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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我是北京城土生土长的,我们大杂院里,大家住房条件都一般,有些人家三代十几口人住一间房,也有人拿石棉瓦自行车棚改造成房子来住,也是全家都挤着,大家都是这么过的,基础条件不行,谁也别笑话谁,人逼急了,谁也不能有那讲究。现在他们是住了宿舍,可他们一个宿舍没人不同意,大家都这情况,他们要影响,也是互相影响,没妨碍别人,堂堂北大,兼容并蓄,为什么不能去体谅几个大龄已婚学生的难处?” “他们现在都被逼着写了检查,颜面扫地,北大学子,因为住房条件问题,就被逼到了这份上,没有了学子的体面,也没有了作为人的体面。” 老头原来还笑呵呵的,听到这话,脸色凝重起来:“我现在过去看看。” 大家一听,看来有戏,当即拥簇着老头,一起过去保卫组。 到了保卫组,那边还有不少同学正在写检查,检查不过关又要求重写,保卫组的更是颐指气使的,拍着桌子训斥。 那保卫组一看到老头,便笑道:“韩书记,你看看,昨晚上我们突然袭击,抓了这么多,这群学生,败坏——” 老头面无表情:“检查呢,都拿来,我看看。” 旁边几个刚写了检查的,简直羞耻难当,脸都通红,大家全都低着头,不敢看人。 保卫组将那一沓的检查递过去,老头却是连看都没看。 直接从兜里拿出来火柴,咔嚓一声点燃。 保卫组看到这情景,惊呆了:“韩,韩书记——” 旁边几个正写检查的,也是看呆了。 老头大怒,呵斥道:“这是糟蹋我们的学子,这是自己给自己学校抹黑!以后这种事,谁也不许干!” 老头的声音震天响,简直把旁边枯树上的雪都震下来了。 ********* 这件事到底是被压下来了,名单也没有往系里通报,不过这么一折腾,大家自然是再也不敢了,丢人现眼的羞耻刻到了骨子里,谁愿意尊严被人那么践踏。 陈六芽原本雄心勃勃要在学生会大干一场,经此一事,直接退了,打算潜心读书,向林望舒看齐。 而这个时候,中美关系向好,成为了大热点大事件,据说领导人问美方,能不能接受中国五千名留学生,美方欣喜表示,我们可以接受十万名。 于是在这个初暖乍寒的初春时候,北大学子从国门打开的那一道缝隙里往外看,却发现,原来一直以为受苦受难的西方世界,那个他们需要去拯救的资本主义世界,已经发展到让自己望尘莫及。 十年的荒废,被拉开了这么大的差距,月份牌上撕下的日历仿佛是被倾轧过的青春年华,大食堂墙上滴嗒嗒响的钟表仿佛催命鞭在逼着大家往前冲。 仿佛一夜之间,大家都开始拼命学英语了,英语广播跟我学成为了热门,新华书店里的英语磁带被抢售一空。 也有英语不好的,找林望舒请教,大家都知道她公公的背景,也都知道她爱人的英语是什么水准的。 她便倾囊相授,将自己所能得到的一些视听资料借给他们。 当然更有一些,知道她爱人在美国的,趁机请教起美国的大学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国家相对封闭,北大图书馆没有这些信息,去北海的北京图书馆查,查到的都是那些大学多年前的招生简章,而且中国和国外的专业名称翻译大家也都不在行,信息很不顺畅,为大家进一步的行动带来困难。 林望舒便想着去电信局给陆殿卿打一个电话,让他留意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再说,她其实也有些想他了,想听听他在国外的见闻。 谁知道,这天上完课,她刚要出去,就被一个穿着中山装的找上了,对方一脸客气恭维:“我们是济北橡胶产品制造厂的,这次过来,本来是想看望陆同志,谁知道陆同志还没回来,便说顺道来看看你。” 林望舒惊讶,旁边的几个同学也都诧异,面面相觑。 她们没遇到过这种事。 那中山装拎着一个盒子,道:“我们远道而来,这是我们带来的当地特产,你尝尝,你尝尝,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林望舒猛地明白过来,忙道:“你好,同志,我们也不熟,心意我领了,不过东西就算了。” 