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教师工作日记_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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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边响起的, 森冷阴寒，身边的温度仿佛都因此而下降，带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意味。 “！！！” 温简言头皮一麻，险些将手中的收音机甩飞出去。那声音仍在持续着, 像是某种讯号。下一秒, 更多的响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在偌大的店铺内响起。 “沙沙……明天的天气预报即将开始，大家……沙沙……今晚……” 优美的男声用播音腔断断续续地播报着。另外一边，伴随着电流声在老式的收音机内沙沙作响, 咿咿呀呀的哼唱声响起, 优美的女声腔调诡异，哼唱着诡异的曲调。身后传来了醇厚的男中音： “……这里是电台故事会，今天将由我来为大家讲述接下来的这个故事……” 昏黄微弱的灯光下, 店铺内的无数收音机在无人启动的情况下开始作响, 自顾自地播放起节目来。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急急地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在摇曳的微光下, 每个人的脸色都一片惨白，眼底带着极不确信的惊慌神色。忽然，温简言突然感受到了什么, 猛地低头向着自己手中的收音机看去。刚刚那个诡异的男声已经消失了，收音机内此刻正在断断续续地播放着一首家喻户晓的老歌, 这首歌的曲调熟悉而欢快, 在微微的电流声中显得有些变调, 莫名带给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他感到……冷。非常冷。像是被冻结于寒冰之中的阴冷顺着手指缓缓攀升, 沿着肌理蔓延着，在他的注视之下，温简言看到，自己握着收音机的手指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白的颜色，僵硬，冰冷，像是正在被死气侵蚀，漆黑的尸斑正在缓缓从皮肤下方浮现。似乎……他正在从手指开始，一点点的死去。不好！温简言瞳孔一缩，急急将那收音机松开，避之不及地丢到一边。棕色的收音机撞到了架子的一角，金属制的外壳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像是在他的脑子里回荡一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那首歌的声音变得更大了。温简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在松开收音机之后，他的手指并没有恢复原状，仍然青白僵硬，冰冷如同死人，更糟糕的是……虽然收音机早已脱手，但是，死亡的侵蚀却并没有消失，短短几秒的时间，他的半个手掌都已经变成了那诡异的颜色，密密麻麻的尸斑遍布于皮肤之上，格外的触目惊心。他心下一沉。看样子，不是接触的问题了。另外一边，传来了队友们暗藏惊异的交流声，在他们那里似乎也出现了完全相同的情形，不知不觉中，一股暗藏腐臭的气味在店铺内蔓延。明明才刚刚过去不久，整个店铺都被笼罩在一层死亡的阴影之下。温简言没有仔细听队友们交流的内容，现在，其他人究竟在聊些什么，对他的帮助已经不是很大了。对他而言，真正重要的，是如何与时间赛跑。温简言死死地盯着眼前棕色的收音机，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尝试着寻找破局的方式。冷静，冷静。这个时候才越不能慌乱。温简言缓缓的深吸一口气，俯下身，用自己正在逐渐变成尸体的手，将那个棕色的收音机捡起来——果然，在触碰了收音机之后，那被死亡腐蚀的速度虽然没有削减，但是也并没有加快，也就是说，他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是否触碰到收音机，和他现在遇到的危险是无关的。他的视线落在收音机上，上面象征着电源的小灯正在闪烁着，伴随着闪烁的频率，咿呀哼唱的歌声在耳边回荡着。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声音的问题？温简言当机立断，从系统商店内兑换了隔音的设备，死死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肉眼可见的，手掌上青黑蔓延的速度停滞了下来。也就是说，这一举确实是有效的，收音机的“诅咒”是通过声音传播的，只要阻止了声音，人在某种程度上也就能够安全了。但是…… 真的这么简单吗？温简言不敢保证。 “堵住耳朵！” 温简言一边大步向前走去，一边提高声音，大声喊到。至少在现在，他只能将自己摸索到了线索分享出去，至于它究竟能有多大用处，之后还会不会出现更多危险…… 温简言不确定。但是他知道，越早处理掉声源，他们就能越快安全。根据上一层楼的经验，这一扇门虽然无法阻挡“顾客”的前来，但是，对于这些诡异的灵异产物，还是能够起到一定的阻挡作用的。无论如何，试试才知道有没有作用。温简言注视着那越来越近的玻璃门，下意识地加快步伐。戴上了隔音耳罩之后，耳边像是被棉花塞住了，所有的声音都像是被模糊在了一片混沌之中，完美的阻挡了收音机中的声音。但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温简言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细细的，微弱的哼唱声像针一样扎入了脑海，刚开始很轻，几乎完全无法觉察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在一片混沌中逐渐增强，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 温简言呼吸一窒，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隔音耳塞。完好无损。那旋律像是在脑海中响起的一般，诡异无比。在声音响起之后，指尖的冰冷继续蔓延。过去了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温简言的整个手掌都变成了青黑的颜色，并且，伴随着收音机持续不断的播报，那颜色还在顺着他的手腕继续向上延伸。鬼气森森的阴冷感渗入肌理，骨骼都在咯咯打着颤，整只手都变得僵硬起来，活动的难度越来越大。