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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亭啊,咱们男人遇着一个心仪的不容易,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爬得再高又有什么意思。” “啊……” 小裴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晏三合这个人,不是我夸啊,属于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咱们在四九城里混了这么些年,见过几个世家姑娘比得上她的?” 这孙子在说什么? 小裴爷像道闪电一样冲过去,一把揪住谢知非的胳膊,脸上的青筋因为激动根根暴起。 “你,你,你,你是让我……” 谢知非轻轻点了一下头。 矮子里面拔挫子,就他吧! “你看看你家外祖母,少年时候遇着一个吴关月,心心念念到死,死后还因为他,棺材合不上。明亭啊,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小裴爷一屁股跌坐在竹榻上。 失魂落魄! …… 静思居。 晏三合沐浴更衣过后,让汤圆先睡,自己则站在庭院里等李不言回来,顺便再理一理桂花的话。 李不言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回了谢府,看到晏三合还没睡,皱了皱眉,“担心我?” “嗯。” 晏三合牵着李不言的手,往净房去。 这丫头背过桂花,身上脏得很,她又素来爱干净,这一晚上肯定是咬牙硬忍着。 “哪来的热水?”李不言一边脱衣裳,一边问。 “拿出老太太娘家人的派头,指使下人每隔一个时辰送一趟热水,敢不送,拿出娇小姐的派头来。” 晏三合说完自己都笑了:“快洗洗。” “我家三合威武!” 李不言往水里一钻,温热的水漫到颈脖,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晏三合拿出个小板凳,坐在她身后,帮她一缕缕清洗头发。 “静尘的坟上去过了,桂花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时辰,后来我和黄芪把她送到教坊司。” “教坊司的人吓坏了?” “可不是吓坏了,问她是人是鬼呢!” 李不言扑哧笑一声:“好在她屋子还在,东西还没来得及挪窝,我们看着她进了屋,才回来的。对了,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等棺材合上了,一定要和她说一声。” 晏三合等李不言的时候,捋了半宿今天听来的消息,“心魔在唐家,要合上不容易,怕她有的等。” 李不言扭头,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让她别死太早。” “她怎么说?” “她说,她娘从小就骂她小王八,乌龟王八活千年,她啊,想早死,都早不了!” “……” 晏三合沉了一整个晚上的心,听到这一句话后,彻底扬起来。 她顿了顿,道:“不言,就这几天,我们准备搬出谢府。” 李不言一惊,“这么快?” 必须快! 晏三合不瞒着她,“唐岐令的案子牵扯太大,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定。这本该是我们俩的事,把三爷和小裴爷都扯进来已经不应该,再把谢家……” “打住!” 李不言气笑。 “三爷和小裴爷不是我们扯进来的,是他们自己想帮忙,谁主动,谁被动,这事得分分清;其次,就算把谢家扯进来,也是他们欠你的。” “不欠我的,欠晏行的。” 晏三合看着李不言:“并非我心软,只是不想连累无辜,别的人不说,大奶奶她们待咱们总是真心的。” “你啊,就是心软。” 李不言沾水的手戳在她的额头上。 “三爷说宅子的事情交给他,到现在还没个下文,一时半会搬哪里去?” “明天我来问问他宅子的事情,实在不行,住客栈也行。” “客栈就客栈,正好这谢家我也住腻味了,高门大院,半点自由都没有,憋屈呢!” …… 睡得晚,晏三合自然起得也晚,过了午时她才悠悠睁开眼睛。 李不言不在,多半是上街打听客栈去了。 洗漱更衣后,她走出房间,一抬头,愣住。 太师椅里,三爷穿一身天青色长衫,正懒懒的往嘴边送茶。 “过来坐。” 谢知非看了晏三合一眼,又对一旁站着的汤圆道:“姑娘饿了,摆饭吧。” “是!” 晏三合在他对面坐下,手和脚不知道要怎么摆,干巴巴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谢知非头也不抬:“先吃饭,吃完饭谈正事。” 这偌大的谢府,你是没地儿混饭吃了,跑我这儿来蹭饭? 晏三合拿眼睛去瞄他,不想谢知非也正抬起眼睛。 