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标准的应对。” 秦宝和周行范精神微微一振。 “第一,将前线有修为的军士、军官汇集起来,就地结阵控制住对方;第二,将御前这里,来公、牛督公速发前线,合三位宗师之力,也能困住对方;第三,将我们还有伏龙印一起发往前线,也足以控制住这位大宗师……”说到这里,张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上的外露,乃是幽幽一叹。“大宗师绝不是什么不能对付的,眼下这三个法子,哪一个都行,混着来也行,但圣人哪一个都不会采用!” 秦宝和小周彻底不解。 尤其是小周,他想了又想,实在是不懂:“为什么不行?” “第一个法子是怕前线谁造反。”秦宝在帐中压低声音以对。“这倒是可以理解,修行精锐俱合于一人,能制大宗师,也能制宗师,还能制伏龙卫,更能制后军……这事古时候又不是没有,一旦兵权撒手,前线大将无可阻挡,说不定立即就会黄袍加身……所以,莫说圣人不会同意,便是前线诸将也不会主动将自己手中的修行精锐交付给一军的。” “杨慎前车之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周听明白后,反而更容易理解。“何况关陇那些人都是这般养出来的,小心防备其实没错……而若是这般说,我其实也懂了,那东夷大都督是认准了前线没法直接控制他,只能后方支援力量去制他,才能这般从容……可为什么张三哥说,后两个法子也不行?咱们不能去吗?来公和牛督公不能去?” “不能去!”张行看着小周一字一顿解释道。“伏龙卫、伏龙印、牛督公和来公,一个都不能去……非但他们不能去,而且除非前方抵定,否则后方大军绝不会越落龙滩半步……这也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是因为视天下为儿戏,视他人为无物,所谓前线数十万之众,东征胜负,都不值得让自家性命有半点隐患……至于说,最后玩脱了,整个天下和大魏都崩溃了,自家手中君权都覆水难收了,那自然也是其他人的错,与自己无关的。” “我不信。”小周听完之后,认真思索了一下,猛地意识到对方这番有些糊里糊涂的话是在讲什么后,却立即否认。 但否认之后,就是恐慌。 无他,面前这个人,是他周公子生平所见可能不是天赋最高、出身最好、修为最深的人,却是在人心与政治上显得最聪明的那个人。 “我……”秦宝也开了口,却显得有些沮丧。“要是中丞在就好了。” “中丞为什么不在,?貌恢?道?”张行冷冷反问。 “就没有法子吗?”小周努力来言。“比如说两位相公……张……虞相公……” 说到这里,小周自己都闭口不言了。 “两位相公,还有司马相公……”秦宝愈发沮丧。“陛下之所以带这三位相公,就是因为知道他们只会奉迎君意……尤其是张相公,此番征伐本是他窥破圣人心思提及的,不火上浇油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我去找来公。”小周恍恍惚惚起身。“请他去进谏圣人……” 张行一声不吭,但秦宝却在小周即将出帐篷的时候,忽然闪过身去挡住了对方。 小周愣了一下,立即醒悟:“我不会说张三哥的言语,只说是自己的揣测。” 秦宝看了张行一眼,却发现后者居然在盯着头顶,但很快,张三郎还是迎上了秦二郎视线,然后微微颔首。 小周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冲出帐篷。 而秦宝则试探性来问:“三哥……?” “没事。”张行认真以对。“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是说……若是这般,这般下去,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大概是小周离开的缘故,秦宝此时放下了最后一丝姿态,言语显得非常艰难。“败又是怎么败的?” “天知道会怎么败的?我又不懂如何打仗。”张行摇头不止。“但敢肯定的是,只要这里迟疑不定两三日,甚至没有立即行动,东夷那个大都督就会意识到大军前后脱节、各路人心不齐了……然后他肯定会坚定决心,回去咬牙撑住,接着或许是突袭,或许是坚壁清野,然后只要前方军事受挫,就会彻底压垮人心最后一根弦,到时候后勤还没崩,前线人心就会先崩,接着整个中路军就会如山崩那般势不可挡的垮下来……最后万事皆休。” “我其实还是不懂。”秦宝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不止。