温简言额头上渗出冷汗，下意识地咬紧牙关。果然。这些收音机的所带来的危险没有那么容易处理——！他小跑起来。在青黑的颜色蔓延到小臂中端的时候，温简言已经冲到了柜台前。下一秒，油灯中的火光突然激烈地跳跃了一下，毫无预兆地膨胀了一圈，燃烧的速率猛然加快，店铺猛然被照亮了一瞬。 “？！” 温简言一怔，扭头看向油灯。耳边的声音再次被压制下去，重新变得微弱起来。而且…… 温简言低下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臂上的青黑色尸斑在慢慢褪去，冰冷的感觉也在减弱。果然，油灯的灯光是能够缓解这个趋势，减轻声音对人类的影响的！眨眼间，玻璃门已经近在眼前了。温简言收回视线。他拉开大门，抡圆手臂，将那棕色的收音机猛地向外一甩！收音机消失在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在黑暗蔓延入商铺内的前一秒，温简言猛地将门关上了。那诡异的旋律戛然而止，耳边陷入一片死寂。温简言松了口气。可行。他扭过头，只见其他几人也正在向这个方向冲了过来，很显然，在短暂的慌乱过后，他们也开始破局的对策，而这个方式最为简单粗暴，也正是他们最优先选取的方法。温简言侧开身子，为身后狂奔而来的几人让开道路。他的视线落在他们手中的收音机上。那些收音机有大有小，颜色各异，但无一例外，全部都属于先前童谣选出来的“问题货物”。也就是说，童谣的天赋的确是很精准的，那些她所定位到的，可能蕴藏有危险的收音机，在“顾客”离开之后，果然成为了他们的索命鬼。很快，所有人都把手中的收音机丢到了门外。他们聚集在玻璃门前，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身上都有或多或少被尸斑覆盖的痕迹，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底同样的惊疑和恐惧。收音机丢走之后所带来的死寂是短暂的，很快，细细的，更多的声音像是一根根小针一样扎入脑海，熟悉的冰冷感觉再次袭来。温简言抬起手，拽了一下祁潜，向着柜台的方向指了指，做口型道： “进去！” 几人一愣，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只见对方就已经快步向着光亮最强的地方走去，然后抬起手臂展示给他们看—— 在那白皙的皮肤之上，青紫色的尸斑正在缓缓消失。即使不需要解释，几人也都离开明白了温简言的意思——油灯附近是安全的！他们急忙跟上。 “嗤嗤！” 火苗猛地膨胀起来，飞快地燃烧着。在看到所有人都进入了光线最亮的区域之后，温简言深吸一口气，摘掉了耳上的隔音耳罩。其他人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将堵住耳朵的东西取下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现在的状况。那些诡异的收音机还在自动地播放着，但是，在这一小片被光亮笼罩的区域内，“嗤嗤”的油灯燃烧声变得剧烈而刺耳，居然硬生生地盖住了收音机的声音，虽然他们能够听到那从店铺的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但却并没有像刚刚一样，带来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感觉，手臂上的青紫色瘢痕也在缓缓消失。 “原来如此。”祁潜看了一眼那盏被焊死在柜台上的油灯，神情慎重，“看样子，这灯光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他现在更加庆幸，自己小队中还留有一盘额外的灯油了。 “即使现在暂时安全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祁潜说，“灯油燃烧的速度太快了，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即使有多余的一盘灯油也不够用，还是要最快将这次的危险解决才行。” 他看向童谣：“你还能再发动一次天赋吗？” 童谣咬咬牙，点点头。但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童谣现在的状态有多勉强。她的脸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片令人心悸的惨白，嘴唇上几乎没有血色。虽然灵媒这种天赋的使用次数，不像其他天赋那样严格，主播能够在一个副本中激活数次，但在这么短时间内，接连激活这么多次……对一个灵媒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但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即使童谣有些撑不住了，硬着头皮也还是得上的。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那个……或许童谣姐姐可以负责左边这三排，我和预言家负责右边那三排？” 几人一怔，纷纷扭头看去。 “放心，有预言家在，我们不会有事的，”白裙少女站在原地，仍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无害样子，她微微一笑：“而且，我的记忆力不差，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直播间： “记忆力不差？？你那叫过目不忘好不好！” * 很快，几人就做好了分工，再次戴上了耳塞，齐齐离开了被油灯笼罩着的柜台前——虽然它带来的防护效果并不理想，但是，有也总比没有好，至少在最开始接触的时候，能够给他们带来几十秒的安全期。众人向着店铺内快步冲去，用最快速度寻找着先前被童谣挑选出来的问题批次。童谣那边使用了天赋，而苏成这边…… 主要依靠着温简言那超出常人的记忆力。不过……温简言突然步伐一顿，视线向着身旁某个架子的一角看去。那是先前他取走棕色收音机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再次被另外一个收音机填补了空位，那个收音机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却正好巧妙地补进了架子上的空白处。温简言站在原地，眯起双眼注视着眼前的收音机，似乎陷入了沉思。 ……不太对劲。他刚刚走的匆忙，没有将任何新的收音机放入这个空间之内，而其他人也没有时间，更没有利用把这片空白填上。再加上…… 温简言的脑海中闪过，在刚刚“顾客”离开店门之后，光线一点点照亮店铺之时，他们所看到的，那空空荡荡的架子…… 他抿抿唇。一旁的苏成扭过头，关切地看向温简言，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吧？” 