说完,忙就要和同学往外走。 那人还要跟过来,陈六芽见了,忙殿后,对那人道:“这位同志,这是学校里,可不能乱来!” 那人哪敢多说什么,只是恭维又无奈地道:“没别的意思,就是一点特产。” 然而林望舒哪敢要,赶紧和同学过去食堂了。 到了食堂,大家吃着饭,惊魂甫定,陈六芽道:“这估计是你爱人那边的事吧?” 林望舒其实一听乳胶产品制造这几个字就大概明白了,估计是和这次人口基金会给中国安全套生产的支援有关系。 国际上的资金到位后,投向哪里,这肯定要挑选的,按照流程,应该是拟定了几个合适的,但是最后选哪个,里面的空间就大了。 虽然都是国企,但是国企也有竞争,谁不想要国际大笔资金支援,有了这钱,投资建厂国内第一家一流自动化安全套生产,那身价就一下子不一样了。 这件事,未必把控在陆殿卿手里,但因为是他一手推动的,他和各方面官员的熟稔,以及他在这个决策中的话语权,自然是很大。 这些人也是消息灵通,竟然找上了她,也是无奈了。 胡杨对这些门道,倒是也懂,便叹道:“你爱人事业做那么好,如果你收了这个,回头白白让他为难。这段你留心着吧,我可是听说那些送礼拉关系的无孔不入,你可别着了道,回头人家给你什么,你都不要接,遇到不认识的和你套近乎,赶紧躲着。” 陈六芽也道:“对,你平时在学校,都和我们一块儿,来回路上警惕着。这种事不好说,他们看着是给你塞一个特产,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也许是大团结也许是金子呢!” 林望舒听着,也是苦笑:“我明白了,这一段我肯定警惕着。” 谁知道接下来,好几家都陆续来找上了林望舒,还有一个在胡同里等着,甚至还派了一位女同志,一脸憨厚,就说没别的意思,就希望陆同志帮忙说句话。 关键人家也不闹也不哭,甚至算不上死缠烂打,就等在胡同口学校门口宿舍门口,等那么大半天,见到你一面,就提着一大包东西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你,一脸哀求,多余的话却不说。 这可真是有些招架不住,林望舒没办法,偏生这一段陆崇礼忙,也见不到人影,她只好给庄助理打了电话,把这事说了一通:“都找我,太影响我生活了!” 庄助理一听,忙安抚了一番,表示自己会想办法。 之后过了两三天,林望舒这里总算消停了,没人来了,她才松了口气。 为了这事,陆崇礼也特意过来一趟,看了看自己孙子,确定没什么事,这才放心,不过却道:“以后两个孩子出去疫苗,我会让司机接送。” 林望舒也觉得这样不错,赶紧把两个孩子疫苗的大概时间都给陆崇礼,有司机接送靠谱多了。 陆殿卿也特意打了电话给林望舒,是打到系里的。 林望舒自然有些埋怨:“他们天天来求我,眼巴巴地看着我,我哪受得了!我只想清静,关我什么事!他们怎么不去找你找父亲!” 这显然是找不到陆殿卿,也不敢找陆崇礼,觉得自己是女人可以吹枕边风。 陆殿卿显然不悦:“人口基金会的投资也才刚刚有眉目,他们竟然已经找上你。我直接给机械贸易部的打电话了,让他们去管。” 林望舒听他语气不善,便忙劝他:“算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不来找我了就行了,你犯不着生气,这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她是觉得,那些人来找自己,也是为了他们的厂子,人之常情。 自己觉得烦,但是在人家看来,也是豁出去脸想找路子求到投资,人家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机械贸易部是那些厂子的祖宗了,如果万一因为这点事影响什么,总归不合适。 