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了三四个滚,然后又伸出一脚。 “啊——” 徐晟惨叫一声,捂着命根子,满街打滚。 扈从们一边拿住晏三合,一边去扶自家公子。 哪里扶得住啊,他家公子疼得滚过来滚过去,根本停不下来,只在嘴里喊着。 “打死她……打死她……给我打死她…… ” 主子喊打,谁敢不听。 拳头砸下来,晏三合双手死死地抱住了头。 她并不害怕,更不感觉愧疚,只是后悔那一脚的力度还是小了点,没把那姓徐的踢废了,再去祸害别的女子。 就在这时,人群中也不知哪个不怕死的喊了一声。 “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先把你家公子的命根子治好要紧。” 对啊! 公子是徐家的一根独苗,万一出了事…… “快帮公子找太医!” “太医请到哪里?” “刑部,刑部。” “把那贱货也带到刑部。” 扈从们七嘴八舌,七手八脚,抬人的抬人,押人的押人。 晏三合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额头流下来,她艰难地伸手摸了一把,竟是一手的血。 …… 北城兵马司。 一个带刀小卒冲进内衙。 “三爷,三爷。” 三爷刚打算忙里偷闲喝口茶,一听来人这么个鬼喊鬼叫法,就知道这茶是喝不成了。 “说吧,外头怎么了?” “三爷,你们家二小姐等在衙门外头?” 她怎么会来? 谢知非直觉不太妙,把手里的茶盅一扔,人冲了出去。 朱青、丁一赶紧跟上。 衙门口,谢婉姝急得左顾右盼,通禀的人都去半天了,三哥怎么还不来? 汤圆眼尖,“二小姐,三爷来了。” 谢婉姝一瞧,哪还顾得上什么教养体面,提起裙角便飞奔过去。 到了近前,话没开口,眼泪先叭叭叭掉下来。 “这是怎么说的?” 谢知非眉头紧皱,“告诉三哥,谁欺负你了?” “三哥!” 谢婉姝还是低头嘤嘤直哭,活这么大,她哪经历过这些,吓都吓傻了。 “三爷。” 汤圆急了,“刚刚二小姐在宝玉轩被人非礼,那些人还打伤了咱们谢府的两个护院,是晏姑娘用匕首挟持了那人,我们才得以脱身的。” “什么?” 谢知非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宝玉轩就在他北城兵马司的管辖范围,竟然还有人不怕死的惹到他头上来? 谢知非怒道:“那人是谁?” 汤圆:“奴婢不知道。” 护院:“小的们也没见过。” 谢知非心里急了,“那晏三合现在呢?” 汤圆摇摇头,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晏姑娘让我们先走,三爷,快去救她吧,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 一口怒气生生卡在谢三爷的胸腔。 他猛的一吸气,“丁一,护送二小姐回去。” “是!” “朱青,我们走!” 话音刚落,衙门口突然有人跳下马,疯了一样冲过来。 “谢五十,你他娘哪都别想去,给我站住!” 第52章 刑部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这么叫谢知非的。 谢知非这会心急如焚,哪有功夫搭理这个祖宗,翻身上马道:“边走边说,我有急事。” “你急得过我!” 裴笑正欲破口大骂,一看谢知非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心知是出了大事,忙翻上马追出去。 两辆马齐头并进。 谢知非抽空看了裴笑一眼,“说,什么事?” 裴笑骑在马上一颠一颠,连带着声音也一颠一颠:“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李不言这个人的?” 谢知非抬眉,“怎么,人找到了?” 裴笑斜眼瞪他,“整个福贡县上上下下都打听了,压根就没这号人!” 谢知非额头青筋一跳,“怎么可能没有?” “我正想问你呢!” “我……” 谢知非这么一犹豫,顿时把裴笑这根炮仗点着了。 “谢五十,我外祖母的墓到现在还敞着,这天一日比一日热,再这么下去……” 裴笑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汗毛直竖。 “你不信我?” “小爷倒是想信啊,你自己说说,你说那些个心念啊,心魔啊,都他娘的是什么鬼?” 裴笑气得咬牙切齿:“只怕鬼都不相信你说的话。” 爱信不信吧! 