温简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事。”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童谣虚弱的声音：“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铃铃。” 玻璃门打开又关闭。店铺内重归静寂。在那些沙沙的电流声，以及诡异的播音声消失之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太好了，看这个样子，这一次的危机应该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温简言的神情却并没有轻松分毫。他站在原地，双唇紧抿，眸光闪烁着。因为…… 他又想起了什么。确实，刚刚那个自己从货架上拿起来的棕色收音机，属于之前被童谣挑选出来的问题货物，但是，温简言可没有忘记，在自己手中的棕色收音机响起来之前，是他身后的另外一个收音机率先作声的。那个收音机，在温简言的印象里，是十分陌生的。也就是说，它从未被童谣挑选出来。也就是说…… “沙沙……” 刺耳的电流声划破死寂，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不远处，几人的脸色都是一变，猛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感谢大家的收听，今晚的故事即将走到尾声，我们也即将迎来整个系列的大结局。” 醇厚的男低音用播音腔声情并茂，娓娓道来： “伴随着恐怖的声音逐渐远去，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结束了，我们成功了！” “他们用兴奋的语气这样说道。”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滋滋，滋滋。电流发出微微的响声，扭曲了播音员的声音，让他的声音变得断续而走调，诡异的一遍遍重复着： “没有用，没有用，没有用。” 第214章昌盛大厦空荡荡的房间内, 被干扰一般的“沙沙”电流声显得清晰而刺耳。男性主播的声音像是卡壳了一样，被一遍遍地播放着，在昏黄灯光笼罩下的店铺中回荡着，听上去恐怖诡异, 所有人的脊背上都倏地爬起了一层冷汗。他们敢确定, 所有被童谣选择出来的“问题货物”全部都被丢出了店铺, 但是，此举带来的限制却是极其有限的。死寂只维持了不到数分钟, 录音机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录音机所说的内容并不是在骗他们，他们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现在看来，所有的收音机都很危险，而不仅仅只是先前被挑选出来的那些！望着偌大的店铺, 以及占据货架一半的收音机……几人都不由得浑身发冷，掌心冒汗。被焊死在柜台上的铜油灯内, 火光再度蓬然灼烧，发出“嗤嗤”的声响，很显然，随着录音机内的声音再度出现, 它的消耗再次加剧了。 “既然所有的都有问题, 那就把所有的录音机都清出去！” 祁潜咬牙道， “以我们手中的道具, 应该问题不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祁潜的心里却有些没底。毕竟, 他们刚刚以为万无一失的策略, 却被证明没有丝毫用处, 没人知道怎么做会不会也是同样…… 虽然身处不受干扰的灯光范围内, 但是，那诡异的“没有用”三个字像是仍然回荡在耳边，仿佛诅咒般如影随形，嘲笑着他们所做的一切。挣扎只是无用功。等待着你们的，只有死亡。但是，作为活到现在的主播，没有一个人会坐以待毙，即使清楚事情的危险程度，为了活下去，只能拼力一搏了。祁潜扭头看向右边的货架，提高声音道： “喂！你们两个先回来！” 在录音机里的声音再度响起之后，现在还待在远离灯光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尤其那两个人都没有太大的自保能力，不如先回到安全区内，再从长计议。灯光之外。刚刚录音机内播放的男性播音员声音仿佛是一个开关，在他的声音消失之后，更多的收音机也再次开始了运作。诡异的声响从一个个收音机中流泻出来。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在咯咯发笑，还有人在低声絮语，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具体的内容听不真切，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那从中逸散出来的，阴寒刺骨的恶意。所有的一切都令人头皮发麻，脊髓生寒。苏成已经听到了祁潜的喊声。他扭头看向温简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只见对方定定地站在原地，微微闪烁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货架，虽然苏成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但他能看出来，温简言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不准备去灯光下吗？” 随着声音的蔓延，苏成能够感受到，刚刚被驱散的阴冷感再次从指尖升起，他能够看到，温简言垂在身侧的手指也是同样。原本白皙的皮肤变成死人一样的惨青，散发出微微腐烂气味的尸斑在手背上浮现。这一切都象征着一件事：他们已经不再安全了。此时此刻，祁潜几人已经行动起来了，伴随着“铃铃”的铃声响起，店铺的玻璃门开开合合，很显然，他们现在正在将所有的录音机全部丢弃，试图以此来阻止死亡的蔓延。 “没用的。” 温简言摇摇头，说。苏成一惊：“什么？” “这个店铺会‘补货’。” 温简言说着，指了指自己刚刚拿走棕色录音机的地方——现在，那里已经被新的录音机填补上去，看上去被刚刚没什么差别。 “！” 苏成瞳孔一缩，瞬间有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源源不断的的收音机，也就代表着源源不断的诅咒源。如此恐怖…… 在那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绝望感从心底升起。这……这样的副本，该如何才能活下去？ “不，不对。” 出乎意料的是，温简言很快又摇了摇头，像是立刻否认了自己刚刚的说法，“不完全是这样。” 