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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是买菜还是斗气呢? 偏偏这个时候,因要做咸烤花生,这副食店倒是有几种花生,陆知义说买这个,陆母说买那个,两个人很有些不屑对方的样子,甚至到了暗暗嘲讽的地步。 林望舒实在受不了了,深吸口气,三头六臂般拎着那一些大包小包,一步上前,朗声道:“母亲,姑母,您二位说的这个花生,咱们要想做咸烤花生,都不合适,都不能买。” 于是两位正争着的长辈那眼睛“唰”地一下落在林望舒身上。 旁边保姆顿时一惊,显然是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说话,早知道这两位她真的怕了。 林望舒已经顾不得了:“姑母说的这个花生颗粒饱满,自然是好,但是却不能做咸烤花生,母亲说的这个半空,便是咱们往常吃的半空儿,炒制起来自然好,但是也不能做咸烤花生。” 陆知义和陆母有些茫然地看向花生,之后又看向林望舒。 林望舒:“今儿个咱们最应该买的,却是那个。” 说着,指向不远处。 两个长辈全都看过去,却见那里还有一种花生,细长,皮壳麻痕粗重,两个人没怎么留意过。 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望舒道:“这个花生产在南通,叫银锭花生,一个里面四五个粒,个儿小,味香,最适合做咸烤花生。” 她直接拍板:“所以我们今天就买这个吧。” 两个长辈同时静默,场面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陆母温婉地笑着道:“我们望舒就是不一样,连这些都懂,那就听望舒的,买这个吧。” 陆知义:“小林和殿卿结婚前,我看到,一眼就知道,咱们小林学识渊博,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陆母:“我是看着望舒长大的,小时候就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陆知义:“望舒小时候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她结婚那会儿,可是我一手教着的。” 对于这两位言语中的机锋,林望舒彻底不想理了,真要计较,计较到明天太阳出来也没个结果。 她干脆道:“所以您二位,先在这里歇歇脚,喝口茶,买什么,就由我和李姐来好了。” 之后,她利索地将那些大包小包往那里一放:“母亲,姑母,这些你们先看着,不要到处走动,免得丢了东西。我和李姐去买菜了。” 说完赶紧带着李姐跑去买菜了。 她想清净清净。 ************ 做饭时候,她为了预防万一,请两位长辈务必远离厨房,幸好几位堂兄弟姐妹也有志一同,把这两位哄着出去,这才算消停了。 因为陆崇礼工作忙,午餐只匆忙回来露了个面,留下陆殿卿陪大家吃饭,勉强算是吃了一个团圆饭。 下午时候,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大家才各自散去,陆母也就带着林望舒往回走。 回去时,倒是不急,陆母带着林望舒过去了王府井,逛了友谊商店。 陆母手里大把的钱,是不缺的,至于外汇券布票工业券,陆崇礼自然不可能短了她,于是她出手大方,很是给陆殿卿林望舒买了一些。 林望舒其实都觉得太过奢侈了,有心劝阻,然而哪里劝得住。 陆母:“你看你父亲给了我这么多票,我若是不花完,岂不是辜负了他的心思。” 林望舒无奈,想着她手中那一沓,心想自己那公公也太纵着婆婆了…… 陆母却继续道:“我不花,你们也不替他花,最后还不知道便宜了哪个。” 林望舒一听,顿时觉得,有理,该花。 陆母看她一眼,眼神柔软,只看得人心都酥了。 