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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再来跟三哥说话。” 张行点了下头。 片刻后,拎着长刀的洪长涯寻得一名穿着烂皮袄的人,揪着对方脖子往后一拽,认清人后,毫不犹豫,乃是根本不管对方求饶,只往地上一扔。然后便是向后一转一跳,脚尖点着一个残破土墙的土墩子便轻轻跃起半丈高来,手中大刀一扬,刀尖上便激荡起最正宗的北方弱水真气……这个动作,这个兵器,这个真气,再加上此人身材雄壮、甲胄俱全,真真是威风凛凛,宛如神兵天降……而神兵也绝非是虚样子,其人落地,只就势一刀,便将地上惊惶欲逃之人给一刀斜着切成两段。 那人既被拦腰斩断,内脏流了一地,还在哀嚎,洪长涯则走上前去,长刀复又轻轻一点,举重若轻,便了结了此人性命。 一直到此时,他方才弃了刀回来,再向眼皮微微一跳的张行行礼:“让三哥见笑了……圣驾走后,太原周边乱做一团,兵不兵匪不匪的我估计三哥也见多了,有的人体面些,有的人干脆一恶到底,对这类人我反而没有太多怨气,大不了直接干就是……唯独此人,本身是本地的无赖,居然引狼入室。” 张行从地上尸首收回目光,当即点点头,然后端起汤来:“最恨的就是这种……你是本地人?” “上头坳子里是我舅舅家。”洪长涯干脆以对。“我家在城里,没有什么大碍,就是看到外面乱兵一多,心里发麻,再加上老娘催促,就带着几个散伙后在我家闲住的义军过来……只能说,幸亏来了。” “太原义军还是没人管?”端着汤碗的张行无语蹙眉。“反而越来越乱?” “对。”洪长涯诚恳做答。“都说是圣人怀疑齐王之前在晋地想趁机即位,引得圣人发怒,所以对太原屯军格外不满……” 很可能是陷入到了麻烦里,根本就没想起来这回事! 张行这般想着,却不耽误他去看低头喝汤的齐王,继而义正言辞:“殿下听到没有?晋地沦落到此,都是你不修忠孝所致。” 齐王抬起头来,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洪长涯,又去看了眼义正言辞的张行,只能继续低头喝汤。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张行见状,愈发怒其人不争,反而只知道自作多情,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转过身来,继续推销自己的保安队方略。“如今朝廷不能指望,但偏偏太原是重镇,不可能一直不管,所以,老洪你既是太原城有名望的大侠,何妨做个救急的体面事来?去将这些零散的太原义军找到,就像你这般,各自将安置到军官家乡,乡里乡亲的,一面保个平安,一面收点钱帛好让士卒过年……等朝廷派出来新的太原留守,这太原起码能安定下来吧?到时候也不负了大侠的名望。” 洪长涯沉默片刻,缓缓摇头,却又盯住了低头喝汤那人:“不是我不想做,也不是不能做,但怕只怕,今日做了,明日跟太原义军一样落得被猜忌的下场……谁知道新的太原留守是谁,是个什么脾气?上次得了三哥教育,便晓得,人不能跟朝廷大势作对,何况我是个有家业的,得有些官面说法才行。” 张行叹了口气:“你既知道他遭了忌,便不该指望他能出来给你们个话……汾阳宫使王代积呢?有没有管事?” “汾阳宫也管不到太原。”洪长涯彻底失望。“而且王代积我知道,升职了,升了刑部侍郎,跟着圣人走了,现在是张家的那个副使管着汾阳宫……” “有心思任命刑部侍郎,没心思任命太原留守,朝廷果然是出了奸臣。”张行有一说一。 大侠破浪刀只能点头,而齐王只能喝汤。 但光点头喝汤是没用的,张行想了一想,复又来问:“靖安台的牌子你可愿意拿?事后只说是曹皇叔指出来的,而曹皇叔是个有担当的不说,所谓留守也未必敢寻曹皇叔验证这种小事……我用靖安台少丞的印绶给你写个文书,回去把文书报到曹中丞那里,总归让你有个凑合的说法……你看如何?” “张三哥已经做到少丞了吗?”洪长涯大惊失色。“这不是挂着黑绶吗?” 张行撇了撇嘴,只去看那喝汤的。 曹铭无可奈何,而且事到如今再装死,也委实过不去……要知道一路上下来,遇到个强盗便要被张行耳提面命,这都是你造的孽,你没担当,你没良心,以至于伏龙卫表面上体体面面,实际上普遍都对他渐渐没了尊重,遇到强盗也都是第一时间去看张行,没人瞅他……于是一咬牙,到底是将少丞的印绶拿了出来。 