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瞒着,他不瞒着还能怎么着,难道告诉他那位高权重的父亲,他和邻居发小正在办离婚诉讼案的妻子交往着? 于是她道:“庄先生,这些事,您可以和殿卿提,我觉得这是殿卿和他家里人的问题,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庄敬一怔,挑眉。 林望舒笑道:“我和殿卿谈对象,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告诉我,要分手还是怎么着,我都没问题,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对我指手画脚吧?” 庄敬显然诧异:“林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望舒:“你是什么意思和我没关系,但是我建议你不用和我说了。” 她低声说:“另外,我很好心,等殿卿检查完,你说了什么,我都会如实转告,不会让你任何一句口舌白费。” 庄敬拧眉,打量着林望舒,之后苦笑一声:“林小姐想说什么,我没意见。” 他看出来了,怪不得这林小姐能把殿卿拿捏住,这就不是一个好惹的。 他叹了口气,神态间透着诚恳:“林小姐,看得出你也是有些性子的人,这没什么,但是我们要解决问题,也不能太意气用事,是不是?” 林望舒:“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庄敬:“恕我直言,今天也是幸亏林小姐面对的是我,如果先生来了,林小姐这么说,事情只能不可收拾。” 林望舒想了想:“意思是说,你是你们先生的代表?” 庄敬:“这自然不敢,我只是想帮衬着息事宁人。” 林望舒:“那你以什么资格和我说话?陆殿卿家长的身份?” 庄敬忙道:“这自然不是。” 林望舒笑了:“那你说,你管得着吗?你和殿卿年纪也差不多,又是平辈,你一个男人,和我说这个?你如果愿意说,那咱俩到一边,坐下来慢慢聊,聊聊爱情,聊聊结婚,聊聊梦想?” 庄敬脸色顿时变了,马上后退一步,和林望舒拉开距离,一脸警惕。 林望舒笑盈盈的:“还要说吗?我们继续?” 庄敬苦笑连连,特特距离远了,这才道:“无论林小姐怎么想,不过我还是想和林小姐说一句真心话,这几年,先生和殿卿的关系僵硬,最近三个月,殿卿只过去一次,而且只坐了二十分钟就走了。无论他们父子间有什么矛盾,到底是亲父子,这次你们的事上,殿卿确实做得不合适,先生也有些恼火,这是一个大矛盾,但是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他看着林望舒,道:“殿卿刚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觉得林小姐如果想从长远考虑,可以适当劝劝殿卿,放下姿态,开诚布公过去和先生谈谈,林小姐也不希望殿卿因为这种事情和家里闹僵吧?我从小跟在先生身边,知道他是开明包容的人,对于子女的婚姻不至于横加干涉。大家解释清楚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能求得先生谅解,光明正大,外面的流言不攻自破,那不是皆大欢喜一桩美事吗?” 林望舒笑了:“庄先生,你说的句句在理,从长远计,这确实是我应该做的。” 庄敬这才略松了口气:“你能听进去,我就放心了。” 林望舒:“不过这关我什么事?” 庄敬一愣。 林望舒:“那是他们父子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和殿卿谈对象,又不是和他爸谈?我干嘛要关心他们父子关系?” 庄敬神情便变得非常古怪,他再次打量了林望舒一番,神情疏淡下来:“林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望舒面无表情地道:“意思就是,以后少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 第 206 章 第206章婚姻 两个人正说着, 诊室门开了。 已经被处理过伤势的陆殿卿走出来,虽然脸上涂抹了一些药水,看上去有些滑稽, 不过他神情清冷, 眉眼沉郁, 看上去就不好惹。 旁边也有其它候诊的病人,看到这情景,也都小心翼翼的。 庄敬忙过去,关心地问:“没事吧?伤成这样?” 陆殿卿却审视地看着他, 又看了眼林望舒。 林望舒笑盈盈的,看不出任何不喜。 陆殿卿这才淡道:“明天应该看着好一些。” 明天他肯定要过去一趟王府井了。 庄敬叹了声:“那就好,给我单子,我给你拿药去。” 林望舒从旁看了看单子,开的药竟然和上次给她开的一样。 庄敬要去缴费, 林望舒便问陆殿卿:“上次我那个药, 还有吗?” 陆殿卿:“有。” 林望舒:“一样的药,那就不用再缴费了,回去就用那个。” 