目光一碰即散。 晏三合面无表情地看向一边,谢知非则拎起茶壶,装模作样给自己添了点水。 添完,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明显,于是顺手也替她倒了一盅。 晏三合接过来,默默喝两口,什么滋味也没品出来,反倒觉得这茶盅上沾了一股子这人的气味。 两人干坐着等饭来,偏偏饭半天不来。 晏三合素来冷清,没表情,不开口是她一惯的做派;三爷不是啊,三爷的嘴是抹过蜜的。 我得表现的自然一点。 谢知非咳嗽了一声,“昨晚睡得如何?” “还行。” “有没有做梦?” “没有。” “昨天走路挺多的,脚感觉怎么样。” “可以。” 明亭,你快来啊,这个场面兄弟有些接不住。 谢知非心里慌乱的很,脸上却跟大尾巴狼似的十分淡定,“晏姑娘说话,能不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冒吗?” “不能!” 多一个字,晏姑娘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第310章 出府 尴尬中,汤圆拎着食盒姗姗来迟。 两碗饭,五个菜一个汤,一一摆到桌上。 好歹这里是静思居,好歹晏三合是主人,她端起碗,冲对面的人轻轻颔首,“开饭。” 话刚落,手忽的一空,碗已经落到那人手里。 谢知非把饭拨一点到自己的碗里,“我饭不够,你少吃一口。” 晏三合真想一个白眼,翻到他看不到自己的瞳仁。 三爷,拜托你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边上还有一大碗饭摆着呢! 她故意伸出手指,在那碗饭边上点几下。 谢知非目光一扫,心说我给自己找了个什么烂借口? 木已成舟,谢知非只当自己眼瞎看不见,十分自然的把碗递还给她,十分自然的把话岔开。 “对了,你家的李大侠呢,怎么半天没见着人影?” 晏三合不方便说李不言去找客栈了,灵机一动,反问道:“你家的小裴爷呢,怎么也不跟着了?” 谢知非不方便说小裴爷被他撩拨的一夜没睡,这会正在僧录司补觉呢,灵机一动,也反问道:“怎么,你惦记他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惦记他了? 晏三合用铁一样坚强的意志,维持住神婆该有的表情,淡淡道:“是啊,惦记他了。” 轰! 谢知非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白。 用蛛丝网搭起来的两处心房,在这一刻无声断了。 一处心房里堆满了我是她哥,我要成人之美,我要撮合她和小裴爷; 另一处心房里堆满了醋瓶,小裴爷算个什么鸟?她怎么能惦记他?我才是她最该惦记的人! 一呼一吸之间,心跳乱了。 谢知非破罐子破摔,“那可真巧了,他昨儿晚上也惦记你来着!” 晏三合抬眸,皱眉:“他惦记我什么?” 谢知非忽的笑了,“他惦记你什么,那还用我说吗?” “用啊!” 晏三合“啪”的放下筷子,一下子冷了脸色道:“你倒是掰开了,揉碎了说说看呢,我等着听。” “我说晏三合……” 谢知非一看她脸色不对,忙打圆场道:“我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啊!” “我说谢三爷!” 晏三合脸色又比刚刚冷了一分:“饭可以乱吃,玩笑不能乱开,别错点了鸳鸯谱!” 吧嗒! 三爷心里的蛛丝网在这一刻无声接上。 一处心房里的血狂奔起来,每一滴都在叫嚣着一句话:瞧,小裴爷根本不算什么鸟。 另一处心房里的血骤然停止:她不喜欢裴明亭,你得意个什么劲?回头你怎么撮合这两个人?你简直有毛病! “我……” 谢三爷难得一见的词穷了,赶紧拿起碗,扒了一口饭,含糊道:“不说了,吃饭,吃饭!” 拳头打出去,落在了棉花上,晏三合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甭提有多难受。 一难受,饭也咽不下去。 晏三合本来就慢的吃饭速度,这一下就更慢了。 谢知非虽然扒着饭,余光却稳如泰山的粘在晏三合身上,带着些惊心。 她这人吃饭还有一个毛病,遇到饭菜合胃口,细细嚼,慢慢品。 遇到不合胃口的,眉头一蹙,长睫耷拉,那副神态仿佛在说:这谁做的菜?人吃的吗?喂猪还差不多! 看什么看! 晏三合彻底恼了,抬头冷冷一笑,“三爷这般看着我,秀色可餐吗?” “你还差点意思。” 谢知非动作轻柔地夹了一片脆藕到她碗里,“我这张脸堪堪担得起这个重任。” 能的你! 晏三合把藕片拨到一旁。 “怎么,藕也不喜欢吃?”谢知非皱眉,他记得小时候她挺爱吃这道菜的。 晏三合看着他,冷笑:“藕断丝连,我不要。” 谢知非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想给自己一记大嘴巴。 你这个卑鄙无耻、猥琐下作的小人,一边撺掇着裴明亭,一边暗戳戳的试探着晏三合。 