三爷我这会没功夫管你们季家的破事! 谢知非一抽缰绳,马疾驰出去。 “喂,你个王八羔子去哪里?是不是没脸见我?你就是故意坑我的。” 裴笑跟着一抽缰绳,赶上去。 “我跟你说,这事你要不帮我解决,我和我家外祖母一个白天缠着你,一个晚上缠着你。” 谢知非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妈的! 怎么就没一件顺心事? …… 很快,一行人就赶到了宝玉阁。 宝玉阁掌柜知道自己惹了祸,正打算关门歇业呢,门板刚竖上去几块,颈脖就被人一把掐住。 “说,那姑娘呢?” 掌柜一看是北城兵马司的谢三爷,哪里敢瞒着,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个干净。 最后一个字落下,整个世界异常安静。 裴笑则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档下。 这姑娘行事的风格,怎么跟谢家老大养在外头那小婊子有点像? 谢知非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打在晏三合身上的每一拳,都像在打谢府的脸面。 他咬牙问:“对方是谁?” 掌柜哭丧着脸哀嚎,“三爷啊,那人是刑部左侍郎的儿子徐晟,我们平头老百姓惹不起啊!” “竟然是他!” 谢知非如坠冰窖。 这人是四九城里赫赫有名的色胚,身边养了一帮扈从打手,只要他看上的女子,没有一个逃得掉。 “爷!” 朱青低声道:“这事需得赶紧通知老爷。” 谢知非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不入流的官位,对上刑部左侍郎徐来,根本不够看的。 “眼下不仅要通知父亲,还得……” 他咬牙不再往下说,朱青却立刻明白过来。 老爷得到消息,赶去刑部要人,就算一切顺顺利利,最少也得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大牢里什么都能发生,要是个男人也就算了,了不得被折磨一通,偏偏是个姑娘家。 想到这里,朱青也急了,“爷,那怎么办?” 谢知非被问住了。 哪怕人是被锦衣卫、都察院带走,他都有办法想想,但刑部…… 那是汉王的地盘,他的手伸不进去。 “谢五十,这姑娘谁啊,义气是真够义气,但就是太烈性了一点,男人的命根子是能随便踢的吗?还踢两次?” 裴笑光想想,就觉得蛋很疼。 谢知非深有同感,想当初要不是他闪得快,也差点被她…… 忽然,他脸上的表情突然一裂,变得跟凶神恶煞似的。 “明亭,你刚刚说什么?” 裴笑:“……” 我说啥了,我说? 朱青:“爷,裴爷说踢了两次。” 像是一道闪电当头劈下来,谢知非一把揪住裴笑的衣襟。 “两次,应该伤得不轻,徐家一定去太医院请人,太医院你人头熟,快去打听打听请的谁。” 裴笑一脸懵:“……” 谢知非:“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让那人往重了说,不立刻治这辈子都断子绝孙的那种。” “谢五十,你这不是让我睁着眼睛说谎吗,万一……” “裴明亭!” 谢三爷一字一句。 “李不言就是从那姑娘嘴里说出来的,你真想知道找不着人是怎么一回事,就帮着我把人救出来。” “你个王八蛋怎么不早点给老子放屁呢!” 裴笑一把推开谢知非,翻身上马,马蹄声起的同时,裴公子的骂又源源不断传来—— “谢五十,我裴明亭瞎了眼,才和你这种话说一半留一半的粗柸做兄弟,你个狗东西!” 又是王八蛋,又是狗东西的谢三爷掏掏耳朵,脸上的神情却轻松了一些。 骂得越凶,说明这小子就越上心,而且事情百分百办妥当。 朱青:“爷,通知老爷的人已经出发,咱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谢三爷勾起一抹冷笑,“走,跟三爷我去刑部要人!” …… 刑部衙门。 徐大公子杀猪一样的嚎叫声,叫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太医还没来,徐来急得团团转。 自己妻妾好几个,一个个只会生赔钱货,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带把的,还指着他为老徐家传宗接代,万一那根玩意有个好歹…… 这是要绝我徐家的后啊! “疼啊,我疼啊……” 徐晟一把揪住自家老爹的衣袖,哭喊道:“爹,给我挑了那贱人的手筋,脚筋,我,我要先奸后杀,把她碎尸万段!” “这事稍后再说,落到咱们手里,那人……” “我不要稍后,我要现在,立刻,马上! ” 徐晟哭得眼泪直飞:“爹,你不给儿子报仇,儿子不活了,不活了!” “好,好,好。” 