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段凌递了水壶给他,触到他手背时,却觉一片冰凉。段凌顿知不对,又碰了碰陆修文的额头,虽不像上次生病时那般烫手,却摸到一头冷汗。 “你身体当真无事?” “当然。” 陆修文说着,却将左手往身后藏了藏。 段凌这才发现他左手紧握成拳,指缝里透出一点刺目的红色。他连忙捉住陆修文的手,扳开手指一看,只见他手里紧紧捏着一块碎瓷片,已将手掌割得鲜血淋漓。 他记得陆修文打碎过房里的茶杯,想必这碎片由此而来,可他为何要弄伤自己? “你这是发什么疯?” “没什么,路上太无聊了,我想吓唬吓唬师弟而已。” 陆修文若无其事的丢开手中碎片,好似流血的并非他的手,更是丝毫也不觉得疼。 段凌扯了布条下来给他包扎伤口,突然间灵光一现,问:“你身上的毒……是不是发作了?” 在青州时,姚大夫曾说陆修文身中剧毒,且毒已入五脏六腑,根本无药可救。只因数种毒性相互克制,反而保住了他的性命。 一旦发作起来,痛苦可想而知。 陆修文鬓边的头发已被汗水打湿了,因脸色十分苍白,便衬得眼眸格外的黑,乌湛湛的望了段凌一眼,道:“歇一会儿就好,不会耽误你赶路的。” 段凌气道:“谁在乎这个?你身体撑不住怎么不早说?是想死在半路上么?” 他有些懊悔自己的粗心。 陆修文一早起来就不对劲,要自己背他时,恐怕是当真没力气走路了,后来将那碎瓷片捏在掌心里,才勉强走下了楼梯。若非刚才偶然发现,他肯定还要硬撑下去。 段凌给他裹好了手上的伤,道:“我去找个大夫过来。” “不必了,大夫治不了我的病的。” “兴许能开些药缓解一二。” 陆修文摆了摆手,道:“与其费此功夫,倒不如……师弟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段凌呆了一呆,脱口道:“我同你有什么好说的?” 陆修文浑身一颤,像是疼得厉害,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段凌见他如此,只好扶住他手臂,让他靠在自己肩上,隔了一会儿,听他低声道:“我跟师弟话不投机,确实无话可说,但修言是我的弟弟,总可以说说他吧?” 提到陆修言,段凌的确有许多事要问,想了一想,道:“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可是吃了许多苦头?” 陆修文嗤的一笑,说:“我陆修文的弟弟,我难道护不住么?岂会让他遭人欺辱?” “魔教里讲究的是弱肉强食,你自己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尚且成了这般模样,何况是不懂武功的修言?” “我废了武功后,在教内确是举步维艰,但没过多久,就让修言离开了天绝教,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 段凌并不信他:“教主岂会应允?” 陆修文神色淡淡:“我自愿为教主试药,教主自然就允了。” 段凌大吃一惊。 旁人或许不知何为试药,他却最清楚不过了。像他这种被掳来魔教的人,最怕的不是一死,而是被抓去试药。 魔教炼制的丹药,效用各有不同,有的剧毒无比,有的却对练功大有助益,为了知晓其药性如何,常在活人身上尝试。 若只中一种毒也就罢了,但是试药之人,却要受千百种毒一同折磨,时而穿肠剧痛,时而奇痒难熬,时而如遭火焚,时而如入冰窟,其间种种惨烈,远胜任何一样酷刑。 段凌曾见过一个试药之人,身上皮肤寸寸溃烂,倒在地上哀呼惨叫,到最后双手双脚都烂完了,只剩森森白骨。最可怕的是这样也还不死,拖着这副身躯在地上爬,蜿延出一道长长血迹。 真正生不如死。 段凌当时年纪还小,吓得做了整夜噩梦,陆修文后来还嘲笑于他,骗他说要抓他去试药。 没想到……试药之人竟成了陆修文。 可见那教主真是丧心病狂,连自己一手栽培的爱徒也不放过。 又想到陆修文是为了保护弟弟才至如此,心中对他恶感倒是去了不少,忍不住给他拭了拭汗,说:“你这人虽然心性狠毒,对修言倒是真心维护。” 陆修文微微闭上眼睛:“我对喜欢的人,一贯如此。” 段凌奇道:“你这人向来眼高于顶,也会喜欢别人?” 陆修文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问:“师弟又是为何喜欢修言?” “修言曾救过我的性命,这就不提了。我从前在魔教时,动辄被人打骂,只有修言替我求情、为我治伤。” “别忘了,你们两个都是男子。” “那又如何?我既然倾心于他,自然会伴他一生一世。我是家中次子,不成亲也无所谓,修言若喜欢孩子,我们可以收养几个当做义子……” 陆修文蓦然打断他的话,问:“若有一人,也像修言那般对你好呢?” 段凌想也不想,立刻说:“我心中只认定了他,旁人再好上千倍万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英俊的脸上微含笑意,目光说不出的动人。 陆修文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血肉模糊的搅成一团。 他为教主试药多年,再烈的毒也尝过了,却没有哪一次发作起来,似现在这样难熬。他喘了喘气,费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一个字来:“好……” 段凌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下文,仔细一看,发现他已靠在自己肩头昏睡过去。但睡梦中也不安稳,眉头紧蹙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段凌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不知怎地,想起许多年前,他初入魔教时,陆修文提着一条银闪闪的长鞭,眯起眼睛打量他的样子。 那时他的鞭法已练得极好了,唰的一挥鞭子,从段凌脸颊边擦过,再重重打在地上。 段凌吓出一身冷汗。 陆修文便扬了扬眉毛,大笑起来,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啦。” 物是人非。 那个骄傲无比的少年,终究只在梦中了。 陆修文昏睡一夜之后,第二天的精神好了许多。 段凌却不敢再兼程赶路了,一路上嘘寒问暖,只把他当作了易碎的瓷器,唯恐他又犯病。浑然忘了自己从前在魔教时,夜夜都要咒骂陆修文一番。 陆修文也不客气,时刻将“师弟”两字挂在嘴边,尽情地使唤他办事。 如此一来,原本一个多月的行程,足足拖了两个月之久。 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就入冬了。 陆修文的身体愈发得差,手脚整日都是冰凉的,段凌看不过去,又给他添了两身冬衣。 陆修言隐居的地方颇为偏僻,他们一开始还走官道,到后来就专拣乡间小路走了,最后连马车也不能行,段凌背着陆修文翻过了两座山,才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 谷内气候比外头温暖一些,四面群山环绕,当中一条溪水潺潺流动,山青水秀,草木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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