陆殿卿语气稍缓,这才问起来:“你最近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林望舒便大致说了说,又提起最近大家都想出国的事:“反正你看看,能有什么申请学校的资料吗,现在国内这方面资料很难找。” 陆殿卿听着道:“因为想着你以后申请学校的事,我也让我小舅舅帮我搜集下这方面的资料,同时也问了几个熟悉的留学生,让他们都帮忙搜集下,等回头搜集好了就给你。” 那些赴美的留学生,他曾经陪着一起出来过,一路相伴的,自然都还算熟。 林望舒:“嗯嗯,好!” 陆殿卿默了下,温声道:“至于我们,反正也不着急,孩子现在还太小,经不起折腾,你慢慢考虑。” 林望舒笑了:“我知道,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商量,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便压低了声音道:“我都想你了……” 她的声音低低软软的,电话那头明显静默了几秒,林望舒甚至听到了他略有些加重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应该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不过也看这边情况,接下来可能忙,打电话也不方便。” 经过信号编译的声音格外低沉,林望舒便觉耳朵被震得有些酥酥麻麻的,她轻笑:“不打就不打,反正你很快就回来了!” 陆殿卿却低声道:“回去会给你带一件礼物,你肯定喜欢。” 林望舒:“什么礼物?” 虽然他给自己买过很多礼物,但能让他用“肯定喜欢”的还真不多见。 陆殿卿低笑:“等回去就知道了。” 林望舒直接哼了声:“陆殿卿,你竟然还给我卖关子!我想知道,快说!” 陆殿卿听着她哼哼撒娇的声音,只觉得跟小狗儿一样,越发笑着道:“我怕提前说了,你天天惦记着,乖,等我回去给你看。” 作者有话说: 关于避孕套,回复读者的,贴这里吧。 1)首先,就算很多人填不饱肚子,是对人类特别是对女性悲天悯人的关怀。 你看非洲很多人吃不饱饭,但是他们却在大量生育繁衍,不会因为穷就当和尚了。 在那个年代,意外受孕很多时候给女人带来的是痛苦和灾难,是无可奈何的生育或者残忍到让你匪夷所思的流产方式。 越是穷,这个痛苦越大。 况且男主是引进的外援,没占用国家的资源(需要说的是后来中国也给这个基金会捐款,他们就是募集资金然后援助发展中国家的人口问题) 2)以下历史事实可以看看: 1982年,联合国人口基金援助天津乳胶厂237万美元,为中国引进了当时最先进的安全套自动生产线,使该厂的安全套年产量,从6000万只,迅速攀升至2亿只。 稍后,联合国又资助广州第十一橡胶厂、青岛乳胶厂与乳胶工业研究所,使这三家工厂的安全套年产量提升至5.5亿只。 到1986年,中国的安全套年产量达到了12亿只。整个产业也基本脱离手工作业,进入全自动生产。 3)最后,这个生产线其实不光是提升了避孕套产量,也提高了质量,同时改善了工人的健康(这个说来就大了避孕套制造过程本身很不健康) ? 第 119 章 第119章北海的雪 那天, 林望舒正和同学在图书馆,叶均秋过来了,低声说:“冯秀荷他们都来了, 说是今天想找你吃饭,我们请你。” 林望舒这才想起这一茬来,便笑着和旁边的胡杨道:“我以前学生过来找我,要一起吃饭,我先出去了, 中午不和大家伙一起吃了。” 胡杨:“好, 那你去吧!” 两个人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还是飘着小雪, 绿柱红瓦都被蒙上了一层浅淡的白, 冯秀荷陈爱国和另外几个都来了,大家拎着一大兜子东西。 陈爱国很高兴:“小林老师,他们说不用, 我还特意给你放了一块五花肉!” 林望舒一听,笑都压不住:“我又让你们破费了, 其实我现在不缺这个。” 冯秀荷:“小林老师, 今天我们要一起请你吃饭, 我们还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你呢!” 