张行也不客气,顺势让人从行李取了纸笔墨来,就坐在灰扑扑的地上,趴在一块脏兮兮的门板上,用热汤在石头凹子里化开了一点墨,然后就对着前面流了一地的肠子来写……先写了一封委任文书,给洪长涯弄了个“靖安台河东五郡军务点检”……虽不晓得点检是个什么官,但从后来又将秦宝的黑绶借来,直接与了对方来看,应该是个正六品。 这还不算,写完一张后,张行片刻不停,又接着写了二三十张名为“县内军务点检”的空白委任状,又将齐王殿下身上那个白绶取出来给了对方,却不是让对方直接带的,而是去做个样子,自己仿作一批,好配合着空白委任状发下去。 一气写下来,早已经到了傍晚,地上的军匪俘虏实在是忍不住失了禁,弄得满地发臭,方才停下,这才又与对方诚恳作别,继续南下。 隔了一两日,抵达太原,曹铭委实是被张行弄怕了,居然过太原而不入,直接打马从城下跑了过去。 而过了太原,地方渐渐安靖,众人顺着汾水大道疾驰不停,不过几日,便抵达了南坡……这一次,曹铭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决定不避忌讳,登南坡见一见自己的恩师。 这一次,轮到张行对曹铭彻底失望了,事到如今,他已经懒得再给曹铭上药,做什么推波助澜之举。 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亲王和顶头上司呢?而且拜见大宗师,往哪里说,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该见还得见。 而且这一次,大概是为了知道云内之围的始末,不光是曹铭,张行和秦宝,也都得到了召见――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行见到了张夫子后,总觉得对方精神好了许多的样子。 仿佛被什么滋润过一般。 “如果情形是这样的话,陛下绝对失策了。”张伯凤张老夫子听完两人关于此次围城的相关叙述后,丝毫没有给某位圣人留面子。“先是过于自大,不信都蓝敢来,来了后又惊慌失措,围城的时候滥做许诺,走得时候又惶惶急急,这哪里是人主的气魄?将天下视为儿戏了!若是再有不慎,弄出新的事端来,天下怕是要大乱!” 曹铭只能叩首。 张行则面无表情。 秦宝努力想维持姿态,却难掩惊愕与忧虑。 “老夫不是在危言耸听。”张伯凤严肃以对,却又来看张行。“北地的张小子,你还记得你去北面之前问我真气的事情吗?” “是。”张行当即恍然。“当时夫子说,真气也就是天地元气是最不讲道理的,从因果上都不讲道理。” “不错。”张伯凤扶着矮几叹气道。“天地元气,不说本质,只说因果,就很奇怪……一方面是地气割龙,这个时候,镇地之龙得一分地气,此番地界便要少一分人杰地灵,总还能说一些你得我失的基本道理……可一遇到一些乱世,天地元气就会无端陡增,却又短期内不能入地,这简直无稽。” 张行想了一下,认真来问:“敢问夫子,有没有一种可能,前者是天地元气固定,真龙神仙拿一分,人世地间便少一分;后者是随着天地的运动发展,得到了天道认可,所以天道自外向内追加了天地元气的总量?两者根本不是一个体系。” 张伯凤点点头:“我也想过,而且不止你一人有这个想法,但问题在于天下大乱,刀兵四起,为何就能让天道认可,增加元气?这跟天道相悖。” 张行表面上若有所思,但内里却是一瞬间想到,如果以文明发展推动的角度来想,战争未必全是无益的、堕落的……就好像眼下,有这位圣人在,他一个人过得爽了,天底下其他人就都不爽,而且这个国家再这么持续下去,崩溃也必然的,那么这个崩溃与重建的过程,算不算是文明的进步呢? 反他娘的,是不是能得到天道的认可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旧秩序打破、新秩序建立的战争过程,恰好与天地元气的增加相重合,被人误解为是战争和大争之世引来了天地元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位大宗师为什么要说这个呢? 心中念头转过,张行却只是面无表情,一声感慨:“如此说来,天意难测!” “不错,天意难测!”张老夫子喟然以对,然后摆手拂袖。“都下去吧。” 曹铭以下,无人敢留,只能认真告辞,转身下山,继续赶路去了。 