裴明亭对晏三合心如死灰,你难受;裴明亭对晏三合死灰复燃,你也难受; 晏三合对裴明亭毫无感觉,你着急;晏三合对裴明亭有点意思,你更着急。 你这是怎么了? 要疯吗? …… 三爷没疯,汤圆快疯了,是被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给吓疯的。 茶泡好,瓜果点心摆上,她忙不迭的掩门离开。 晏三合端起碗茶往嘴边送,心里盘算着一会怎么开口问他宅子的事情。 “刚刚饭桌上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 “噗!” 晏三合一口温茶没含住,喷了出来。 谢知非掸掸身上的水渍,“宅子找好了,晏三合,你收拾收拾搬出去吧!” 小书房里变得异常安静。 晏三合目光死死的盯着谢知非。 这人会读心术吗? 她才想着要问宅子的事情,他就说宅子找好了? “你蘑菇过敏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我母亲的陪房李正家的做的。李正家的趁人不注意,往你喝的汤里添了一点醒酒汤。” 谢知非沉默片刻,“李正家的还不是主谋,她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真正的主谋是杜依云。” 抛开男欢女爱,晏三合智慧在线,冷静道:“杜依云的手能伸这么长?”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谢知非。 杜、谢两家交好了十几年,杜依云三天两头往谢府跑,她能把手伸到太太房里,说不定还伸到别的地方。 看来,回头还得提醒谢小花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 谢知非简单一句带过,也不再多说李正家的事情。 “宅子找好了,二进二出,就在四九城的中间,闹中取静,地段相当好。 租金我先付了两年,一共一百八十两。你们搬过去,进进出出的自由方便,也没有人能害你们。” 晏三合说什么呢,瞌睡递上了枕头,她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这桩事情里,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 李正家的是吴氏的陪房,吴氏到底是纵奴行凶,还是蒙在鼓里,谢知非没有明说。 想来,他也不会明说。 “等不言回来,我们就搬。” 晏三合态度和她的人一样干脆,“老太太、太太那头我们就不惊动了,劳三爷代我们打个招呼。” “这事我来安排。” 谢知非应得也很干脆:“对了,那宅子替我和明亭弄个歇脚的地方。” 等等…… 晏三合目光深了一度,“你什么意思?” 第311章 能干 “我们隔三差五也要过去住一住的。” 谢知非撒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一来那房子租赁的合同上,是我按的手印;二来是为着静尘的事,方便咱们商量;三来,这府里乱糟糟,我也想寻个清静的地方避一避。” “男女有别。” 晏三合直接拒绝,“我看三爷还是另找地方。” 她急着搬出去,除了唐岐令的案子外,还有一个连不言都没告诉的秘密,就是想离面前的男子远一些。 给他们留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远个屁? 谢知非敢把要求提出来,自然已经想好了后招,他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盅,轻啜一口,嗓音带着被茶水润过的清澈。 “有好几拨人都想租那宅子。” “……” “很是费了我一番口舌。” “……” “宅子里的一桌一椅,我请的是兵马司兄弟们去打扫。” “……” “朱青昨晚从乱坟岗回来,就派出去打听诸、唐二人。” “……” “他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 “他一走,我房里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昨晚我是和衣而睡的。” “……” “这事我是冒了风险的。” 停! 停! 停! 晏三合看着这人一张万般委屈的脸,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咬咬牙,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行!” 谢知非在心里得意的笑了,脸上的委屈却半点没有散。 “汤圆跟你们走,她这人细心老实,由她侍候着你,我放心。余下的下人,我会让谢总管在外头另买。 两个门房,两个清扫,两个厨房,再添四个丫鬟;马车得备一辆,那就还得添个驾车的……” 喂! 