庄敬看看林望舒, 再看看陆殿卿, 想着这敢情是早住一起了? 出了医院, 上了车后,陆殿卿和林望舒坐后排,林望舒看着包扎过的陆殿卿,还是有些心疼,不过当着庄敬的面, 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陆殿卿显然感觉到了, 反握住她的手安抚,低声说:“没事,都是皮外伤。” 驾驶座上的庄敬感觉到后面的脉脉温情,已经有些淡定了,他现在终于明白,陆殿卿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陆殿卿了。 他得接受这一点。 他开始想着接下来怎么办,陆崇礼那里自然是对于儿子的行径不满,所谓爱之深责之切,陆崇礼恨铁不成钢。 陆殿卿这里却也不像要让步的样子,至于这位林小姐更是一个倔种,这性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看来化解矛盾的唯一办法就是陆殿卿母亲云菂那里了。 他正想着,就听陆殿卿道:“庄敬,今天谢谢你了。” 庄敬无奈:“得,你不用谢我,你不要让我这么为难,我就知足了。” 陆殿卿:“父亲那里,我会自己去面对他。” 庄敬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陆殿卿:“我明白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新街口胡同,庄敬驶入,谁知道车子刚停下,就见两个穿着中山服的人过来。 他们衣着普通,走路无声,眉眼间也是毫不出奇,但是当他们骤然走到近前,林望舒却感觉到很不对,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插到了她和陆殿卿之间,并分别站在陆殿卿左右。 林望舒蹙眉:“你们要干什么?” 陆殿卿却很冷静,安抚道:“没什么,不用担心。” 庄敬无奈耸眉:“这就是你挂电话关机的后果了…” 林望舒顿时意识到,这应该是陆崇礼派来的人? 他给陆殿卿打了电话,陆殿卿挂断了。 至于陆殿卿说的去解释去面对,人家根本不需要,直接派人来抓儿子了。 想必被儿子挂断电话这种事,在这位身居高位的老父亲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忤逆不孝了。 却见其中一个中山服恭敬地道:“陆同志让我们转达一下,说请你过去。” 陆殿卿淡声道:“那也麻烦你们帮忙转达一下,今天不方便。” 中山服抬眼,看向陆殿卿,眸有精光:“陆同志说,今天务必请你过去一趟。” 陆殿卿眸光扫过一旁,道:“那麻烦你们等等,我要拿点东西。” 说完,他直接越过其中一位中山服,走到林望舒身边,握住了林望舒的手。 那中山服马上调整方位,和另一位一起,对陆殿卿林望舒形成了阻拦之势。 陆殿卿笑了下:“你们这样子,是不是有些过了?这是父亲召见儿子,还是公安抓犯人?” 他这话刚说完,一旁四合院山脊上,骤然跳下一个人,稳稳地落在地上。 是陆殿卿的保镖岳青。 岳青直接落在了陆殿卿身旁,以护卫之姿,挡住了两位中山服。 中山服眉眼凛冽,彼此对视一眼:“陆同志请他过去。” 岳青开口,声音很沉很冷:“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他不想走。” 旁边庄敬见此,也是无奈了,这难道还能打起来? 当下忙上前道:“大家消消气,消消气,两位同志,我会和先生解释,我来解释,麻烦你们先回去可以吗?我知道你们也有任务在身,不过没关系,实在不行,咱们现在给先生打电话,我们当面就和他说,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陆殿卿突然打开旁边的后车门,直接把林望舒往里面一塞,之后他自己迅速上了驾驶位,发动,开车。 那边两个中山服见此,忙要过来,却被岳青拦住,中山服马上分工合作,一个处理岳青,一个要追过来,岳青却不是好惹的,矫健挪移,三个人激烈冲突碰撞。 庄敬一时无言以对,看着这眼前开走的车:“这是我单位的车,不能乱开!” 陆殿卿抿着唇,握着方向盘,直接开出胡同。 林望舒从车窗往外看,发现岳青和那两个人还真打起来了,动作迅速激烈,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时也是震惊。 等到车子出了胡同,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虽然她一直知道陆殿卿身边这位是保镖,且很厉害,但是这种仿佛看电影一般的打架她还是头一遭见。 她能理解并想象的都是陆殿卿之前和雷正德那种打架。 陆殿卿闷不吭声,直接将车子开到了一处僻静处,这才停下。 林望舒深吸了口气:“今天可真是精彩的一天。” 开了眼了。 陆殿卿熄了火,从驾驶座下来,直接到了后座。 林望舒小心地看着他的脸,突然想起:“你这脸是不是再抹点药?可惜药在家里,那要不去外面哪儿看看有没有这个药,我给你抹?” 