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着随时待命的工厂领导和工人,阵势十分浩大。 “孙老师,您看,这是我们的风干设备,德国进口的,”老黄指着一台机器介绍道,“去年澳门的资金到了之后,厂里才有钱去买。” 孙继豪抱着手臂,笑了笑:“噢,不错。” “那真是!没有澳门的援助,我们这个厂子根本开不起来!” “是的,是的,”一个中年女人凑过来,她穿着厂里统一的绿色工作服,“尤其是我们这些女的,又不能像他们男人出去打工,只能在屋头闲着呀,现在好了,厂子就在家门口,又方便,又有工作了……” 孙继豪颔首道:“这是最好的,扶贫么,肯定要给大家解决就业问题。” 听他这样讲,又有几个工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厂里一个月发九百块钱,比种果树赚得多多了;国家政策好,给他们找了工作;领导,你们澳门真有钱啊……一时间,气氛热烈得仿佛表彰大会,孙继豪大概见惯了这种场面,脸上挂一个波澜不惊的微笑,时不时回以“应该的”“确实”“是的”之类的话。 唐蘅却有些不自在,他们不过是受澳门中联办的委托,来此地考察扶贫项目的落实情况,说白了,他们既不出钱又不出力,一群大学老师和大学生,更和“官员”沾不上边。 这些人热情得近乎谄媚,其实只是因为,他们的调研结果会影响之后澳门政府对此地的扶贫投入。 四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声音,唐蘅有些无聊地回头,一眼看见李月驰站在人群的末尾。他个子高,肩膀宽,灰色夹克戳在一片绿色工作服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侧脸望着一台机器,似乎在发呆,神情难得地柔和。 下一秒,心有灵犀似的,李月驰扭头,对上唐蘅的目光。他眨了眨眼睛,仿佛没想到唐蘅会看自己,目光温柔得不可思议。然而待他反应过来,只一瞬间,神情就变了。 他看着唐蘅,目光冷下去,似漠然,像嘲讽。 中午在工厂的食堂吃饭,八菜两汤任选,饭后甜点是慕斯蛋糕和绿豆沙,老黄亲自把绿豆沙端给学生,笑着说:“我们食堂的师傅特意学的呀,广式绿豆沙,哈哈,大家尝尝正不正宗!”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却没见李月驰。唐蘅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见孙继豪和老黄聊得正欢,便说:“我出去走走。” 老黄连忙站起来:“没问题!我找个人给您带路……” “不用,”唐蘅忍不住了,“让李月驰给我带路,他人呢?” 好像直到此时,老黄才发现李月驰根本没和他们一起吃饭,“诶”了一声,说:“唐老师,您稍等啊,我去找他。” 说完就急匆匆往外走,唐蘅不言不语地跟上去。 其实李月驰就在隔壁后厨,他和几个司机站在灶台前,每人手捧一个白色饭盒。唐蘅到时他们正在吃饭,饭盒里是米饭,和一些汤汁――看得出来,是那八菜两汤剩下的汤汁。 当着唐蘅的面,老黄笑得尴尬:“哎!小李!刚才吃饭的时候还找你呢,怎么自己跑到这边吃起来啦!走走走,咱俩喝两杯。” “不打扰领导们了,”李月驰笑得十分恭敬,“我马上就吃完了。” “哎哟,再过去吃几口嘛,那边还有绿豆……” “黄董,让他赶快吃吧,”唐蘅说,“吃完带我去转转。” 刚才叫的还是“老黄”,现在就成“黄董”了――老黄笑得脸颊发硬,没办法,只好拍拍李月驰的肩膀:“那你好好招待唐老师,啊。” 李月驰倒是挺配合:“没问题,您放心。” 可惜老黄一走,他就变了个人似的,周身气场都冷下去。几个司机过来给唐蘅打招呼,唐蘅一一应着,眼睛不时朝李月驰那里瞟。 他一手捧饭盒,一手攥筷子,不停把米饭往嘴里赶,喉结也上下滚动着,简直是狼吞虎咽。唐蘅忍不住想,难道他急着离开? 很快李月驰就吃完了,他把饭盒丢进垃圾桶,从兜里掏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抬腿向唐蘅走来:“走吧,唐老师。” 唐蘅点头,和李月驰走出后厨,来到厂区里。耳后还贴着李月驰给的晕车贴,唐蘅觉得自己只是礼尚往来:“你有急事?