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无意扫了眼标题,上面写着: 杭锦:“……” 0020 道歉 王威事件影响恶劣,校长在篮球赛开始之前,拿着麦克风简单地发表了几句,大意就是,年轻人一定不要太过冲动,一念之差,很容易毁了自己的前途。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众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而就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王威出现了,顶着满脸的淤青和红肿,拿着昨晚在公安局审讯室里一笔一划写下的道歉书站在体育馆内,冲杭锦的方向大声朗读。 念完之后,他满是屈辱地低着头说:“还有陈霖,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昨天打球的时候,我故意撞了你,真的很抱歉。” 随后深深地弯腰鞠躬。 “道歉有用吗?!陈霖现在还在医院呢!”看台上有人冲王威喊,“滚出去!” 其他学生瞬间附和起来,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冲王威吼:“滚出去!滚出去!” 还有同学往他身上砸水瓶,王威连头都没敢抬,抱着脑袋跑了出去,主持人赶紧出场维持秩序,让啦啦队上来表演歌舞,随后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杭锦认真地看完两场比赛,中场休息时,校长冲她说:“陈霖的事,我跟系主任商讨一下,再做打算。” 杭锦点头:“不用顾忌我,就按校规来。”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是在学校里,影响太大,如果不做任何处分,那以前受过处分的学生就会说不公平,其他人也会觉得打架没什么大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挑战学校的底线。步入社会之前,我们在大学里能教的就只有管好他们不做任何违法犯法的事,其他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校长叹息般说了长长一段话,“孩子们大了,我作为校长,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成才,有自己的一番事业,不为父母也为自己,好好打拼出一段锦绣前程。” “北洋大学有您在,一定会越走越远。”杭锦说完看向那群朝气蓬勃的学生,他们有的在看台上嬉笑打闹,有的在球场上合影拍照,脸上全是单纯的笑。 迈出校园,就步入成年人的世界了。 到那时,就再也没有这么纯粹又开心的日子了。 最后一场比赛结束,杭锦看中了一支球队,又翻了翻这支球队以往比赛的成绩,包括球员的个人信息,起身离开之前,她冲滕平点了点手里的资料,滕平立马了然地去跟球队教练交换了联系方式。 “暂时没签俱乐部,不过听说经纪人有接触过YG的lp。”滕平小跑着从体育馆内追出来,到了杭锦身侧放慢脚步,“但是没有合作成功。” 杭锦拿着手机回消息,听到这偏了偏头:“原因。” “不清楚。”滕平摇摇头,“大概是内部的一些个人原因吧,没好开口问。” 杭锦点了点头,收起手机,冲他说:“明天比赛结束后,约个饭局,我跟他聊一下。” “行。” 杭锦晚上七点半要跟朋友吃饭,因为是规定着装的饭店,所以她要去妆造店换身衣服,坐上车之前,她想起昨晚站在这儿吹冷风的陈霖,问滕平:“他还在医院吗?” 滕平反应很快,知道问的是陈霖,赶紧给护士打了电话,隔了几分钟,才冲杭锦汇报:“还在,护士说不少女同学去看望他,他躲在洗手间不出来,输液针都自己拔的。” 杭锦坐上车,喝了口恒温咖啡,想起以前弟弟杭煜也饱受各种女生追求的苦恼,她想象着陈霖躲在洗手间的狼狈画面,拇指抵着杯身,偏头看向滕平:“他今晚还用输液吗?” “不用了。” 杭锦放下咖啡,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轻轻闭上眼:“医院附近那套公寓密码告诉他。” 那套公寓杭锦并不常住,还是八年前投资房产买下的,买的时候才四千一平,现在已经涨到了三万五一平方,装修后第二年,她住过几次,觉得房子太大太空荡,便很少去住。 滕平点头应声:“好。” 0021 男朋友 夜里七点半,杭锦穿着纯白礼服,外搭一件纯白西装外套,出现在东爵酒店门口,门童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杭锦才刚接完电话,摘了蓝牙耳机丢到后座,随后拿起手包,在门童的引领下,走进酒店。 