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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 这让所有人的神经都变得格外敏感,系老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可能引人猜想,更何况是这样直接任命一个班长职位。 一个班长职位,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甚至会觉得责任重大,她并没太大兴趣,反而更要担心因此带来的非议。 胡老师略想了想:“我们本来是考虑到你比较适合,不过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也有道理,这样吧,代班长还是由你来做,等过些天,我们一切步入正轨,选上了正式班长,你就可以卸任了。” 林望舒笑道:“好,临时当班长,这个我没问题,需要我做什么,两位老师尽管说就是了,我一定全力配合。” *********** 当了临时班长后,林望舒一下子忙起来了,因为班里各种委员还没选出,她这个临时班长的责任重大,先是了解了各项政策,之后开始给大家解读。 工作五年的可以继续领工资,由原来单位发工资,不满五年的则是由学校领补助,饭票的话又分四种,分别是菜票面票米票和粮票,这都是有不同用途的,至于补助的粮票又分大米和面粉。 这些发下来后,大家自然眼花缭乱,光弄清楚这些票到底干嘛的就需要到处打听,好在林望舒明白,给他们一个个讲解,最后告诉大家伙:“我已经问清楚了,一张面票一个馒头,一张米票二两米饭,一张粮票可以打两勺棒子面粥,大家可以搭配着来!基本上每个月够吃了!” 马上就有人问了:“棒子面粥是啥?” 旁边有人笑,帮着回答:“就是玉米面粥,我们把玉米叫棒子!” 林望舒给大家都解释明白了,还要负责给大家解读接下来的流程安排,给大家讲建校劳动的事,组织大家分小组,分小组的时候还得男女搭配着来,不然怕分配不均匀有人工作量大,这么忙了一整天,忙了个四脚朝天口干舌燥。 忙完后,她自己看看,她一个月依然会有三十六块钱,另外还有粮食补助,也觉得生活实在是美,白吃白喝还能上学,要不任凭谁都得大声说一句“社会主义就是好”呢! 而另外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是,到了傍晚吃饭时候,班里就有同学找她,是二十七八岁年纪大一些的,下过乡,有一定的阅历,据说还曾经是学习伟人思想省级先进个人,旁敲侧击打探了她的情况。 她坦诚地告诉对方,自己只是临时班长,等正式班长选出后,便将卸任,而且不会参加班长的竞选。 明显感觉对方略松了口气。 林望舒也松了口气,她对仕途没兴趣,对学生活动不感兴趣,对即将开始的轰轰烈烈北大人代竞选也不感兴趣。 甚至连八十年代末那些经济暴发的好机遇,也不是太有兴趣。 这些,她都已经围观过了。 轰轰烈烈你唱罢来我登场,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 重活一辈子,她只希望安静地读读书,过过自己悠闲自在的富足日子。 而当天晚上,同宿舍的陈六芽竟然也问起来她成为代班长的事。 林望舒已经了解到,陈六芽在西北农村,可是农场的妇女主任,也是肩挑半边天的人,任谁不说一句佩服。 她当然得解释明白,便和大家提起自己文章刊登《人民日报》的事,大家恍然,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接着大家谈天说地的,说起自己的经历,一个宿舍五个女同学,年纪和经历不同,自然性格也不同,不过除了一些别的心思,大家都是拼命苦读才获得这个学习机会的,一个个目标直接而简单,苦学,进步,改变命运,报效国家。 苏方红更是发誓:“我这四年,一定要好好读书,我不想看电影,也不想逛公园,我对象也不谈,一定要把以前缺了的学习时间补回来!” 林望舒很快对舍友有了大概的一个印象,胡杨,同为北京胡同人,个性爽朗说话逗趣,和自己还算性格相投,有共同语言,能当朋友; 苏方红是内蒙知青,自己是云南知青,有类似的经历,说起过往自然有共鸣,而且苏方红没别的心思,踏实爱学,也能当朋友; 陈六芽年纪大了,有一些野心,但是性子稳重,而且她在那么艰苦的情况下带着孩子读书还能上北大,能力卓绝毅力出众,也许不能当朋友,但值得敬佩,也能处好关系。 至于冒箐箐,这个小姑娘就有些特别了,她二十一岁,长得好看,家庭条件听着一般,父亲早没了,母亲在廊坊当临时工,但是她穿戴却很时髦讲究。 