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策军修行过三年,练的一手好枪法。 江湖朝廷也有传言,在他和永宁公主流落宫外的时候,曾遇到过神出鬼没的剑圣。 因为被剑圣指点过,燕王的剑术也出神入化。 故而,燕王亦有“枪剑双绝”之称。 彼时江湖还有一个赌局,赌神霄楼主和燕王到底谁的武功要更胜一筹,只不过两人一直都没有交过手。 符教授倒吸了一口气:“大发现,这是大发现啊!能不能让我看看?” 薛教授转头,询问夜挽澜的意见。 “可以。”夜挽澜将匕首取出。 血腥味已经被她祛除干净了,只剩下铁的气息。 符教授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匕首上的“燕”字,神情也愈加激动:“是,没错,绝对是燕王亲手所制!” 这把匕首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追根溯源,他们说不定可以找到燕王的遗骸,永宁公主的墓! 将匕首又视若珍宝地看了一遍之后,符教授这才依依不舍地还给夜挽澜:“你们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薛教授一愣:“打给谁?你可不能把这件事情往外说啊,我们还没回到云京呢!” 万一在燕城被打劫了怎么办? “打电话骂人!”符教授咬牙切齿,已经拨通了一中校长的电话号码。 这个时候,一中校长正在会客,并不想被打扰。 但符教授的来电并不在其中,这可是云京大学的名誉教授。 一中校长紧忙接起:“您好,符教授。” “好个屁好!”符教授怒声,“你一个校长,天天整一些什么有的没的八卦,能不能把注意力移到学生身上?都怪你,害我差点错失一个好苗子!” 一中校长被骂蒙了:“符、符教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没有误会!”符教授冷冷一笑,“天天说什么替身白月光的,狗血小说看多了吧你!还说人家乱说,风评不好,我看你是在乱说!” 以后一中再邀请他,他都不去了。 “符教授,我这——” “嘟嘟嘟……” 一中校长还没来得及解释,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校长,怎么了?”盛韵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这才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问,“我好像听见了什么替身……” 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不就是她的替身——夜挽澜? “韵忆小姐,实在是抱歉。”一中校长回神,“是符教授,上次来一中听过公开课,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会解释清楚的。” 盛韵忆微微一笑:“如果有需要我出面解释的,我也可以帮忙,可能大家是对夜小姐有什么误会。” “那就麻烦韵忆小姐了。”一中校长这么说,却是摇了摇头。 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难不成追着周贺尘跑了两年的人不是夜挽澜? 他又不是没有亲眼见过! 但符教授这么说……一中校长皱眉,神情冷下。 指不定是夜挽澜在符教授面前说了什么贬低他的话,真是小人心性。 一中校长回神:“韵忆小姐,我们继续谈画展的事情吧。” 盛韵忆笑容加深:“好。” 0** 翌日,早上七点钟,黄沙漫天,雾霾极其严重。 “好大的风沙,今天绝对不能进燕山了。”符教授皱眉看着天象,“你们有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项乐风指了指自己:“我吗?” 薛教授冷哼一声:“用脚指头想也不是在问你。” 项乐风:“……” “我想去万塔国的集市上买些玉石。”夜挽澜稍稍思索片刻,“我可以一个人去,没有关系的。” “不行,绝对不行!”薛教授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没有去过万塔国,不知道他们那边有多么危险,别说你了,就是一整支商队在那边消失的事情也是有的!” “不会的,教授,您放心。”夜挽澜指了指晏听风,“若是您真的不放心,让他和我一起去好了。” 薛教授还是不同意:“你俩要是一起去,那不是一起被人打晕了套进麻袋卖了换钱吗?” 他和晏听风认识已有三年了,每次见到这位爷,总是看见对方不是在咳嗽,就是在咳嗽的路上。 大夏天的还裹得跟零下几度一样,一看体质就是极其的虚弱! 他都怕这黄沙天的风把晏听风卷跑了。 项乐风笑着摇头,压低声音附耳对晏听风说:“老头儿这是对你的战斗力没有一点概念,回头让他见识见识。” 