林望舒:“今天中午,一定要我请客,不然我会生气!” 大家还要说什么,林望舒已经道:“你们小林师公上电视了, 这种大事,必须庆祝, 当然是我请你们!” 大家听这个都兴奋起来, 冯秀荷:“我看到小林师公了!在我们学校电视上看到的!” 当下大家伙都兴高采烈的, 林望舒便说起吃什么,食堂当然是不愿意的,便干脆去长征食堂好了,那边的菜其实还不错,一个菜便宜的不到一块,最贵的也就两三块钱,经济实惠,适合学生请客。 一伙人闹哄哄地过去了,林望舒一口气要了十个菜,有荤有素的,豁出去了,大家吃个痛快。 这么说话间,便提起来大家都想出国的事,其实现在各大高校的学生都蠢蠢欲动,不过当然也得看自己的情况。 陈爱国不想出去,冯秀荷有想法,但又觉得自己学校不好,最后大家都问林望舒和叶均秋。 陈爱国:“均秋,你不是之前一直琢磨着想出去吗?现在可算是逮住机会了吧!” 叶均秋:“暂时有这个想法,不过也在想,毕竟有利有弊,没想清楚。” 林望舒一听:“你要均衡好利弊,去了的话,北大这一年并不白学,但是你失去了拿到北大文凭的机会,这里面需要考虑得太多了。” 提起这个,她其实自己也有些纠结,陆殿卿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也在考虑。 要不要去,北大毕业后去,还是现在就迫不及待地去? 叶均秋蹙眉道:“有点舍不得,不过现在——” 他略犹豫了下,道:“我爸平反后,被赔了一些钱,倒是不用愁这个。” 林望舒见此,便道:“我以前听说一个SWOT分析法,我们可以分析下现在出国和以后出国的优劣性,先说你的情况吧。” 大家一听,也是疑惑:“SWOT?” 林望舒没有详细解释,便开始给大家讲:“先让均秋说吧,比如,你对自己将来的打算,你本科读完肯定要读研究生的吧?你想读什么专业?我们得分析,这个专业中国的发展情况。” 她道:“其实但就物理来说,目前中国的发展水平比起国外并不差,但是也要细分,光学,力学,统计物理学,电磁学,声学,固体物理,原子分子,原子核,就看你想从事哪个方向。” 一时大家伙都听得茫然:“还要想这么多?” 林望舒:“那是当然了,这些都要考虑,不同的专业方向,国内外情况不同。比如就目前中国物理的基础发展情况,以及北大这块响当当的牌子,北大的人文气质,急匆匆地去美国,而放弃北大的学历,放弃北大未来几年的大学生活,这多少有些可惜。” “当然了,我们国内相对来说还是封闭,有一些国外已经在研究的,国内因为各种原因比较封闭,比如国内物理现在局限于层子模型,但是在国外的文献中,规范场理论已经非常被重视了。” 旁边冯秀荷都傻眼了:“小林老师,规范场理论是什么?” 林望舒:“这个说来就复杂了,你们知道杨振宁老师在前几年的一个演讲,就提到了两点比较重要,一个是规范场理论,一个是可解的统计力学,这两个目前国外都在发展,但是我们国内目前还没有开始搞。这些,也只有走出去,了解了,才知道,不然视野只能受限于国内了。” 大家一句话都不说,就听着林望舒讲,听得大开眼界。 这时候,菜上来了,林望舒边吃边给大家讲,最后道:“总之,我们都要开阔视野,这样才知道,别人在做什么,才知道我们和人家的差距。” 冯秀荷好奇起来:“小林老师,你的打算呢?你如果出去,也得考虑你爱人,还有孩子吧?” 林望舒苦笑:“那当然了,我要考虑得太多了。” 她当下便提起自己的打算:“我就是要做光学,做激光,其实激光这个领域,在几年前,我们国家发展得还不错,” 她在给自己整理思路,也给大家讲:“我们国家的光学,是在旧社会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不过解放后,王大珩先生建了我们国家第一所光学精密仪器研究所,十六年前,红宝石激光器也研制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无奈:“可以这么说,在十年前,我们国家的发展还是处于这个世界最先进的行列,基础还是很好的。