今天开会时候,她戴着一顶人造皮的白帽子,在周围戴着围巾的女学生中格外惹眼。 林望舒躺在床上,和大家说话,说着说着,苏方红突然叹了一声:“我刚进门时候,看到望舒和她爱人,吓了一跳,以为走错了地儿。” 她这一说,大家都好奇起来,问怎么回事。 苏方红便开始用她理科生的形容词,夸张地形容了“望舒爱人”是如何如何相貌出众,如何如何让她惊叹。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我走进电影里了。” 大家一下子好奇起来,旁边冒箐箐突然道:“我记起来了,当时我进宿舍,你们可能正好出去,我和你们擦肩而过,你爱人确实和你很般配,穿戴特别洋气,长得也好看!” 林望舒想了想,委婉地道:“我爱人外形确实比较出色,衣着也比较讲究,不过那是因为他的工作需要,他是一名翻译,经常需要在对外场合做现场口译。” 她这一说,大家越发好奇起来,林望舒只好大概讲了讲。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胡杨却道:“不过你爱人挺有路子的吧,那个时候竟然能上外国语学院,这个我们一般人可摸不着路子。” 这话题就有些敏感了,毕竟接下来两年,在前面的工农兵大学生毕业离校退出北大舞台前,校园里两种风流人物的对抗将会一直持续。 陆殿卿并不是工农兵大学生,但是他在那个特殊年代能上大学,还是有一些家庭原因的。 林望舒只好含糊地道:“他主要是从小就外语好,硬条件在这里,反正也赶上机会好吧。” 好在这之后,大家便开始讨论起别的话题,讲起来系里的老师,以及即将开始的建校劳动,没人再提这个了。 第二天,便是大礼堂的迎新会了,虽然已经进入了1978年,但是依然是1977年迎新会。他们这一届算是1977的,不过预计毕业时间是1982年,会和1978年的新生一起毕业。 迎新会上,各专业都在,领导致辞,大学校长致辞,底下年轻的大学生们群情激昂,热血沸腾。 会后,班里迅速开展了一个会议,开始竞选班长和学习委员,班里那位二十八岁的男同学当了班长,陈六芽以自己昔年妇女主任的经历胜出,当选了生活委员,林望舒这个临时代班长迅速退位。 不过最后,系老师却把一个体育委员的位置安排给了林望舒。 林望舒倒是没反对,体育委员就体育委员,这是闲职,也就上体育课带着大家喊喊口号,这活她能干。 开完班会,就开始建校劳动了,他们系被分配到的任务是去修整五四操场。 大家陆续被分配到了铁锹和土篮子,按照之前分好的组,各自分配了任务,于是男生扛着铁锨,女生拎着土篮子准备干活。 学校用拖拉机拉来了红土,大家用那个红土修整添补。 北京的正月还很冷,塞外的风还在刮着,风一吹,大家嘴里眼睛里都是土,有人舍得,用围巾围着脸,有人不舍得,硬挨着。 大喇叭里这时候发出带着杂音的号角声,还有人大声喊着“红军不怕长征苦”之类的口号。 这活儿实在不好干,不过系里应届生并不多,大多都是上山下乡历练过的,工厂工人,知青,烧锅炉的,挖煤的,比比皆是,大家干这个活不至于叫苦。 只是干着干着难免叹息:“我从煤矿里爬出来,以为来读书了,谁知道还是干农活!” 大家听着,全都笑起来:“也就一周,熬完了就好了!这可是咱们的校园!” 这么一想,干劲儿也就足了。 不过干完活后,虽没正式上课,但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过去北大图书馆了。 在之后的一些年份,一塌糊涂这个带着遗世独立潦倒气息的成语,是北大的代名词。 而一塌糊涂正是一塔湖图的谐音。 未名湖畔,博雅塔下,这两年新落成的图书馆屹然而立,这是国内建筑面积最大也是馆舍条件最好的图书馆了,这是莘莘学子的学术圣地。 北大图书馆和那一湖一塔,一起成就了一塔湖图的华章。 林望舒站在未名湖畔,在那黄沙漫天中,仰脸看着眼前的北大图书馆。 重活一世,她到底还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对它道一声,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时代背景知识很多,过渡章,就当科普大背景了。 **** 另关于一塌糊涂的:世纪之交,bbs大流行,北大学生创建了一塌糊涂,清华人士创建了水木清华。 后来一塌糊涂关站了,水木清华逐渐变变变,现在叫水木社区了,几经风雨,倒还活着! 我在水木还有n多年老号!不过这两年,总是改版,以前的域名不让用,总是更新什么的,时不时临时关站,版面变化也大,熟悉感少了,我都好久没去了。 倒是有一些朋友,始于水木社区,时不时交流,有什么热闹事还听她们说说。 bbs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它还活着,也不容易。 ? 第 91 章 第91章席铭教授 踏入北大图书馆的那一刻, 林望舒想起上辈子第一次踏入时,面对浩瀚如烟的图书,看着图书馆里的莘莘学子, 她心底泛起的绝望。 不过好在,后来的岁月里,心底的绝望逐渐被抚慰,这里成为一片安详的圣地。 她站在图书馆中,仰起脸, 看向那些扑入图书馆的学子们, 男男女女,形形色色, 在踏入这道门槛之后, 他们脸上残留着的沧桑,瞬间被同一种表情所取代。 那是一种对知识的饥渴感,精神亢奋地睁大眼睛, 拼命地扫视,仿佛要将这琳琅满目的图书全都装到了自己的眼睛里。 他们先是犹豫, 驻足, 之后仿佛刚从牢笼中走出的饿虎一般, 走向那些图书。 林望舒并没有那种饥渴,比起大部分同龄人,她显然更从容,也更悠闲。 她走过去, 徘徊在书架旁,走走停停, 最后终于停留在理化那一大类别, 试图翻找激光学的资料, 去寻找老教授的信息。 随意翻了翻,并没找到,于是林望舒意识到,自己这么漫天寻找简直犹如大海捞针。 她曾经为老教授翻译过整理的那些资料,都是十年后的了,十年前,他的资料被摆放在什么位置,她并不清楚。 于是她驾轻就熟,过去翻阅当前的先进科技报刊,并顺利地查阅到了目前中国的激光研究进展。 可惜,也并没有看到太多信息,翻找了一番,也只找到一则旧闻,那都是十几年前的,在一个边角处提到,中国第一台激光器小球照明红宝石研发成功,代表着中国光学精密机械的一大进展。 林望舒扫过这个消息后,便继续翻找别的,按说这个时候,中国应该已经研制出来多程片状放大器,把激光输出功率提高到十倍,并且六束激光系统也应该研制出来了。 也就是那个突破,让中国的激光聚变研究算是进入了世界比较先进行列了。 别的学科,中国也许滞后,但是在激光学方面,得益于老教授的贡献,中国还是走在世界前列的,也算是为以后许多行业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了。 林望舒便继续翻找,她想看看老教授的介绍,以及他目前的研究资料。 不过找了半响,却一无所获。 她有些奇怪,老教授可是1948年的北大物理高才生,是在高等院校调整之前培养出来的新中国高等研究人才,而且是激光研究方面的主导者,就算现在才是1978年,但他在光学领域的地位,也不应该没有他的资料介绍。 她又四处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于是重新回去看那红宝石激发器的介绍资料,她知道这是老教授主导研发的,当即打开翻看。 只是翻开后,她看着红宝石激光器的介绍,在那些名单中,却依然没有老教授的名字。 老教授叫席铭,然而席铭这两个字眼根本没有出现。 她把那份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就是没有。 甚至连一个和他差不多资历或者经历的人,都没有。 她缓慢地从那些印刷的铅字中抬起头。 此时冬日昏黄的阳光透过漫天黄沙从图书馆窗户的缝隙中落进来,图书馆中充塞着前来借书和学习的年轻学生们,他们或者在翻找书本,或者坐下来仔细研读,图书管理只有蹑手蹑脚的走路声以及书页被翻动的窸窣声。 林望舒却觉得背后一阵发冷。 这个世界,是她以前熟悉的那个吗?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席铭教授吗? 红宝石激光器负责人的介绍,席铭教授怎么可能缺席! 她恍惚着走出了图书馆,出了图书馆后,却是茫茫然不知道该去哪儿,最后终于想到了,赶紧跑去了系办公室,终于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老先生,这是胡教授。 这位胡教授也是物理学方面的大师了,他和席铭教授是多少年交情。 那胡教授乍看到她,也是疑惑,抬了抬眼镜:“你是才入学的学生吧,我记得你。” 林望舒:“胡教授,我想问你个问题。” 她已经顾不上礼貌了:“我想问问,你认识席铭老师吗?” 胡老先生听了,想了想:“席铭老师?哪个席?具体哪两个字?他是哪所学校的?” 林望舒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就那么炸开了。 那个她最不敢相信的可能竟然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席铭教授。 如果存在那么一个席铭教授,胡教授绝对不至于说出这种话,他们已经相识多年啊,曾多次并肩战斗啊! 她还不死心,于是继续描述:“他是解放前大学生,我们学校的,红宝石激光器他也参与了,他是广东东莞人,胡教授,你认识吗?” 