晏听风伸手将身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淡淡地说:“这一路上,你可以闭嘴。” “……” 项乐风投降:“没问题,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我还想从你这里搞古董呢。” “如果非要去,必须联系723局护送。”符教授也说,“别看我们神州非常太平,可边境交火是常有的事情,一个人绝对去不得。” “你怎么想到要去万塔国看玉料?”薛教授有些不解,“你要是喜欢玉石,我有认识的人,从他那里可以拿到不少玉牌和玉坠。” 夜挽澜微微摇头,也没有多解释,只是道:“我需要供货商,大货必须要亲自去看才能放心。” 珠宝是挽天倾公司主攻的大领域,如今挽天倾的风头十足,但也正是因为作为一家抢占市场的新公司,盯着的人极多。 如果公司的货源被竞争对手断掉,这将对公司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一点,她必须要解决。 “好吧。”薛教授勉强同意了,“我们挽澜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符教授:“……怎么就成你们家挽澜了?” 薛教授得意:“让你听信他人,活该。” 符教授气的要命,又没办法反驳。 万塔国是落地签,只需要手持护照交钱通关即可,这一点十分方便。 723局派了一支十人的精英小队,护送几人过关。 这是时隔三百年后,夜挽澜再一次踏上万塔国的领土。 巧的是,上一次她来万塔国,也是因为来找玉料。 “最大的玉料市场就在前面。”项乐风显然来过不止一次了,“这里的商贩也知道神州商人对玉料的需求量极大,所以专门将市场建在了这里。” 夜挽澜颔首。 “夜小姐,随便看,我们晏公子有钱,你看上什么他都能买得起。”项乐风笑吟吟,“千万不要和他客气。” 一行人刚进入玉料市场,便已经被无数道目光盯上了。 无论是夜挽澜还是薛教授和符教授,看起来都是深藏不露的大客户。 很快已经有人上来开始推销手上的玉石,说的是英语。 夜挽澜并不需要这些散货,她来这里的目的是直接和这里的大货商交谈。 但她的目光还在两边的货摊上流转,忽然间,她的脚步顿住了。 “怎么了?”薛教授一惊。 这是又有什么发现了? 他看见夜挽澜上前,拿起了一个摊子上的一枚玉片。 玉片上有黑色的斑驳血迹。 薛教授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不、不能吧……” 】 夜挽澜这么一停,符教授自然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项乐风有些不明所以,“这不就是一枚玉片,看样子还是废弃的玉,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万塔国的几大矿脉,也都由本土的几大家族牢牢掌控着。 货物经过一批一批地筛选,到小商小贩们手上的玉料是最次的。 是有人捡漏,但很少很少,也出现过捡漏的人没能顺利走出玉料市场的事情。 “你仔细看。”晏听风的眼眸微微地眯了眯,嗓音温凉,“你看这枚玉片的形状,像是什么东西上的?” 项乐风一怔,也弯下腰,真听他的话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枚玉片。 玉片上血迹斑斑,但确实也有细小的花纹。 这些细小的花纹组成了一个繁体的“宁”字,倘若不是十分了解神州字体,根本认不出来。 宁…… 突然间,项乐风的脑中像是有闪电劈下,失声:“这是金——” 他忙捂住嘴,最后三个字没有说出来。 薛教授和符教授对视一眼,神情都极其的凝重,显然也认出了夜挽澜手中的这枚玉片的来源。 金缕玉衣,是古代王公贵族的陪葬品,将玉片用金丝连接,外形如同铠甲。 云京博物馆内就有一件完整的金缕玉衣。 但夜挽澜拿着的这枚玉片—— 乃是宁朝末年,一代摄政王靖安公主的金缕玉衣! 史书记载,这件金缕玉衣用一千六百克的金丝将2878枚大小不尽相同的玉片缀连在了一起。 单单只是这件金缕玉衣耗费的人力就十分惊人,由三百个手艺人耗费三年半的时间才完成,是宁朝的国宝,神州的艺术巅峰。 永宁公主故去的四年后,宁昭宗也因为悲痛过度而驾崩,由年仅十岁的永顺帝登基。 四方王爵征战在外,守神州边境,便由宁昭宗最小的妹妹靖安公主成为摄政王,辅佐永顺帝掌管国政。 这件金缕玉衣也是宁昭宗赐给她的,让她有资格在下葬的时候使用。 然而,三百年前外军过境,凤元沦陷,九军皆战死,到了最后的关头,根本已经没有人能够对敌了。 这个时候,三十七岁的靖安公主为保年幼的永顺帝和永乐公主,再次提枪上马。 可她又怎么可能敌得过灭杀四方王爵的外军? 一代天骄红颜就此陨落,五马分尸,尸骨无存。 而这件原本为她的陪葬品的金缕玉衣,也被后来的掠夺者在搜刮宝物的过程中毁掉了。 这些年来,文物局也收集了不少片,可还无法串联成一整件金缕玉衣。 宁朝原本是最近现代的一个朝代,却因为毁坏的太过彻底,在博物馆内也只有一个小小的展馆。 这是神州难以磨灭的遗憾与悔恨。 项乐风倒吸了一口气,看向夜挽澜的眼神顷刻间变了。 宁朝皇室虽灭,但项氏皇族的血脉却未曾断绝。 