如果店铺能够无差别地将货物补充进货架，那么，在“顾客”离开之后，那摆放着被童谣选择出的“问题货物”的货架，也应该能够被自动补进新的货物，但是，即使在温简言离开柜台前，那个货架都仍然是空空荡荡的，并没有被补进任何新的收音机。可是，这些被单个取走的收音机，空白的位置却能够被很快补齐。为什么？难道店铺的补货能力不够强？或者单纯只是速度问题？不，不应该那么简单。否则，那个货架也不可能到现在仍然都空空如何，居然一个收音机都没被“补上”。还是说……这个状态的触发，需要满足一些条件？ “或许，清空收音机截断诅咒是可行的，但是，必须要一次性清空一整个货架。”温简言忽的扭头看向苏成，缓缓道。无论昌盛大厦里藏着多少诡异危险，但这里毕竟也还是“商店”，而“补货”也只不过是商店的自发行为罢了。如果货架上只是单独的收音机被取走，那自然要对货物进行补充。可如果是一整个架子都被很快清空，那么，这个架子就会被判定为“闲置货架”，失去了所有的坐标性商品，商店也就不会对这个货架进行补货了。 “你去把这个信息告诉其他人。”温简言当机立断，命令道，“试试我这个猜想是否正确。” 苏成一怔：“等等，那你呢？” 温简言深吸一口气，扭头向着货架深处看去： “我还有个新的想法需要验证。” “对了，送童谣进来找我，”温简言补充道，“以预言家的名义。” “好。”苏成也不多问，他郑重地向着温简言点点头：“注意安全。” 说完，他就转过身，向着柜台前快步跑去。很快，苏成就将温简言的话带到了。 “需要我？”童谣一怔，看向苏成。苏成点点头：“对。” 他现在已经基本上习惯了自己的神棍身份，即使这种时候也能保证面不改色，不露马脚力量。 “这是预言的一部分。”他说。 “好，我这就去。” 童谣的体力很显然还没有恢复。比起刚刚，她的面色变得更加惨白了，但即使如此，童谣还是咬着牙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向着苏成指的方向走去。苏成看了眼童谣的背影，在那瞬间，他似乎突然明白了温简言进入副本之后的一系列布置。确实，在有能力的人手中，预言这张牌实在是太好用了。童谣的身体负担已经到了极限的程度，如果这个时候需要她再做些什么，无论目的是什么，对方一定会慎重考量。但是，在顶了一个“预言”的名头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这种近乎无条件的信任，不仅能够节省时间，提高效率，更能带来一种可怕的盲从力……而这一切正是温简言所需要的。一支无怨无悔，任由自己支配的小队。简直……像是死士一样。而祁潜几人十分重视预言家带来的另外一条新线索，根据指示的内容，他们尝试着清空了靠前的两个货架。成效显著。注视着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新收音机浮现出来的空货架，几人都不由得精神一振，仿佛再一次看到了生的希望。太好了，果然有用！ “一个货架一个货架地清空！要快！”祁潜道。 * 在几人忙着处理前面的收音机时，温简言站在远处，始终关注着门口的动向—— 很快，他听到了几人惊喜的声音。看样子，清空货架是有用的。他松了口气。既然那个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他接下来的推论成功性就更高了。但是，温简言不准备把希望全都放在这个方法之上——清空货架，将所有的收音机全都抛出店铺，这个破局方法虽然有效，但是未免太过简单粗暴。温简言猜测，这大概是是副本为他们所保留的“后路”。所谓“后路”，就是在没有发现规律的前提之下，为了保命而不得不做的事。也就是说，按照常理，这个副本应该会有更为简单的解法。想要破解诅咒，有两种方式，一是破坏掉所有的载体，也就是现在祁潜几人正在做的，二是直接找到诅咒本身，这正是温简言正在做的。温简言是个谨慎的人。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果他这边失败了，那么，他会迅速撤离，全力支援祁潜那边的行动。如果……祁潜那边失败了，或者遇到了什么阻拦，那么，他们也不至于陷入绝境，只能等死。正在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过道的另外一边传来。温简言扭头看去。是童谣。 “需要我使用天赋吗？”她跑过来，直截了当地问。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童谣的脸色看上去格外难看，青白的脸毫无血色，简直像是死人一样，因刚刚的一串小跑而气喘吁吁，很显然已经撑到了极限。即使如此，她还是咬着牙问出了这个问题。很显然，只温简言点头，童谣就会毫不犹豫地开启天赋。温简言看了她两眼，摇摇头： “暂时先不需要。” 童谣的状态太差，现在过度消耗，之后的路程反而会更难走。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童谣一怔：“那我们……？” “先和我一起往前走走看，”温简言说，“需要你激活天赋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两边的货架上，大大小小的收音机接连响起，老人的叹息，小孩的嬉笑，女子的哭泣，那些声音如同聒聒细语，听不真切，但是却带着明显的阴冷气息。越向前走，空气中的腐败臭味就越浓重，几乎令人疑心自己身处坟场。进入走廊之后不过短短数十秒，童谣就感到自己的手指开始僵冷了起来，但是，还没有等她习惯性地掏出隔音耳罩，就被温简言制止了： “不用。” 不用……？童谣一怔，扭头看向身边的白裙少女。对方沉静地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臂光洁白皙，其中一只手已经呈现出了腐烂的先兆，从指尖到手腕，再到小臂，都已经全部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惨青色，上面浮现出点点尸斑。但是，她却好像毫不在意一样。 “放心，只要跟着我往前走就好。”温简言说，“我走左边，你走右边，最好并排，不要离得太远。” 童谣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将所有的隔音设备放进了背包里。两人并肩向着黑暗中一步步前进。温简言的思路很清晰，他知道自己现在要找的究竟是什么。首先，真正的危险来自于何处？一开始，他们自然而然地认为，危险来自于那些被诅咒的收音机之中，在灵媒童谣的帮助之下，这些收音机被找出来，并且已经被丢出了店铺。但是，在这些收音机离开之后，其他原本不发声的，普通的收音机，却也开始了异常，向外散播出恐怖的声音。这种无差别的释放是不正常的。除非…… 收音机本身并不重要。也就是说，无论是棕色，黑色，大的，小的，所有的收音机都只是诅咒的载体，而并非诅咒本身。那么，什么是真正的诅咒？想到了这一层之后，答案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温简言的脑海之中： “声音”。