只不过这几年,好像停滞了,国外用红宝石激光对人造卫星测距已经做了,我们国内还没做,还有红宝石激光雷达,也没影子,片状激光器方面也落后于国外。” 她叹道:“我如果想从事这个专业,去不去国外,真不是太关键,我们国内就能得到很不错的机会。当然了,总体来说,我们还是应该去国外深造,感受下国外的氛围。就我目前来说,我可能更多还是考虑我爱人的事业发展问题。” 说到这里,她突然醒悟了,心想她可以先考虑他,既然对自己来说,本来就是很难抉择的,为什么不迁就他呢? 叶均秋听着,问:“你会先考虑爱人的事业?” 林望舒深吸口气,下定决心:“对。” 叶均秋看着她:“如果他现在就要去国外呢,你放弃北大的生活,北大的学分,就这么走?” 林望舒笑了:“未尝不可,如果直接去国外读,也行,我觉得自己各方面条件具备。” 她想如果真去的话,凭着自己现在的一些资历以及他的资源,他应该能帮自己找到国外名校来读吧。 本身这就是艰难的抉择,那么干脆交给他的事业来决定,也是一个办法。 大家听着也不懂,不过冯秀荷道:“你们还要带着两个那么小的孩子,自己很难照顾吧?而且是不是需要很多钱?” 陈爱国:“小林师公家境好,肯定不需要考虑这个吧!” 旁边叶均秋道:“那是当然了,小林师公家里不缺钱吧。” 林望舒点头:“确实还行,这方面不需要考虑,再说还可以申请奖学金呢。” 当这么想的时候,她真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人生可以多很多选择,不必受金钱的制约,不必因为缺少最基础的物质条件而忍受不想去忍受的,可以最可着自己心思来规划自己的人生。 她想起那些被保卫组抓住了逼着写检查的同学,其实谁愿意过那种日子,还不是没办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人生就是这样。 她再一次无比感激,幸好陆殿卿家境良好,他们一家可以过得更从容轻松。 不然,只怕她正在两个孩子的尿布堆里挣扎奋斗,哪有功夫读书,哪有功夫和同学分析人生前途。 也只有在这种摆脱了底层经济束缚之后,人的思维才能最大地开阔起来,才能更好地去考虑一些形而上的追求。 她又想起陆殿卿说的话,他给出的各种选择,每一条选择他都想得妥帖,想好了将来的路。 这是他的包容,也是他的宽厚,是他给的自由。 当享有这种充分的自由选择下,她才陡然想起来,其实她可以把选择权交还给他。 *********** 陆殿卿去美国时是随着私人飞机前去的,不过因为他和同事又回到美国料理一些善后,这次便是自己带着同事乘坐飞机回来的。 本来他想从香港转机,顺便看望一下母亲,可同行的几个同事遇到一些麻烦,他也出于别的考虑,便陪着一起从巴黎转机回国。 巴黎转机时因为飞机延误,又耽误了十个小时,于是等回到家,已经在路上折腾了三十多个小时了。 下了飞机后,有单位公车来接,一群同事各自回家,他也直奔新街口家中,到了家后,先看了看孩子。 差不多一个多月没见,孩子已经两个月了,比刚出月子那会儿又大了一些,看着白白胖胖的。 他坐在婴儿床旁边,逗着两个孩子玩。 这次回国,他给孩子买了一些玩具,其中有香蕉牙刷,可以给小婴儿当牙刷,也可以当磨牙棒,他便拿来给孩子咬着玩。 不过孩子太小,好像还不太会咬,他们张着小嘴巴咿呀呀来够的样子很好玩。 两个孩子如今出落得水灵可爱,五官确实都和他很相似,不过眼睛却不同,陆执葵是乌黑水亮的眼睛,像极了小时候的林望舒,而陆守倞却生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他。 他就这么看着两个孩子,心里便说不出的异样。 还是会觉得神奇,这个世上多了两个生灵,是他和林望舒的。 他便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想着她那贪吃又顽皮的样子,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们会一起孕育血脉,生出一个眼睛像她,但是五官却像自己的孩子。