陆殿卿抿着唇,视线一直锁在她的脸上,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 林望舒一时也有些不知说什么,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先是雷正德捉奸,接着是陆殿卿和雷正德打架,之后庄敬和她谈话,她狠狠地给了庄敬一个没脸。 现在陆崇礼的人马也到了,要硬把儿子请回去,这还打起来了。 此时此刻,看着面无表情的陆殿卿,话竟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 她心虚,也有些尴尬,只好小心翼翼地道:“你这脸,疼吗?” 陆殿卿还是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她。 林望舒有些愧疚:“我也没想到你们打起来,我就说说而已嘛,我更没想到你爸竟然带人来抓你,我就和庄敬逗了几句嘴,我什么都没干……” 陆殿卿视线自始至终没从她脸上挪开。 林望舒轻叹了声:“你这样不说话算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的,要问就问吧……” 陆殿卿终于开口,却是道:“没什么要问的。” 林望舒默了下,无奈地道:“好吧,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我们应该去哪儿?要不你去找个宾馆住,我先回白纸坊?” 反正新街口那边的房子是回不去了,也不敢回了。 陆殿卿握住她的胳膊:“想吃饭吗?” 林望舒:“没胃口。” 陆殿卿:“想做吗?” 林望舒怔了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陆殿卿,自己这么说说也就罢了,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陆殿卿脸上没任何表情:“反正做都做了,当着别人面都做透了说透了,家里长辈也都惊动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现在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林望舒直接忍不住笑起来。 陆殿卿别有意味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强,竟然比他好百倍,你平时可以多说说,没准我一高兴,还能表现得更优秀。” 林望舒先是一愣,之后想起自己之前的话,脸红,脸红之余又忍不住想笑。 她想起当时的情景,笑着打量他:“你故意的,你看出我故意的是不是,你知道他要来!” 陆殿卿笑道:“我说了,你要疯,我可以陪你,再说这样也挺好,说实话我看他那备受打击的样子,我心情也不错。” 林望舒:“原来你比我还坏!” 陆殿卿笑着伸出手:“来,我们两个大坏蛋,抱一下。” 林望舒便像蝴蝶一样扑到了他怀里,被他抱了一个满怀。 陆殿卿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凝视着她,哑声道:“就是有点便宜他了,让他看到你当时的样子。” 两个人做得很疯很尽兴,尽兴过的女人仿佛被风雨摧残过的桃花,妖艳凌乱,湿润嫣红,任何男人看了都会疯。 他知道这也加剧了雷正德的愤怒心痛,但他泛酸,不想任何男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不想任何男人哪怕是她的前夫对她再起一点念头。 只想她属于自己。 呼吸萦绕间,林望舒浓密的睫毛颤动,她笑道:“我看到雷正德那恼火的样子,我也特别高兴。还有那个庄敬,你进了诊室,我故意气了他!我就是看他说话的语气不喜欢,就是故意气他!” 陆殿卿便轻笑出声。 林望舒:“我现在可算是出气了,心情特别好!” 陆殿卿:“我觉得你今天表现得特别好,我应该奖励你。” 说着,他低首下来,吻上她娇艳的唇。 他的吻大多时候很激烈,就像是饥渴了很久怎么吃都吃不够,不过这次却吻得温和徐缓。 像是一杯浅淡醇厚的果酒,可以慢慢地品。 林望舒一边承受着他的吻,一边看他。 却恰好撞上他深邃而专注的目光。 她脸上一红,微别开脸,躲过了他的吻。 陆殿卿抬起拇指,轻轻擦过她残留着湿润的唇:“你这么大人了,不知道接吻要闭上眼睛吗?” 林望舒反击:“你呢,你也不知道接吻要闭上眼睛,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陆殿卿眸中便泛起笑意:“你什么时候都有理,万年有理。” 因为刚刚吻过的缘故,他声音愉悦,混着微喘的哑感,竟听得人心猿意马。 林望舒微咬唇。 陆殿卿却揽住她的腰,扶着她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之后才道:“给你商量正事。” 