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魏道迟这人最不喜男孩生得白净，魏慎每见回他都要因此受些责骂。卫扬兮终归护他，每听到都会同魏道迟大吵一架。魏慎心内难受，却不敢驳他，只想着今夜里要将此等话告给他娘。 魏家祖上出过进士，只后头没落，务农为生。魏道迟近三十岁方借战功求娶了卫家女。他人生得高壮威武，却颇畏这二门妻子，魏慎在卫扬兮的羽翼下很得了些庇护。 五月的日头正辣，又因刚过端午，街上雄黄、艾草的残味仍未消散。 魏慎一路坐轿子都闻得鼻子发痒，越近了那人宅子，这节气之感倒越淡了下来。 那人早早派了人于门前接客，魏慎跟着魏道迟，并不敢多看多走。 只初踏进那府邸，便是映目的翠竹。日光好像似照不进这头来，阴凉静爽的，风一吹，满鼻具是翠竹芳香。 他脚步正轻松，忽却觉衣裳被狠扯了一下。他不由侧头瞪了眼卫袭，小声道：“做什么！” “有、有蛇，慎儿，有蛇！”卫袭语无伦次，步子都有些迈不动。他不过是悄悄抬眼望了望四周，就见着前方有株竹树上绕了条青蛇，跟着竹树一晃一晃，似不怕人，直勾勾盯着他们。 这本也没什么，却不想再细看，别株竹树上好似都缠有小蛇。抹眼再看，又好似没有，再看，又觉四处都有掩在林间的蛇身蛇尾，吓得他战战去扯魏慎。 “哪儿有？”魏慎顺着卫袭视线看去，仍只见得满帘绿竹，“你少来吓我。” 卫袭还待要指给他细看，前头魏道迟已反手拍了魏慎一掌，叫他俩少说话。 魏慎捂着半边脑袋，眼泪都出来了，气得大力踩了卫袭一脚。 第三章 登徒子 ======================= 魏慎正气闷，忽便见前方有人迎了上来。 那人身形修长，着了身银白的圆领袍衫，些许祥云点缀在上头，腰间系了玉带，笑容可掬，眉目清朗。 魏慎模糊忆起那夜里这人淡淡将他打量的情形，心中略畏他些，脚步放慢了，一时却只呆看着他。 陈阴禾并不避讳同他相视，只看了看他，又迎上魏道迟去，惊得魏慎忙垂了眼。 “劳老师亲自过来，学生惭愧。” 魏道迟领着魏慎二人行过礼，恭敬道：“做臣子的，哪儿有让殿下亲临的道理。” “老师当真言重，”陈阴禾言语谦逊道，“不知您腿上旧伤可好些？我从扬州那头得了几剂药方，待会儿您看看可用不可用。” 他二个一路寒暄着进屋，落了坐吃茶，魏道迟方提及来意，又朝一旁只埋头吃茶点的两位沉声示意：“在家里头还千恩万谢，怎到了殿下面前，一句也不多说了？” 魏慎虽不甚情愿，却仍同卫袭一齐起身，正要上前，陈阴禾便含笑摆了手道：“原只是举手之劳，老师真是同我生分了。” 又转朝他二人道：“只今日是第一次正式见两位小兄弟，我备了些薄礼，也不知你们喜不喜欢。” 他走上前，示意奴仆将两个锦盒递过来，亲自送到了魏慎同卫袭手上，笑道：“里头是兰轩阁的文房四宝，不喜欢便来找我换。” 卫袭始终惦念着路上见着的景象，面对这府中主人，心中惴惴，举止言行比起平时倒要小心了百倍。 陈阴禾将东西递给魏慎，只好似又记起什么，吩咐身后小厮：“将前些时打的长命锁也拿来。” “听闻小弟身子不好？”他声音柔柔，“这锁本是制给我六弟的，你若不嫌，便给你了。” 魏慎并不想收他东西，况且谁还戴长命锁这般的小孩玩意儿呢？ 他只垂着眼，小声道：“我家里也有，不——” “没见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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