喂! 喂! 这位爷,你住还是我住? 晏三合正要拍案而起,只听他话峰一转。 “你住得舒坦了,吃得舒坦了,才有心思化念解魔,静尘的心魔解完,就得忙郑家的事情,一桩桩的事儿都等着你呢。” 谢知非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做大事的,小事就交给我。我这人做事,你应该放心的吧!” 晏三合:“……”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帝要防着权臣—— 那是因为权臣太能干了,会被架空啊! …… 三爷做事,和他懒洋洋的坐相完全相反,堪称雷厉风行。 短短两天的时间,晏三合就悄无声息的搬进了新宅子。 说悄无声息,是晏三合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她不是八面玲珑的人,也应付不了哭哭啼啼的场面,只用新习得的瘦金体,给谢道之留了一句话: 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是离别。 谢道之看着这一笔好字,跌坐在太师椅里,无声叹气。 “爹,远香近臭,你且让她去吧。” 谢知非翘着二郎腿,“再说也不远,就安置在明亭的别院里,想她了,一抬腿的事儿。” 谢道之看着小儿子,唇动了动,到底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吴氏蠢笨,被个下人挑拨,搅得谢府上上下下不得安宁,还把那丫头也扯了进来。 那丫头知道真相后谁也没怪罪,只远远避开了事。 说来说去,还是谢家委屈了她,自个还有什么脸面留人? 脸都丢尽了! “父亲,现在要紧的不是晏三合,而是杜家。” 谢而立冷笑一声:“水月庵的心魔不解开,晏姑娘绝不会离开京城,还有段日子呢,可徐徐图之。倒是杜家,行事太过,父亲心里要有个章程。” 章程是有的,只是还要再思量思量。 杜建学的背后是汉王,既不能撕破脸,又要还以一击,这个度得拿捏好。 谢道之伸出手指在桌上点点:“老三说得对,李正家的必须死!” 话落,兄弟俩视线轻轻一碰,又轻轻散开,吊着的一颗心,这时才算落下来。 李正家的死,除了警告杜府外,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保住母亲。 保住母亲,也就意味着她知情也好,不知情也罢,父亲都不会再追查下去了。 这不光光是家丑不可外扬;更重要的一点,是不让杜家得逞;不让二房看笑话。 谢而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立刻道:“老三,晏姑娘你负责看好,老太太负责哄好,余下的事情你别管,都交给我!” 老三手往前一摊,嘴里迸出两个字:“银子。” “你……” “那宅子我是厚着脸皮问明亭买下来的,花了整整三千两呢!” 三爷剑眉一耷拉:“晏姑娘那头,我也不能说破,还得装着是从外头租来的,一个月只收她九十两的租金,得倒贴进去多少?” “九十两都不该收!” 谢道之看了眼垂首立在门边的谢总管:“就说我说的,让账房支四千两银子给老三。” “是,老爷!” 谢总管转身的同时,余光扫了眼三爷。 小崽子何止会摆脸色说狠话,还能做狠事,让晏姑娘出府另住这一招,简直就是釜底抽薪,这根“薪”让二房图谋晏姑娘的算盘,彻底落空。 釜底抽薪吗? 谢知非可没想过这个词。 他让晏三合这么快搬出去,只有一个目的:护好她。 谢道之发话,账房哪敢耽搁,一盅茶的时间,四千两银子就落到了谢知非的口袋里。 事办妥,钱到手,谢知非屁股就坐不住,就想跟去别院瞧瞧,可惜屁股刚要抬起来,就被自家老爹叫住。 “老三,严如贤的事情,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一个老太监跟我有个屁关系?” “小畜生!” 谢道之在心里低骂了一句,目光向大儿子看过去,“老大,你说说?” 谢而立清楚父亲不会平白无故问这话,反问道:“父亲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谢道之点点头。 “皇上已经连着好几日,上完朝甩甩袖子就走,往常下朝总要召我们议事的,便是没有家国大事,君臣之间也会闲话几句。” 最近皇上不仅没有召他们,连上朝都有些心不在焉。 谢道之捋了捋最近朝廷发生的大事,认定是严如贤那一桩事,让陛下心神不宁。 谢知非听到这里,有话要说:“前几日,我夜里被叫出去一趟,严喜为严如贤求情,惹得太孙大怒,东西都砸了。” 谢道之一听这话,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第312章 河涧 为什么谢道之额头上会渗出一层薄汗。 那是因为严喜是严如贤调教出来的,一言一行最有分寸,否则不可能侍候在太孙身边。 