“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是大魏这边咬牙撑住这口气?” “撑什么气?一开始就不该来打这一仗的。”张行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对方言道。“这是灭国之战,对方是仅次于大魏的大国,有足足五十州……而这一仗之所以能打起来,不是为了天下一统,不是为了四海归一,是为了找回一个人的面子……这种仗,要是能打赢了,那才是三辉四御,全都瞎了眼呢!” 秦宝颓然坐下,一声不吭。 就在秦宝心情复杂,而张行似乎有些事不关己神游天外时候,周行范也已经快步寻到了他至亲伯父一般的来公营内……这是真的至亲伯父一般,没人敢拦……但来战儿明显在御前参与讨论,这使得周公子爷只能枯等。 一直到傍晚,来战儿方才折返回营,然而,听完周行范的言语后,这位出身低微的宗师却只是摇头不止: “郦子期来降是好事,而且陛下从来没说不过落龙滩。” 周行范多少是跟着张行历练了一年多,闻言心中冰凉:“也就是说,朝廷确实没有定下即刻控制东夷大都督的方略?没有下令前线修行者极速聚集,也没有让……” 说到后半句,周行范自己就停下了――来战儿就在眼前,自己也没接到军令,那就是没有呗,还能如何? 来战儿沉默了一阵子,认真来讲:“行范,咱们爷俩就不必忌讳什么了……我这么说吧,我是个区区江北寒门,你爹是个南朝世传的将门……结果能在大魏朝做到这个份上,比那些关陇的门阀地位还高,领的兵还多,全是圣人一个人的恩典,别人都可以有怨言,有不满,但咱们两家是不可以有的……君要臣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你爹也是,何况只是将军上战场呢?何况战事还没到那份上呢?听伯父一句话,早点回去,尽忠职守便是。” 周行范怔怔无声,只能转身离开。 然而,他转出来战儿的大帐,却又忍不住心乱如麻――一方面是身为人子,对父亲和他所领南路军的极度担忧;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刚刚来战儿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周家能到眼下这份上,根本就是当今陛下的私人任用……无论是曹皇叔还是什么苏首相,包括先帝,都是看不上什么南方降人的……从这个角度,所谓全家性命陪着这位圣人一起扔掉也就扔掉了,似乎也符合某种传统的道德观。 甚至,他还想到另外两位随军的相公,无论是虞相公还是张含相公,甭管人品如何,是不是也都是类似心态? 这位圣人年轻时亲手建立、组织起的班底,本来应该是用来对抗关陇门阀和北方世族的,个个都向这位圣人交了身家性命做投名状,至不济也有几十年的苦劳功劳,如今却在这位圣人为了面子的荒唐东征中沦为…… 小周不想继续想下去,因为他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海上了,说这个,不吉利。 而且,他跟他爹不一样,他没有经历过南陈的改朝换代,他对那个圣人没有什么确切的感恩,还碰到了一个算是奇葩的上级……说句委婉点的,他有点忘恩负义,有点辜负皇恩。 争论持续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上午,第二日,在虎贲中郎将司马正的主动请求下,御前终于允许司马正率领大约二三十名修行高手前往前线尝试押送郦子期过来了。 这无疑是个有些荒唐处置,因为司马正和二三十个奇经高手是不足以控制住一位大宗师的……面对大宗师自保,或者维持进攻势头是一回事,控制大宗师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考虑到大宗师去控制不了自己的军队里投降似乎也很荒唐,那么以荒唐对荒唐,或许正是一个破局的好主意。 毕竟,如果是诈降,或者说包括圣人在内的聪明人都知道必然是诈降,那用这个押送来对付,逼迫对方主动放弃“投降”的立场,似乎也是对路的。 不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大概在于叔文军中呆了两日半,算算时间,御前的宗师应该抵达却没抵达后,这位东夷大都督毫不犹豫,直接于司马正出发后的当晚从容去见这支大魏军队的主将,然后提出告辞。 “郦子期,你是在消遣本将吗?” 夜幕中,于叔文看着两侧直接倒下的侍卫,一时怒发冲冠,不顾修为差距,直接扶刀呵斥。 “不是的。” 