林望舒呆呆地站那儿,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别想了,就老实当跟班吧。 陆母却幽幽地道:“你看你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有别的儿女不成?难道他的,不都该是你们的?” 林望舒深吸口气:“母亲说得在理。” 陆母又道:“我现在想想,你父亲这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 林望舒忙道:“父亲人品贵重,儒雅博学,能力卓绝,自然是没人能比。” 陆母轻叹:“他这个人是不错,但他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太好了,殿卿跟着他这些年,被他养得也太过正直了,即使自己受一些委屈,竟然也就忍着,这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林望舒听着这话,并没作声,根据她的经验,这婆婆起了话头,必有下文,等着就行了。 果然,陆母继续道:“这些年,你父亲出入国外,总是会去看我,我倒是不惦记他,只是惦记殿卿。他是我九死一生才生下的骨肉,我怎么都放心不下他。一直到前年,我们分别七年后,母子终于再次见了面,看到他的时候,我心里只有疼。” 林望舒试探着小声道:“是前年殿卿出国那次?” 陆母颔首:“我一看就知道他过得很辛苦,我想着,我从小宠着爱着的儿子怎么活成这样?” 说到这里,她温婉的眸中泛起哀伤:“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他,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也做不了什么让他好受一些。” 林望舒垂着眼睛,没吭声。 陆母继续道:“不过去年,他又经过香港,我觉得他变了很多,性子都仿佛开朗了,也爱笑了。这次回来,看到你们的生活,我总算放心了。他结婚了,成家了,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像一块冰,现在却柔软了很多。” 其实这个时候,林望舒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勉强道:“他性子好像确实比之前开朗了。” 陆母苦笑:“我这次,可以说是排除万难才重新踏上大陆的土地。我回来就是想看看你,也看看殿卿。分别多年,我对这个儿子也许并不够了解,但是他和他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所以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他很固执,也很保守,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改。” 林望舒微微抿唇。 陆母看着林望舒,声音越发柔婉:“他从小就惦记你,你来我们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很喜欢,会偷偷看你。你心大,自然不明白,我记得小时候,你吃肉,他看你,你还一脸防备,生怕他抢你的肉。” 林望舒:“…………” 她真没想到,婆婆记住的,竟然是自己这贪吃傻样! 陆母笑看着林望舒:“其实他只是想看着你吃,可能你吃起来有滋有味,他喜欢看吧。” 林望舒羞愧难当:“我小时候好像挺傻的……” 陆母正色:“是有点傻。” 林望舒无奈,一时无言以对。 陆母笑道:“不过殿卿喜欢,我也喜欢,你多喜庆啊,你一来,我们全家都笑。” 林望舒脸都红了,只好胡乱赶紧转移话题:“母亲,谢谢你的记挂,我和殿卿以后会好好过的……你不用担心我们。” 