徐来一咬牙:“爹这就让人挑了她的手筋脚筋。” …… 大牢里,臭气熏天。 晏三合盘腿坐在破烂的席子上,与面前几只肆无忌惮的老鼠对视。 只是她的目光并没有焦距。 这会谢家应该得到了消息,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自己现在要做的,除了耐心等待以外,还要小心那人的报复。 只是这种地方,要怎么保护好自己? 晏三合看了看四周,背过身摸到了衣角,然后轻轻一撕。 一只金簪落在掌心。 这金簪小归小,但要刺破一个成年人的喉咙,却易如反掌,再不济,也能用它来保住自己的清白。 这是晏三合给自己安排的最后一道保护线。 “哐当!” 走廊尽头的铁门被打开,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晏三合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直冲向脑门。 第53章 三爷 数名狱卒走到栅栏前,其中一个掏出钥匙,打开栅栏的门。 晏三合没动。 她这副淡定的模样,让狱卒们心头微微一颤,想着这女人的狠劲, 谁也没敢主动上前。 “出来!” 为首的牢头厉声喝道。 晏三合眼皮轻轻一挑,依旧没动。 几个狱卒对视一眼,纷纷拔出身后的刀。 为首的冷哼一声,“都给我上!” 晏三合纵身跃起,后背贴着墙壁,一双黑瞳如野兽一般,戒备地看着所有人。 狱卒们一步一步逼近。 “别怪哥几个心狠手辣。” 为首的冷笑:“谁让姑娘不识好歹,得罪了徐大公子,活该你断手断脚。” 晏三合将那支小金簪死死地握在掌心,“谢道之府上的人,你们也敢?” “进到这里,我管什么谢道之,张道之,我们只认一个姓——徐!” 话落,一个狱卒手中的刀横过来。 晏三合两眼瞬间飙出血色,如困境中的野兽一般,喉咙里爆出一声怒吼。 拼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大喊。 “老大,先别动手,谢府三爷找上门了。” 为首的微怔,目光凶狠地瞪了晏三合一眼,转身走出栅栏。 他一走,余下的狱卒也纷纷离开。 栅栏门关上的瞬间,晏三合缓缓的跌坐在地上。 浓重的血色慢慢从黑眸中退去,只余下劫后余生的空洞,还有一身的冷汗。 …… 刑部,内堂。 谢三爷翘着二郎腿,捧起衙役奉上的热茶,慢慢品一口。 嗯! 茶不错! 又慢慢品一口! 他那样子根本不像是找上门,倒是像来刑部做客的,就少一盘瓜子给他磕磕了。 徐来咳嗽一声,示意他有话说,有屁放,儿子还在另一个屋里叫疼呢。 偏偏三爷唇动了动,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又低下头品茶。 徐来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搁,皮笑肉不笑道:“这刑部的茶,看来很合三爷的胃口啊!” “香,且有回甘。” 谢三爷一脸赞赏,“和我们北城兵马司的茶,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比啊!” 徐来能做到堂堂刑部左侍郎,不是只会拍马屁,说奉承话。 儿子是个惹祸精,他管不住儿子,就只能跟在后面替他擦屁股。 在四九城里擦屁股,除了要淌明白水深水浅外,还得有几分真本事。 徐来的真本事,就是揣摩人心,见风使舵。 牢里关着的那女子,儿子一出事,他就派人打听过,并非谢家嫡出的小姐,好像也没沾亲带故,所以他才敢下令挑断手筋脚筋。 谁知道,谢府三爷闻讯来了。 好! 如果姓谢这小子跑刑部来大闹一场,逼着他把人放了,事情就明朗很多—— 这女子在谢府的地位还算重要,他行事就要斟酌斟酌; 偏这小子一不闹,二不怒,深身散发着走亲访友的和谐气场,徐来就有些码不准。 倒不是顾忌这小子,而是这小子背后的谢道之。 谢道之是皇帝近臣,内阁之一,这些年皇帝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唯有他一直屹立不倒。 “来人!” 徐来心思一动,“包半斤上好的茶叶给三爷带回去。” 这就要赶人了? 早着呢! 谢三爷慢吞吞的放下茶盅,漆黑的眼轻轻瞄了徐来一眼,慢吞吞地开了口。 “哪有吃了喝了,还揣着走的道理,徐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徐来勉强笑了一下,试探道:“那三爷这一趟是来……” “喝茶啊!” 谢三爷剑眉一挑,大有“谁说我不是来喝茶,我跟谁急”的架势。 徐来惦记着儿子的伤,周旋几个回合已经用了最大的耐心。 “那三爷慢慢喝,我衙门里还有正事要忙。” “别急啊,徐大人。” “……”徐来盯着他,等他的下文。 偏谢三爷没下文。 他先伸个懒腰,接着捂嘴打了个哈欠,最后人慢吞吞地站起来,背着手到门槛前,一只脚抬起来。 这是要走? 徐来眼睁睁看着那只脚要跨过门槛,结果那脚又落回了原地。 落回原地还不算,还走到了他面前。 徐来的心狠跳了几下,不得不拿出十分的警惕,起身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男人“啧”了一声,唇动了几动,又不言语了,又坐回到他原来的位置,捧起茶盅喝茶。 你他妈的,玩我呢! 徐来差点没气出心梗来。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这一嗓子传过来,徐来哪还顾得上什么揣摩人心,什么见风使舵。 “三爷是为那女子而来吧!” “徐大人真是聪明,猜对了。” 这还用得着猜? “那女子手持匕首,当街行凶,人证物证俱在。” 徐来冷笑一声:“怎么着三爷,你这是打算让我不顾大华律例,徇私枉法一把?” “那哪能呢!” 谢三爷一双桃花眼笑得水汪汪的。 “徐大人为官清廉,朝中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徐来头一昂:“知道就好,三爷请回吧,等案子判了,我会派人通知府上。” “那便多谢徐大人了。”谢三爷把茶盅一放。 那茶盅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没放稳,在桌上滚了几下,“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徐来吓得整个人一跳,下意识去看谢三爷。 三爷的脸上哪还有什么笑,一双黑黝黝的瞳孔,冰冷沉默地看着他,似有警告,亦有杀气。 “大人,大人。” 就在这时,侍卫冲进来,“大人快去听听吧,太医说,说公子的命根子……” “闭嘴!” 徐来一拂袖子,火急火燎地冲出去。 内堂顿时空落下来,谢三爷背手走到庭院当中,作势观赏院中一株开得盛艳的桃花。 略站片刻,朱青也不知道从哪里猫出来。 “爷,他们赶回徐家医治了。” 谢知非长松口气。 伤得那么重,又是在那种私密的地方,牵扯到传宗接代的大事,徐来怎么可能让儿子留在刑部,让所有人看热闹。 这招叫调虎离山—— 为的是不让徐晟那王八蛋有机会动晏三合。 而自己刚刚那在徐来面前精心演的那一出,叫攻心为上—— 徐来这人不是最擅长揣摩人心吗?那就让他好好揣摩揣摩自己这一趟来的用意。 “徐来走之前,有没有和下属交待什么?” “交待了,说暂时关着,先别动。” 先别动! 就是正打算动,或者已经动了一半? 谢知非脸色一白,暗暗咬牙。 第54章 信我 朱青见爷脸色难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我打听过了,说是受了些外伤,其他……没事。” 谢知非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朱青忙扶住,“爷?” “幸好没事,否则……” 后头的话,谢知非不但说不下去,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爷,下一步呢!” “徐来回去,一看儿子没事,就会慢慢冷静下来。” “爷怎么知道那畜生没事?” “晏三合能有多少劲,花拳绣腿而已。” 朱青点点头。 谢知非摸着下巴,这事急得他胡茬都比平日长得快了。 “他这头一冷静,父亲就能和他坐下来谈,调戏我谢府二小姐,这事便是告御状,谢家也占一个理字,他会跌软的。” 朱青:“我这就派人去截住老爷。” 谢知非十分赞赏地看着朱青,“让他直接去徐府,这事得私了,还有,态度强硬些。” “是!” “裴笑呢?” “在刑部衙门外头等三爷呢。” 谢知非刚刚轻快一些的胸口,顿时又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京城的事情,只要没捅破天,总还有办法可以想想; 化念这事…… “朱青。” “爷?” “叮嘱我父亲,无论如何都得把人弄出来,而且要快!” “是!” 