东夷大都督今年大约六七十岁,比曹皇叔年纪稍大,却精神矍铄,形容虽称不上羽扇纶巾,却也是宽袍大氅,颇有前唐遗风,此时闻言,也是诚恳拱手,不失礼貌。“之前老朽真的是势穷来投,若是大魏依然还有上次东征时的敢战气势,说不得就要去东都常住以换得君上与五十州遗民的性命……但是,这两日我看得清楚,大魏军中往下是粮秣不足,军心涣散;往中是诸将不合,不能齐心;往上是你们那位陛下视大战为儿戏,并未有半点豁出来的决断……这,也就是说,只要老朽我回去坚守下去,此战依然能胜,那敢问,我为何还要继续留在此处呢?至于几位侍卫,军人上阵,难道惜死吗?” 于叔文连连摇头:“你们东夷人逃不掉,天下一统于一,决不可阻挡,三辉四御都不敢拦……这是天意,是大势!” 郦子期认真点点头:“不错,老朽也以为如此,但一统天下的,如今看来,未必是大魏,也未必是我活着的时候……反倒是诸位,此番怕是要先逃不掉了……” 于叔文彻底大怒,长刀拔出,身后同时卷起一股浩大弱水真气,随即真气宛如巨浪一般直接冲破了中军大帐,继而顺着长刀前砸姿态向对面拍打过去。 然而,无论是长刀还是巨浪,拍到一半时,便陡然凭空停滞,宛如遇到了无形的墙壁一般。 实际上,并不能算是无形的墙壁,而应该是实体的墙壁,只不过黑夜中来的太快,太稳罢了――这是一股极为常见的长生真气,却宛若大海一般深沉。 但于叔文丝毫不惧,一声怒喝,之前被他真气破开的营帐周边,早已经聚集起来的军中精锐纷纷弯弓架弩,直接发射。 其中不乏带着各色流光的箭矢。 郦子期没有任何逞能的意思,他在这一万多精锐面前,最多维持一个“不能制”,强行交战可不是什么好路数,便直接于夜幕中腾空而起……箭矢飞出,绝大多数都直接射空,甚至引起误伤。 于叔文气急败坏,也直接腾空,复又一刀,却不料对方早有准备,乃是忽然回头卷着真气一撞,撞得后者在空中失衡,只能恨恨翻落。 “于将军。”片刻后,郦子期人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声音却依然在军营上空飘动。“你若是怜惜自家兵马儿郎,便该即刻撤军……强要来攻也不是不行,但我只在前方七十里外的桑东郡郡城安守,可到时候,说不得你就要落得身死军覆,毁了一世将名的下场。” 于叔文只是冷笑做答:“你便是能跑,我却不信你能阻我拔城进据!” 隔了一日,辛苦行军抵达桑东城后,于叔文的脸色变得愈加阴沉――无他,郦子期主动替他拔了桑东城。 全城俱空,既无百姓,也无东夷部众,更无粮秣,只有郦子期在城门前留下的一封信。 信里说,他怕了于将军,所以主动弃了城,退往五十里外隔着一条河的新登城,请于将军继续前行来会……同时,还在信中关心询问,不知其余诸军是否齐头并进? 若是没来,不免可惜。 ps:例行献祭一本历史类新书《满唐红》,初唐时节……或者说隋唐时节……太宗登基前的……这段剧情确实很少有人写啊。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浮马行(15)(2合1还账) 当看到在前两次东征中发生过激烈战斗的新登城也空无一人后,于叔文同时陷入到了巨大的愤怒与恐惧之中。 这位大魏朝的名将、宿将非常清楚,对方采用了最具针对性,可能也是最正确的对应策略。 这次东征,一上来就人心崩坏,人心崩坏则导致了中路军的大举逃亡,而中路军尤其是民夫的大举逃亡又导致了主补给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萎缩了下来,这使得所有人――从最上面的那位圣人到寻常小卒反过来从根本上丧失了信心。 具体体现在前线,就是大部分将士都畏惧不前,同时越过落龙滩的军队普遍性存粮不足。 这种时候,对于东夷人来,坚壁清野,就是最正确的选择与应对……但是,面对着对方最正确的应对,他于叔文似乎也没有多余退路。 “这时候于将军就该撤军吧?!” 军营前的空地上,司马化达看着军报,有些惶恐的看向自己亲爹。“怎么还要追?还要我们履行誓言一起去?他疯了吗?” 司马长缨没有戴头盔,只是束手坐在马扎上,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平地……在他的前方,已经开始出现部分田野,这是盐碱滩涂地消失、正常土地出现的特征,而且土地还算肥沃,但此刻这些肥沃的土地上只是一些青苗,最多用来喂马而已,根本当不了军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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