从刚刚的短暂接触中就能意识到，这些“声音”并不一般，即使使用道具堵住耳朵，也无法阻挡这种声音的入侵，而是会直接在人的脑海中响起。 “声音”才是真正的，散播诅咒的源头。但是，声音本身是没有形体的，也就是说，它必须有一个源头的载体。而逻辑就在这一步陷入了僵局。在刚刚站在货架前思考的时候，温简言突然意识到，某种程度上…… 他们所有人似乎都被分了神。即使是他本人也不例外。伴随着危机的进一步升级，死亡步步紧逼，他们大多都忘记了危险真正的源头—— “顾客”被买走的货物。在一楼，假人的数量并不少，整个店铺里足足有四五个，但是，唯一一个真正动起来的，只有被“顾客”买走身上衣服的那只。进入二楼之后，由于二楼商品本身的特性，导致危险远远没有一楼那样显眼，所以，他们大多都忽视了这一点。真正重要的不是被取走了什么，而是被留下了什么。一楼有穿着人皮衣的假人，但二楼却只有收音机，既然“顾客”取走了收音机，那么，又有什么东西被留下来了呢？这一点温简言一直没有想通。直到……他突然发觉到了商店的“补货”机制。既然“顾客”取走了一个收音机，那么，原位置应该也会补充一个收音机才对。这样，整个逻辑就完满了。 “顾客”取走收音机之后，商店会在空缺处补充一个新的收音机，而它会向外散发出死亡的诅咒。至于店铺内其他的收音机，则全部都是干扰项而已，是诅咒扩散的途径，而非源头。温简言一步步向着店铺深处走去，他记得，先前“顾客”的脚步声，应该就是向着这个方向走去的。至于过道，则是他最开始选择的那条。因为，虽然当时收音机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的，但是，这里面却是有一点微妙的先后顺序的，温简言记得，最先响起的，是自己所在的这条过道之中的收音机。既然如此，那个最关键性的收音机，有很大可能就在这条路的深处。但是……应该如何定位呢？四面八方都是声音。几乎完全不可能通过声源定位。温简言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冰冷的温度顺着手指缓缓向上攀升。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两只手臂都已经失温，像是被冻结于冰湖之下一般，所有的知觉和感官都变得迟钝。即使不需要低头去看，温简言也知道，自己的皮肤正在褪去活力，变得青白僵硬，像是正在向着腐尸的方向转变。越往前走，这种变化就越迅速。现在，每个收音机都是媒介，他们不堵住耳朵，也不被某个特定的收音机接触，那么，唯一的变量就是与源头收音机之间的距离，按理来说，只要越接近源头，受影响就越大。这是一种控制变量法。利用身体的腐烂程度，是可以定位真正的诅咒源头的。不过，温简言之所以会选择这种近乎疯狂的方式，并非是一时上头，或者单纯只是受虐成性。他惜命，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这种看似极端的方法，其实才是最为稳妥的。现在，祁潜他们已经清空了小半个店铺，作为能够发出声音的媒介，很大一部分的收音机都被丢出了店铺之外，虽然源头还没有找到，但是，这些声音带来的诅咒已经被大大压制了。所以，即使温简言正在深入腹地，却仍然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腐烂蔓延速度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快，甚至还留有余力。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种腐烂的状态并非不可逆的。只要进入油灯的笼罩范围，这些看似可怕的状态就会褪去，即使出了危险，也能立刻放弃离开，再不济，也能靠着祁潜那边的行动翻盘，所以，在童谣濒临透支的情况下，这么做反而更加稳妥。 * 祁潜这边进展很顺利，随着越来越多的收音机被丢出店门，不得不说，几个资深主播联手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大家都经过了数个副本，各个手中都有着压箱底的资源，在清楚了行动方向之后，效率绝对惊人。不过短短数分钟，靠前的货架就被清空了一半。在几人的强力压制之下，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呓语声变少了。灯油疯狂燃烧的速度逐渐减缓，向着正常的速率恢复，相信按照这个进度下去，危机迟早能够被解除。苏成抡圆了胳膊，将手中的收音机狠狠地甩了出去，然后关上了玻璃门。远处，收音机歪倒在地面上，明明受到了重击，但是，漆黑的金属壳却仍旧完好无损，一点擦痕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象征着电源的灯还在微微闪烁着，诡异的声音从中响起： “这里。” “这里。” “这里。” 那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仿佛某种诅咒，正在吸引和呼唤着某些藏在黑暗中的存在。 * 温简言和童谣二人并肩向前走去。忽的，童谣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了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我觉得有点不太对……” 她是灵媒，即使不激活天赋，对于这种存在的敏感度也是远高于温简言的。听到童谣的话，温简言停住脚步： “我看看你的手臂。” 童谣抿抿唇，捋起袖子。青紫色的尸斑已经蔓延到了接近大臂的地方，明明她来的更晚，但是，腐烂程度隐隐快要超过温简言了。也就是说，真正的源头位于童谣所在的右边架子。而且……他们已经离它很近了。温简言眼前一亮。他看向童谣：“现在是时候了，你可以激活天赋了。” 虽然利用身体的变化可以测量距离，但是，真正的精准定位，还是需要灵媒天赋的开启的。童谣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一层薄薄的白翳覆盖在了眼球之上。她转动着那双诡异无比的眼珠，在眼前距离最近的货架上寻找着什么。与此同时。门口的祁潜几人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焊死在柜台桌面上的铜油灯内，光线明明灭灭，似乎受到了某种不明的影响。几人一怔，默契地停下了动作，扭头向着门外看去。玻璃门外一片漆黑。黑暗中，似乎隐隐传来了诡异的声音。 “哒、哒、哒。” 脚步声？！怎么会这样？！几人惊疑的对视一眼，在若隐若现的光线之下，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惊异和恐惧。难道…… 是下一波的“顾客”上门了？可是，他们就连这一次的都没有处理结束，一旦新的危机出现，两者相加，那带来的将是毁灭性的恐怖！！