这事,牢里的那位小祖宗是关键。 …… 衙门外头。 裴笑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树荫下来来回回踱步。 “进去这么久,这小子不会是掉刑部茅坑里了吧?” 裴笑一跺脚,不管那么多,闯进刑部去茅厕捞人。 刚走几步,斜边上走来一人。 “噗!” 两个肩膀狠狠撞在一起。 本来心情就差,竟然还有人不长眼撞他? 裴笑撩起眼皮,目露凶光,“会不会走路,长不长眼睛?瞎啊!” 撞他的人没回话,吊着两条眉毛回看他。 “看什么看?” 裴笑身体往前一顶,“再看,把你的狗眼睛挖出来!” “喝了几两啊,狂成这样?” 那人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也把身体往前一顶。 嘿! 还是条恶狗! 裴笑这才正眼打量了那人一眼。 这一眼,问题来了。 这人是女人还是男人? 要说是女人,偏打扮成男人的模样; 要说是男人,可那张脸,又分明是个女人。 裴笑的目光从这人的唇上,移到脚上,再从脚上,强行移回到唇上…… 几个来回后,他露出一抹厌恶的表情。 “算了,老子不跟女人斗,你滚吧!” 那人唇缝里吐出几个字:“那是你斗不过。” 裴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连连。 “你该庆幸自己是个女人,裴爷我一个手指头都不想碰到女人,晦气,滚吧……滚吧!” “最恨瞎哔哔半天还不动手的,光会打嘴炮啊?” 那人脚背一抬,轻轻往前一送,裴笑只觉得有两根钢针刺进了小腿里,扑通跪倒在地。 他痛得呲牙咧嘴,连连倒抽凉气。 “切!” 那人冷哼一声,大步走到刑部衙门的台阶下,修长的颈脖昂起,目光落在写着刑部两个大字的牌匾上。 “你他娘的给老子站住!” 裴笑咬牙撑着地面爬起来,脑袋和屁股抬起来的同时,他看到了那人突然加速冲向府门口的一只石狮子。 她脚在石狮子的头上用力一点,身子借势往上,高高跃起后,在半空踢出一脚。 “咣当——” “吧嗒——” 牌匾应声而碎的同时,那人稳稳的落了下来。 这,这,这…… 那,那,那…… 裴笑嘴巴张得能塞进两只鸡蛋。 响声惊动了刑部看门的衙役,立刻就有几人冲出来。 先看到碎一地的牌匾,再看到抬头挺胸,冷笑相对的那人,都愣住了。 “把晏三合给我交出来,否则……” 那人长衫往后一撩,从腰间缓缓抽下一把软剑,眉宇间的杀伐之气呼之欲出。 “有一个,我杀一个;有两个,我杀一双。” 裴笑:“……” 阿弥陀佛,原来我真的斗不过! 衙役们:“……” 原来真有不怕死的,敢一人单挑整个刑部衙门?活久见啊! “找死是吧,兄弟们,拿下!” 口号喊得很好,就没一个人敢动的。 有个衙役贼精贼精,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你们先上,我去叫人!” “慢着!” 一条胳膊拦在去路。 那衙役抬头一看,竟是谢府三爷。 谢知非深目看了那人一眼,厉声道:“这人手持凶器,滋事寻畔,我要带回北城兵马司审讯。” 那衙役一听,不对啊。 这哪是滋事寻畔,分明是来砸我们刑部场子的。他正要反驳,余光却见那人抬起软剑,冲谢知非轻轻一点。 “你要拦我?” “职责所在。” 谢知非取过腰间的配剑,跨出门槛,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乖乖跟我回兵马司受审,否则,我的剑也不认人。” “谢五十!” 裴笑急得大喊:“你他娘的逞什么英雄,这娘们厉害着呢,你赶紧闪开。” 他话还没说完,谢知非手里的剑就动了。 那人眉头一压,迎上去与他缠打在一起。 朱青一看那人出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自家爷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三爷,我来帮你!” 就在朱青大喊一声的同时,谢知非突然剑柄一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晏三合很快就能出来,别把自己送进去,跟我走!” 那人眉心一跳,眼睛里幽幽冷冷,似不太相信。 “信我。” 谢知非冲她用力一点头,与跃过来的朱青对视一眼,随即两柄剑同时刺向那人。 招式瞧着十分狠辣,内行人扫一眼就知道是虚招。 