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师工作日记_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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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个主播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自然。” “好，你们等等, 我和我妈说一声就来。” 在简单的道别过后，温简言转身回到了房间内。房门“咔哒”一声合上,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死寂。陈默几人谨慎地向着远离1326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确定他们的谈话不会被“NPC”听到之后，才开口说道： “刚刚那个NPC是1326里的疯老婆婆的二儿子，据他所说, 他住在1304室的哥哥全家在一个月前全都死了, 母亲的精神也出了问题, 所以他才会住进来照顾母亲。在住进来之后他发现这栋楼邪的很，但是其他所有的住户全都对他有所隐瞒, 自己母亲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所以也非常希望弄清楚这栋楼里发生了什么，等一下他们应该会和我们一起行动一段时间。” 苏成：“……” 唉。不过，他也同样注意到, 这两个主播不约而同地隐去了温简言手中那枚铜钱的存在, 甚至完全没有提及的意图。难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支开另外一个主播去电梯口叫他们吗？难道是什么关键性的道具？不过, 一想到拿道具的人是谁，苏成又立刻冷静了下来。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可能被坑，只有这家伙不会。只有他坑人的份。这狗骗子一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 温简言关上门，顺手将那枚油纸铜钱塞回了口袋里。梦魇中，隐藏物品的判定只有最初一次。也就是主播接触到的瞬间，耳边会响起系统的判定音，之后就不会再响起，并且，在离开副本之前，隐藏物品都不会被命名，也无法被收回到背包内。让其他主播以为这就是隐藏物品的方式很简单，只要在将铜钱递过去的时候，巧妙地变换一下角度，将手腕上戴着的珠串蹭过对方的皮肤就可以了。在那瞬间，对方的耳边一定会响起系统的隐藏物品判定，于是也就会对这枚铜钱的身份深信不疑。这样，他不仅能借此利诱其它主播为自己做事，即使翻车，也能巧妙地隐藏真正有价值的道具。在被系统坑了这么多次之后，偶尔利用一下系统漏洞坑坑其他主播也不是什么坏事。而他之所以自称为周秀清的弟弟，原因也很简单，毕竟这个1304的这个案子在这栋楼里不是秘密，周秀清的死已经人尽皆知，倘若他化用这个人的身份，不仅容易被拆穿，而且万一要是被误认为是怪被集火就很麻烦了。而一个“弟弟”的身份就好运作多了，也更容易圆谎。温简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梦魇APP扫了一眼。最开始进入副本的两个小时已经结束了，新的主线任务已经发布了出来。身份卡的相关剧情没有更新。温简言将手机放回口袋，迈步走到老婆婆躺着的摇椅前。对方已经从浅眠中惊醒，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珠，抬起皱皱巴巴的粗糙老手在空中摸索着：“秀清，秀清啊，你在哪里？” 温简言捉住对方的手掌：“我在这。” 老婆婆望了过来：“刚刚谁来了啊？” “只是邻居来找我帮个忙。” 温简言俯下身，从一旁捞起毛毯，娴熟自然地铺在老人的腿上，嗓音温柔：“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诶，好，好。” 老婆婆拍拍他的手：“快去快回。” 温简言转身欲走，却听到老婆婆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对了，秀清啊，马上就要到七月十五了吧，别忘了去给菩萨磕头啊。” “……” 温简言一怔，扭头向背后的老婆婆看去。只见她睁着那双混沌的，布满白翳的眼珠，颤颤巍巍地说： “不然是会被菩萨怪罪的。” 说完，老婆婆缓缓闭上双眼，不再说话了。温简言若有所思地眯了眯双眼，转身离开了1326室。那几个主播正在门口等他。见到温简言出来，陈默上前一步，状似关切地开口道：“小兄弟，你跟你母亲打过招呼了？老人状况还好吗？” “打过招呼了。” 温简言点点头，浅浅叹了口气：“妈最近……状况不太好，不仅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而且还天天喊哥的名字，就好像……他们还没有离世一样。” 他垂下眼： “我一直劝妈和我一起搬离这个伤心地，但是，每次我提起这件事，她就会大发雷霆，即使为了她，我也得……” 青年尾音颤了下，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他抿着唇，长长的眼睫在白皙的面孔上印下一点阴影，看上显得有几分隐忍不发的脆弱感。陈默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小兄弟，我们一定能找到这一切发生的原因的，到时候，说不定你的母亲就能恢复正常了。” 温简言抬起眼，眼底带上了几分感激：“多谢。” 从开始就沉默不语的苏成：“……” 他不忍直视地缓缓移开视线。接下来的时间里，温简言简单地回答了几个关于1304房间内的问题，他给出的答案基本上和那个邻居最开始透露的没什么区别： 1304一家四口被毒死在家中，尸体被住在对门的母亲发现。如果主播追问案件细节，就以案件仍在侦破中，警方没有向受害者家属透露刑侦过程为由搪塞过去。如果他们追问周秀清家庭内部的关系和案件发生前不寻常的事件，温简言就回答自己在外地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和哥哥他们家联络了，在案件发生之后才赶回来，所以对这些并不清楚。直播间内： “好家伙……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对自己伪装出来的身份这么对答如流的……” “绝了，不愧是你啊狗骗子，居然内部逻辑还都对得上，这是什么圆谎小天才！” “真的，我都要恍惚以为他就是这栋楼的住户了……” “草啊，这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是有什么脸给自己的直播间起名叫诚信至上的！” “介意……我们去1304里看看吗？” 陈默问。温简言：“当然不介意。” 在简单互相交换过信息之后，陈默扭头看向其他主播： “那我们先去1304，然后再去1306，你们觉得如何？” “没有问题。” 其他几个主播纷纷点头同意。一行人推开1304的门走了进去。