林望舒却很不正经,勾着他的脖子晃悠:“什么正事,商量下晚上怎么做的问题吗?” 陆殿卿眸中深邃,笑看着她:“今天的,我很喜欢,再来一次也可以。” 林望舒看着这样的陆殿卿,成熟冷峻,却又稳重包容,炫目的容颜让人沉醉,低哑的声音性感到让人发颤。 这是她一手拉下神坛的男人,亲眼看着他从最初的高冷寡淡到如今的熟稔魅惑,仿佛一杯已经酿成的美酒,褪去了生涩,散发着动人的醇香。 如今的他,只需要用手指勾起自己的下巴俯首下来,自己便愿意为他摆出最羞耻的姿势。 她眸中含笑,妩媚柔顺,咬着唇道:“那干脆在车上,要不要?我看小说里这样写,觉得很好玩,可以尝试下。” 陆殿卿略带薄茧的指腹温柔地擦过她的唇,笑叹:“你喜欢的话,我一定会满足你,不过不是今天。” 林望舒纳闷:“今天你不行了吗?我可是才夸了你。” 陆殿卿惩罚式地捏了捏她后颈:“别瞎捣乱,我现在很严肃,要和你说正经的。” 林望舒挑眉:“嗯?正经?” 陆殿卿正色道:“我想着,明天你先配合律师和秘书处理下这场官司的善后。” 林望舒听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处理雷正德公司股份,以及雷正德可能的纠缠。 陆殿卿:“这些你都不需要操心,一切都有律师指点,陈秘书也找了一些专业财务人员帮你,你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林望舒:“好……” 陆殿卿继续道:“明天你处理你的事情,我去王府井见我父母,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 林望舒便不说话了。 陆殿卿微俯首,在她耳边亲了一下,低声说:“这些年,我虽然和父母比较疏远,但他们到底是我父母,我要和你结婚,总归是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可。” 林望舒睫毛颤了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陆殿卿望进她的眼睛里:“我们要结婚,对不对?” 林望舒抿着唇,静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陆殿卿只觉得她的眼睛犹如夜晚的星空,明亮却遥远,他看不透。 他心里浮起一些说不出的异样,他怔怔地看着她。 半晌,林望舒低声说:“可是他们并不会同意吧,他们今天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现在都这样了……他们怎么可能认可我呢?” 陆殿卿低首凝视着她,温柔地道:“你不用担心这个。” 林望舒苦笑了下:“不要说我们这一段的种种本身就不光彩,就说我本身的条件,他们也很难接受,我心里都知道。” 陆殿卿握住了林望舒的肩:“望舒,我不想说什么粉饰太平的话来哄你,对,我承认,可能他们接受起来需要一个过程,但是他们一定会接受。” 他低声解释道:“其实我想过几个方案来说服他们,但是每一种都很难。我也知道你并不想去讨好他们,所以只有一个办法,我先把我的态度摆出来,摆出最强硬的姿态,让他们知道我的底线,我父亲一定会恼火的,不过没关系,我母亲一定会从中说合的,她会让步的。她让步了,我父亲也就会让步,到时候我再去求他们,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这件事就可以了。” “这个过程,你不需要出面,我来解决,你应该知道,我父母其实都是很讲究的人,他们如果接受了我们的事,就不会为难你什么了。他们就算有不满,也会冲着我来,不会冲着未来的儿媳妇。” 林望舒墨黑的眸子便渐渐蕴出了湿润,她蠕动了下唇,才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是如果你父母就是不喜欢呢?他们哪怕接受了,但是依然心存芥蒂,甚至可能影响你们的关系。而我将会成为他们并不待见的那个人。” 陆殿卿很无所谓地道:“我当然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可,那是因为我作为儿子,想尽可能尊重他们,也希望大家能和睦相处。如果他们实在不喜欢,那就随他们吧,我这么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他们不同意我还不能结婚了吗?” 林望舒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 陆殿卿又道:“看明天情况,如果他们态度不善,我们不着急,我先带你出去玩,我们先开开心心玩,玩一趟回来,到时候你们离婚的事也没人提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完了,我父母估计也能冷静下来了,到时候我再和他们谈。” “其实外人都和我们无关,我们要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是对于我们的婚姻,我很认真,我当然希望你能得到我家里人的承认,而不是偷偷摸摸的。” 