胡教授摇头:“广东东莞人?是我们系的吗,我们系老师没有广东东莞人的。” 林望舒咬牙,干脆道:“那Q开关原理呢,列阵透镜呢?还有光流体?” 这些都是席铭教授的成绩,不过她不敢细说,只说了一些关键词,Q开关原理其实是激光器Q开关原理,她故意掐头去尾了。 但是作为专业方面的大师,胡教授按说一听就应该懂。 胡教授皱眉:“林同学,你这是在说谁?有这么一个人吗,是不是找错了?” 林望舒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胡教授致歉,之后恍恍惚惚地走出系办公室,神魂不舍地走在校园里。 她再一次想起那天,那个席铭教授的神芒激光器,整个人更糊涂了。 怎么会没有席铭教授呢? 这就是她熟悉的校园,熟悉的世界,只不过多了一些残留的大字报而已,怎么就和那个世界不太一样了呢。 那她算什么?她回到的是自己的二十一岁吗? 林望舒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但现在她发现自己想不通这个问题。 一时她也反过来想,只要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她是真实的,她的家人爱人是真实的,管它怎么回事呢,这个也无关紧要不是吗? 她在茫茫时空中,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那些宏观的世界变化她不需要关注,只需要知道她自己的小日子很滋润,不就行了? 她恍惚着,便出了门,坐着三十二路公交车,赶紧跑回白纸坊,这个时候家里根本没人,都去上班了。 不过她进了家,看看门口放着的扫帚,那扫帚都快掉秃了毛,桌子上有一个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咸菜小碟,而铺了粗蓝布床单的床上还放着做到一半的毛活。 这里都是自己家人生活的气息。 所以没什么,这个世上少了一个席铭没什么大不了,反正自己家人都在,生活不受影响。 她又一口气坐上车,直奔陆殿卿单位。 一路上公交车晃晃荡荡的,她心急如焚,却是无计可施,到了陆殿卿单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单位大门敞开着,哨兵精神饱满地立在门前站岗。 她心里稍微安定,其实知道是自己瞎想了,但还是想见到他,仿佛只有见到他,自己才能彻底放心了。 她到了那间红房子传达室前,看门的大爷打开横拉的小窗户,冲她打了个招呼,示意她直接进去。 平时要报姓名工作部门和电话分机号的,她来过几次倒是熟了。 她谢过,直接进去,想着过去他办公室,谁知道到了办公室里,却并没有他,只有他两个同事正在忙碌,见到她笑着说:“小林,你找殿卿?今天我们有公务,他出去了,在北京饭店,估计忙完了直接回家了。” 林望舒是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不赶巧。 那同事:“有急事吗?要不你直接过去北京饭店?不过可能他们这会儿都忙完了。” 林望舒摇头:“不了,没什么事。” 当下感谢过同事,她自己出了办公室,一群孩子正在东楼松树下的大草坪上踢足球,笑啊闹的,声音欢快响亮。 只是这些距离她却仿佛很遥远。 她其实明白,这个世上只是少了一个席铭而已,没什么要紧的,白纸坊大杂院房间里还摆着早晨没来得及擦过的饭桌,陆殿卿办公室里的相框是他们的结婚照,这个世界就是自己所知道的模样。 可席铭的不存在,让她惶恐了。 特别是她之前的猜测,也许自己之所以有这么奇异的经历,就是因为席铭的那个神芒激光器,如果这样,席铭的消失,那就很让人忐忑了。 总有种不安全感。 怕轻易得到的,会因为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就那么失去了。 她并不敢相信,如果自己失去了现在拥有的一切,她该怎么办,能承受吗? 她低着头,无力地迈开步子,走出了陆殿卿单位,却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辆机关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几个人。 每个都是规矩齐整的模样,其中一个,比其它人惹眼很多,笔挺英俊。 林望舒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本来机关车是直接开进去的,陆殿卿很远就看到她了,便下了车,他把手里的一份文件交待给了同事,让他们先进去,自己走到了林望舒面前。 “怎么突然过来这里,学校出什么事了?” 林望舒怔怔地仰起脸,看着他,这时候风停了,傍晚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她那么近那么清晰地看清楚他的脸,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垂下的细密长睫毛的每一根睫毛丝。 这么真实生动的一个人。 她终于松了口气,喃喃地说:“没什么事,就是……” 就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街道上时不时有人来去,陆殿卿握住她的手腕:“来。” 说着,他带着她进了单位,来到了一间闲置的会议室。 “到底怎么了?突然来找我?” 他的直觉是一定出事了,刚刚,就在机关车上,他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从来没这样过。 林望舒眼中便慢慢泛起湿润来,她低声说:“其实没什么,就是中午睡了个午觉,做了一个噩梦,噩梦很可怕,我醒来后,又是在宿舍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我就特别害怕。” 她终于哭了:“我害怕你不要我了,也害怕家里人不在了,那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殿卿忙抱住她:“怎么会,那都是梦,你瞎想什么?” 他哄着她道:“你不要多想,可能是换了陌生的环境,到了宿舍里周围都是同学,你不适应,再说建校劳动太累了,这两天又一直刮大风,晚上你先回家住吧,我去接你,回家里住就好了。” 林望舒埋在他怀里,还是想哭:“我什么不想要了,钱,房子,上大学,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啊,只要我家里人和你都好好的,不要没了,我只要你们。” 陆殿卿无奈,他拿了手帕,安抚地替她擦了眼泪:“你这是在说梦话,估计还没醒呢。” 虽然现在的话听起来很受用,不过他当然知道,真不给她钱,她第一个蹦起来,不让她上大学,她肯定哭得比现在还厉害。 林望舒知道陆殿卿不信,仰起脸,含泪控诉:“我说的是真心话!” 陆殿卿:“对,我相信你说的真心话。” 林望舒满心委屈,抽噎着说:“在我以为自己可能失去一切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 陆殿卿捧着她的脸,怜惜地看着她泛红的眼圈,低声说:“我当然信。” 说完,他低头轻轻地亲上她湿润的睫毛。 林望舒便觉得,温润的唇像羽毛,轻轻滑过自己的眼睛,一瞬间抚平她所有的忐忑,带走她所有的不安,让她安神。 他却在这个时候撤回唇,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温声道:“好了,不哭了。” 林望舒眼巴巴地看着他,委屈地道:“你就不能多亲一下吗?” 陆殿卿哑然失笑,无奈地用额贴着她的,低声说:“这是办公室,不能胡闹。” 林望舒扁着唇,勉强道:“好吧……” 陆殿卿:“我带你去旁边洗洗脸,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等忙完了,带你回家,今天不要去学校了。” 林望舒:“嗯。” 陆殿卿便领着她过去了旁边,让她洗了手脸。 因为流泪了,眼角其实还是有些泛红,不过好在不明显。 两个人一起过去办公室,林望舒想起来了,问道:“你同事说你去北京饭店,完事就不回来了,怎么又来了?” 陆殿卿温声道:“今天接到通知,有一份紧急的文件需要处理,恰好那边的工作结束了,我们就先回单位了,要收传真。” 林望舒:“哦。” 一时只觉得庆幸,他回来了真好,当时她心里真是忐忑惶恐,她太需要他来安抚自己了。 陆殿卿:“父亲今天没上班,陪着母亲去上海了,估计明天才回来。” 林望舒:“好。” 陆殿卿:“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或者去外面吃好的?” 林望舒:“就在你们单位食堂吃吧,我有点饿了,再说也没别心思吃别的。” 她才想起来,她竟然没吃饭,一直没吃,脑子里也没这回事,现在心里好受了,想起来了,一想起来,肚子便开始咕噜噜地叫。 陆殿卿笑了:“我先带你去食堂找点吃的。” 他便带着林望舒去了食堂,不过食堂不是饭点,师傅都在休息,根本没吃的,幸好旁边有一个副食摊,有面包,也有鹅肝泥肠大肉肠,陆殿卿便要各要了一份。 他低声说:“据说最近食堂请来的师傅是以前解放食品店的,倒是做得地道。” 