这些主播毕竟最低也是C级，他们的行动谨慎而小心，很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1304内的电灯已经坏掉，窗户也被砖块封死，里面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浑浊臭味。走在最前方的几个主播纷纷打开了手电筒，借助着手电筒发出的光亮在房间内摸索着前进，温简言没有掏手机，只是不远不近地缀在队伍中间，低调地跟着他们往前走。很快，厨房里传来一声惊呼。温简言对此毫不意外。他转过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几个主播以袖掩鼻，围在餐桌前，低头检视着桌上已经腐烂的食物。而餐桌旁的四个位置…… 空空荡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三个面带微笑，面容惨白的纸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只剩下四张空空荡荡的椅子。温简言一怔。这……是他没有想到的。陈默扭过头看向温简言： “小兄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温简言回过神来，用自然的声音回答道： “我妈一直以为哥哥还活着，所以经常会前来送饭，我之前发现了回过来收拾，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奔波忙着处理丧事，所以没有及时处理。” 得到答案的主播们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分散开，开始在房间内寻找线索。温简言提高了警惕。他下意识地放轻了步伐，小心翼翼地在房间内踱步，视线在黑暗的角落中搜寻着，寻找着那三只消失的纸人。 “……草。”一声压低的暗骂从厕所的方向传来：“你们快来看！” 主播们对视一眼，纷纷聚集了过去。厕所的门大开着，狭窄的空间被几道晃动着的手电筒照射着，里面的布置分毫毕现。两只纸人躺在浴缸里，一男一女。女纸人惨白的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而男纸人脸上的五官则被猩红的笔凌乱涂花，空洞呆板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厕所门口。 “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男性和女性纸人的手中似乎各自攥着什么。苏成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掰开男性纸人的手掌，从中各掏出一个小小的黄色纸团，而王涵宇则是打开了另外一个。纸团展开的沙沙声在窄小的空间内响起。 “上面写着什么？”一个主播问。王涵宇手里拿着那只女性纸人手中的纸团，将纸上的话复述出来：“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苏成顿了顿，才有些艰涩的将自己手中的那句话复述出来： “……让那个疯婆子滚去地狱吧。” “喂！谁在那里！” 突然，伴随着手电筒的晃动，一声呐喊从1304的门口传来：“快出来！” 靠近门口的陈默最先走了出去：“不好意思，我们是征得了这家主人的同意……” 来人手持手电筒，皱眉答道：“这里可是命案现场！闲杂人等不能入内的！” 陈默熟练地递了根烟过去： “您通融通融……” 温简言收回落在菩萨像上的视线，扭头向门外看去。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的瞬间，他不由得瞳孔一缩。站在门口的，赫然正是那位被他劝离的门卫。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门卫的面孔有一种怪异的苍白，他的视线从温简言的身上掠过，似乎并没有认出他。嘴唇僵硬地蠕动着，发出斥责的声音：“通融什么，你们快出来！这事没得商量！” 温简言的余光里，有什么东西似乎突地一动。他微微屏息，不着痕迹地扭头，向着旁边扫去一眼。靠近门口的落地镜内，“温简言”正对着镜子站在，惨白的脸直直地对着镜外，唇角上扬，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镜子。愿望。这两个关键词是那样的熟悉，将本就并不久远的记忆唤醒。温简言心脏狂跳，模糊的猜想从头脑中涌现，过于不祥的某种念头将他砸了正着。耳畔嗡鸣，呼吸微窒，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袭来。他在德才中学中得到传说级道具，本体只是小小的一个碎片。它称呼那个男人为父神。那么，很显然，身为“父神”，那位邪灵的信徒，或者说是追随者绝对不止一个。难道说…… 温简言的右手垂在身侧，被绷带裹住的那一小片皮肤像是火烧般地滚热了起来，那符咒般的纹身像时挣扎着从皮肤下方生长而出一般。第48章安泰小区不不不, 说不定，说不定只是他想多了呢？温简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下神来。虽说德才中学那个副本和安泰小区这个副本里有个别的元素是相通的, 但是这里面却有一个很大的变数，那就是这个所谓的“菩萨”。更重要的是, 除了隐藏路线以外，温简言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任何鬼怪出现，只是表面呈现出来的个别元素相像之外, 内在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而且……连续三个副本撞到同一个被自己得罪的鬼怪BOSS？这几率未免也太小了，怎么可能会真的发生啊！温简言甩了甩脑袋，将心头不祥的预感抛开。不过, 说起来…… 他微微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地看向站在门口的身影—— 这门卫, 有点奇怪。对方明明在自己的劝阻下离开了小区，为什么偏偏在中元节之前又回来了？在看到对方的瞬间, 他本来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好了圆谎的托辞, 但是这个门卫完全没有提起之前的那件事, 视线空洞的从自己的身上扫过, 就像是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一样。而且他的脸……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正在这时，一阵低低的“嚓”“嚓”声从背后传来, 很细微, 夹杂在主播和门卫的交谈声中几乎听不太清。其余的主播基本都聚在了门口, 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陈默和门卫的身上。除了一开始就站的十分靠后, 又一直在走神的温简言之外, 无人听到这个诡异的声响。