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看陆执葵,不免有些叹息。 孩子刚生下来,他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暂时没想太多,现在却开始觉得,如果陆执葵是个女儿就好了。 最好长得和林望舒一样的女儿,白白软软的,抱在怀里。 他这么想着,轻叹了口气。 既然是儿子,也没办法,反正这辈子是不能指望女儿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理解了母亲小时候看到林望舒便想逗她的心情。也许在某一刻,他也曾经被期待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吧。 他甚至想起很小的时候,也许是三四岁的时候,隐约记得家里是有一条公主裙的。 可能那就是父母为他们的“女儿”准备的,结果等生下来显然意外了。 而父亲对于龙凤胎变成两个儿子的事情,显然带着一种我就知道的淡淡惆怅感,仿佛一种命运的轮回。 这时候,旁边陆守倞张开小嘴儿,哭了,旁边陆执葵也就哭了。 两个孩子哭起来不一样,陆执葵是踢着腿儿挥舞小拳头哇哇哇地哭,摆开架势,手舞足蹈,似乎要哭一个天崩地裂,而陆守倞则是“嗷嗷嗷”地哭,看着文静多了。 陆殿卿和保姆一起给孩子喂了奶,之后和保姆一人一个抱着哄。 他抱的是陆执葵,陆执葵并不好伺候,瘪着小嘴儿,鼓着腮帮子,仿佛受了多大的小委屈。 他轻叹,想着小时候的林望舒,可是很难哄的骄纵性子,陆执葵倒是像林望舒。 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道怎么,又想起那天父亲说的话。 他便看向旁边已经睡着的陆守倞,很安分乖巧的样子。 他想自己小时候一定是这样的了,很好哄。 等好不容易哄着陆执葵睡着了,他便见到外面下雪了,这个时候已经入了春,谁想到又下雪了,白絮划过朱红色窗棂,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他便问了田姐,听那意思,林望舒都会学到天晃黑才回来。 田姐:“也不知道带伞没,早上出门的时候天还好。” 陆殿卿听着,便有些担心,也有些迫不及待。 现在,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保姆们也都忙自己的去了,外面下雪了。 一切都很安静。 而在这种雪落无声的安静中,万物静谧,杂绪退去,人的思念便会恣意滋生。 他拿了伞,想了想,又多带了一件外套,便出门,想着可以去接她。 自从她怀孕后,先是孕育,之后是生产,养孩子,他一直在外面忙,两个人好像都没正经在外面吃过饭,也没有带她出去玩。 现在一桩大事尘埃落定,他总算可以松弛下来,也可以多陪陪她了。 到了北大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过去了她们系里,恰好遇上了她们班的同学,有一个是她们宿舍的,他记得叫冒箐箐。 冒箐箐看到他,也是惊讶,笑道:“陆同志,你回来了,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陆殿卿:“望舒呢,在图书馆?” 冒箐箐微撩了下头发,道:“出去吃饭了,不过还没回来。” 陆殿卿:“还没回来?” 冒箐箐这才道:“对,十一点多她在图书馆,后来我看和叶均秋一起出去了,听那意思他们要出去吃饭。” 陆殿卿神情略顿,之后道:“请问你知道去哪里吃了吗?” 他解释了下:“这个时候,吃饭也该回来了。” 冒箐箐摇头:“不知道,估计长征食堂吧,我也是听了那么一耳朵,不清楚,不过上午她说要去北图,估计他们吃完饭一起去北图了吧?他们两个都挺爱去北图的。” 