好过日子吧,命八尺难求一丈。 可是机会摆在面前,她没有好好珍惜,等她想珍惜了,人家丛凌风进去踩缝纫机,不伺候她了。 张琳这个心情啊,简直像日了狗。 谁都靠不住,她只能自谋生路。 她文化水平不高,工作不好找,穷得快交不起孩子的学费了,她尝试直播。 开始也不景气,愁得她整宿睡不着。 后来她慢慢发现,她正儿八经没粉丝没流量没收入,扮丑卖傻逗人乐呵人气暴涨。 无耻者无敌。 琢磨出门道,张琳就开始磨炼自己的脸皮。 只要她豁得出去,尴尬的就是别人。 何况牺牲她一个人的尊严,成全粉丝们的优越感,让粉丝们愉快减压,也算是为社会做贡献。 这么一想,张琳就彻底没了精神负担。 只要有人打赏,让她做什么动作什么表情唱什么歌,统统不是问题。 但是,笑在脸上,苦在心上。 那种滋味,只有她自己懂。 没有人愿意给人当猴耍。 她张琳也不是天生就愿意给人消遣的。 贫穷逼良为娼。 她痛恨贫穷,恨之入骨。 所以,当“孟婆”慷慨打赏,她对她感激涕零。 当“孟婆”给她“指点迷津”,给她生财之道,她对她感恩載德,视其为再生父母。 哪怕,“孟婆”指使她杀人。 “无限风光在险峰,富贵险中求。 你看,这世上的好事就没有一件是没有风险的,区别在于风险大小。 只要你听我的,可以人不知鬼不觉地变成富婆。 只要你有足够的钱,杜政明就会对你刮目相看。 你放心,我会一步步教你怎么做,保证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心想事成。” “孟婆”的这番话,对张琳充满了难以抵挡的诱惑。 这就像小时候听的童话故事,神仙让谁闭上眼睛许三个愿望,睁开眼睛就能梦想成真。 张琳对“孟婆”深信不疑,做梦都在想变成富婆嫁给初恋杜政明。 于是,张琳知法犯法。 其实,与其说张琳是被“孟婆”引诱,不如说张琳被自己的欲望埋葬。 张琳的这些遭遇,鲁春秋他们可想而知。 但张琳开始是怎么认识这个“孟婆”的? 这是大家急于解开的疑团。 第157章 心狠手辣 “一个月前,她观看我的直播给我打赏了个‘鲲鹏万里’(折现大概在一万六千元左右),让我受宠若惊。 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加了我的好友,把我拉进了一个‘渡仙桥’的聊天群。 我在群聊里一般都潜水,和她私聊得比较多。 她问我做直播卖唱带货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我说多则几万,少则几千。 她说你已经这么大年龄了,丈夫又是劳改犯刚出狱,找不到好工作,既要养家又要独自供儿子读大学,赚这点儿钱哪够用。 我一听又吃惊又感动。 我吃惊她怎么对我的情况一清二楚,感动终于有人设身处地了解我体恤我。 我问她是不是认识我,知道我处境艰难,故意借着打赏资助我。 她说她会看相,会算命,她看出我是个心地善良,又有大富贵的人,愿意帮我一把。 我听了很高兴,就问她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致富。 她说快速致富算什么,她能帮我一夜暴富,帮我爱情美满,余生幸福。 我对她的话坚信不疑,觉得她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要不她怎么会叫‘孟婆’呢? 在我看来,孟婆就是能改变人命运的神灵,让人忘记前尘往事,身心清净转世投胎。 我前辈子活得太辛苦了,就想后半辈子脱胎换骨。 我急不可待地问她怎么做才能一夜暴富。 她说杀人。 我当时很害怕,说杀人偿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说杀坏人是为民造福,那是个贪官的女儿,叫贺筝。 她说这个贺筝也贪得无厌,私下打着她爸爸的名头收了很多黑钱,光身上的银行卡里就有好几千万。 她说反正这个贺筝已经被警方控制了,等待她的也是死路一条。 如果我能人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杀死,她的钱就不用充公,全部都变成我的私有财产。 我一想,也是,反正是个死刑犯,让她挨枪子,还不如给我做点儿贡献。 我说我不认识贺筝怎么办? ‘孟婆’给我发来贺筝的照片,并告诉我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张琳说到这里顿了顿,缓了口气儿,怯怯地抬眼看了鲁春秋和楚城一眼。 “继续说,什么一箭双雕的办法?” 鲁春秋追问。 “就是既能杀死贺筝,又能摆脱丛凌风的办法。” 张琳垂着眼帘,“她算出我跟丛凌风早就感情破裂了,特别是丛凌风出狱后根本找不到工作,成天游手好闲,还动不动打我跟我要钱花,我对丛凌风深恶痛绝。 她算得这么准,我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说,只有解决了丛凌风,我才能和杜政明结婚。 我觉得她说得很正确,因为丛凌风指望我养活他一辈子,打死不跟我离婚。 我问‘孟婆’具体怎么做才能安全无事。 她说先让丛凌风帮我杀了贺筝,然后让丛凌风去撞死江舟,事成之后毒死丛凌风。” 张琳很流畅地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了。 这说明这些事不是她临时编造出来的。 “麻醉剂和毒鼠强是从哪儿弄来的?你怎么知道食物相克和在豆腐里掺毒液?” 鲁春秋问。 “药是‘孟婆’给我的,食物相克我知道,豆腐吸水性强,把药水掺在里面嫩滑爽口,吃不出来。” “他怎么把药给你的?你不是没见过他吗?” “是没见过,有天晚上我去超市回来,发现门口有包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有瓶洗发水和一次性针管,里面有兑好的麻醉剂。后来‘孟婆’聊天时告诉我使用方法。” “具体是哪天晚上?” “时间隔得有点儿长,我忘了。”张琳想了想又说,“应该是杀贺筝前天晚上。” 鲁春秋立刻打电话给程浩,让他马上调取贺筝被杀前后几天,张琳家门口走廊和楼道监控,看看毒药是什么人偷偷放的。 “丛凌风好歹刚刑满释放不久,知道杀人偿命,他听你指派去杀贺筝,从始至终他没提出异议?” 鲁春秋问。 “他能有什么异议?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张琳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地说。 “丛凌风对你言听计从,甚至不惜杀人犯法,你还说他对你没感情?他好不容易有重新做人的机会,这次彻底死在你手里了,你对他一点儿没有愧疚,觉得对得起孩子?” 鲁春秋看着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心里直发冷。 娶妻当娶贤,幸好他没摊上这样的老婆,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琳低着头没说话,没人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贺筝那天晚上会从医院逃出去?” “‘孟婆’告诉我的,她临时来信息,说赶紧行动,贺筝逃出来了,正在医院后门第七个窗户下面。我们立刻把车开出停车场,把人拉到了车上。” 张琳说,“我们那几天一直藏在医院停车场,随时准备行动。至于‘孟婆’怎么知道贺筝在哪儿,我不知道。” ‘孟婆’能对贺筝准确定位,是因为贺筝戴的那只耳环里藏着隐形定位监听仪。 “你们那天晚上怎么把人给杀了,详细交代一下犯罪过程。” 楚城趁热打铁,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那天晚上雨很大,贺筝不肯上车,我就胡乱给她扎了一针,她就老实了……” 随着张琳的叙述,那个可怕的雨夜发生的一切呈现在众人的脑海里。 那天晚上大雨滂沱,天地被雨幕笼罩,一米之外无法辨物。 因此,医院外的监控全部成了摆设。 贺筝从一楼洗手间后窗逃跑,顺着医院后墙往后门摸索,没想到跑到第七个窗户下面,被赶来的张琳夫妇掳到车上带离医院。 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尽快解决贺筝,张琳和丛凌风把贺筝拉到了医院斜对面的废车停车场。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对半昏迷状态的贺筝进行勒索。 贺筝当时身无分文,除了身上穿的病号服之外,什么也没能带出来。 此前,她随身携带的银行卡已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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