温简言一怔, 扭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那瞬间, 一层鸡皮疙瘩噌地窜上了皮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四只纸人齐齐地坐在了黑暗中的沙发上，四张惨白微笑着的脸正对着门口，被画上去的眼珠黑沉沉的，没有丝毫光亮，嘴角高高上翘，猩红的凌乱线条涂抹在脸上，在透不进光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可怖。它们定定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人类，脸上的笑容呆板而僵硬。 ……草！温简言瞳孔紧缩，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马上就到中元节了。” 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门卫的五官神态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但倘若仔细打量，就能发现他的面孔苍白的有些过分，说话时嘴角带着一点上翘着的弧度，嘴唇开合幅度很小，显得有几分呆板。 “你们既然现在不走，” 门卫嘴角陡然上扬，勾起一个阴惨惨的弧度： “那就不必离——” “呸！” 一个人影毫无预兆地从后方冲了出来。然后飞起一脚！门卫猝不及防地噔噔后退数步，只听咔嚓一声纸张脆声响起，紧握着门把手的手腕断掉了，只剩一只纸质的手还留在门上。 “草！快走啊！” 温简言顺着空隙直蹿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紧张地尖叫道： “这玩意儿是纸人！” 其他几个主播毕竟也是C级，至少经历了数个副本了，在温简言冲出来的瞬间，他们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跟在对方的身后飞快向前跑去！他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这些主播们和温简言不一样，他们经历过不少这种扮演类限时副本。毕竟这种副本在后期是会根据身份卡内容为各个主播颁布主线任务的，所以时间点到来之前基本上都是和平而安宁，在前期给主播留下收集信息的时间。再加上之前一直在九层十层和邻居沟通，打探情报，接触的都是正常的，可以沟通的NPC，并没有和这种诡异的纸人打过交道。他们太过依赖于自己的经验了，所以根本没人能想到，这个副本会在中元节这个时间节点之前就开始异变，在十二点前就提前下手了！这副本未免也有点太黑了点！其余几个主播的直播间里一片唉声叹气： “唉，好可惜……这次居然没有一个主播中招吗？我好失望。” “对对，毕竟这种扮演类副本可都是不到节点不异变的，这个副本不太一样，在中元节之前就开始慢慢异变了，我本来还以为这次能看到几个减员的，结果没想到被人打断施法了！可恶。” “其实即使被关进房间之后也是会给机会求生啦，1304其实不算太凶的，我想看的是主播们发现事情超出自己预期的惊骇表情而已，超级有娱乐效果的，唉。” “别叹气啦，其实现在也挺有趣的，刚刚那一脚笑死我了，直接打断施法。” “刚刚那人是谁啊？我怎么没印象这个副本里还有这么个NPC？” “我也没见过啊，刚刚看他出场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了，难道是系统对副本内容调整了吗？” “草，我刚刚去隔壁看了看，那根本不是个NPC，是个主播！” “好家伙，装的还挺像的，什么级的啊？我怎么印象里没见过这位。” “你们是不是平常都光捡着中高级副本看啊？这位是个前段时间势头贼猛的新人主播，才过了两个本，刚刚升上D级，指路隔壁直播间。” “？？” “？？？？” “啥？D级？！开玩笑吧？！” 温简言铆足了劲往前冲，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吸引到了一波新的观众。走廊内灯光闪烁，微弱的光线顺着敞开的大门淌入1304内，照亮了沙发上微笑着的四个纸人。它们依偎在一起，一动不动，与死物无异，但又仿佛是活着的一般。 “滋滋……” 唱佛机里都传来电流声，断断续续的，变调的唱经声在空洞的房间内响起。神龛旁，电子蜡烛亮起猩红的两点。幽幽的光照在菩萨的脸上，令它那看似慈爱的安详面孔变得分外诡谲。门卫缓缓抬起头他的脸孔褪去了人类的肤色，在灯光下呈现出纸张版的粗糙质地。他一步步走向门口，将门把手上挂着的纸质手掌摘下重新装好，然后抬起头，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珠死死地不远处主播们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僵硬上扬。他微笑着，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将自己刚才的话补全： “——不必离开了。” * 窗外的光线已经完全消失了，沉郁浓重的黑暗像是化不开的墨，仿佛拥有实体一般将整栋楼包围，仿佛要透过窗子渗透进来一样。凌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声在走廊中回荡着，主播们飞快地向着来时的路跑去，头顶灯光昏黄，洒落在狭窄幽深的空间内。每隔一段路程，总能看到白饭和贡品摆放在地，上面插着的香不止从什么时候被点燃了，幽幽的青烟像是一道直线，缓缓地飘起。终于，老旧的，锈迹斑斑的电梯门近在眼前。温简言站住脚步，胸口有些急促地上下起伏着。他顿了顿，扭头看向背后。深不见底的黑暗隧道中，纸人并没有追上来。虽说这次没有经历鬼打墙，但是，温简言能够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回程的路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路径变长了，花费的时间至少去时的三倍。最重要的是，这栋楼本该是直筒状的结构，但是，在温简言跑过来的一路上，他的余光里明显出现了数道漆黑的拐角！更多的通道连接在走廊之上，像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洞口，等待着受害者的到来。温简言的眼底掠过一丝凝重。这就说明，他印象里的地图很快派不上用场了。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改变，等到过了午夜十二点，中元节正式来到之后…… 还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得而知。很快，其他几个被落在后面的主播也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他们虽然身体素质也不算差，但是比起跑起来跟兔子一样的温简言还是差远了，这NPC跑起来简直就是一骑绝尘，玩命追都追不上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练出来的。他们刚刚站定，就只见青年扭头看了过来，他小脸惨白，神色惊恐慌张，用颤抖战栗的语调，半是恐慌，半是难以置信地缓缓问道： “刚刚，刚刚那是什么鬼东西？！” 