陆母便挽起她的手:“你们工资实在是不高,也就自己花用,哪里能攒下积蓄呢,以后如果养儿育女,没有父辈贴补,怕是也艰难。你们手中应该有些存款,我再给你们添补一些,你们另外置办一处宅子,除了这个,我再给你们留下一笔外汇。这样万一我顾不上你们了,有机会你们出国深造也可以用,这些都得挂在你名下。你们父亲那个位置,一有风吹草动,都只怕引人非议,殿卿现在也有职位,万事总得低调。唯有你,上着学,倒是没什么要紧。” 林望舒哪想到陆母竟然已经做出这些安排,听了后,也是意外,怔了一番,还是道:“谢谢母亲。” 陆母望着大街上的自行车流,轻叹一声道:“世事变幻,谁也不知道将来的世道会如何,我活到这个岁数,也是经历了很多起伏。你们有了这些,总归留着一条后路。就算哪天这些都白白置办,或者被糟蹋了,现在好歹也图个心安。” 林望舒:“我明白母亲的心意。” 于陆母来说,她想给儿子的,自然有很多,只是碍于种种,却并不能,如今在自己身上这些安排,便是有些微可能,将来对她儿子有些助益,她便心满意足。 陆母:“我这次回到大陆,除了看看你和殿卿,也是想看看将来的投资环境,如果可能,两年内,我应该会回到大陆投资。不过还是那句,世道无常,这些都做不得准,现在能为你们办的,也就这些了。” 林望舒:“其实殿卿生性淡泊,我虽然觉得有钱挺好的,但够花就行。也许母亲看来,生活寒酸,可其实就我们这边的普遍生活来说,我们日子比起绝大部分人要好多了。母亲的这些安排,有备无患,当然也很好,把以后的路子都给我们铺好了。” 陆母听这话,笑叹了声,温声细语地道:“你到底还是孩子气,你父亲是克己奉公的性子,难免忽略了你们,你平时生活工作有什么难处,你们该提就要提,不然他怕是想不到。” 林望舒忍不住道:“父亲确实对我们足够好了。” 她便说起往日一些事,比如陆殿卿病了那次父亲的担心,比如陆殿卿出国自己高考期间父亲种种的关照。 陆母:“可你们是他的儿子儿媳妇,这不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应该做的吗?” 林望舒微怔,道:“……母亲说得好像也在理。” 陆母:“这些年他忙于工作,用在殿卿身上的心思又能有多少?我当初走的时候病着,走得也匆忙,连句多余的叮嘱都没给他,每每想起,几乎心如刀割,我都不敢想,我走的那天,我的儿子在哪里,他又在想什么,又该多难过。” 林望舒想了想,终于说:“母亲,你离开的那天,我也在,殿卿他很难过——” 陆母:“你当时看到他了?他说什么了吗?” 林望舒犹豫了下,道:“后来我陪着他,到了河边。” 于是她便给陆母说起,那一天,她陪着他,给他说相声,给他唱智取威虎山,给他玩三节棍,和他一起打水漂,一直陪他到太阳落山。 她低声说:“虽然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他也从来没说过,但我觉得,他还是记得的。” 陆母的眼睛里便落下泪来,她抱住了林望舒:“望舒,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当我躺在飞机上一步步远离大陆的时候,殿卿是什么心情,至少有你陪着他,让他得到一些安慰。” 她声音哽咽着道:“这些,他不会说的,他已经长大了,不会和自己的父母说起这些了。” 作者有话说: 发100红包! 预收新文,专栏可见《七零之改嫁前夫小叔》 人都说,初莞这姑娘是古董堆里泡大的,眼睛里只有古董,没有人。那些老玩意儿,初莞看一眼就知道哪个年代什么路数。 初莞嫁给谢建时,是遵了爷爷的命,是守了老辈的约,也是为了护自己一世平安。 反正谢建时对她挺好,她也没别的想法。 一直到那天,她看到谢建时搂着一个姑娘说:“我那媳妇,看着模样不错,人人都求着,但其实是块木头,眼里没男人,整天惦记着那堆老玩意儿!娶她,我这日子过得也闷,还不是得忍着!” 初莞有些惊讶,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怎么不早说? 