有的话,你可以先去忙你的。” -- 第12页 越野车驶进隧道,短暂的十几秒钟里,视野陷入黑暗。唐蘅听见自己的声音:“你以前从家去武汉上学,怎么走?” 光明复至,李月驰说:“搭别人的车到县城,坐汽车去铜仁,然后坐火车。” “很麻烦吗?” “还好。” “那当然麻烦啦!”司机接过话头,“老师您是城里长大的吧?” “……是。” “您不知道我们这地方,都说想致富先修路,一点错没有!“司机打方向盘转弯,唐蘅看见越野车两三米之外,即是笔直的山崖,“这么说吧唐老师,以前路还没修好的时候,从半溪村到县城,路况正常,那也得一整天――都是山路,绕弯嘛!” 唐蘅望着李月驰漠然的侧脸,不知该接什么,只好说:“幸亏路修通了。” “是啊!都是国家政策好,你们澳门也好,我们真的要谢谢你们……”司机憨厚地笑了笑,感慨道,“我们这地方实在是太穷了,人在山里,走不出去啊。” 越野车穿梭于群山之间,晴天风大,有时行至没有沥青公路的地方,尘土便爆炸般扬起来,唐蘅不得不关上车窗,很快,玻璃上覆盖了一层褐色的灰尘。接近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一个接着一个,虽然贴了晕车贴,但唐蘅还是感到几分眩晕,闭上了眼。 又经过一个隧道,不多久,司机忽然将车停下。 唐蘅睁开眼:“到了?” “还有半个小时吧,前面的怎么停了,”司机将脑袋探出车窗张望,喊了一声,“怎么啦?” “晕车!”前一辆车的司机远远回应道,“学生吐了!” 唐蘅推开车门:“我去看看。” 前一辆车上坐了四个学生,唐蘅走过去时,看见一个澳门女生蹲在路边,脚边立着一瓶开过的矿泉水。 “好点了吗?”唐蘅问她。 “吐完好多了,老师,”她的声音很小,有些委屈的样子,“明明吃了晕车药……这个地方的路,太绕了。” “尽量克服吧,也就来这一次――你歇会儿,我们十分钟之后再出发,”唐蘅从兜里摸出一片晕车贴递给她,“贴上这个。” “啊,谢谢老师……” 唐蘅转身,当即愣住。李月驰站在距他不远的地方,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来的。 李月驰说:“唐老师,您能不能来一下?”当着学生的面,倒是很礼貌。 唐蘅走过去,两人在路边站着,几步之外便是悬崖。 李月驰说:“歇会吧,”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正是唐蘅买的中华,“来一支?” 学生们也都下车了,远远近近地站在公路上透气。按说当着学生的面不该抽烟,但此时此刻,唐蘅竟然无法拒绝李月驰,他知道自己有些心虚。 唐蘅含住一只烟,李月驰掏出打火机,另一只手弓起来挡风,为他点燃了。 唐蘅问:“你不抽?” 李月驰摇头。 唐蘅只好独自吸了口烟:“没想到这么远。” “是啊,”李月驰笑了一下,“你说你何必来这受罪?” 唐蘅捏着烟的手一顿,心想,他果然听见那句话了。 “既然只来这一次,不如干脆别来,你不是晕车晕得厉害吗。”李月驰还是笑着,笑意却没有抵达他的眼睛。 “我是说她,她只来这一次……不是我。” “那你还会来吗?” “……” 几步之外便是悬崖,清晨的山风分外凛冽。 唐蘅盯着那悬崖,几秒后,身旁李月驰忽然说:“别害怕。” “我没有。” “你怕我把你推下去,”李月驰向前跨了两步,变成面对唐蘅、背对悬崖的姿态,“这样好了吗?只有你能推我下去。” 唐蘅心头一震,低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样咱们都放心,”李月驰却说,“毕竟我是捅过人的。” 唐蘅说不出话,只觉得心惊胆战。山风把李月驰的夹克下摆吹得猎猎鼓动,唐蘅暗自估算,如果下一秒李月驰跳下悬崖,以他的反应速度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足够他抓住他的。可是李月驰怎么会跳下去呢?他在想什么? “能不能问个问题?” “你问。”也许连唐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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