团灭的危机在脑袋上空悬浮，带来一种近乎绝望的森冷感。玻璃门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分不清，唯一能够运作的，只有在恐惧下越发敏锐的听力。 “哒、哒、哒。” 脚步声在靠近。 “哒哒——” 新的脚步声在加入。等等，不止一个？！！可能是上天在和他们开玩笑，黑暗中，更多的脚步声加入其中，并且全部都在向着这个方向走来—— 一个，两个，三个………… 更多的“人”在靠近。黑沉沉的恐怖似乎正在随之降临。第215章昌盛大厦紧闭的玻璃门外, 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冰冷死寂。 “哒哒、哒哒、哒哒……” 僵硬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 两个, 三个……不知道多少脚步声彼此重叠, 在空空荡荡的店铺外回荡着，每一个声音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头, 伴随着脚步声的步步紧逼，带来的恐慌也渐渐增强。 “……” 祁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平常作为队长，无论使遇到了多么危险的情况，他都会尽量避免自己露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以免影响自己的队友, 但是…… 现在已经恶化到了极其棘手的地步。一名“顾客”取走了商品，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显现令他们丧命, 而现在，居然一次性到来了多名“顾客”, 一旦它们全部完成了购物, 等待他们小队的就将是毋庸置疑的团灭。上一层的经验告诉他们，阻挡“顾客”进门的代价是极其惨重的。如果想要顾客不进入店铺, 唯一的方法就是阻挡光线的外泄。毕竟，油灯点燃就意味着商铺开门, 吸引着“顾客”的前来，那么，将光线挡住，商铺就会被自动判定为“暂停歇业”, 顾客们也会随之散去。但是…… 这同样也意味着, 他们现在清空货架的行为, 必须停止了。正门被封死，无法将释放诅咒的收音机丢出店铺，他们所有人都要被锁死在店铺之中，与这些致命的收音机相伴。但是，留给他的选择已经不够多了。门外，僵硬的脚步声还在从四面八方逼近，浓重的腐臭味和血腥味顺着门缝溢入，带来一种令人心神剧颤的压迫感。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当下，只能选择危险程度最低的那一项了！祁潜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厉声道：“关上玻璃门，利用道具挡住所有的光线！” 其余几人纷纷快速行动了起来。他们都知道，祁潜现在的决定是正确的，一旦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了新的顾客进门，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大的灾难。有了上一层的经验，他们动作十分迅速，短短几十秒内，微微透光的玻璃门就被死死封上，只剩下一片漆黑。几人站在原地，微微气喘，警惕地盯着光线被封死的门外。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他们不再需要担心新的顾客进入店铺，带来新的威胁，但是，他们心中却并不感到轻松。要知道，店铺内的危机尚未解除。苏成趁机扭头扫了一眼背后的商铺。已经有一半的货架被清空，还有一半仍是满满当当，那些大大小小的收音机上闪烁着电源，诡异的，仿佛被诅咒过后的声音从中流泻出来，彼此交织，无数混杂着恶意的低语在黑暗中回荡。油灯被焊死在桌面上，熏黑的灯罩之下，火光在膨胀跳动，虽然速率比刚刚要低上不少，但仍然没有达到征程的水平，而是以几乎两倍的速度燃烧着，即使他们手中有着备用的灯油，恐怕也很难撑上太久。可是，那些脚步声却仍然门外徘徊，堵死了他们继续行动的道路。重重鬼影印在门上，令人心里发寒。苏成的心脏紧缩，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指。虽然他还只是一个进入梦魇不久，只不过经历了四次副本的新人，但是，由于一直跟着温简言行动，也就意味着，他所能经历的副本，以及见识到的副本变形，甚至要远远超过一般的资深主播。在温简言决定独自行动的时候，苏成就明白了对方在话语之外的未竟之意。很显然，副本的破局还有另外一重解法，温简言接下来就是准备去寻找它的。而他和祁潜这边小队所开展的行动，则是保底。是副本给无法破局者准备的最后方案。但是，很显然，在这种高难副本之中，不去探索规律，而是选择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进行破局，是要付出代价，承担相应的风险的。也就是那些现在还在门外徘徊这的脚步声。苏成知道，有了顾客封门，自己和祁潜这边的行动已经走到了尽头，也就是说…… 温简言和童谣二人，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微微闪烁，似乎内心正在挣扎着什么。 * 另外一边。随着天赋发动，童谣的眼珠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翳，将她的虹膜都变成了诡异的苍白色。她站在原地，眼珠缓慢地滚动着，视线在眼前的货架上缓缓移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天赋发动不过短短数秒，童谣的额前就渗出了点点冷汗。温简言在一旁始终紧密地关注着她的动向： “怎么样？” “再……给我一点时间。” 童谣艰难地摇摇头。现在，她眼中的店铺，和顾客进入之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在危机产生之前，几乎所有的收音机都是正常的，只有少部分的收音机被森冷的黑气缠绕，而现在，在她的眼中，整个货架…… 不，准确来说是整个店铺，都被森森黑影笼罩。被无数媒介散布出来的诅咒实体化，几乎占领了她的全部视野。如此恐怖，如此压抑，亲眼见到如此诡异事物的存在，几乎能够压垮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兴致，更别提还是本就灵知更强的灵媒了。但是，即使这样，童谣仍然死撑着，试图在这些层层叠叠的黑气中，寻找出最为浓郁的一部分。 “……” 温简言微微屏息，眼神警惕而机敏，似乎要将一切细节都捕捉起来。他耐心地等待着。童谣覆盖着白翳的眼珠微微向右挪动，忽地定格了一瞬。