睡了一觉,她重生了,重生到了二十岁。 这一次,当着谢家老太爷的面,初莞拿起那泛黄的婚约,研读了三遍,最后指了指站在谢老太爷身后的人:“非要嫁,那我选他吧。” 她指着的男人,一身军装笔挺,淡漠冷肃,不苟言笑,那是谢家这一代最有前途的谢守俨,也是谢建时的亲叔叔。 ? 第 89 章 第89章北大 晚上时候, 陆殿卿五点多回来,陪着陆母和林望舒吃了饭,不过陆崇礼回来却七点多了。 陆母柔声笑问道:“用过晚餐了?” 陆崇礼:“嗯, 在单位吃过了。” 陆母轻叹:“你一直这么辛苦吗?” 陆崇礼很有些歉意,温声道:“今天忙完了,明天休息几天,可以陪你四处走走,会会故人。” 陆母:“明天再说明天的吧, 我今天还和望舒说起来, 家里连电视机都没有,谁要在那里听收音机, 实在无趣得很, 不如我们一家打牌吧。” 她言语中略有些埋怨,但是那软软的埋怨,却也听着如沐春风, 让人打心眼里觉得,她说得就是对的。 陆崇礼听了, 侧首看着她, 问:“你会吗?” 陆母笑道:“以前我看胡奶奶打, 怎么可能不会,而且刚才望舒和我重新说了规则。” 陆崇礼看了林望舒一眼,林望舒眼神躲开,装傻。 陆崇礼只好道:“行, 难得我们一家四口都有时间,正好凑在一起。” 于是陆殿卿准备了茶水瓜果, 四个人坐在那里打牌。 林望舒其实觉得有些好笑, 她看得出自己那公公很有些被赶鸭子硬上架的感觉, 估计心里很无奈,像他这种大忙人,哪有这闲工夫。 其实别说陆崇礼,就是陆殿卿,也是很忙的吧,那么勤快的人,但凡有时间就得看看自己的工作材料文件,写写画画的批注。 现在可倒好,大家都有闲心打牌了。 显然,陆母牌技不精,错误频出,陆殿卿和林望舒自然有些故意让她的意思,不过陆崇礼却没有,于是全被陆崇礼赢了去。 他手里握着牌,望向陆母:“打牌如果总是输,也没什么意思,是不是?” 林望舒心想,公公怎么能这样,太欺负新人了吧。 陆母笑望着他:“那我们可以再玩几局?” 于是推翻重新翻,结果陆母长进不少,陆续赢了好几局,林望舒和陆殿卿见状,也不好一直输,只好使出全力,才各自赢了一两把,反倒是陆崇礼输了好几次。 陆母便笑了:“崇礼,看来我手气还是不错的,可能技术也不错。” 陆崇礼叹道:“后来者居上,便是你了。” 陆母眉眼间多少有些得意:“本来想着明天我们住过去你们大院,不搅扰他们两个了,现在看,其实打牌也挺好玩的,干脆我们多住几天吧?” 林望舒:“父亲和母亲住在这里,倒是热闹了很多,最近几天我也没什么事,晚上打牌,白天的时候我可以陪着母亲到处走走。” 她刚说完,陆殿卿便道:“让父亲陪着母亲逛,你在家里好好准备上大学的事吧。” 林望舒怔了下,看看陆殿卿,突然明白了,顿时进入装傻状态。 晚上回到房中,陆殿卿瞥她一眼:“笨死了!” 林望舒忍不住想笑:“我错了我错了!” 她想,自己这公公婆婆年轻时候一定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恨世事无常,不然这两人就这么一时相守着,该多好。 一时又想起今天陆母说的,再看陆殿卿,不免多了几分心疼。 这时候,陆殿卿已经换上睡衣了,她便凑过去,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 陆殿卿:“干嘛?” 林望舒:“我突然很心疼你。” 陆殿卿顿时蹙眉:“这是又在说什么?” 林望舒:“不说什么,我只是觉得——” 她捧着他的脸,凑上前轻轻亲了一口:“只是觉得我以后要好好对你。” 陆殿卿眸色转深,低声道:“你现在才知道要好好对我?” 林望舒揽着他的颈子,就那么望着他,软软地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嘛!” 她感觉,陆殿卿的视线无声地落在自己脸上,之后,那视线便像网一样把自己网住。 她的心微微收紧。 