林望舒闻着那面包和肉肠的香味,已经有些馋了:“解放食品店?” 陆殿卿:“就是以前的法国面包房改的名。” 这事他也就没再多说,带着林望舒回去了办公室,陆殿卿忙工作,林望舒便到了一处僻静地儿吃东西。 吃饱后,陆殿卿给了她一杯茶水,她喝过了,就拿着一本书从旁看。 办公室里有传真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也有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偶尔还有谁在打电话。 林望舒再次回想着这一切,从她回到二十一岁开始,好像除了那位席铭教授,并没有别人就这么莫名不见了。 所以截至目前,这辈子和上辈子最大的不同,就是少了席铭这么一个人。 这让她越发觉得,果然自己的奇异境遇和席铭教授有关,也和那个神芒激光器有关。 她对自己的将来,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选择物理专业的时候,也是有些随性,这种随性里,当然多少也是抱着一探究竟的想法。 只是如今,没有了席铭教授,那后面的什么神芒,还会出现吗? 如果没有,那自己这辈子永远不会知道真相了。 她无奈地想,知道不知道真相,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反正家人在,陆殿卿在,日子过得也舒心,这不就行了。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以后中国激光的几个重要关卡,都是这位席铭教授一手攻克的,可以说是立下汗马功劳。 如果没有了这位席铭老先生,那—— 她赶紧收敛了思绪,不敢再去想了。 激光学可以说是本世纪发展的重中之重,是战略意义层面的,激光涉及到飞船、国防武器以及医学各方面的发展,国家领导人重视激光研究发展,会大力投入的。 这国家人才济济,这些都是一个产业发展的土壤,历史是偶然性的必然,所以没有了席铭教授,也会有别的研究者做出那一番成绩,这些并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需要担心的。 她还是想想等会吃什么吧,她要吃点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惦记着吃的小舒还不知道,命运的重担向她的肩膀压下来~ 神芒的原型是神光,神光是1987年中科院研究出的高功率激光系统,由成百台光学设备集成,标志着我国高功率激光和激光核聚变研究跻身于世界先进行列。 后续陆续研发神光二号,神光三号…… 大家以为我在写科幻,其实我在写科学。 小舒是1989年重生的,正好是神光一号造出来两年。 ? 第 92 章 第92章补录 本来以为五点多陆殿卿就可以结束, 这样就可以陪她去食堂吃饭了,谁知道并没有。 他们办公室里所有同事都很忙碌紧张的样子,陆殿卿在这个过程中接了两个电话, 一个英文的,一个是林望舒不懂的语言。 他神情看起来有些凝重,低声过去和旁边同事商量着什么,气氛甚至有些紧张。 林望舒便觉得自己很多余。 其实他们单位的管理没有那么严格,中午时候单位食堂里经常有家属子女, 就是现在外面草坪上还有家属子女在踢球呢, 办公室里也时不时有外人来找。 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听到不该听的。 她便过去和陆殿卿商量:“你给我饭票,我自己去吃饭好了。” 陆殿卿看她, 满脸歉意:“有点忙, 你先去吃吧。” 旁边同事见此:“殿卿你去吃饭吧。” 不过同事在加班,陆殿卿自然不可能走,于是林望舒就去食堂吃饭了, 吃了后,还给陆殿卿以及他同事带了一点肉肠什么的, 回去后, 分给大家伙。 大家自然很感激, 一边忙着,一边往嘴里塞了点东西,陆殿卿也就着茶水吃了一点。 他们继续忙,她就在旁边角落里看书, 一直到了晚上八点多,陆殿卿终于忙完了。 他收拾着桌子和公文包, 无奈地道:“没想到让你等了这么久, 你们学校没什么事吧?” 林望舒这才想起, 从今天中午开始,她就旷课了,从学校消失了。 不过管它呢。 她受了一场惊吓,现在觉得天大地大谁也没有家人大,陆殿卿在她心里就是一半世界了。 反正旷课一天又不会开除,着急什么。 她就是想粘着他! 所以她道:“想那么多做什么!” 陆殿卿看她浑然不在乎的样子,无奈:“走,回家。” 两个人往外走着,林望舒便和他说起之前系里想让她当代班长的事:“反正我该说的都说明白了,以前这种事我肯定躲着。” 陆殿卿略沉吟了下,道:“你这样想也有道理,再说你也无意于走仕途吧。” 