他看着她,认真地道:“我想光明正大娶你为妻,我想让你做所有人羡慕的新娘。” 林望舒还是没说话。 陆殿卿:“这样安排,你不喜欢是吗?” 林望舒一时有些茫然,她低声道:“可是如果我们在一起,别人就算嘴上不反对,心里怎么想,他们私底下还是很看不上吧,他们一定不会接纳我这样的一个人,背地里说三道四,这样对你名声也不好,我只会拖累你,拖累你的前途。” 毕竟自己和雷家的离婚案才闹得沸沸扬扬,这时候他和自己结婚,对他名声有多大的影响谁都可以想象。 他和自己在一起,注定只会有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要去机械工业部,这必然是早已经有计划和安排的,是被长辈和上层设计好的一路坦途。 他这么清清白白前途无量的一个人,婚姻上怎么可以这么不光彩。 况且,这样的一条路,对自己来说也很累,她没有勇气在雷家失败后,却去陆家这样的百年世家再尝试一次同样的路,更没有勇气去面对离婚后的一地狼藉。 陆殿卿轻抚着她的发:“如果你担心这个,那我们可以先领结婚证,差不多过半年,这件事也没人关注了,我们再举办婚礼。至于雷正德那里,你更不用多想,我既然要出手对付他,自然有办法让他闭口,让他永远不敢在我们的事情上说三道四。” 林望舒沉默地抿着唇。 她当然知道,他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在雷家下的功夫,远超她所想象,而这些,足以让雷家彻底消失在四九城。 她埋头想了想,终于有些艰难地道:“我和雷家的事,你不希望闹出太大的风波,是不是?” 陆殿卿安抚地摩挲着她的颈子:“对,我是希望风浪尽量小一些,你全身而退,这样对我们影响也小,我们可以好好过日子,是不是?” 林望舒低声道:“我明白。” 毕竟他父亲在那么一个显眼的位置,他自己也是众人瞩目的对象,自己和雷家闹大了,他想和自己结婚,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就是拿他自己的前途和陆家的名声开玩笑。 不要说他们家那样重规矩讲脸面的大家族,就是普通人家,谁愿意接受一个离婚案闹得满城风雨的儿媳妇呢。 他便是再和父母关系不好,但是他身上打着陆家的烙印,他的一切行为不可能摆脱了陆家的痕迹,无论他从事什么行业,别人看待他,依然是“那个陆家的陆殿卿”。 陆殿卿便抱着她,低声提起来以后许多事:“新街口的房子我们可以重新装修,按照你的心思来,这样住起来会好很多。如果你不喜欢住这里,那我们找一处别的,随便哪里,你喜欢的。” 林望舒仰脸看向殿卿。 四目相对间,她看到陆殿卿眸中的温柔仿佛要溢出来了,而他也看到她眼睛中的湿润。 他抬手,长指温柔地帮她拭去眼泪。 林望舒喃喃地道:“谢谢你,谢谢你今天对我说这些。” 陆殿卿捧着她的脸,低声说:“不要对我说谢谢。你说谢谢,我只会感到难过。” 林望舒仰脸看着他,却不说话。 陆殿卿便觉有些窒息,他越发抱紧了她,哄着道:“我的望舒乖乖的好不好?我会处理好一切,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你就等着嫁给我,我们在一起,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林望舒怔怔地看着他,点头。 陆殿卿略松了口气,道:“那我们找一处地方,先住下,明天你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林望舒便提起,想过去她娘家那边:“毕竟今天算是正式离婚了,我还没和我家里人说,我家里人也担心,我得过去和他们说一声。” 陆殿卿点头:“好,我送你过去。” 林望舒侧首看他:“那你呢?” 陆殿卿温声道:“我怎么都行,随便找一个住处就是了,或者去单位,那边有休息室。” 林望舒:“好。” 当下陆殿卿开着车,先送了林望舒过去白纸坊,因为快到国庆了,各处都亮起灯,胡同里也是,发黑的老旧木头电线杆子戳在那里,昏黄的灯光照着青砖灰瓦的老胡同。 陆殿卿下了车,陪着林望舒往里面走。 走了几步,林望舒便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陆殿卿握着她的手:“那我什么时候去你家里拜访你母亲?” 林望舒神情微顿:“以后再说吧,你家里还不一定怎么着呢。” 陆殿卿看她一眼,低声道:“……好。” 林望舒:“要不你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过去吧,让别人看到,闲言碎语的也不好。” 陆殿卿抿唇,沉默地看着她。 林望舒感觉到他神情的异样,便道:“明天让孙助理开车来这里接我吧,你都安排好了吧?” 陆殿卿点头:“安排好了。” 