视线交缠在一起,呼吸萦绕,林望舒能清楚地看到陆殿卿微微压下来,脸逐渐向自己靠近,最后,没有任何间隙。 她便闭上了眼睛。 *********** 接下来几天,林望舒日子倒是过得悠闲自在,陆崇礼腾出功夫来,陪着陆母四处走走,访亲会友的,往日一些朋友亲人也都过来看望,还有陆崇礼一些老部下老同学,陆续都有提着东西来的,就连胡奶奶都特意从南京赶过来,见到陆母,哭得眼泪纵横,不舍得走,在家里住了一晚,一对昔日的主仆促膝长谈,说了很多话。 晚上时候,陆母也有了牌瘾,拉着陆崇礼和陆殿卿林望舒和她一起打牌。 陆母现在牌技已经尚可,大家都是有输有赢。 这段日子,林望舒通过观察,发现陆崇礼其实是牌中高手,于是她想起打牌头一天他竟然连输几把,突然意识到了。 原来根本是故意的,先赢后输! 不得不佩服,姜还是辣得辣,为了哄自己的妻子高兴,也是没谁了!儿子儿媳妇当然靠边站! 陆崇礼也带着陆母,随着陆殿卿林望舒过去林望舒娘家走了一趟,去拜访了林望舒父母,都是往年的老邻居,彼此也是认识的,现在成了儿女亲家,自然是说不出的亲切。 陆母特意给林望舒父母准备了礼物,倒是让关彧馨一通夸,只说她做事一向周到。 白纸坊胡同的街坊邻居也全都来看,当年陆家送走病重的陆母,这些事他们都是亲眼看到的,现在九年过去了,一切的风波已经过去,陆母又重新回来了。 这会儿,各地知青也都陆续在回城了,有的甚至拖家带口的,于是大杂院里每天都是新鲜面孔,大家伙看着这些人,年轻时候出去的,现在一个个都大了,一脸的沧桑,想起这些,便是再絮叨的老婆婆老妈子,都难免生出几分感慨,感慨这无常世事。 这么拜访过一遭后,也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那天,林望舒早早地过去了娘家,带了礼物,一起吃了中午饭,到了晚上时候,等陆殿卿下班,便陪着两位长辈去外面吃了一顿,一家四口吃的。 元宵节第二天,林望舒大学就开学了,她要去大学报道。 陆殿卿想请假陪着她一起去,不过林望舒觉得犯不着:“人家多少外地的大学生过来报道的,也不一定还要人陪着,我就是本地人,不过是坐一趟车就到了,至于吗?” 陆殿卿听她这么说,也就只好算了:“你记得带着粮票,到时候估计要换学校食堂的粮票,还有准考证那些证件,都别忘了,被褥倒是过两天周末我帮你带过去。还有你过去后要劳动的,记得带方口布鞋,耐穿的,到时候不要穿裙子。” 林望舒:“行了行了我知道啦!放心好了,我已经写了一个条,该带什么我都记得,不会忘的!” 旁边陆母见到,笑叹:“殿卿就是想得太多了,和他父亲太像。” 陆殿卿:“母亲,我只是根据她以往的经历,才做出要提醒她的判断。” 陆母:“你觉得一个考上北大的高材生还不如你吗?” 陆殿卿神情一顿,无奈地看向自己母亲。 林望舒:“这个不能比,我觉得殿卿要是考大学,那肯定随便上,这世道,像我这样能考上大学的虽然少,但还是能有大几十个上百个,可是像他这样的,打着灯笼都找不出来。” 陆母越发笑起来,当下起身:“罢了,我不想听你们小两口在这里互相吹捧,我酸。” *********** 说是不送了,不过陆殿卿还是不放心,到底是请了半天假,陪着她一起过去。 “不知道学校是什么安排,也许当天就得住那里,住那里的话,别人都带着被褥就你没带着算怎么回事。”他这么说。 “好吧……”其实他去送的话她也很喜欢,只是不愿意耽误他工作而已。 毕竟最近他和公公都很忙。 出发的时候,林望舒背着一个军绿挎包,陆殿卿帮她拎着行李,用的是往常他习惯用的那个老式民国风皮箱子。 两个人先坐车到了动物园,从动物园要乘坐三十二路车,这车能到颐和园,也是唯一一辆从城里过去颐和园那一块的线路了。 就目前来说,从新街口过去北大,就是出城了。 车上挨挨挤挤的,有旅游的,也有普通上班的,公交车缓慢地往前行驶,也没有太长时间,便到了北京大学。 一到了北京大学,就看到前面挂着红横幅,上面用宋体写着“迎新站”三个棱角分明的字。 