温简言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神情的变化，向着那个方向扫去一眼—— 下一秒，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童谣的喉咙中猛地爆发出来！撕心裂肺，仿佛蕴含着极大的痛苦。 “！！” 温简言顿时一惊，猛地扭头向着童谣的方向看去。一行猩红的血泪从女子的眼眶中滑落，顺着惨白泛青的脸颊向下流淌，看上去极其触目惊心。童谣双眼紧闭，眼皮深深向下凹陷，原本姣美的面容也因强大的痛苦而扭曲起来。她捂着自己的眼睛，浑身颤抖，向着前方的某个方向指了指，凄惨的声音从齿缝中挤出：“在，在那个方向，第，第三排。” 到最后，童谣的声音已经极微弱，几乎只能发出气音了： “抱歉，我没办法再看了。” 一只手掌搭在了肩膀上，温暖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黑暗中，童谣听到同伴温柔的声音： “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对方的嗓音很柔和，几声音明明没什么情绪，轻柔如风般在耳边掠过，但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令人有种发自内心相信的冲动。好像…… 把一切交给他，真的没有问题。童谣缓缓点点头。在安置好童谣之后，温简言收回手，扭头向着对方刚刚指点的方向看去。这片区域几乎深入了店铺的尽头，只是勉强还待在油灯能照亮的范围内罢了，无数收音机静静地待在架子上，象征着电源灯的灯光微微闪烁着，无数诡异的声音从中传出，看似和店铺中的其他地方毫无差别，但是，只有刚刚顺着童谣目光，向着那个方向看过短暂一眼的温简言知道…… 就在他收回视线，和童谣对话的短短几秒内，架子上的收音机位置发生了变化。他抬起眼，视线在二层的黑色收音机上停留了一瞬。 ……它刚刚在一层。温简言又向着三层的浅灰色收音机看了一眼。而它刚刚在二层。也就是说，在童谣无法用天赋进行观看之后，一整区域的收音机位置都发生了改变，只为了不让寻找者定位关键道具的存在。遇到阻力是好事，这说明他现在探寻的方向是正确的。一旦找到关键性的源头收音机，一切就都能随之结束。温简言向前迈出一步。 “滋滋——” 刺耳的电流声在最靠近他左手边的地方响起，下一秒，一个女声响起：“亲爱的听众们，晚上好……” 另外一边，左下角的粗苯收音机同时响起，略显诡异的男声将故事娓娓道来： “……在这月黑风高的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人走进了这里，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看着他，冰冷的风吹过，仿佛有什么人将惨白的手搭在他的肩膀，缓缓凑近他的耳边，听，那是死亡的呼吸声……” “沙沙……沙沙……” 滋滋的被干扰声响起。小女孩的嘻笑声响起：“嘻嘻，嘻嘻！” 温简言的瞳孔一缩，他注意到，自己在这里接收到的音量比起刚刚要高上数倍，无数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像是死死盯上了他一样。冰冷的感觉猛地向上一窜，眨眼间，温简言感到自己从小臂到大臂都陷入了一片僵冷，一股腐烂的臭味从自己的身体上传来。而那阴森冰冷的感觉还在飞快蔓延着，甚至覆盖住了肩膀。温简言的脸色微微发青。他很快意识到，一旦这种腐烂状态侵蚀到心脏和大脑的区域，即使大罗金仙来了，自己可能也没救了。但是…… 背后的玻璃门处，已经太久没有传来声音了。或许苏成和祁潜那边的行动受到了阻碍。温简言咬咬牙。看样子，一旦遇到危险就能全身而退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现在真的遇到了这种情况时，他反而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了。在无数广播的环绕之下，温简言缓缓的，再一次向前走去一步。 “你在找我吗？我在这里。”头顶处的棕色收音机突然作声，那声音像是紧贴在耳后响起。另外一个收音机再次作声： “嘻嘻，我在这里。” 电源的亮光在阴影中闪烁，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不，我在这里。” 眼前这一幕，令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极度的恐怖感和孤独感袭来，几乎能够摧毁任何一个正常人的理智。如果童谣现在还留存有部分的视力，那么，她现在就能看到，那名身材纤细的少女独自走进了那片自己即使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双目流血的，最为恐怖的区域之中，在无数充满恶意声音的围绕之中，双手，双腿，全都已经变成了死人的颜色。惨白带青，遍布尸斑。 “沙沙……”，耳边的女声变调拉高，几乎形成了一个诡异的，人类无法发出的尖细调子：“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离开这里。” “你会死在这里。”男人说。 “你会死在这里。”老人说。 “你会死在这里。”小孩说。嗓音一个比一个渗人，一次比一次接近。 * 与此同时，商铺门口。虽然所有的光线都被遮住，但是，那些令人害怕的脚步声仍在店铺门口徘徊。几人警惕地守在门口，似乎在防备着什么。而苏成则是独自站在后方。他沉默着，目光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虚空，一点微弱的光线在他的眼珠中闪烁，像是油灯的光亮，又好像是从他的瞳孔深处亮起的。他抬起手，似乎正在从空中缓缓地取下了什么。祁潜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一幕，他心下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对方现在正在发动天赋。 “砰！”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死寂，祁潜也被狠狠吓了一跳，猛地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玻璃门微微颤动，本就不严实的门缝微微开合，阴冷腐烂的气息从中渗透进来。其间隐约可以看到，外面黑暗中重重移动的黑影。糟糕！它们在撞门！！祁潜瞳孔一缩，几乎汗毛倒竖。 “快！先堵住！”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猛地向前，用尽所有方式将门死死托住，生怕外面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冲破大门，闯入店铺之中。祁潜死死地抵住大门，额角渗出了冷汗。