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知道从哪变出来的。 唐蘅一手撑着墙,一手灌水漱口。齐经理和孙继豪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看,过了几秒,孙继豪忽然说:“哎!我知道了,是不是晚上喝酒喝多了?” 齐经理:“唐老师喝了酒啊?” “喝了点白的,当时我看他啥事也没有嘛,哎,师弟你早说不能喝,我帮你挡了不就得了!”孙继豪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有些人是这样,喝酒不上脸,看不出来喝醉没有。” 齐经理听了这话,浮夸地拔高声音:“不好意思啊唐老师,我们这地方穷山恶水的,哈哈,喝起来酒就刹不住!” 唐蘅总算站直了,嗓子仍然是哑的:“你们进去看吧,我在这……待会儿,不用管我。” “诶,对,你在这缓缓,”孙继豪看向齐经理,“咱们进去吧。” “唐老师,你……”齐经理显然不大放心,一扭头,突然想起什么,“小李,你和唐老师认识啊?” 果然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那么孙继豪一定也听见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唐蘅背对着李月驰,甚至不敢转身,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骤然缩紧,发出咯咯的战栗声。 李月驰笑道:“对,我和唐……老师,”他顿了一下,故意似的,语气加重了,“我们是大学同学,没想到在这碰见了。” “是的,”唐蘅转过身,仍然不看他的脸,“没想到。” “你们是――校友?”齐经理瞪大双眼,兴奋道,“这可太巧了!那你陪唐老师待一会!” 孙继豪站在一边,惊讶地扬了扬眉毛。 李月驰痛快应下:“没问题。” 齐经理和孙继豪进了小店,巷口静下来,只剩唐蘅李月驰两人。不过几秒钟,方才乱糟糟的空气和光线仿佛被瞬间抽走,四下里,尽是寂静和黑暗。 唐蘅仍旧望着地面,不抬眼,却知道李月驰望着他。 他们之间似乎填满了某种透明胶状物,挤压得四肢无法动弹,唯有视线能穿梭其间。唐蘅恍惚地想,他们六年不见。 李月驰忽然轻笑一声,随即抬腿向唐蘅走来,只走四步,他很瘦很长的影子便与唐蘅的影子交叠进同一片灰暗,仿佛亲密至极。 “唐――老师,”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带了几分玩味,“我把你恶心成这样?” 唐蘅不应,只觉得芒刺在背。他不想解释说我晕车了,尽管六年前李月驰对他晕车的毛病再清楚不过。这情形令唐蘅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像做梦。他知道李月驰老家在铜仁石江县――但是怎么就这么巧? 李月驰又笑着问:“你来这儿干什么?”语气就像他们真的只是多年不见的老同学。 唐蘅用力挤出两个字:“工作。” 李月驰“哦”一声,顿了顿,学齐经理的话说:“我们这地方穷山恶水,真是辛苦了。” 穷山恶水么?唐蘅分明记得当年他口口声声说,以后带你回我家,夏天的时候山里很凉快…… 唐蘅无言垂眼。挣扎了片刻,逼迫自己开口:“你有烟吗?”抽支烟,总比这么干站着好些。 李月驰问:“你抽烟?”这次倒是不笑了。 “我胃里不舒服。”唐蘅说。 “抽烟就舒服了?” “嗯。”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我忘了,”唐蘅忽然烦躁起来,“你有没有?给我一支。” 李月驰的左手伸进裤子口袋:“黄果树还是红塔山?” “红塔山。” “哪个都没有。” “……” 唐蘅被噎了一下,反问他:“你不是抽烟么?” “戒了,”李月驰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手心空空如也,“在里面没得抽,就戒了。” 一瞬间,唐蘅沉默下去。 夜风像一盆冰水迎面扑来,令他打了个不显眼的寒战。他忍不住慢慢地扬起脸,目光一寸一寸向上攀爬,从李月驰的白色运动鞋的鞋尖,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最后,到达他的脸。 那是一张任谁看见了都很难不看第二眼的脸。 六年前的很多很多个深夜里,他曾用湿热的手心重重抚过这张脸,这应该是取北方荒原野马的尾尖制成山马笔,蘸过最浓最浓深不见底的焦墨,一提一顿,工笔勾勒出漆黑的眼睫,笔直的鼻梁,和略微下压的唇角。