陆殿卿陪着林望舒过去报名登记,路上还遇到了爷爷的朋友,学校副校长,那副校长看到陆殿卿和林望舒,热情得很,给他们指路该怎么怎么过去,报到处在哪儿。 上辈子,林望舒踏入北大已经是几年后了,气氛大有变化,而现在,她在1978年以学生的身份进入北大,难免有了新的发现。 校园里到处都是伟人的语录和画像,以及遗留下来的大字报大标语残痕,虽然那十年已经过去,但显然这所校园还没来得及从过去的痕迹中摆脱,便匆忙开始了新的时代。 入学手续繁琐,需要登记,换取宿舍钥匙,领取临时食堂饭票,还要换取粮食关系本,好在有陆殿卿在,他很快帮她办妥了。 之后他便提着行李箱,带着她过去宿舍,她的宿舍在31号楼,是二楼。 “这边宿舍是上下铺,你最好选上铺,我们早点到,还能选。”陆殿卿这么建议。 “为什么上铺?”林望舒没住过宿舍,对这个毫无概念。 “你又不是天天住,如果你在下铺,你又经常不在的话,那人家上铺的是不是经常从你床上踩,还会暂时放一些物品,时候久了,你住起来不方便,人家也不方便。” 林望舒恍然:“你说得有道理。” 陆殿卿挑眉:“我好歹也是住过宿舍的人。” 林望舒哑然失笑。 到了宿舍后,果然宿舍还没人,林望舒听陆殿卿的,火速占住了靠窗户的上铺,之后便开始收拾行李,铺被褥拿衣服,再把洗漱个人用品放好。 收拾差不多了,陆殿卿抬手看看表:“我们先去外面吃饭,给你买点零食什么的,然后我就去单位了。” 林望舒:“好。” 正要出去,就听到外面动静,原来是林望舒的舍友来了,是一个很朴实的年轻姑娘,两条辫子垂在肩头,拖着一个织染蓝花床单包着的大包袱。 她推开门,乍看到陆殿卿和林望舒,显然是怔住了,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我,我是走错了吗?” 林望舒:“这是31号楼211,你是这个宿舍吗?” 姑娘猛点头:“对对对我是!” 林望舒笑了:“那就没错,我是你的舍友。” 一时大家互相通报了姓名,这姑娘叫苏方红,是河北下乡内蒙的知青,坐了两天的火车哐当哐当才来到北京的,直接从北京站被接过来,现在脑子里还晕晕沉沉地懵着。 林望舒留意到,她穿着的确良长裤,裤子熨烫得笔直,一看就用了心思的。 姑娘估计以为这还是能上场面的衣服,但其实这几年的确良在北京以及一些大城市早过时了。 林望舒的那几件的确良都已经压箱子底,不再穿了。 这让林望舒心里多了几分亲切的怜惜感,让她想起曾经某一刻那个穿着军装出现在北京火车站的自己。 当下便温和地笑着说:“你赶紧收拾下,等会去食堂吃饭吧,报到处发的牛皮袋里有饭票,可以去食堂吃,不然等会错过点就没饭了。” 苏方红使劲点头:“好好好!” 北大附近现在还很荒凉,不过也有一些小胡同,南边是海淀镇,东面是成府和一些胡同,北边隔着马路就是圆明园遗址了。 陆殿卿刚才下公交车已经观察过了,当下带着林望舒径自从南校门出去,经过一处叫军机处的小胡同,便到了海淀镇的街道。 这边还算热闹,开着各样饭铺商店,也有回民餐厅。 陆殿卿先带着林望舒到了一处叫仁贵酒家的,要了两份炒饼和炒菜,随意吃了。 味道一般,不过倒还算干净。 吃过饭,就过去了旁边的海淀副食商店,买了一些零碎,又看那边还有一家卖南味食品的,叫桂香村,便又买了一兜子。 陆殿卿提着,继续往前,找到了一些店铺,诸如书店、照相、菜站等,也有信托寄售和油漆电料的。 当下便道:“你平时要是急用什么,可以来这里了,东西倒是齐全。” 林望舒:“靠着大学,一般都有这种街道。” 陆殿卿嘱咐道:“买的那些糕点,你到了宿舍记得分给同学,你们同学年纪不同,来自各省份,估计性情上也很大不同。你到底是北京本地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热心一些,不要欺负别人。” 林望舒无奈:“我像是那种欺负同学的人吗?你怎么不担心我被人家欺负?” 陆殿卿笑了下,低首看她,眸中格外温柔:“你如果被别人欺负了,早跳起来了。” 林望舒软哼一声。 