有很多皇室秘辛,也只有他们项家本家的每一代嫡系子弟才会知道。 连他都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出这枚玉片的玄机,夜挽澜怎么会一眼看出? 这真的只是变态的考古天赋? 从始至终,夜挽澜的神情很平静,她拿起玉片后又放下,反而找了几块可以做成手镯的翡翠玉料,开始和摊主讨价还价。 让薛教授和符教授震惊的是,她说的并不是英语,而是万塔国本地的万塔语。 符教授颤颤巍巍地问:“你、伱们挽澜还会万塔国的语言?” “我、我也不知道啊!”薛教授同样懵逼。 “听风,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项乐风神经绷紧,“她怎么看出来那是靖安公主金缕玉衣上的玉片?别说我了,就算是我们项家的大长老来了,也绝对不可能发现!” 晏听风瞳中的探究之色清晰深冽,他轻笑了一声:“那是你们不行。” “绝对不是!”项乐风反驳,“你不知道,我们项家人天生对以前皇族的东西有着高人一等的感应和敏感度,要不然你以为我堂哥怎么收集到那么多金丝铠甲碎片的?” “哦?”晏听风唇边还勾着笑,目光却锋利至极,“你是想说,她是你们项家人?” “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就是觉得不科学。”项乐风耸了耸肩,“难道你不这么觉得?” 晏听风咳嗽了两声,微微笑道:“没有。” 他活了三百多年,已经很不科学了。 还能有什么不科学的事情? 再不科学,他都能够接受。 项乐风:“……” 最后,夜挽澜以十万的价格,将几块翡翠玉料和玉片都买了下来。 “这几个给你。”夜挽澜将翡翠玉料递给晏听风,轻描淡写道,“能打几个镯子,按照国内市场价大概能卖到三十万。” 晏听风一一收下,笑容加深:“多谢夜小姐了。” “我们去前面吧。”夜挽澜将玉片收好,“这里的货物太低级,也太少。” 如果不是为了将这枚玉片买走,她不会专门买几块翡翠掩人耳目。 符教授面无表情地跟上前:“你、你们挽澜还懂翡翠啊?” 薛教授:“……” 别问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夜小姐……夜小姐!”项乐风费尽力气挤到夜挽澜面前,“你买的那枚玉片花了多少钱?我可以花一百倍的价格买!” “放心,一千倍也没有用,我不卖。”夜挽澜声音淡淡。 晏听风开口,声音柔和,却带着警告的意味:“项乐风。” “好吧……”项乐风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口袋,同时也十分懊悔。 唉,谁让他没有那个眼见力? 但是他今天一定要跟紧夜挽澜,抱住这条大腿,说不定以后他的收藏能够超过他堂兄! 夜挽澜眼睫垂下,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玉片,感受着指下凹凸不平的纹络。 姑姑…… 她在心里轻声念。 犹记得,她和鹤迦回宫的时候,便是靖安公主率先出来迎接他们。 那时虽然她才回宫,但宁昭宗已经为她选定了封号——永宁。 寓意永远安宁。 “永宁就跟你的弟弟妹妹们一样,叫我一声姑姑。”靖安公主将她抱在怀中,“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都给姑姑说,姑姑给你做主。” 这件金缕玉衣玉片上的花纹,也是她亲手所绘,她印象自然深刻,看一眼就能够认出。 夜挽澜捏紧了玉片,心止不住地颤。 怎么她的亲人……没有一个人留下一具完整的躯体呢? 五马分尸……姑姑,该有多疼啊。 仇恨在这一刻如惊涛骇浪般袭来,几乎吞噬心脏。 她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拖住,同时,头顶上有声音传来:“夜小姐,看路。” 夜挽澜骤而回神,她面前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离她仅仅只差一寸。 “抱歉。”她顿了顿,“我在想事情,有些失态了。” “人之常情,夜小姐不需要说抱歉。”晏听风稍稍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蓦地微笑,“不如夜小姐和我说说,有些事情说出来,便很好解决了。” 夜挽澜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我在想,怎么和这里的供货商谈价。” “嗯,拿货不容易。”晏听风抬眼,“万塔国五大家族都有各自的渠道,这里是他们的地盘,要小心为上。” 正说着,几人已经来到了玉料市场的核心区。 这里的看守相比前面严格了不少,到处都能够看到雇佣兵。 而这一刻,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夜挽澜的身上。 无外乎其他,这里几乎没有东方面孔的女性,还如此的年轻漂亮。 “唉,坏事了。”薛教授压低声音,“挽澜啊,你应该戴个口罩出来,这里实在是太乱了。” 