林望舒温声道:“早点睡,明天我的事情解决了,我去找你。” 陆殿卿静默看她半晌,才低声道:“那你往前走,我在这里看着你进院子。” 林望舒点头“嗯”了声,她走出去两步,回头,看到斗檐的阴影下,那道颀长的身影就那么沉默地站着。 当下便一阵心酸。 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她想抱住他,拼命地吻他,想和他融为一体。 不过最后,她终究只是轻声道:“我走了。 她不再回头,径自往前走,走过了青砖灰瓦的老墙,走过了童年时攀爬过的老槐树,走到了年代久远的大杂院门前,在即将推门进入的时候,她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胡同里昏黄的灯光下,他依然站在那里,身影竟是寂寥凄冷。 她一咬牙,径自进了院子。 回到家中,孩子们已经睡了,关彧馨还没歇息,正在灯下缝补着天冷后要穿的棉衣,她看到女儿回来,自然是高兴,压低了声音和女儿说话,又问她饿了吗? 林望舒摇头,问起来:“我哥呢?我想和他们说说话。” 关彧馨见女儿神情恍惚,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便起身,过去另外一屋,把林观海和林听轩都叫来了。 林望舒先说了法院宣判的事,大家听了,一下子松了口气:“彻底离了,这等于以后和他们家没瓜葛了,可算是放心了!” 林望舒又笑着和家里人说起自己打算:“他家的钱,我肯定能分到的,不过这么撕扯着,肯定面上不好看。” 关彧馨:“好看不好看的,管它呢!赶明儿咱去闹腾,妈陪你去,咱就给他家闹起来怎么了!” 林听轩点头:“对,我也去,都已经离婚了,法院也判了,咱不能吃亏。” 林望舒却道:“妈,哥,你们听我说,这不是菜市场打架,这是公司分割财产,都是有律师有团队的,人家要讲法律,到了那里不能乱说。” 大家一听,有些傻眼:“那怎么办?” 林望舒便把自己的计划说了,说已经找了人,找了律师,什么都不用怕。 一家人哪里懂得这个,只觉得这有钱人家离婚就是不一样,这么多门道,也幸好自己闺女懂,不至于吃什么亏。 最后林望舒又提起自己的打算,她已经收到了那所学校的回信,她可以继续去那所学校读书,现在签证也已经办好了,等离婚分到钱,她就可以马上出国了。 两个哥哥没什么可说的,她毕竟经历了一场不顺利的婚姻,如果她想出国,学校又愿意要她,那自然是出去好。 林听轩道:“我最近除了工地上的工作,还可以去别人古董店里帮着做做,这次踏实做,挣了钱的话,也能补贴你上学。” 林望舒听着笑了:“这也没什么,离婚能分到钱,再说国外可以打工,不少留学生都勤工俭学,到了那里能挣很多钱。” 林观海也说起自己在饭店的情况,最近生意好,提成多,上个月一口气拿了一百六十块,下个月可能更多。 关彧馨听着,自然高兴,虽然现在两个儿子都没媳妇,不过好歹有孩子,有孩子的话就觉得有希望,况且女儿也要离婚了,以后日子总是能越过越顺心。 林望舒见此,也就放心了,她想着她离开后,家里人应该能过安稳日子了,不至于缺了钱或者什么。 一家人就这么在灯下说到了很晚,一直说到晚上十二点多,才打着哈欠各自睡去。 林望舒却没睡。 她拿起手持电话,起身,给牛辉打了一个电话。 她知道陆殿卿有他的规划,那些规划很好,让她感动,让她想哭,让她恨不得一辈子陪着他。 但是她依然会走,既然已经做下决定,那她就不会回头。 陆殿卿是一座宝矿,她很珍惜,却不舍得穷奢极欲地去挖。 她宁愿挥动铁锨,将这一切美好掩埋,让最美的珠玉等待那个最知道珍惜他的人。 至于她,注定要把雷家搅一个天昏地暗。 雷正德以前发了那么多誓,现在是他得报应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调查下,这辈子是必须生女儿的。 那怎么生呢? 1)双胞胎先是女儿和守倞,后面再把执葵生出来(我觉得太多了我不喜欢生太多,两个已经够多了) 2)执葵是女儿,守倞是儿子 大家希望怎么着,少数服从多数吧,尽快吧过几天就生了没时间了!? ? 第 207 章 第207章对局 陆殿卿就这么沉默地看着林望舒往前走, 他看到黯淡昏黄的灯光洒下,她纤弱的身影先是逐渐变短,之后便被拉长, 最后终于成为模糊的影子。 他静默地站在那里很久, 之后才缓慢地往回走。 他木然地找到了一处电话亭, 投币,先打了两个电话,给孙助理,聊了下明天的情况, 一切都安置妥当,他略犹豫了下,道:“让岳青马上赶过来,来白纸坊,我给你地址, 让他守着, 明天去雷家公司,他跟着林小姐一起去,看紧了。” 都吩咐好后, 他心里那种不安感才稍微缓解一些, 之后拨通了王府井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 久到陆殿卿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才被接起来。 接电话的是陆崇礼。 陆殿卿不动声色,只是如往常一般恭敬地问好。 