那人脑海中天人交战片刻,就势一个倒地打滚,好巧不巧滚到了朱青的脚下,肩膀被朱青抓了个正着。 随即,谢知非的长剑横在她脖子下。 “……” 所有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谢知非厉声道:“朱青,带走!” 朱青将那人往上一提:“是!” “谢三爷,三爷,我的三爷啊!” 衙役赶紧跑过来,一脸苦相:“这,这,我们没法交差啊!” “简单!” 谢知非从怀里掏出张银票,往他手里一掷。 “牌匾的银子,三爷出了,多的兄弟们喝酒,但人我必须带走!” 衙役看着银子:“……”有银子了,我还拦什么拦啊! 裴笑揉着发痛的膝盖:“……”事情好像不太对啊! 第55章 不言 事情当然不对了。 数匹高马穿过两条街巷后,谢知非和那人同时翻身下马,一个对眼后又同时往巷子里钻。 果然被他料中了! 有情况! 裴笑赶紧跳下马,把缰绳往朱青怀里一扔,颠颠地跟过去。 谢知非带着他们走到一处僻静处,来不及便问:“你哪位?是晏三合的什么人?” 那人两条眉毛吊得高高的,不答反问,“你哪位?” “谢府三爷,谢知非,在北城兵马司当差,是晏三合的……” 谢知非厚着脸皮,一咬牙,“算半个兄长吧!” 那人倒也痛快,“李不言,是她的婢女。” 李不言? 她就是李不言? 李不言竟然是个女的?? 谢知非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边上的裴笑冲过来,一把抓住李不言的胳膊。 谢知非眼皮一跳,连忙喝道:“李不言,住手!” 迟了。 裴笑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十分漂亮的弧度,然后“啪”地一声,重重落地。 以一个狗吃屎的,十分销魂的姿势! 天地间,静止了。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裴笑以为自己升天了,直到四经八脉的痛意齐齐涌上来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噢! 我他娘的还活着! 抬头,是谢知非一张着急的脸:你怎么样? 裴笑一瞪眼:问我干什么,赶紧问她啊! 谢知非:我先问你残没残? 裴笑一翻眼:残了也有我爹治,你给老子赶紧的。 谢知非冲朱青递了个眼色。 朱青忙把裴爷扶起来,动手检查有没有残。 “李姑娘,那个……” 谢知非缓缓道:“我兄弟的外祖母棺材裂了,你家小姐说去云南府找一个叫李不言的人,派去的人捎信回来说没找着,他心里急得不行。” 李不言莞尔一笑,“原来你是苦主?” 裴笑也不觉得疼了,只觉得头皮发麻,麻到没知觉,只有拼命点头。 李不言:“找人当然找不到了,云南府多的是叫李不言的狗。” 啥意思? 谢知非看着裴笑,一脸的懵。 裴笑苦哈哈地冲谢知非挤挤眼。 谢知非:干嘛? 王八蛋,让爷继续趴着啊!爷把人得罪了,还不如升天! “……” 谢知非对这人的德性简直了如指掌。 “李姑娘,我兄弟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代他赔个不是。他这人,就是嘴贱,心是极好的,姑娘别和他一般见识。” 话说得很真诚。 李不言对谢知非的印象不差,刚刚要不是他拦着,自己这会还在哼哧哼哧打架呢。 “福贡县没有叫李不言的男人,只有一个叫李不言的女子,你们应该是弄错了。” 谢知非用胳膊碰碰裴笑的:听到没有。 裴笑真是一肚子苦水倒不出:你他娘的也没说是女人啊,这鬼名字一听,谁不认为是个男人? 谢知非一点头:行了祖宗,算我错。 裴笑瞪他:本来就是你的错。 “请问?” 李不言看着他们俩,“”二位是在眉来眼去吗?” 二位:“……” “李姑娘。” 谢知非忙转了话题。 “按理这会我应该请你去酒楼吃顿饭,咱们边吃边说话。但事情紧急,我就直接在这里问了,你家小姐口中说的高人是谁?” 李不言沉默片刻后,又莞尔一笑。 “这事不能说,等见了我家小姐,我再告诉你们。” “你……” 谢知非忙捂住裴笑的嘴,“你安心,你家小姐一定没事,只是你是怎么知道你家小姐在刑部大牢的?” “我去过谢家。” 谢知非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几分疑惑。 “那刚刚姑娘砸刑部的招牌,是打算一个人闯进去把你家姑娘救出来?” “你不看到了吗?” “不是……” 谢知非想了想措辞,“姑娘难道就不明白,刑部是六部之一,多的是侍卫看守,姑娘一个人……” “一个人,一条命。” 