拼死拼活才赶上他的主播们：“……” ？直播间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狗骗子演戏有一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演，你就演！”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不就是一个被卷入诡异事件的无辜NPC吗！” “呸！你刚刚飞踹NPC，脚底抹油跑的比谁都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装无辜！” 最后，由陈默出面，向这个“被吓呆之后的可怜NPC”简单地讲解了一下现在的情形。他们在这个方面很显然十分熟练，已经在多个副本中总结出了一套最为高效的话术——隐去梦魇直播间的存在，继续维持自己身份卡上的身份，同时描绘现在的危险程度，以便让NPC继续配合。 “至于你的母亲，应该不需要担心。” 陈默补充道：“她只要好好地待在房间内，应该安全方面的问题不大，而你现在最好和我们一起行动，看看有没有能够解决这一切的方法。” 几个主播站在电梯前低声交谈着什么，苏成简短地听了一耳朵，发现他们正在讨论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大概就是说，现在去1306恐怕不是什么很好的选择，还是应该先暂时撤退，去其他楼层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新的线索。苏成转过身，向着温简言的方向走去。温简言和陈默之间的谈话已经结束，他此刻正站在远离电梯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不远处漆黑幽深的走廊，不知道思考着些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环视一圈，确认附近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然后这才压低声音道： “喂。” 温简言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一旁的苏成： “我记得……”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王润成，对吧？” 青年眼眸微垂，琥珀色的眼眸风平浪静，似乎面对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苏成：“……” 太牛了。如果不是已经一起经历仨本了，他都会以为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不过，他也明白，温简言的谨慎是有道理的，所以也点了点头，不太自然地轻咳一声，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是的，没错。” 苏成顺着他的视线往向走廊深处，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 “您接下来呢？有什么想法？继续和我们一起行动，还是……？” “不一定。”温简言沉思数秒，道： “现在这个情况，不太好分开行动，不过我也没办法一直跟着你们，毕竟，我母亲还在这里……” 他扭头扫了眼背后不远处的其他主播，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不需要我的。” 最终，主播们决定了最终的方案，按下了电梯的按键。 “叮——” 电梯门敞开了。陈默看向王涵宇，王涵宇点点头，闭上双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几十秒后，他睁开眼：“安全。” 温简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看来……这个主播的天赋可能是和灵感相关，类似于阴阳眼的存在。和季观有点像。在每个主播进入梦魇之后，都会得到“天赋”，也就是那个所谓的新手礼包，只不过，新手礼包并不是一开始就能立刻使用的，反而有着各自不同的开启条件，大部分的主播在开启天赋之前就死于非命。不过，大部分的主播往往都能在经历两三个副本之后开启天赋，像温简言这样在第一个副本就开启的数量很少。天赋的具体内容和主播本人的“灵魂品质”关系很大，并且会随着等级提升而增强，获得更好的效果，甚至是得到新的技能。比如季观，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曾经在福康医院见过鬼的缘故，他的天赋就是灵视，能够感受到附近灵体的存在。不过，他的天赋等级也并不高，时灵时不灵，在现在这个阶段暂时还无法主动使用，不然也不会在福康医院被鬼婴缠上。而这个C级主播很显然天赋的等级更高，所以也能够主动选择是否开启。主播一行进入电梯。 “接下来呢？我们去哪里？”一个主播发问道。王涵宇：“先去一楼大厅的通告栏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说着，他摁下了一楼的按键。电梯嗡嗡地平稳运作着，很快，“叮”的一声再次响起，电梯门缓缓向着两侧敞开。但是，出现在电梯门外的，不是一楼大厅。而是那条熟悉的，漆黑走廊。灯光滋滋地闪烁着，地面上的白饭放在角落里，剥落的墙皮上贴着字迹模糊的广告和符咒，一股强烈的阴气袭来。还是13楼。 “……” 所有主播的表情都不由一变。不远处的走廊深处，似乎隐约可见模糊的人影。草。王涵宇用最快速度按了电梯的关门键，然后将从12楼到2楼的电梯按键全部摁了遍。电梯再次开始嗡嗡地运转了起来。很快，“叮”的一声响起。电梯门再次打开。 13楼的灯光晦暗，发出不畅通的电流声，远处的人影更近了，他惨白的面孔隐没在黑暗中，隐约能够看到身上门卫的制服。在“门卫”的身后，似乎还跟着数道模糊的黑影。 “嚓”“嚓”“嚓”。脚步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在走廊深处回荡着，令人几乎头皮发麻。这下，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们恐怕是没办法离开13楼了。 “走，出电梯。” 陈默当机立断，率先离开电梯。比起十分钟前，13楼产生的改变更大了。冰冷的空气中浮动着一种怪异的气味，像是尸体腐坏的臭味和香灰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分外不祥的感觉。原本他们一直走动的那条笔直通道两边已经延伸出了数条新的走廊，每条走廊都和普通居民楼层内一模一样。头顶的灯光似乎被染上了层暗暗的红光。远处似乎传来唱经般的呢喃。 “要用道具吗？”一个主播压低声音道。到他们现在这个等级，也有了一定的积分储备和固定观众，在道具购买上的花销也不再像新手主播那样扣扣索索了，甚至说，倘若愿意狠的下手砸积分的话，遇到的又不是必死型的鬼怪，拼一拼还是没有问题的。 “对，毕竟是纸人。”另外一个主播附和道：“刚刚那个N……那个小伙子不是还动了手吗？应该不会太难缠。” “不行。” 陈默摇头。 “才刚刚进来三个小时就要用积分，万一之后再遇到什么其他的危机呢？”他微微眯起双眼，说道：“我们对这里的规则还没怎么了解，不能盲目硬拼。” 远处的走廊深处，门卫看似平常的声音传来： “看起来，你们都是这里的住户吧？” “嚓嚓。” 纸张摩擦般的声音在走廊深处回荡着。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走廊上游荡？”随着距离缩短，惨白的面孔已经显露在了灯光之下，先前那张至少九分像人的面孔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它的嘴角大大勾起，露出微笑，白纸般的脸颊上涂着两团刺眼的猩红，几乎和纸人已经没有了区别：“七月半，鬼门开。” 门卫微笑着，关切地问道： “你们就不怕撞到什么脏东西吗？” “……” 在队伍末尾装低调的温简言眼角一抽。你还好意思喊别的鬼是脏东西？陈默咬牙道：“我们分开跑。” 聚在一起的目标太大，容易被集火，现在整个楼层的格局变的更加复杂了，分开跑至少能够保证更多人存活的几率。 “这波危机过去之后兑换道具联络。” 黑影渐渐逼近过来，惨白的，微笑着的面孔在黑暗中若影若现。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主播们迅速地分成了两拨，各自向着不同方向的走廊中跑去。温简言和苏成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选择了同一条道路。走廊漆黑而压抑，空气中浮动着令人头脑发昏的燃香味，红纸包着的铜钱被压在窗楹上，在黑暗中仿佛一只只红色的眼珠，拐角处时不时闪过小小的贡品盘子，白米饭上的每一根香都被点燃着，一缕缕青烟直直地飘起，仿佛正在被不知名的鬼怪吞食。温简言一边向前跑，一边用余光扫过一旁两边紧闭着的房门。虽说着两侧的所有走廊都是凭空出现的，但是格局和这栋楼的其他楼层仍旧一模一样，狭窄的通道内堆着杂物，两边房门紧闭，窗外是深不见底的浓重黑暗。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见铜牌上的数字。 1101，1102，1103…… 也就是说，这里是十一楼？温简言一怔。他突然明白了，这不是传统意义的鬼打墙，也不是电梯运作失灵，而是所有的楼层全都集中在了十三楼！从十三楼延伸出去的那些走廊，正是这一整栋楼的其他楼层！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低头扫了眼屏幕。 11:42。还剩18分钟到就是午夜十二点了。那个时候，就是鬼门大开的正式时间点了。背后，王涵宇一边跑，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模样斯文，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在进入直播间之前应该从事的是文职工作。他的体力虽说和普通人比起来还算不错，但是在这群C级主播里算是比较差的，过长的追逐战令他的速度已经渐渐地慢了下来。王涵宇找准时机扭头向背后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一白。他下意识地加快步伐，发出一声粗鲁的咒骂，半是不解半是崩溃地喊道：“草，这些纸人他妈的怎么光跟着我们？！” 明明主播们分成了两拨，但是这些纸人却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分散开来。恰恰相反，它们像是找准了人一样，齐齐地向着这个方向追了过来，完全不带丝毫犹豫的。温简言也扭头扫了一眼。在摇曳的红光下，他看到被自己踹断手腕的门卫，它连带微笑，一只手扶着自己断裂的手腕，一双黑漆漆的呆滞眼珠死死地盯着他。而在门卫的身后。熟悉的女纸人牵着两个娃娃，视线全部聚焦在温简言的身上。 “爸爸，爸爸，来和我们玩呀。”走廊尽头传来纸孩子嬉笑着。而被莫名其妙取代了身份，妻子孩子都被抢走的周秀清也死死地看向温简言，被涂花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温简言：“……” 对不起。我好像知道原因了。跑在温简言身旁的苏成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扭头看了过去。 “……” 青年干咳一声，眼神躲闪不和他对视。苏成：“……………………” 联想到他们现在被所有纸人围追堵截的场景，一个可能性极大的猜测缓缓地从心底里浮现，令他顿时崩溃了。不是吧？你他妈的又得罪鬼了？！这是，温简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一怔。等等，这个场景…… 似乎很可以变废为宝啊！温简言稍稍放慢步伐，再次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一边往前跑，一边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身后紧随而来的纸人们。猩红的REC出现在了屏幕右上角，将背后惊悚的一幕录入了其中。温简言勾起唇角。他的主线任务这次可没有固定拍摄地点，那么，根据他这个灵异主播的身份卡，应该只要是灵异场景就没有问题。简直完美！直播间： “……” “……草。” “哈哈哈哈哈哈哈草！一举两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发布任务的系统怕不是要气死，这狗骗子怎么天天都能在找到BUG？” “笑不活了，被迫参与完成主线任务的纸人：你礼貌吗？” 第49章安泰小区走廊狭窄而幽长, 暗淡的灯光下，纸人惨白的微笑面孔显得分外渗人，如影随形, 紧追不舍。温简言耳边响起熟悉的系统声：好耶, 完成了！他愉快地将手机收起，没有半点被狂追的自觉性。而其他几人的心情就远没有温简言这么轻松了。王涵宇气喘吁吁的奔跑着，咬牙道： “我, 我们再这么被追下去也不是办法！” 人类的体力是有限的，倘若再这么被一刻不停地追逐下去，他们迟早会被捉住。他看向陈默：“不如你——” 王涵宇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陈默打断： “不行！” 陈默严厉的瞥了眼王涵宇：“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王涵宇的表情阴沉了一瞬，不再回话。温简言一边继续朝后拍摄着, 一边若有所思地看向身边的这两个主播。在此之前，他就注意到这这两个人了, 这两个主播很显然是认识的, 估计也是组队进来的, 就像他和苏成一样。他们之前配合熟稔, 也清楚彼此的天赋，应该不止一次组队了。不过…… 他们之间似乎又不是完全默契。意见偶然相左, 基本上最后结果都是陈默拍板, 不过王涵宇看上去又并不完全驯顺服从。温简言猜测, 他们之间应该有着不明显的上下层关系, 陈默主导, 而王涵宇服从。 ……同一个公会中的成员吗？王涵宇毫无预兆地骤然收住步伐。 “你干什么？”陈默一惊。王涵宇没有回答, 他转过身, 牙齿紧咬, 眼珠恶狠狠地瞪着不远处渐渐逼近的纸人，手中猛地向后抛出了什么—— “滋啦！” 仿佛开水烧沸般的声音响起，那些纸人的身体骤然蜷曲变形，像是遇到浓硫酸般融化，缩小，消失。