如果想走这条路,那么在北大期间便开始历练,进学生会,参加各种学生活动,如果好的话,能走到校学生会主席的位置,甚至做到校团委书记,那也算是进入竞技场了。 这种在校期间已经在积蓄资历的,运气好毕业基本都能安置很好的位置迅速升迁。 林望舒一听就赶紧摇头:“我哪是那块料,那工作就不是人干的,那些是非我只想离远点!” 八十年代,高校工作那可是重中之重,组织工作之艰巨繁琐,非常人所能想,那也是风口浪尖上的位置,火中取栗。 她还记得,就在她踏入北大当行政老师那一年,海淀区竞选人民代表,北大本科生和研究生成为单独的一个选区,到了那个时候,北大学子将陷入激情昂扬的竞选中。 她亲眼看到那些候选者发表演讲,进行辩论,阶梯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全都挤满了围观的学子,当然后续也惹出一些风波来,甚至引来了上面的调查组。 陆殿卿:“那就好,这几年你在学校先安心读书,别的事,可以等毕业了再考虑。就算有意走这条路,我们也犯不着盯着学校的位置。” 林望舒:“到时候再说吧。” 陆殿卿顿了下,说话却意有所指:“接下来,我们应该有很多机会,在学业上可能会有更大的深造空间,你现在虽然是理科,但是英语不要生疏了。” 林望舒看了陆殿卿一眼,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从明年开始,只要有心,就可以申请和国外进行交换留学生了,当然了也可以毕业后再去。 但是这些,对于陆殿卿来说,显然是不好对外说的,只能是含蓄地提醒她。 她也就道:“我知道了,我英语这么好,怎么会落下呢……再说我们也有一些外文的资料,平时都得看的。” 陆殿卿:“那就好,先回家吧,我有点饿了。” 刚才只吃了一些面包和泥肠。 林望舒:“快说你想吃什么。” 陆殿卿:“想吃什么都可以?” 林望舒:“陆同志,今天你的爱人心情好,洗手做羹肴,想吃什么都可以。” 陆殿卿眸中带笑,看着她:“想吃牛奶果冻,可以吗?” 林望舒:“什么?” 陆殿卿便微微俯首下来,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林望舒只觉得脸“轰”地一下子全红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昏黄的路灯下,他抿唇望着自己,严谨内敛,沉稳冷静,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正人君子。 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 当晚林望舒根本没休息好,第二天起来还有些腰酸,不过也不能这么懒着,还是得打起精神去学校。 到了学校,班里同学看到她,都问起怎么回事,又看她一脸倦懒,倒是颇为关心。 她含糊其辞,把这个事给搪塞过去了。 一时又想着,既然自己公公婆婆去了上海,那自己这两天还是不要回去了,让他为昨晚的放浪付出代价吧。 因为林望舒的缺席,自然被叫过去谈话,好在也没什么大事,系领导也没有难为她的意思,也就继续参加建校劳动了。 这几天虽然大家在劳动,但是可以看出来,系里同学已经开始去图书馆借书来读了,大家就像比拼一样,开始提前学习那些专业知识了,甚至有些机灵的,听说,竟然借用别人的学生证,一口气办了三个借书证,直接从图书馆借一摞的书回家。 “太贪了!三个借书证!”胡杨无奈地摇头。 而更让人无奈的是,建校劳动前,大家都抓紧时间去学习,导致学校自习室和图书馆资源紧张,早上七点多去占座儿,竟然没座位的,以至于胡杨差点想骂人:“他们还是人吗?他们不睡觉吗?” 苏方红叹了声:“我听说咱们班的冯耀云晚上在宿舍一口气学五个小时都不抬头的,人家第二天还可以精神抖擞起来继续建校劳动!” 胡杨:“果然不是人!” 林望舒:“没事,我们可以去图书馆学习,溜进去占住座位,这样中午吃完饭,就可以趁机溜进去继续看书。” 她回到学校后,又去旁敲侧击了别的教授,也在图书馆翻找了一些资料,但是并没有,这个世界确实没有席铭。 她彻底不想去想这件事了,反正没有席铭就没有席铭,她的亲人在,她的陆殿卿在。 北京城还是刮着沙尘暴,建校劳动还是要做,她的陆殿卿晚上闷不吭声埋头耕耘的认真样子还是那么迷人…… 所以生活还是要继续。 她也已经学着大家,借了一堆的书,打算先把基础大学物理和高等数学打好基础,这是以后一切的根本。 林望舒这一说,大家都看过来:“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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