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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面的文书,论罪、保人、放人,什么都没变,甚至什么都没动,可所谓往来收入却暴增了七八倍。 好像随便一个混混都能拿出几贯钱来,分润给他们这些坐地的系统性肉食者一样。 “三哥,十二郎,外面开始抓逃人了。”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坐班日,秦宝前来小院冲茶摸鱼,顺便做了汇报。“金吾卫和新募的上五军,还有净街虎,都接到了军令,要仔细勾勒逃人……” “为什么要逃跑?”正在屋子里火炉旁填表格的张行犹豫了一下,问出了一个问题,一个他内心清楚会非常很可笑的问题,但他是真的好奇。“工部不是发了帐篷和冬衣了吗?” “工部……这哪是什么有没有帐篷和冬衣的事情?”秦宝端着热茶苦笑了一下。“怕嘛……离了东西都,到了外面,根本上都还是农民,半辈子没离过家,只知道邻居被征了二伐东夷的徭役,结果只回来一半;知道两个叔父征了修东都的劳役,结果都没回来,来到这里又挨了几天冻,莫说冬衣来了,便是再给了工钱,谣言一起,也只想着逃回家去。” “真是犯蠢。”一旁早就过来的李清臣眉头紧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再累再苦再冷,不过是半个月工期,就在皇城边上,哪怕是为了应付朝中议论,也总不可能让你为此冻死饿死,结果这一逃,反而要沦为罪人,被抓了便是没有当场打杀,带回来也要罚为官奴,生死无忌,而且如何能安稳逃回家去?逃回去路上才会被冻死的居多!逃到家里了,也只会连累家人!” “真逃回了家是不会连累家人的。”门外忽然有人开口,却居然是黑绶胡彦,引得厢房内烤火的众人纷纷起身。 “都坐……”胡彦入得屋内,早有人奉上热茶,接过来以后喝了两口,也是摇头。“你们还是年轻,不晓得道理,事情是这样的,自古以来,朝廷上上下下就都只习惯看上面,因为上面能摘你帽子要你脑袋……所以,这事放到地方上就是,他们只在乎能不能抓到一定的役丁给上面交差,至于役丁死了还是跑了还是回来了,反而懒得计较。” 众人纷纷颔首,这也本是一点就通的道理。 非止如此,胡黑绶的话再往延伸到工程上,大家也都能想到是个什么说法。 无外乎就是最上头的圣人只要工期和结果,不管其他,然后中间的白尚书这类人为了向圣人交代,就要为了工期和结果征发足够多的役丁与索求足够多的贡物材料,而等到了更下面,渐渐不体面起来,自然就会为了完成工程压迫过度……最后,终究会让这些役丁来承担一切。 钱财收益往上走,受苦受难往下摊,自古以来皆如此。 当然,大家大约也都知道,这个最上头的圣人是议论不得的,白尚书也是自家顶头上司的亲爹,便是自己这群人,别看这里人模狗样的哀民生之多艰,可实际上也是吸血的锦衣狗,所以都只是点头,不好接话。 摸鱼八卦,也要讲基本法的。 “可要是这样。” 填完表格的张行好奇以对。“陛下登基以来,修东都、一征东夷、二征东夷,包括还有一次迁都,这都是数以百万计,甚至累积近千万人/月/次的超大徭役,若是连这种几十万人,累计百万的徭役都要损失许多,那之前几次又损失多少?这么多人,不会对人口造成伤害吗?然后为什么征税没有出问题呢?” “多少还是大魏近乎一统四海,人口太多的缘故吧?”李清臣若有所思。“大魏得有万万人口吧?” “有的。”旁边有人应声。“不止。” 张行也即刻颔首。 确实是不止,他专门留意过类似的东西,不说别的,只是从这个世界的地理异化上便可以轻易得出结论。不说别的,东夷五十州、北荒七镇七卫,就明显是个相对的超出概念。而且类似的地理变迁还存在于南岭,以及南岭更南的地区,外加巫妖两族遗民盘踞的漠北地区加东南二岛。 除此之外,因为天地元气的存在,很多土地的开发和肥沃程度,也不是另一个世界的封建时代能比拟的。 而这些变化,似乎跟那些至尊、神圣、真龙全都脱不开干系。 比如说,当年南方赤帝娘娘之所以能证位,本身就有疏通南疆山脉、河流、海疆的功位,与那位靠杀杀杀起家的黑帝爷形成了鲜明对比。