即使在消失之前，那一张张惨白的脸上仍然带着灿烂的微笑。 “我都说了，这么早没必要使用道具！”陈默又惊又怒。王涵宇：“那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被一直追下去吗？” 陈默：“可万一……” “人死了就没有万一了。”王涵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而且，这些纸人作为怪物挺脆弱，一个C级道具就能全部弄掉，何必非要被它们追着狼狈逃窜。” 陈默皱眉：“你太莽撞了。” “喂。” 从刚刚起就一直沉默着的温简言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渐浓的火药味。他的嗓音中带着一点莫名肃穆的意味，音色冷而沉，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感。两人一怔，下意识地扭头向着开口之人的方向看去。青年将手机塞回口袋里，抬起头，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他们，神情虽然没有什么异样，但嘴角却微微紧绷。他用克制的声线道： “十二点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主播都不由得脊背一凉。他们纷纷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在看到00:00的数字之时，一阵寒意缓缓爬上了心头，所有人的脑海中都禁不住回忆起刚刚那个门卫所说的内容。安泰小区的直播大厅内，所有主播的弹幕区都聊得热火朝天。 “！！十二点到了！” “嘻嘻嘻，就等这个时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期待，正菜终于来了！” “来来来，买定离手了啊，前十分钟能死几个主播？” “咔嚓。” 一声刺耳的，玻璃碎裂般的声音响起，挂在一旁门口的八卦镜陡然爆裂开一道口子，然后整个从墙壁上倒扣下来，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地面上点燃的香呼地腾起一阵火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吃一般，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飞快速度变短。米饭顶端开始发黑，直到完全变成了如墨般的漆黑颜色。 “咯咯”。 “咯咯”。诡异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声音从八卦镜底部响起，那声音实在是太过可怖，几乎令人毛骨悚然，空气中的温度陡然下降，像是冰寒的刀刃狠狠刮过皮肤，一种本能的恐惧感缓缓从灵魂深处升起。八卦镜缓缓地被抬起。两条惨白的手臂从镜面以下伸出，青白色的手指死死地抠住地面，像是正在从镜面内爬出来一般。温简言头皮发麻。即使没有灵视也能够感受到，这只家伙比起刚才的几只纸人加起来都要凶的多！气场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啊！几乎不需要言语，几人同时转身，在求生欲的鞭笞下再次疯狂逃跑！ “咯咯”。 “咯咯”。骨骼的摩擦声在背后响起，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那声音太快了，几乎转瞬间就缩短了距离，几乎像是贴在耳朵后面响起的一般！啊啊啊啊啊啊！温简言一个劲的埋头狂奔，甚至找不到机会扭头，后脖颈直往外冒凉气。 “草。” 身旁的陈默恶狠狠地咒骂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猛地将掌心拉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红滚烫的鲜血飙了出来，在碰到空气的瞬间就化作猩红色的锁链，在众人的背后猛地拉开，被那不知名的鬼怪撞击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可怕声响。 “快走，它撑不了几分钟！” 他一边往前跑，一边嘶哑地大吼道，一点猩红的血色从眼底涌起。他的天赋居然是罕见的攻击型。这种天赋虽然能够对鬼怪产生真实的伤害，但是对主播身体造成的负荷却极大，不过短短几息，温简言就看到对方的毛孔中也开始渗血。 “咔嚓——！” 锁链崩断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那诡异的咯咯声再度逼近！身为一个D级主播，在别的C级主播天赋已经冷却完成的时候，温简言居然没一个技能能用！他气得翻了个白眼。怪不得没主播跨阶过副本，这就是原因啊！他一边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忙里偷闲准备买几个保命道具。正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一扇门突然缓缓打开，一缕青烟从门缝间溢出，伴随着香灰的气味，一个嘶哑恐怖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这里。” 那声音苍老而浑浊，在一片死寂的走廊中回荡着。 “！！！” 所有人都是一惊，反射性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房门敞开，里面是一片漆黑，犹如一个充满未知的空间，令人忍不住心生退意。但是，背后那刺耳的咯咯声已经贴在了脑后，没有时间犹豫了！毕竟，比起被后面那古怪的鬼东西捉到，还是那扇门更有吸引力。四人咬紧牙关，用最快速度直冲入那扇门，在惯性作用下栽倒在地！房门在他们的身后猛地合拢！ “哐哐哐！” “哐哐哐哐哐哐！” 剧烈而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像是催命的咒语般令人心脏紧缩，温简言向着门口看去——薄薄的门板被用力拍击着，灰尘一层层地落下。门板上画着猩红线条的诡异图案，上面一层层地，密密麻麻地贴着黄底朱砂的符咒，地面上用白色的粗盐厚厚地堆成一条长线，在门板的剧烈摇撼下震动着，显得脆弱而单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突破。 “哐哐哐哐哐哐！” 隔着门板，能够听到“咯咯”的诡异摩擦声再度响起，脚步声在门外徘徊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拍门的声音停止了。 “……” 久违的安静降临了，温简言如释重负地缓缓松了口气，耳边仍然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鼓噪声，肌肉过度使用带来的酸痛感缓缓袭来。 “你们暂时安全了。”那个嘶哑而苍老的声音从房间的一角传来。