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已经遮住了所有的光源，为什么“顾客”还会撞门？！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砰！砰！” 更多的撞击声传来，不止一个“顾客”加入其中，那撞门的声音杂乱无章，外面的力气逐渐加大，似乎变得紧迫了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忽的，背后传来了苏成的声音：“……错了。”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一点微微的悬浮感。什么？几人一愣，纷纷扭头向着预言家看去。苏成站在原地，那丝微光仍在瞳孔中闪烁，他的面孔上带着一种格外奇异的神情：“我们应该开门。” “什么？”祁潜一愣。 “开门吧。”苏成的声音变得顺畅而平稳。安辛：“可是……” “照他说的做。”祁潜打断了他，其他几人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缓缓的从门口向后退去。失去了人为的阻力，上面施加的道具还能再多坚持一分钟左右，但也是极限了。祁潜看向苏成：“要不要把温温童谣两个人叫回来，先在柜台之后集合？” 苏成：“不需要。” 他抬起手，阻止了下意识准备向着柜台内走去的其他人：“我们就在这里守着。” “等等，可是顾客——”张雨的眉头紧皱，神情忧虑而紧张。 “不。” 苏成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大门。 “砰！” 最后一声巨响，所有道具失效，阴冷森寒的风裹挟着腥臭的气味涌了进来，但是，诡异的是，门上的铜铃却并没有作声。门外，阴森森的黑暗中，隐约可见数道身形。它们缓缓的向着门内走来，逐渐进入了在油灯之下。呆滞浑浊的眼球，青白冰冷，遍布尸斑的脸和皮肤，迈着僵硬的步伐，逐渐向前靠近。 “……因为他们不是顾客。” 苏成补充道。张雨的视线在为首几人的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几个人的衣服——！” 安辛倒吸一口凉气：“这些都是主播！！” 是的，这些人全都是死在这个副本中的主播，他们曾经在一楼大厅之中和这几人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过去了短短数个小时，他们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在漆黑的大厦内游荡着。所以他们才会听到不止一个脚步声。所以门外的腥臭味才混着血腥味。所以即使遮去了灯光，它们还会继续撞门。因为它们本就不是顾客，而是另外一种异类。苏成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没错，这样就对了。梦魇中没有必死的副本，如果丢出收音机，招来的是那些诡异的，无法抗衡的“顾客”的话，这条简单粗暴的最后方案就失去了意义，没人能活下来。所以，危机虽然会有，但活下去的生机也同样存在。 “好，”祁潜眼底凶光一闪，“那就消灭它们！” 只要处理掉这些堵门的尸体，他们就还能继续行动。死门过去，就是生路！ * 收音机发出无数诡异的声响，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时无刻不在干扰着他的判断。温简言定定地站在原地，正在声音的诅咒下一点点的变成尸体。像是卡住了。没错，谁能不被卡住呢？虽然知道了源头收音机的大致范围，但是，当童谣无力支撑之后，所有收音机的位置又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唯一拥有行动能的温简言，却没有童谣的天赋和视力，也没有任何能够定位收音机的能力。完了，完了。直播间里的观众发出哀叹。实在没有想到，温简言的小队这次居然会抽中整个二层最凶的店铺，或许这就是命运。或许他的运气真的要用完了。人总是要死的。忽的，少女微微抬起双眼，扭头向着距离自己最远的某个方向看了过去。一张雪白的脸在黑暗中微微泛着青，琥珀色的眼瞳深不见底，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感。温简言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你确定吗？” 身后的收音机沙沙作响。 “嘻嘻，我在这里呀？”右边的收音机发出诡异的尖笑。脚边的收音机带着恶意询问道：“你确定吗？” “当然了。” 温简言说。 “童谣的信息没错，你就在第三层，对不对？” 由于四肢已经腐坏，温简言的动作很慢，但是，却平稳，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只有你的位置没有动。” 商店会在空白的位置补货，先前，在他拿走那个棕色收音机之后，原本的空位被很快补充上去。严丝合缝。同理，那个被“顾客”拿走的收音机也该是如此。被拿走的那个收音机不重要，而被补进那个空白位置的才重要。所以，那个唯一的诅咒源头，是必定不可能更换位置的。 “其他收音机的位置改变，只是障眼法，让我以为童谣给我的信息已经失去了价值。” 四下的声音在加剧。青紫色的尸斑攀上了温简言的脸颊，白皙和青黑相对比，看上去十分诡异。 “我虽然记忆力不错，但是，刚刚变化位置之前的一瞥实在是太短暂了，即使是我，也很难记清所有收音机的位置，所以，我只能使用最笨的办法：穷举法，”温简言说，“排除掉第三层所有我记得位置发生改动的收音机，剩下的收音机都有嫌疑。” 温简言的动作更慢了，因为他的身体已经死去了一大部分，几乎已经不听使唤了。双腿歪斜，很难支撑他的体重，所以温简言只好扶着货架，艰难前进。 “而这些收音机里……” 温简言的嗓音变得嘶哑，双眼死死地盯住第三层货架上的一个角落，在那里，躺着一个极不起眼的黑色收音机。上面的电源灯在黑暗中闪烁着。 “只有一个，从头到尾，没有发出过任何一声。” 刚刚他没有动，因为他在等待。在观察。温简言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即使身体被侵蚀，腐坏，死亡的阴冷侵入肌理，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维能力——就像是蛰伏于黑暗中的野兽，温简言始终静静地等待着破绽出现的一瞬。 “沙沙……” “沙沙……” 电流声在黑暗中回荡着。很快，新的嬉笑声响起： “你要死了。” 即使找到了又怎样，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腐烂的四肢无法撑起躯干。只听“咣当”一声响，温简言失去平衡，重重地栽在了地上。 “你要死了。” “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