连他这把老骨头都有些发怵。 “教授,安心。”夜挽澜淡淡地说,“如果真的有人想对我动手,即便我戴上口罩帽子,将自己包裹在长袍中,也改变不了他们龌龊的想法。” “可、可是……”薛教授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几个雇佣兵已经朝着夜挽澜走了过来。 见此,723局的十人小队也都警惕了起来。 万塔国鱼龙混杂,还有不少国际罪犯流落在此。 “几位是来看玉料的?”佣兵队长竟然说的是中文,还很有礼貌,“想看哪家的玉料?我们可以带诸位进去。” 薛教授松了一口气。 看来不是来找茬的。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佣兵队长已经伸出手去抓夜挽澜的肩膀:“不过这位小姐,我们要带走了。” 女人在这里,就是货物,还不配进去谈生意。 】 不怪他们动了邪念,这里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东方面孔的女性了。 何况大多商人们也都知道这里混乱,是三不管地带,出行都要有雇佣兵随行,甚至这样都不够安全,随时都有可能出事。 谁会没事儿把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带到这里来? 目的昭然若揭。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由他们带走,让万塔国的五大家族进行观赏挑选,他们还能从中抽取一些提成。 “你们想干什么?!”薛教授快速上前,挡在夜挽澜面前,怒目而视,“谁让你们带她走了?我们同意了吗?” 佣兵队长的眼中寒光一闪:“老先生,看你也是神州的知识分子,不会真的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吧?少挡道,否则伱也别想安全离开这里!” 薛教授是文化人,平常最多和符教授吵架的时候爆几个粗口,他气得脸和脖子都通红通红的“你们这群……” “教授。”夜挽澜开口制止住他,神色平静至极,“我和你们走。” “好,你们神州人果然很识趣。”佣兵队长笑了笑,再次伸出手。 “咔!” 夜挽澜轻轻松松地扣住了佣兵队长的手臂,随后她手上用力,直接一个过肩摔! “砰”的一声巨响,身高逼近一米九的佣兵队长直接倒在了地上。 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夜挽澜也根本没有给佣兵队长还手的机会,她抬起腿,高跟鞋已经踩在了他的胸口处:“现在,我能进去了么?” “……” 周围瞬间一片寂静。 不管是这只佣兵小队的队员,还是其他看热闹的人都呆了。 佣兵队长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从背部蔓延至全身,他只感觉他四肢发软,甚至他听到了他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没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佣兵队长今年三十六岁,当雇佣兵已经二十年了,练的一身肌肉,也精通格斗和枪械的使用,多次穿越沙漠无人区和热带雨林。 他去年接受了万塔国一个家族的雇佣,来到了这里。 这里乱归乱,但能够得到不少钱财。 佣兵队长横行霸道惯了,也绑过不少女人,怎么这次…… 夜挽澜又抬起一脚,将佣兵队长踢了开来。 这一脚更重,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佣兵队长已然昏死了过去。 夜挽澜抚了抚衣服上的灰尘,她抬头,很有礼貌:“让开?” 两个字是询问的语气,但这些在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们都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机。 他们毫不意外,只要他们还挡在这里,那么下场一定是死。 “哗啦啦——” 围在大门口的雇佣兵散了个干净。 “我们走。”夜挽澜挽起袖子,声音淡淡,“不怕。” 项乐风听见了他喉咙滚动的声音,忍不住伸手去拉晏听风的袖子:“听、听风,这……” “走了,别掉队。”晏听风的目光一直凝在夜挽澜的身上,眉梢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符教授和薛教授很沉默,在723局小队的护送下进入玉料市场核心区。 此时此刻,核心区内,几个老板们正在唠嗑家常和八卦。 “前几天,赛家的老爷子出事了,听说是被下了降头,一直昏迷不醒呢。” “赛家的老爷子要是真的没了,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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