走不过十数里,此间地段已经完全回到了所谓治世,跟之前路上不同,众人坦荡歇在了驿站里,而这个时候,曹铭终于按捺不住疑惑,亲自来到对方房屋,拦住了准备去洗脚睡觉的张行,恳切来问: “张三郎,夫子前面问北面云内的事情是题中应有之义,但为什么到最后,忽然问了你天地元气的事情?” 张行拎着洗脚盆想了一想,决定实话实说:“道理很简单,只怕齐王殿下又以为我在害你。” 曹铭大为不解。 “夫子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张行低声恳切来对。“圣人这一回,玩大了,玩脱了,以至于大魏的天下要乱了,所以天地元气都开始动荡了……夫子这是在暗示殿下,身为国姓,难道没有挽救祖宗基业的意思吗?” 曹铭愕然失声。 张行见状,决定进行入东都前的最后一次努力:“殿下若是有心去做前朝太祖,锐意革新,重振山河,你看我,能不能做个苏相公他爹?给你当个首相?” “危言耸听!”曹铭气急败坏,转身离去,居然没说要害他。“苏相公六七十了,你一个二十五六的混账,如何能当人家的爹?!” 张行只是冷笑,然后认认真真去打水泡脚。 第一百五十八章 浮马行(5) 司马正的短暂拜访让张行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他明显察觉到了这个男人的挣扎和无奈,而这种挣扎和无奈很可能意味着这位人中之龙依然愿意为一些从小到大就伴随他的理念去坚持一些立场……这不免使得张行最后那点规劝意味苍白了起来。 张行很为他可惜,但与此同时,也让张老三进一步意识到,家庭出身、自幼的教育经历,会对一个人有多大影响……白了,每个人的生命史都截然不同,每??人的决定都可能不为人所理解。 司马正如此,李定如此,白有思如此,秦宝如此,月娘如此,月娘他爹如此,贺若怀豹如此,曹皇叔和张夫子两位大宗师如此,他张行也如此。 甚至,皇帝如此,齐王如此,司马长缨还是如此。 但相对应的关键一点在于,所有人也都应该给其他人以体面或者带有尊严的选择机会,仗着自己的身份、暴力、权威不愿意给别人选择的尊严,恐怕正是离心离德最佳方略……至于做出选择之后自己来承受对应结果,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了。 一念至此,张行不免有了一些小儿女心态,倒是决心等自己前途寻到大略结果,再与秦宝跟月娘了。 唯独秦宝内秀,月娘也不是好相与的,怕是瞒不住他们。 但那样也好,顺其自然或许是更好的表达方式。 转回眼前,当晚,张行并没有再等到其他客人,乃是早早吃饱喝足,乘雪上榻,捧着自己许久没看的《女主郦月传》来秉烛夜读……却居然将本书最后一卷,完整的重读了一遍。 这最后一卷,乃是讲昔日“游龙”、今日东楚相国钱毅,与东楚女主郦月,龙凰联手,锐意改革,整军备武,终于在东境奋力一战击退了祖帝,逼的祖帝掷刀燕山,割岭南北,保住了东楚国祚。 却不料,因为砥砺改革,早已经使内部妖族贵族阶层不满到了极点。 于是,随着祖帝去世,外部威胁一减,东楚内部矛盾反而全面爆发……南方妖族二岛忽然叛乱,钱毅往东夷大岛整兵,却不料车骑行至东境与东夷大岛的浅滩时,被早有准备的诸多妖族贵族合力袭杀。 而这便是落龙滩的得名了。 此事之后,妖族贵族们复又将钱毅首级取下,割去发、鼻、舌、耳、眼,装在粪兜里送给了尚在东境的郦月。女主郦月见到挚爱落得如此下场,当场崩溃,遂以妖族正统之身自戕于赤帝观中,血祭赤帝,诅咒妖族前途。 此举,激的赤帝娘娘亲自显圣,复活二人,并以至尊之血肉升腾二人为龙。 但最终,经此一事,东楚在中原大陆上的领土尽失,东夷大岛与妖族南方二岛也各自独立,击败了祖帝的传统大国反而与祖帝的基业一同崩塌。而且,与大势已成,注定要卷土重来的人族不同,妖族则是就此彻底退出了天下中心。 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只能,不愧是现实主义题材的名作,虽然早就看过数遍,可这一晚通宵,还是看的张行感慨连连,唏嘘不已,恨不能要抄几首诗出来。 不过,随着窗外发白,屋檐上的积雪忽然滑落,张三郎到底是从沉浸中回过神来,然后陡然倦意上涌,便翻身睡下了。 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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