陆崇礼淡声道:“殿卿,你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真是出息了。” 陆殿卿:“谢谢父亲夸奖。” 陆崇礼:“你在外面包养一女人, 带着她去庐山去上海, 闹出风言风语, 你为了那个女人,还挂我电话?你的保镖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和我的警卫员打了一架?” 陆殿卿声音平淡而恭敬:“父亲,您这话说得就不太合适了。什么叫外面包养了一个女人?我单身,没结婚,我交一个女朋友,这不叫包养,这叫谈对象,这是光明正大的。也许我们交往过程中,是我花钱,但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作为男人,我不应该大方一些吗?” 他顿了顿,道:“还是说,我们陆家的男人,什么时候有让女人花钱的传统了?” 陆崇礼冷笑一声:“作为你的父亲,我是希望你能尽快谈一个合适的对象,所以对此应该是乐见其成的,但是你能解释下,之前你为什么避而不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你这么一直藏藏掖掖的,你在躲什么?” 他叹了一声:“你已经三十四岁了,你的母亲说,三十四岁了也是孩子,她相信她的孩子,我也愿意相信你,并不会去私下查你,毕竟你这么大了,应该懂事了,这也是我对你的尊重,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听听,你做了什么事?我们陆家这么多子孙,我还没见谁敢这么干。我不知道我的儿子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我只能说,我的儿子越来越出息了。” 陆殿卿声音依然平静:“父亲,我觉得你现在明显有些误会,并且情绪不太好,并不能心平气和听我讲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和母亲聊一下这个问题,可以吗?” 陆崇礼在那边直接给他笑了:“陆殿卿,你几岁了?你当你还三岁吗?你做错了事情,还要去找你母亲求情吗?你能不能不要给我使这一招?我刚说你出息了,现在你就这么让我瞧不起吗?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谈话,和你母亲没有关系,在这件事上,她也没法改变我的态度。” 陆殿卿:“也行,那我就先说明一下我的态度。” 陆崇礼:“可以。” 陆殿卿听着电话那头平稳的呼吸声,父亲保持着闲淡的随意,却有着无形的威严。 陆殿卿当然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谈判高手。 他的父亲一生几乎无败绩,他只擅长说服,而不是被说服。 他沉吟很久,终于诚恳地道:“父亲,我之前隐瞒你们,确实也有一些原因,这两天我忙完了,会过去和你们说明下。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我很认真,想娶她为妻,我尊重你们,想得到你们的祝福。你刚才情绪不太好,所以你说的一些话,我不会在意。但是现在,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那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她会是你未来的儿媳妇,所以当你再次提起她的时候,我请求你在态度上能够尊重一下她。” 他说完这话,电话那头陷入了无声。 显然这个消息对陆崇礼来说,有些太过冲击,以至于他沉默了很久。 陆殿卿安静地等着。 终于,陆崇礼开口了:“我可以这么认为吗,她其实很不合适你,你已经预料到我们可能会反对,所以你其实是在逃避,你藏藏掖掖的,想找一个最好的时机和我们摊牌。” 陆殿卿:“对,我的小小伎俩自然都逃不过你的法眼,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她相爱,并且要结婚。除非我放弃我的姓氏,不然她一定会是陆家的儿媳妇,如果有流言蜚语和鄙薄轻视,那父亲是你先羞辱了你自己的姓氏。” 这话一出,陆崇礼嘲讽地道:“很好,那明天我们就去拿族谱,把你的名字划掉,我现在就给报纸打电话,我们登报断绝父子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陆殿卿很随意地道:“我没有意见,一切都可以随你。” 这时候,电话到了云菂手中,云菂温声细语地道:“殿卿,你们之间就算有什么矛盾,也都是气头上的事,这种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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