至于最晚那位起于巴蜀白帝城,为了入主中原白帝爷,虽然也是杀杀杀、砍砍砍居多,却不是只砍人了,这位一面在蜀地大肆开河砍龙,肥沃土地,另一面干脆拔山断江,开拓汉水,以汉水为出兵通道,直接一路砍到中原腹地。 断江真气,断江真气,真以为人老人家没断过江啊? 张行看《白帝春秋》,光是那里面的记载,这位白帝爷就砍过大小十四条江河。 “你看嘛,人太多……这些役丁损失了,固然不是好事,但动摇不了大局。”李清臣喝完茶,双手一摊,理所当然。 旁边胡彦倒似乎是更想说些什么,但忽然往外面一看,反而住嘴。 张行也总觉得哪里有些逻辑上的不对,但也很快住嘴,因为他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 “张行,张三郎……出来一下。” 随着白有思的一声招呼,何止是张行,除了刚进来的黑绶胡彦稳如泰山外,满屋子人几乎都跑了出去,反倒是张行落到了后面。 “你们……算了。”白有思持剑下马,见到这么多人,也是预料不及,本来似乎有些什么关碍,也懒得计较了。“张行,仲秋节那日,我家遣人去请你了?” “是。” 周围人齐齐望来,张行依旧坦然。 “你没去?”小顾等官仆准备上前将马牵走,却被白有思摆手屏退。“牵一匹马来。” “没去。”张行看着小顾去?柯恚?脱口而对。 “为何?”白有思认真追问。 “当日原话是‘张某虽穷,却有些穷志气,感念吉安侯府之前收留的恩义,若有差遣,一句话便来报答,但绝不做侯府门客’。”张行若有所思。“怎么,难道惹恼了巡检哪位长辈,觉得我不识抬举?” “不至于。”白有思摇头。“大钱也受邀了,但也没去……我也觉得你们没去是对的。” 跟着白有思过来的钱唐朝张行点了下头,倒是恢复了几分风采。看得出来,张行不出外勤的选择的确避免了很多矛盾,不然钱唐也不至于这般轻松。 不过,张行还是看向了白有思,他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到这个话题,尤其是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还要小顾去?柯怼? “家父想见一见你和大钱,就在今晚。”白有思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当众落落大方说了出来。“这次他是先来问我,我想了下,倒也无妨……毕竟嘛,如今他也是南衙一员了,有吏选之权,见一见,我觉得对你们俩总没有坏处。” 选曹司属于吏部,但实际上吏选之权却归于南衙统揽,这是先帝废除郡君对辅官、佐官的征辟传统,改为中枢选吏后的政治传统,也是大魏看起来跟之前那些玩意不一样的地方。 而南衙诸公之贵重,也在于此。 要知道,这可是科举形同儿戏的时代,没几个人会看你文凭,南衙一点,你便有可能一跃为一州别驾,一郡郡丞,还想什么呢?便是之前出了天地人英才榜,之所以说是闹得人心波动,也是因为他最终引起了南衙诸公在选吏、选将上的注意。 实际上,众人闻得此言,皆面露艳羡之色,便是李清臣也摸着自己刚到手没几个月的白绶有些不安起来,胡彦和秦宝也都有些感慨。 钱唐更是面色潮红。 唯独张行,明显皱了下眉头,但很快又收了起来,只是拱手行礼:“既是巡检的好意,这次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张行愿往。” 白有思瞥了一眼对方,点点头:“那就上马吧,你是知道地方的,咱们骑马过去,一刻钟便到。” 一旁早已经牵来一匹官马的小顾赶紧上前。 三人重新上马,也不多话,直接打马出了靖安台,转向挨着北面城墙的进德坊,来到了那占了半条街的吉安侯府外。 白有思既到,门前十七八个人蜂拥而上,早早接过马匹,推开一扇门来,并有人往里通报不停。 而张行刚刚与钱唐一起进了门去,白有思却又回头相顾,状若无事:“对了,若是我爹问起我平素行止,你们记得要实话实说。” 钱唐还在发愣,张行却已经颔首:“知道的,我们巡检从未去过温柔坊,也没有与人赛过马,更没有酗酒的毛病,也没有骂过人……” 白有思纹丝不动。 张行醒悟,即刻扶额:“也没有夜间在东都城上乱飞,偷听人墙角的毛病。” 钱唐赶紧点头。 PS:感谢TELL小郭同学的第二盟,也感谢你财爷同学的上萌……大家工作日快乐。 第六十六章 案牍行(12) 白有思终于冷笑了一下,然后抱着长剑转身便往里而行。 