李不言轻轻莞尔:“救不出小姐,我要这条命干嘛?” 天地间,再次静止! …… 徐府。 谢道之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搁,怒道:“调戏我干女儿?徐大人是不是瞧着我谢某好欺负?” 徐来听呆了。 他只当儿子调戏的是那个姓晏的女子,哪曾想,小畜生调戏的竟然是谢道之的干女儿。 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啪!” 谢道之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谢某活这么久,还没被人欺负成这样,徐大人,咱们皇上跟前见吧!” “谢大人,谢大人!” 徐来一听“皇上”两个字急了,忙跌软道:“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快坐,快坐。” “坐什么坐?” 谢道之浸在官场多年,官威摆得十足:“你就直接说,这事怎么了!” 能怎么了? 徐来赔着一脸的笑,“自然是大人想怎么了,就怎么了。” 谢道之:“先把人放了,其他的我再慢慢找你算账。” 徐来听得冷汗直冒。 “谢大人,不是我这做爹的护着自个的儿子,那小畜生是该死,可也不能踢命根子啊。 谢道之心中冷笑。 动我谢道之的干女儿,踢你命根子还算轻的。 “谢大人是知道的,我徐家统共就这么一个独苗,真要是踢坏了,这不是要我老命吗!” 这话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有下人来报。 “老爷,老爷,太医说没事了,能用呢,还能用呢!” 徐来顿时欣喜过望,“谢大人,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就这让人放人。” 谢道之又一拍桌子,“只是放人吗?” 徐来眼珠子一转,“谢大人放心,三日后,我在醉霄楼摆酒,让那小畜生给谢大人磕头赔罪。” 谢道之一听“醉霄楼”三个字,心中怒气更盛。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醉霄楼是汉王的私产。 在那儿摆酒,就是提醒他差不多得了,也不看看我徐来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谢道之这头不吭声,徐来便心知肚明,忙道:“谢大人放心,人全乎着呢,没敢动一根手指头。” 谢道之勉强按捺下来,冷笑道:“徐大人应该庆幸没对她用刑,否则,醉霄楼也没用。” 说罢,拂袖而去。 徐来看着他背影渐远,阴沉沉道:“你谢道之算个什么东西,总有一天……哼!” …… 刑部大牢。 晏三合还是那个坐姿,还是那副表情,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走,她心里不可抑制的涌上恐惧。 是的,她感到了恐惧。 这牢狱鬼气森森,各种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麻。 让人忍不住想象那个发出惨叫的人,这会正遭受怎样的酷刑?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走廊尽头传来开门声。 晏三合血气涌上心口,手里的金簪用力握紧。 栅栏的门被打开,狱卒往里瞧了一眼,口气很温和,“姑娘赶紧出来吧,有人来接了。” 晏三合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嘭的一声断了。 第56章 是她 晏三合把长发一拢,盘了个髻,用金簪固定住,起身理了理衣裳,弯腰走出栅栏。 此刻已是傍晚,她还是被外头的光亮刺得眯了眯眼睛。 有两个刑部的官吏上来引路,一直将她引到衙门口。 门外站着好些个人,晏三合一张脸一张脸扫过去,目光最后定在一个人身上。 她唇一勾,张开双臂。 那人身子一跃,飞扑过来。 紧紧拥住。 台阶下,裴笑用脚尖踢了踢谢知非的,皱眉道:“主仆之间还能这样?一点上下的尊卑都没有,乱套了。” 谢知非不理他,扭头看了看朱青,脑子浮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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