温简言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沉重的，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一个衰老的妇人从黑暗的角落中走出，她身形矮小佝偻，树皮般皱皱巴巴的老手中握着一根遒结的苍白手杖，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简单衣物，松垮的脸皮微微哆嗦着，一双眼珠被厚厚的浑浊白翳覆盖：“但是，只是暂时。今天是七月半。” “它们的力量会越来越强，直到将整栋楼都变成它们的领地。” “等到了天明……。” 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说道：“即使是我，也对它们没有办法了。” 王涵宇爬起来，尊敬地问道：“那个，请问您是……？” “叫我文婆就好。” 老妇人回答道。 “刚刚……”苏成扭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有些惊魂未定：“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邪灵。” 文婆拄着拐杖，缓缓地走到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通道处。在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足足有一人多高的神龛，神龛被燃香的青烟环绕，黄铜质的菩萨端坐于其中，周围挂着各式各样的符，有大有小，有柳条制的，桃木制的，还有的温简言根本辨认不出材质。菩萨盘腿坐于莲花之中，一手捧法器，一手托头颅，三张面孔各自朝向不同的方向，每张脸上神情不同。正面慈悲祥和，左边横眉怒目，右边悲伤垂泪。文婆虔诚地俯身向菩萨拜了三拜，然后向众人指了指菩萨底座上的裂缝，缓缓说道： “菩萨以福泽镇压邪灵，让它们无法作乱，但是，三个月前，有人盗走了锁魂坛，破坏了法阵，我也就越来越难将它们压制在另外一个世界了。” 她颤颤巍巍地叹了口气： “尤其是现在到了七月，阴气越来越重，我能感觉到，它们正在扩张势力……距离完全冲开封印，将这里同化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陈默此刻已经熟练地将自己手掌上的伤口包扎好，抬眼看过来： “有什么阻止的办法吗？” “取回锁魂坛。” 文婆抬起那双布满白翳的眼珠，看向发问者，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只要取回锁魂坛，菩萨就有机会重获力量，将邪灵再度逼回镜内。” 在那瞬间，温简言感到自己的口袋内的手机震了震。他巧妙地向后旋了半步，藏身于阴影之内，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打开屏幕。这条任务十分正常，但是下面那条画风大变…… 温简言的眼皮挑了挑：“？？？” 哈？在某种诡异的预感之下，他面无表情地缓缓打开自己的身份卡。姓名：吴清河年龄：22 职业：探灵主播相关剧情：身份卡再度更新，一段文字在相关剧情的下方浮现出来。温简言：“…………………………” 好家伙。那我可真他妈作死啊。第50章安泰小区这个文婆一看就是整个副本中的关键NPC, 而且还是发布核心任务的那种。在文婆话音落下之后，所有主播口袋中的手机都震了震。身为C级主播的陈默和王涵宇立刻明白，这是新的任务发布了。他们不由得精神一振。这说明他们这次的路线走对了。 “锁魂坛是被谁偷走的？”陈默站起身来, 继续追问道：“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回它们？” “偷盗锁魂坛的，就是这栋楼的住户。” 文婆拄着拐杖蹒跚上前，缓缓将菩萨像前的香坛上的香点燃。她垂下眼，布满皱纹的嘴角微微颤抖着：“他们将邪恶的东西主动引入自己的家中, 不仅害了自己, 更是害了家人。” 也就是说，那些发生灭门惨案的住户，就是将锁魂坛盗走的人。 “难道是1304和1306？” 王涵宇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问道。 “……” 文婆叹了口气，垂下眼, 嘴里念念有词：“菩萨慈悲。” 苏成想了想, 开口问道：“锁魂坛一共丢失了几个？” “三坛。” 文婆缓缓道。三个主播均是一怔。也就是说，这栋楼里应该还有一桩灭门惨案, 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发生地。 “也就是说, 只要找到锁魂坛, 将它放回原位，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了？” 王涵宇确认道。文婆抬起被白翳覆盖着的浑浊双眼, 缓缓点头：“自然。” 既然如此, 他们接下来的任务就很明确了，找回被盗走的三个锁魂坛, 将它们带回这里, 让菩萨重新将邪灵镇压。王涵宇和陈默对视一眼, 点了点头。苏成下意识地扭头, 寻找着温简言的身形。青年独自站在明暗交界处, 姿态放松地依靠着门框，眼眸微抬，注视面前黄铜色的菩萨像。菩萨像前烛火微光的落在他琥珀色的眼底，像是迸溅的流火。他开口打破了寂静： “既然锁魂坛如此危险，那些住户为什么会偷走它们？” 文婆抚摸着手腕上的珠串，浑浊的双眼低垂，缓缓道：“邪灵为了重获自由，会向意志不坚定的人施加诱惑。” 她摇摇头，声音嘶哑而苍老：“他们主动远离了菩萨的福泽，背离了善念。” 王涵宇开口保证道：“文婆，相信我们，我们会将锁魂坛带回来，让这一切结束的。” 文婆抬起眼，缓缓道： “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个东西应该能够派的上用场。” 她走向菩萨像旁的五斗橱，从橱柜内拿出一个小小的红木盒子，盒盖被拉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文婆从香炉中捉出一把香灰，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将香灰缓缓地洒入盒中。做完这一切，她从盒子内取出一面巴掌大的八卦镜。 “这是……？” 温简言一怔。文婆：“你们应该也发现了，入夜之后，整栋楼都发生了变化。” 确实。原本有足足十三层的高楼只剩下了一层，其余的十二层以十三楼为主轴向着四面辐射，从立体结构变成了平面结构。 “其实，这就是邪灵的力量正在改变我们的世界。” 文婆小心翼翼地用沾满香灰的手掌抚过镜面，让本就灰扑扑的镜子表面变得更加暗淡，完全无法照进人的影子：“现在，它的力量已经膨胀到了我无法压制的地步，阴间和阳间的交界已经变得模糊，等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将被永远拉入那个世界中了。”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步。” 文婆看向面前的主播们，缓缓道：“锁魂坛现在已经不在我们这边了，而是被深藏在对面那个世界之中。” “想要将锁魂坛取回，你们需要通过这面镜子，穿过阴与阳之间的界限，去往那个世界寻找。 “此行危险重重，你们真的愿意吗？” “当然。”主播们纷纷点头。温简言：“………” 一点都不愿意呢。但我有的选吗！