十二月末,北市越发寒冷。 一进酒店,周遭的空气却是暖意融融。 十几个圈中好友都已经坐在餐桌上了,见她过来,全都起身冲她迎来:“你总算来了,大忙人。” 杭锦微笑,一一打过招呼,这才入座点菜。 这儿的服务生全都一对一服务,五官端正,身材挺拔,穿着燕尾服笔挺地站在每一位客人身后,手里稳稳地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红酒香槟热茶。 杭锦挑了红酒,服务生便弯下腰将红酒放在桌上,并轻声询问她是否需要别的饮品,得到否定回答后,又再次站在杭锦身后。 桌上都是投行界年轻一辈的精英翘楚,杭锦跟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多熟稔,但也都算得上朋友,偶尔也能约出来见面吃饭的那种,只不过杭锦很少参加这种局,推拒的次数多了,显得矫情,她便以一年两次的频率加入。 成年人的应酬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这些人里没什么歪心思,大部分都是来放松聊天的,个别聊些最近的投资动向以及正在接触的项目,杭锦只是听,被问到了,才会回答几句。 话少,但字字珠玑。 几个男性朋友格外欣赏她这种性格,知道杭锦对追求对象的“冷血无情”处理方式之后,纷纷压住心思,只作为朋友跟她靠近,别的多一点想法都不敢冒出来,生怕被杭锦就此拉进黑名单。 她饭吃得不多,没什么胃口,跟几人喝了两杯红酒,便在恰当的时机告辞走人,一走出酒店门口,便被冷风吹得打了个激灵,她皱着眉坐进车内,揉了揉眉心。 司机问她:“回哪儿?” “公寓。”杭锦靠在座椅上休息,手机响起,她看了眼,弟弟杭煜打来的,她按了接听,放在耳边。 “姐,你带男人回盛世华庭了?”杭煜压着声音说,“保安跟咱爸说有个男人上去了,咱爸以为是你男朋友,说要去看看,现在正找高尔夫球杆呢,说怀疑是姓陆的那小子。” 杭锦按了按太阳穴,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安排陈霖住进去了。 “不是。”杭锦皱着眉叹气,“他怎么这么能折腾。” “他能折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杭煜挂断之前,又问了句,“不是男朋友,那是谁?” 杭锦没理他,果断挂了电话,又跟司机说了句:“去盛世华庭。” 夜里九点十五分,车子停在盛世华庭,杭锦先进了保安室,入冬的夜晚极冷,她仍穿着礼服,西装外套阻挡不了冷冽的寒意,她被冻得皱起眉。 保安室里开着强劲的暖气,她进来后,眉头终于舒展开。 五个保安见她进来,起身冲她招呼,有一个新来的没见过她,并不认识,礼貌地问她:“你好,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杭锦没有开口,挨个盯着看,直到看见一个视线闪躲的保安,当即走到对方面前:“是你吧,手机拿出来我看看。” 那人还想强撑,却抵不过杭锦压迫极强的气场,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神色却极冷:“要我叫你领导过来吗?” 他登时拿出手机,解了锁递到她面前。 杭锦点开通话记录,果然看见杭提耘的电话号码,她把手机还给他,语气很淡,却透着警告意味:“再有下一次,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出保安室,走向E7栋一单元七楼701。 输完指纹锁进屋时,她站在玄关,看见陈霖光着身体,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视线对上,空气都凝滞了。 大概没料到门外忽然有人进来,陈霖短暂地愣了下,随后迅速拿擦头的毛巾捂住下体,转过身,快步回到洗手间。 0022 同居 杭锦将包放在鞋柜上,皱着眉看向地板,被红酒侵袭的大脑分出一点点精力去反思,她为什么要主动将麻烦带进自己的领地——这个时候的她,本该躺在自己的公寓里泡澡。 而不是来到这儿,看陈霖的裸体。 真要命,她闭了闭眼,刚刚的画面一时半会还没能从脑子里出去,她蹙着眉靠在鞋柜上,被冻得打了个喷嚏,这才想起,自己原本进屋是想找件外套的。 不等她换鞋进去,门外传来门铃声,她看了眼可视门铃,是父亲杭提耘,还带着母亲冯淑君。 她打开门,门外的杭提耘见她也在,有些诧异,问她:“你,你跟男人同居了?” 母亲冯淑君也惊讶地掩着嘴,旋即拉了拉杭提耘:“小点声,进去说话。” 