张钱二人不敢怠慢,随即跟上。 入得大门来,先是一个巨大的分山君、避海君合影石雕,转过去豁然开朗,偌大一个院子,中间一个石板大路宛若街道,两侧插着长兵,与门前所立长戟相似。再更远的两侧挨墙廊下,则是弓弩、短兵。 左右往来,有锦衣都管,有青衣小厮,还有一些健壮中年妇人,但更多的是布衣大汉,他们见到白有思皆俯身问好,态度恭敬。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更远处,依稀有兵器交撞声、弓弩张扑声传来,曾在此处住过几日的张行心知肚明,两边都是习武场与靶场,再外侧则是这些壮汉的宿舍,而自己就曾经在这些宿舍的套院里住过。 这些,就是典型的家将、家兵了,而且是合法的家将家兵,加一起约五百人,乃是白有思亲父白横秋早年获得爵位以来,按照柱国将军那种军事传统,历次大功叠加的而五百这个数字,其实已经跟白有思伯父所继承的国公府不相上下了。 而如今,这位吉安侯又以四十六七岁的年纪入了南衙。 只能说,人的际遇果然果然还是要奋斗出来的。 也不知道走了几进院子,三人终于停下,白有思自和几名随从的都管外加几名迎上来的使女先走了进去,而钱唐与张行却忍不住面面相觑无他,他们居然来到了摆着三辉四御神像的祠堂前面。 这算啥? 进来先发个誓还是先拜个堂? 但来不及多想了,白有思进去片刻,便有四位使女迎出来,再将门前二人引入祠堂。 进了祠堂,规制也远超一般人家里。 如寻常百姓,能供几个小木雕,已然足够,平日参拜,都要去村社里的公祠才行,东都这里,也是坊内立着公观公庙的,而且几乎每个坊都有单独敬奉的寺观,或尊三辉,或敬四御之一。 一直到了冯庸那种级别的财主,才有钱在家里专门置一间大房子,四面摆上四御,中间供上三辉,然后周边摆上自家祖宗牌位。 吉安侯府这里,就更加夸张了。 祠堂内部居然还有一个小院,四面俨然是四御的各自独立庙观,中间庭院正中,有一中空亭子,亭内则是一个合抱粗细的三辉合一金柱,铜质涂金的珠子上全是是日月的花纹,高大数丈,宛如一颗大树,唯独此树不开花不结果,只是顶上一分为三,各自竖起了一日二月三辉的雕塑而已。 这还不算,周边四角居然还有角亭,里面还有几条民间名声较好的真龙雕像。 “哪个是钱唐?” 就在张行注意力稍稍被四面神像吸引的时候,金柱之下,一名头发花白、身着锦衣的老帅哥已经在蒲团上开口了。 张行注意到,此人身前摆着一张棋盘,而棋盘黑白分明,早已经下到中盘,却少了一个对手白有思是立在这老帅哥身后的。 甚至,棋盘对面根本就没有另外一个蒲团,也不知道这位白公在和谁下棋? “小人便是钱唐。”钱唐明显有些紧张,以至于拱手行礼时本能咽了一下口水。“见过白公。” 这个声音,莫说白横秋在传闻中很可能是一位摸到宗师层级的高手,就算不是,以普通人的耳力也能听得清楚。 所以,钱唐马上咽了第二次口水。 “大钱是吧?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 白横秋转过身来,按着棋盘笑道,语气格外和蔼。“思思这个人,劳你在旁久久辛苦了。” 钱唐赶紧自谦:“都是巡检遮护我们手下人,哪里是我们辛苦?” “不是这样的,我的女儿我如何不懂?”白横秋在蒲团上一面按着棋盘,一面捻须笑叹。“她生下来不久,遇到南帝庙的道人,便非说她是威凰之命,将来是要证位成龙成神的此言虽然无稽,但也确系自幼天赋过人,十几岁送入太白山三一正教里,修行一日千里,连我这个当爹的都只能服气,年轻人中也就是因为年龄稍微司马二龙一筹,但也大差不差的。” 言至此处,白横秋回头瞥了一眼扶剑而立宛如石雕的女儿,继续感慨: “其实,世家子弟该有的教育也没少她,只是她修为这般高,又是这般家室,而且终究是个少见在外做事的女孩子,不免有些偏执与傲气,也有些天真和不接地气不像司马二龙那般,做了官后,自然而然就可以跟手下厮混在一起,晓得民间疾苦,知道官场诡谲,懂得江湖无奈所以,有你这般老成的人跟在身边,委实是她的福气。以后,也要你继续辛苦了。有什么难处,或者劝不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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