说着,她望着陆殿卿,问道:“要不我帮你问问我们宿舍其它同学,下着大雪,你可以去我们图书馆里等一会?” 陆殿卿淡声道:“不用了,小叶是她曾经学生,过年时候我们还见过几次,有他在也没什么担心的,我还有事,先不等了。” 他认真看了一眼冒箐箐:“之前你们宿舍同学帮了她不少,我听她说,你们还帮她抄了这一段的课堂笔记,让她不至于落下什么功课。” 冒箐箐忙道:“这个都是举手之劳,我们是同学,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 陆殿卿温和一笑:“望舒怀孕期间,也劳烦你们照顾她,我一直很过意不去,麻烦你和舍友说一下,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们吃饭,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 冒箐箐看着陆殿卿的笑。 这个男人五官深刻而炫目,明明是异于常人的耀眼,但是他笑起来却可以这么浅淡温柔,像是窗外无声飘落的雪,自书卷中蓦然抬首间,只觉惊艳的沁凉落在心尖。 她低下头,声音竟然有些嗫嚅:“那我和舍友商量下……” 陆殿卿微颔首,告别了冒箐箐,提着伞,径自过去了长征食堂。 这个时候,长征食堂其实已经没什么人了,里面只有三两桌,陆殿卿站在风雪中,透过模糊的窗户往里面看,并没有林望舒。 他站在雪中沉默了一会,到底是过去了北海。 即使下着雪,北京图书馆里人也很多。 以前林望舒想多借书,便以他的名义办了借书证,不过现在他并没有带,只能站在外面借书区看看。 这边人很多,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寻寻觅觅。 他站在那里,视线在来往的人群中看,却一直没看到林望舒。 这个时候,最理智的行为自然是回家,回家等着她,天晚了后,她一定会回家的,而他在三十多个小时的旅途后,完全可以躺在温暖的床上,舒服地睡一觉。 只是向来理智的他,现在却有些控制不住了,会控制不住地往一个并不好的方向去想。 这件事甚至和信任并没有关系,这就是一粒沙放在被褥下,并不疼,但确实咯人,会在不经意间让人坐卧不安。 他静默地站在北京图书馆前,看着女学生模样的举着伞出来,也看到有男女并肩走出来,踩着雪说笑。 最后他终于迈步,过去了北海。 雪下大了,雪中的北海空旷寂寥,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远处的白塔更是若隐若现,犹如山水画中浅淡的一抹痕迹。 他怔怔地看着绵绵白雪飘洒落下,过了好久,觉得身上太冷了,这才回家去。 ? 第 120 章 第120章小别胜新婚 望舒和几个学生吃完饭后, 倒是觉得自己思路理清了,整个人豁然开朗。 很多时候,她知道陆殿卿已经尽可能迁就自己了, 包括生活中许多事,他在尽力地包容着自己。 既然这样,那她也不必纠结,条条大路通罗马。 吃过饭,和几个学生散伙, 她径自便过来了北图, 最近北图倒是新进了许多有用的书,她贪心, 一口气把两个借书证的书全都借全了, 后来还过去了图书馆的西楼,从那里找国外的电子期刊,因为国外的期刊是不能随便外借的, 她只能在那里看,又做了不少笔记摘抄。 一时又想着, 回头可以让陆殿卿帮自己想办法, 从国内订一些杂志, 这样就不能眼巴巴来图书馆了。 也许他们单位会有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 一直到傍晚时候,她才舍得从图书馆出来,将那一摞借来的书仔细地装在了一个大帆布袋中,费劲地提着回家去。 回到胡同的时候, 天已经擦黑了,她看了看时间, 觉得自己今天实在回来晚了。其实可以更早回来, 这样还能多一些时间陪陪孩子。 怎么走着间, 恰好看到一个人踩着雪也进了胡同。 对方一愣,她也微怔了下,竟然是雷正德。 虽然大家住一个胡同,不过作息不同,碰到的概率并不大。 