文婆用那双浑浊的眼珠向整个房间扫了一圈，然后将镜子递给王涵宇： “你的灵性是最强的，此物就交给你保管。” “好的。” 王涵宇上前一步，伸手将镜子从文婆手中接过，在手指触碰到镜子的瞬间，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微顿了一瞬。温简言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这短暂的停顿。 ……唔。既然如此，这面镜子一定就是这个副本内的隐藏物品了。只不过，虽然它的稀有度不太好说，但应该不是普通就是困难，传说的可能性不大。在交代完镜子的使用方式之后，一行人离开了文婆的房间。在简单的商讨过后，他们最终决定顺着原路返回，先去曾经去过一次的1304内寻找锁魂坛。房门外，那只持续不断发出咯咯声的怪物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条冰冷死寂的走廊，地面上的米饭已经完全发黑，上面的三根香燃尽，周围摆放着的水果也干瘪腐坏。空气中浮动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氛围。在离开房间之后，陈默试着联系了一下先前和他们分散开的那些主播。无人回应。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行人加倍小心地向前行动，生怕再碰到什么窜出来作乱的恐怖生物，他们运气还算不错，一直到回到主走廊都没有再遇到任何危险。十三楼到了。比起他们先前离开时，这层楼的变化更大了，它两边的墙壁开始拓宽，走廊的间距已经拉开了近三倍，原本近在咫尺的对门现在变得格外遥远。头顶的灯光暗淡闪烁，隐隐带着诡异的红光。不过至少门牌号的顺序还是没有变的。很快，他们来到了1304号房间的门口。陈默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地伸手将门推开。房门无声地向内敞开。强烈的腐臭味在空气中涌动，恐怖的四个纸人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空荡荡，黑漆漆的一整个房间。四人走入其中。 “准备好了吗？”王涵宇环视一圈，说道：“我开始了。” 他把手掌按在冰冷浑浊的镜子表面，嘴里开始缓缓地念诵着文婆教给他的几句口诀。不像是中文，也并非梵语。音节诡异而古怪，只能死记硬背，像是某种咒语，被刻意压低的嗓音一遍遍重复着，在黑暗窄小的房间内回荡着，令人莫名有些脊背发凉。伴随着念诵，空气中的气温急剧下降，像是刀刃般割的人生疼。耳边响起遥远细碎的模糊声响，像是房间内被挤满无数幽魂，紧贴在众人的耳边低声絮语。下一秒，天旋地转。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从镜面深处，将所有人向镜子内部拉扯而去！苏成感到头晕目眩，胃部翻滚，就像是整个人都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内转了好几圈似的，他脚下踉跄两步，险些摔倒。知觉一点点回笼。他睁开双眼。身边的景象似乎和先前没什么不同，他还是站在1304内，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愣了两秒之后，苏成才意识到这种异样究竟来自于何方。身边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左右颠倒了，就像是身处镜面世界之内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淡淡的红色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味。血腥，腐臭，僵冷。 “只有借助镜子我们才能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王涵宇将八卦镜小心地收回口袋里，扭头看向小队里的其他成员，叮嘱道：“接下来我们一定要一起行动，绝对不能分开，你们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边，一旦分开，可能就会被永远困在这里了。” 苏成感到后背一凉。他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 “……” 王涵宇一怔，他皱了皱眉头，再次在房间内环视一圈，然后十分疑惑地说道：“说起来……那个NPC呢？” 苏成愣了愣，连忙扭头向看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他，王涵宇，和陈默。在王涵宇念诵咒语的时候，还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温简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苏成：“……” ？？？狗骗子人呢？ * 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和每次进入隐藏路线时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有一点完全不同。在一片眩晕之中，温简言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的手腕上，那片被的绷带缠绕着的皮肤热的惊人，像是熔浆在皮肤下方汹涌流淌，仿佛要从内而外地烧起来似的。 ……好烫。温简言咬紧牙关，下意识地探出另外一只手攥住手腕，希望能够缓解这由内而外释放出来的恐怖热度。很快，眩晕感消失了。 “碰！” 温简言自上而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想象中的坚硬和疼痛没有如期而至，恰恰相反……身体下方的地面，似乎有些怪怪的。柔软，粘腻，潮湿。他眨眨眼。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在看到自己身处何处时，温简言的脸白了一瞬，胃部顿时翻滚了起来。触目所及之处，一片猩红。这片空间并不大，也就是一个公寓大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地面和墙壁变成了血淋淋的柔软肉壁，湿润，粘稠，活物一般蠕动着，墙壁下方像是心脏般勃动着，就像是某种生命体，黏糊糊的，令人本能地感到一种强烈的恶心感。远处，靠近另外一端墙壁的位置，下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七个漆黑的，巴掌大的黑陶罐子，但是，在靠近右侧的地方，明显空出一截位置，目测看来，正正好能够再摆三个黑陶罐。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从那个方向传来。直播间内： “？” “？？？？？”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在1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