陆殿卿提着东西,陪着她往学校走,一时又道;“建校劳动,你记得穿那身学生蓝,这样显不着你,干活也不要太实诚,累了的话就休息,万一天太冷熬不下去,你去镇上邮局给我打电话。” 林望舒看他:“给你打电话后呢?” 陆殿卿:“帮你找医生开病假,这不就能偷懒了?” 林望舒有些不敢相信:“原来你还深谙此道,看起来操作熟练的样子!” 陆殿卿看她一眼,没理会,继续道:“手表我给你买了一个普通的,几十块的,在你包里,你戴这个吧,不然劳动的时候没手表看时间。” 林望舒:“行,我知道。” 陆殿卿便陪着她继续往前走,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已经快到北大门前了,林望舒看看身边的男人,却有些不舍得了。 要一周呢,一周见不到他。 她竟然有些不舍。 陆殿卿将买的那些东西递给她,道:“好了,你快回去吧,我走了。” 林望舒看着他:“你坐公交车回去?” 陆殿卿:“就来的时候那辆。” 林望舒:“那,我陪你在这里等着吧?” 陆殿卿垂首,无声地看着她,目光温柔而沉静:“好,你陪我。” 冬日的天空清冽而干冷,两个人沉默地站在路边,时不时有骑着自行车的从身边经过,离别的淡淡愁绪竟然让林望舒难过起来。 林望舒:“等建校劳动结束,我就回家。” 陆殿卿低声道:“到时候给你做好吃的。” 林望舒又道:“没了我,你们三个是不是没法打牌了……” 陆殿卿怔了下,之后看向她,无奈地笑了:“好像是没法打了。” 林望舒自己也笑了。 陆殿卿便伸手,将她的围巾帮她裹好了:“天太冷了,你先回去吧,车马上就到了。” 他的指尖轻滑过她的脸颊,她感到沁凉,又感到温暖。 被围住了半边脸的她,只露出眼睛和鼻子,她轻声说:“再等等吧,等车来了。” 谁知道这时候,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来,一辆绛红色的斯柯达柯罗莎公交车已经到站了,那正是他们要等的三十二路,那是通往城内动物园的唯一一辆车。 车停下,一群人呼啦啦下来,售票员已经咋呼着让快上车。 陆殿卿琥珀色眸中漾着温柔,他凝视着林望舒,低声道;“我上车了,你快回学校。”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一贯写实范,大学部分比较写实,不求反映全部,但是希望读者看了后,至少能稍微窥见八十年代左右北京大学的一些风貌气息。 各位有识之士,入股追文,你肯定不亏~~~ 这个棒棒哒的作者,点进专栏收藏一发吧! ? 第 90 章 第90章一塌糊涂 回到宿舍后, 舍友们已经陆续到了,一个宿舍原本是八个人的,不过学校宿舍还算宽裕, 她们理科班女生少,这个宿舍只有五个人。 四个舍友中,除了苏方红外,一个同样是北京的,叫胡杨, 原来家住前门, 后来被下放到昌平郊区干活,高高挑挑的个子, 性子有些大大咧咧。 还有一个叫冒箐箐的, 父亲是南方人,母亲是廊坊的,现在父亲没了, 和寡母一起寄居在廊坊的外公外婆家,看得出穿戴很是讲究, 一身厚呢子大衣, 戴着讲究的帽子, 还有脚底下的皮鞋,都是紧跟着北京的时髦。 最后一个叫陈六芽的,是西北农村的,看上去很是精明成熟, 说话也一股子姐姐味儿,今年二十九岁了, 是她们中年纪最大的。 大家聊了几句, 知道苏方红二十三岁了, 下过乡,和林望舒经历很相似,而陈六芽在西北农村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这次上学,拖家带口的。 大家年龄差异大,背景也各有不同,刚开始自然有些生疏,林望舒想起陆殿卿说的,便把自己包里的糕点拿出来,让大家都尝尝:“刚才出去买的,这是南味糕点,味道倒是不错,大家伙尝尝。” 胡杨没太客气,谢过了后接过来尝了尝,一叠声地说好吃,又说她也带了牛舌饼,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另外几个却有些不好意思。 