杭锦请他俩进屋,随后换了拖鞋进去,打开中央空调,将手机丢在茶几上,也没再去换外套,直接坐在沙发上,冲杭提耘说:“是我资助的一个学生,这两天脑震荡住院,医院太吵了,我让他过来住几天。” “我就说嘛,肯定不是陆运复,你爸非不信,偏要来看看才放心。”冯淑君松了口气。 “你怎么也在这?”杭提耘看了眼卧室的方向,“还有,你说他是你资助的学生,怎么不出来?” “杭煜给我打了电话,说您过来了。”杭锦今夜喝了酒,又被冷风吹过,现下脑袋泛疼,说话时英气的眉毛皱着,脸色漠然冰冷,“爸,可以不要干预我的私生活吗?就算以后,我有了男朋友,真的跟人同居了,您这样贸然出现,也会让我感到心烦和厌恶。” “我讨厌这种行为,我知道,您本意是好的,是关心我,但我不需要。” 杭提耘哑了几秒,想说什么,被冯淑君拉了拉胳膊:“阿锦,别生你爸爸的气,他也是着急,看你相亲这么多次,没一个看上的,就担心你,怕你跟……好,妈妈知道你的想法了,以后会劝着你爸爸,我们都不打扰你,你要注意身体,多吃点饭,别瘦了,我们就先走了。” 杭锦“嗯”了声,送两人到门口,随后关上门。 洗手间里的陈霖也终于在此时此刻出来,身上穿着滕平新买的毛衣和裤子,灰色针织款毛衣松垮挂在他身上,露出修长的脖颈,他个头极高,看着长手长脚,皮肤黝黑,五官格外立体,浓黑的眉紧紧压着偏长的眼睛,鼻骨刀刻似的挺直。 蓬勃的长相中透着锐利的野性,偏偏瞳仁澄澈黑亮,看着就干净清爽。 他在洗手间里听见了那些话,也知道了杭锦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杭锦扭头看见他,并没有说话,去厨房倒了杯水。 空气又莫名安静下来,陈霖走了几步,主动开口解释:“我不知道你今晚过来,我没带换洗内裤……” 洗完澡,他就把内裤洗了,睡觉的时候,他喜欢只穿一条内裤,所以才没穿衣服就出来了。 杭锦不想再提,“嗯”了声算是就此揭过。 她转过身,直奔衣帽间,想找件外套披上再回自己的公寓,但头晕得厉害,她烦躁地从衣帽间里随手挑了件外套披上,摸出手机看了眼,已经十点多了。 头更晕了。 她摸了摸脸,热热的,像是要发烧,也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她脱掉外套,又挑了件纯白睡衣进了洗手间,把浴缸里放满热水,随后躺了进去,头越泡越晕,她勉力爬起来,穿上睡袍洗漱完,就直奔房间。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躺着,闭上眼,什么也不去想,不用去思考。 快点陷入沉睡。 0023 吃药 陈霖在门外又听见她打喷嚏的声音,他去厨房翻了翻,没找到生姜,倒是在柜子里找到了医药箱,只不过药都过期了,看样子,她很少来这儿住。 他匆匆套上羽绒,出了趟门,跑到楼下附近的药店买了些备用的感冒药,这个点超市都关门了,便利店里没有卖生姜的,他找了一圈,最后去了一家饭店,进去买了生姜和可乐。 一来一回,他身上又热出了汗,拿了生姜就进厨房,先烧水,再将生姜切片放进去煮,再倒入可乐。 等姜汤煮好,他找了杯子,小心地倒了七分满,放在桌上散了会热,这才端着杯子去敲杭锦的门,屋里灯亮着,但杭锦一直没有应声。 陈霖低声说:“我听到你在房间里打了好几个喷嚏,怕你感冒了,给你煮了姜汤,” 仍然没人回应。 “你要是不想喝,就把药吃了,你今晚穿那么少,我怕你发烧……”陈霖想了想,把药一起拿了过来,“那我进来了,我把东西放下就走。” 门没有反锁,陈霖推门进去时,床上没有人,但房间里灯亮着,他以为杭锦走了,出去找了一圈,没看见人,但她的包还在,鞋子也在。 他把其他几个房间找了一遍,经过杭锦房间门口时,他听见柜子里传来动静。 很轻的一声咚,随后陷入平静。 他走过去,打开柜子,看见杭锦窝在柜子里,怀里抱着枕头,身体蜷缩着靠在衣柜底端。 睡着了。 陈霖站在那好一会都没回过神,胸腔里好似忽然被什么东西炸满,那种汹涌迸发的情绪让他心酸又难过。 他无法想象,平日里冷漠强大的杭锦,回到家会躲在衣柜里睡觉,蜷缩的姿态,无力又脆弱得令人心疼。 她脸很红,呼吸有些重,偶尔身体会动一下,又紧紧抱着怀里的枕头,陈霖半蹲下身体,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她发烧了,额头很烫。 陈霖拿了退烧药和水过来,轻轻将她从衣柜里抱到怀里,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或许是酒劲没过,也或许是发烧让她意识模糊,以为自己在做梦,看见是他之后,她哑着嗓子说了句“别碰我”,又沉沉闭上眼。 “吃药,把药吃了再睡。”他碰了碰她的脸,将药塞进她嘴里,她皱着眉,将嘴里的苦涩药丸吐了出去。 