雷正德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恭喜你,得了双胞胎,我没看到,我家里人看到了,都说长得特别好。” 林望舒颔首:“还好。” 雷正德:“大雪天的,你这么晚回来?” 林望舒:“习惯了。” 说完,也就没再理他,径自往前走了。 雷正德呆呆地站在那里,倒是站了很久。 现在关珠清一直没怀上,找大夫看了,也没说出什么,就是一直吃中药,吃了中药就要按照要求如何如何。 他现在很烦,觉得自己不是男人,就是一个工具,而且他对于满身中药味的关珠清实在是膈应死了,他真得要吐了。 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只能躲出去,忙着工作,幸好工作还算顺利,最近做了几笔大买卖,也捞了不少钱。 没想到今天,竟然冷不丁地看到了好久不见的林望舒,她打着伞,穿着大厚呢子衣,裹着围巾,冰雪之中,恍惚中倒是想起以前来。 站在那里,突觉感慨万分,竟然不知道这些日子,自己到底活了什么,又在做什么。 而林望舒是没闲心搭理雷正德,她正想着陆殿卿也快回来了,她得好好和他商量,又想着家里的两个孩子。 忙了一天,倒是挺想他们的,也不知道今天吃奶吃得好吗。 她这么往家走,刚推开门,就见一个人穿了蓝棉衣拿着扫帚在扫雪,她刚开始以为是自己哥哥,不过很快发现不是,愣了下,之后惊喜地喊道:“殿卿,你回来了?” 陆殿卿抬头,看到了拎着大帆布袋子的林望舒。 落雪飘飞,她刘海间也点缀着几片雪花,鼻子和脸颊被冻得发红。 他声音温和:“怎么才回来?” 林望舒高兴得直接冲过来,抱住了他:“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啊!” 她这么一笑,笑声和雪花一起飞扬,田姐赵姐还有小冯都听到动静了,看过来。 田姐抱着一木盆的戒子正要去洗,笑着说:“陆同志一早就回来了。” 陆殿卿看了田姐一眼,示意田姐去忙,田姐赶紧洗尿布去了。 田姐几个对陆殿卿很敬畏,他看似温和,但其实做事很有办法,她们见到他不敢随便说话。 林望舒没多想,她欢快地拉着陆殿卿的手:“原来你早就回来了,我说呢,你怎么穿这个,一点不像你的样子!真土,比我的大棉袄还土!” 陆殿卿解释道:“我看雪一直下,下一夜的话,明天积厚了不好清理,想着先清理出一条道来。” 林望舒:“好了,先不忙这些了!你不是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吗,还有时差呢,赶紧歇一会。” 说着,她拉着他一起进屋了。 两个人进屋时,陆殿卿拍去了自己身上的雪花,又帮林望舒拂过了,这才换上鞋子进屋。 屋子挂着大厚棉帘子,又烧过炕道,里面很暖和。 陆殿卿蹙眉:“你手这么凉,不是给你说了,就算出了月子,也不能受冻。” 林望舒有些讨好地笑道:“也就是今天回来路上,谁知道都入春了,突然下了雪。” 陆殿卿:“我让田姐熬了鸡汤,先洗洗,暖暖胃,等会喝。” 林望舒抿唇笑了:“好!” 林望舒当下去洗手洗脸,洗过后,还是觉得手上冷,冷到发麻,这样她也不好去碰孩子。 陆殿卿伸出手来,帮她暖着,他的手很修长,正好把她的手包拢住。 林望舒便觉得暖和多了。 她打量着他,却觉得他脸上略显清减,眉眼也淡淡的,便蹙眉:“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陆殿卿:“也没什么,就是有时差,有些累,不过刚才试着睡了,睡不着,晚上再睡吧。” 林望舒被他握着的手指便动了动,故意挠他手心,笑着道:“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你不是说我一定喜欢吗?” 陆殿卿将她那个调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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