他无数次打量过、抚摸过的这张脸。 六年不见。 李月驰迎着唐蘅的目光,平淡地说:“我是前年出来的。” “前年……什么时候?”他记得李月驰的刑期是四年零九个月。 “前年冬天,”李月驰说,“表现好,减刑了两个月。” “……” 那么就是四年零七个月。唐蘅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难道祝贺一句“重获自由”,或是“改造得不错”? -- 第9页 唐蘅接过烟和找零,心里盘算着如何打开这个话头――如果李月驰还抽烟的话,他希望他能抽一只中华。 就像他欠李月驰一只中华似的。 “你抽过这种么?我还没――”然而酝酿了好几秒钟的话被一阵娇笑打断,讲当地方言的女声从货架后面传来:“哎呀,老黄不是叫你去找小李吗?” “急什么,他到了晓得给我打电话――要不然他敢进去?” “哦哟,你也太小看别个高材生了!不是说,他和那个领导认识吗?” “这你也信?”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人家领导给他面子和他打个招呼,你以为这算什么,一个学校里多少人呢,不就是脸熟么!” 唐蘅听得愣怔,手腕一痛,才惊觉李月驰攥住了自己。快得来不及多想,他被李月驰拽出超市。 原来是两个说话的女人走过来结账了。隔着超市的塑料门帘,唐蘅看见一双黑色圆头高跟鞋,他想起来,这是刚才被老黄差去找李月驰的女职员,似乎叫刘静。不待唐蘅多想,李月驰拽着他大步向前,他只隐约听见最后几句: “我看老黄真是岁数大了转不过弯――再想和领导套近乎,也不能找个蹲过监狱的来吧!” “你可别再说啦,省得给别人传到他耳朵里,也捅你两刀……” 直到推开饭店的大门,李月驰才松开手。 他力气极大,在唐蘅手腕上留下一圈红通通的印子。唐蘅低头盯着那片红痕,目光发直――他以为李月驰出狱后回到家乡,谈了女朋友,承包了小店,安安稳稳过起日子来。昨晚失眠时他甚至想,这样或许也不错,至少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里,李月驰是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弄疼你了?”李月驰倒不像之前那么冷淡了,他垂着眼,语气添了几分小心,“刚才再不走,就被她们看见了。” “他们平时也这么说你吗?”唐蘅扬起脸问他。 李月驰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总不会当着我的面说。” 唐蘅沉默几秒,把那盒被他捏得变形的红色中华递给李月驰:“你想抽吗?” 李月驰接过来,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上楼,进包间,唐蘅和孙继豪坐上位,是正对屋门的位置,而李月驰来得晚,自然只能坐下位,紧邻门口。桌上的菜单已经换成带标价的,孙继豪虽然没有拉下脸,但面色也不像之前那么和善了,而老黄和其他几个小领导,则满脸紧张地赔着笑。 老黄殷切地招呼道:“小李来了啊,刚才叫刘静下楼接你呢!” 李月驰点头道:“麻烦您了。” “是吗,”圆桌另一端的唐蘅突然开口,他的音调比平时高了一度,听着十分响亮,“我没碰见那位――刘静?――是我把学长带上来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以老黄为首的几个人睁圆眼睛望着他,连孙继豪也扭过头来,目光茫然,像是在问:“学什么长?” 唐蘅起身,在满室错愕的寂静中,不辞辛劳地绕过大半个圆桌,来到李月驰面前。 “学长,”他的音调又变低了,低得迂回而谨慎,仿佛生怕遭到拒绝,“好不容易再见面……加个微信吧?” 李月驰想要起身,却被唐蘅按着肩膀,轻轻按回椅子里:“你坐着就行。”然后他弯下腰,把自己的手机递到李月驰面前。 李月驰侧过脸瞥唐蘅一眼,目光晦暗不明。一秒,或许两秒,他没有动。 下一瞬,就在唐蘅又要开口的时候,李月驰笑了,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干脆地说:“好啊,学弟。” 然后他扫了唐蘅的二维码。清脆一响,好友请求弹出来,他的头像是一片模糊的深蓝色,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微信名则就叫“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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