林望舒不管三七二十一,给大家都分了分。 陈六芽便笑道:“那就谢谢你们了,等回头我从我们老家带我们那里的特产来给你们吃。” 这么一分吃的,大家也多少热络起来了。 这时候,外面就有舍管喊着,说是新到的学生出去开会了,大家一听,赶紧略收拾了下出门了。 原来系里老师先给大家开会,介绍了系里的情况以及接下来的安排,接着各位同学进行自我介绍,互相认识。 他们专业一共五十多个人,一眼看去明显男多女少,大家年纪相差也比较大,最大的一个是三十一岁的男同学,这是老三届了,这种超过三十岁的,是1966和1967那两届的特殊情况才能参加高考了。 开完会后,林望舒却被老师叫到了系办公室,两位女老师和她谈话,其中一位是物理系的党总支副书记,姓胡,另一个则是系团总支书记,姓陈。 这两位开门见山直接说:“林望舒同学,系里打算任你当临时班长。” 林望舒听了,有些意外:“我?老师,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陈老师道:“我们也是看了你的资料后决定的,你以前在外国语学院附属中学做过高中班主任是吧?” 林望舒:“对。” 陈老师:“那就是了,你各方面情况不错,我们也是考虑到你在《人民日报》的文章,你的高考成绩,所以请你做代班长,不过当然了,后续我们会根据情况选择最合适的正式班长。” 林望舒略沉吟了下,道:“两位老师,我愿意为同学为班集体服务,所以这个临时班长的职位,对我来说,是很乐意做的,只不过有个情况,不知道两位老师是不是掌握了?关于家庭背景的。” 陈老师:“家庭背景?我们看过你的资料,你家里是工人阶级,各方面历史清白,你在白纸坊读的中学,从档案中老师的评价看,都还算优秀。” 林望舒听着心中暗暗苦笑,一个是想起自己那个追在身后的班主任,竟然给了自己很好的评价?只可惜这位已经不在了,不然怎么也得谢谢他老人家去。 另一个却是,没想到这才刚入学,自己的情况已经被学校这么全面掌握了,而且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对所有学生都做过详细了解才选定的自己。 只能说学校招生工作做得细致。 当下她笑着道:“两位老师,你们知道就在去年我登记结婚了吧?” 胡老师:“这个情况我们也掌握了,不过关于你爱人的资料,我们确实没了解过。” 林望舒:“我爱人情况还是得说说。” 于是她便将陆殿卿的背景以客观而委婉的方式说出。 胡老师听了这话后,那脸色就不太对劲了,她和陈老师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一起苦笑,之后说:“那也没什么,那不是挺好的?” 其实北大并不缺背景醒目的,系里也是颇有家世显赫的,大家也算是见识过,只是没想到,这么随便一指,就指了一个这样的。 倒好像有意为之,这就尴尬了。 林望舒正色道:“两位老师,我知道您二位是看了我的背景情况后,客观选出我来做这个临时班长,不过我既然和我爱人结婚,总应该考虑到这方面的影响。今天换一位同学,被这么直接选中了,大家只会认为她是因为才能资历而被选中,我却不太一样。” 她太清楚这个年代这种情况会被人怎么猜想了。 在这个七十年代即将成为历史的时代,大学校园将在数年的时间里都沉浸在这种气氛中,一直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深化发展,财富让另一批人成为时代弄潮儿,昔日的潮水这才逐渐退去。 虽然应用物理专业应该是相对比较埋头钻研的一群学子,但此时的大学校园里,正是新旧交替的时候,工农兵大学生和凭着自己能力披荆斩棘进入的新一代大学生将开始尖锐的对立,甚至发展到贴大字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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