陈霖无奈地又抠下一颗退烧药,低声说:“这是退烧药,你在发烧,把药吃了,明天就好了。” 他重新喂进她嘴里,又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吐出来,随后动作强硬地灌下半杯水,弟弟陈雷生病拒绝吃药时,他也是这样喂他的。 杭锦被呛得咳嗽起来,弯着腰往外吐了几声,除了水,别的什么都没吐出来。 陈霖搂抱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 她身上很烫,只穿着一件纯白的睡衣,刚刚被喂药时挣扎得领口大开,露出没穿内衣的胸口,陈霖只要低头就能看见那片白嫩的起伏。 他偏头不去看,用手将她的领口往上拉了拉,随后拿袖子擦她下巴上的水渍。 杭锦经过刚刚那么一遭,意识清醒了几分,她半睁着眼睛想从他怀里起来,但身体没什么力气,眼皮也恹恹的,看了他一会,声音沙哑地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耳朵凑到她唇边,不小心凑太近了,整个耳朵贴到她唇上。 他缩回脑袋,张着嘴看着她酡红的脸颊,喉结重重滚了下:“我……不是故意的。” 被她亲过的耳朵,像着了火,一层红意沿着耳根径直蔓延到他整个脖颈。 杭锦皱着眉,灯光刺得她眼睛睁不开,脑袋更是晕得难受,开口的声音像蒙了一层雾,又轻又哑:“别……碰我。” 0024 早饭 陈霖仍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只以为她在呓语,便将她抱在床上,用被子将她包裹严实:“没事,盖上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他并没有走,就坐在床沿,隔一会试试她的体温,见她出了汗,又去洗手间拿毛巾给她擦额头脖颈的汗,她热得蹬被子,他又替她一遍遍盖上。 见她来回踢,他索性隔着被子把人抱住。 她迷迷糊糊半睁着眼看他,嘴里似乎又说了句什么,到底抵不过沉沉睡意,又再次睡了过去。 杭锦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半,来电话了,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她探出手臂,摸到桌上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是滕平,她滑动接听,放在耳边,声音很哑:“喂。” “杭总,你生病了吗?”滕平说,“车子到楼下了。” “嗯,马上。”杭锦从床上起身,看见房间里的布置,这才想起自己不在公寓,左手撑着额头冲电话那头道,“我在盛世华庭。” 滕平反应很大:“啊?” 随后才咳了声说:“好,我马上,马上过去。” 杭锦挂了电话,坐在床上缓了缓,这才掀开身上厚重的被子,起身下床。 脑袋仍不是很清醒,有种大病初愈的沉闷感,脚下虚浮,四肢的骨头都发着软,没什么力气。 昨晚陈霖抱着她,喂她吃药的画面一点一点从记忆里钻出来,她皱着眉打开衣柜,将里面的枕头拿出来丢在床上,随后开门出去。 陈霖在厨房熬粥,有香味飘出来,听见声音,他走了过来,迎面看见杭锦仍穿着白色睡衣,又立马背过身:“你,你醒了啊?我熬了粥,已经好了。” 杭锦看到他的反应,低头看了眼自己,领口松垮,白嫩的乳肉露出一小半,睡衣薄薄一层,从外面看能看见粉色的奶尖。 她眉毛皱得更深了。 衣帽间的衣服都是几年前的款式,她很少住这儿,也就没置办什么新的衣服,她挑挑拣拣,随便选了件白毛衣和纯白的羽绒,搭配着同色裤子,将穿着白色袜子的脚踩进白色靴子里。 照镜子时,她看见自己苍白病态的脸,想起睡梦中陈霖抱着她,用额头蹭她的脸试体温,她将毛巾全部盖住整张脸,在毛巾底下叹了口气。 越发后悔让他住进来了。 杭锦很少生病,上次生病还是去年,滕平把药放在她包里,提醒她回家记得吃,她点了点头,转头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回到公寓,发烧三十九度三,还在抱着电脑敲第二天关于人工智能主题的演讲稿。 发烧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她没吃药也一样扛过来了。 根本不需要陈霖多管闲事。 走出洗手间,杭锦拿了包要走,陈霖已经摆好碗筷在等她,见她走到门口,追了几步上前拉着她的手臂,又很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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