连他都不管不顾的要为严如贤求情…… 难道说严如贤真是冤枉的? 谢道之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老三,锦衣卫和三部联查,查出了些什么?” 三爷心说我哪知道,“爹让我在家歇着,我最近没打听这事儿。” 是! 你小子就忙着逛勾栏了。 谢而立瞪了老三一眼,又问道:“父亲,陆大人上朝了吗?” 上朝就好了。 “说是染了重风寒,病得连床都起不了。” 谢道之摇摇头。 “前两天碰到你裴叔,皱着个眉头向我诉苦,说太医院已经派出五位杏林高手,都没治好陆大人的病,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得卷铺盖走人。” 能不卷铺盖走人吗? 陆大人的病治不好,就不能上朝; 不上朝,皇帝就不能逼他拿出严如贤淫乱后宫的证据; 证据拿不出来,四九城人人皆危,连野心勃勃的汉王也只能匆匆忙忙回封地避一避。 谢知非感叹,“爹,陆大人以一己之力,把整个四九城都搅得天翻地覆,他可以啊!” 谢道之白了儿子一眼,“你也不看看他师从何人?” “他师从何人?” 谢道之眼中暗芒一闪,嫌弃的摆摆手:“得了,滚蛋吧,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谢知非巴不得滚蛋,一个跃身跳起来,二话不说拍拍屁股就走。 晏三合今日乔迁之喜,他得过去道个喜,不过道喜之前,还得先把老祖宗哄好。 走出书房,谢知非直奔濨恩堂,刚到半路,朱青匆匆忙忙追过来。 “三爷,那两人打听到了。” 谢知非心跳骤然加快。 …… 七月十九,谢府发生两件事情。 头一件事情发生在白天,静思居的晏姑娘离府; 第二件事情发生在夜里,太太的陪房李正家的不知什么原因,落水身亡,据说捞上来的时候,身子都僵了。 太太看一眼,直挺挺的晕了过去,吓得一众下人掐人中的掐人中,喊太医的喊太医。 蹊跷的事,与谢家一向交好的裴太医没有来,谢总管只是去外头请了个郎中来给太太看病。 气得太太病中垂死惊坐起,指着谢总管的鼻子就骂。 刚骂几句,老太太拄着拐杖来了。 谢总管把老太太扶进去,挥退下人,掩上房门。 没人知道婆媳二人关起门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老太太一走,太太独自在房里哭了半宿,从此称病不出。 谢府的纷纷乱乱,晏三合一概不知。 这会,她正和李不言在小别院里散着步,消食的同时,顺便将这个宅子的东南西北都看一遍。 越看,两人越心惊。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后院甚至还有一片花园。 这样一幢宅子,一年租金只有九十两,哪个大冤种做这种亏本买卖? 就在这时,汤圆急匆匆追来,“姑娘,三爷来了,说有急事。” 急事? 那就是褚、唐 二人找到了。 “走,回去!” 一进院,就见三爷背手站在灯笼下,正打量着院子的景致。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脸在灯笼的光晕中,静谧,沉默。 世人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其实俊俏的男子在灯下看,也一样。 四目相对。 三爷的目光太过厚重深刻,压得晏三合不由自主的想挪开视线。 谢知非没有给她挪开的机会,开口便道:“人找到了,咱们进书房说。” 晏三合:“汤圆,烧水上茶。” 水烧好,茶端上,谢三爷桃花眼一眯,落在晏三合的身上。 脸还是那张脸,但眉梢眼角却似乎舒展了一些,看来她对这个宅子是满意的。 “朱青。” 朱青上前一步,按着三爷的吩咐,问,“晏姑娘,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坏的。” 晏三合说出这两个字,余光敏感地扫见谢知非的嘴往上勾起一点。 他笑什么? 笑你和从前一样,好消息、坏消息总会先选坏的听,丁点没变。 谢知非端起茶盅:“朱青,那就先说坏消息。” “坏消息是,诸公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晏三合的反应极快,“那么好消息是,唐爷还活着。” “是。” 朱青细细道来:“褚公子全名叫褚言停,先帝三十二年进士,中二甲第八名。” 晏三合问:“他什么时候去世的?因何而死?” 朱青:“先太子造反,他参与其中,事后自刎而亡。” 晏三合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难怪谢知非刚刚看她那一眼厚重深刻,答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他的家人呢?” “诛尽三族。” 晏三合一怔,“那唐爷呢?” “唐爷全名唐臻,字见溪,先帝三十二年进士,中二甲第五十名,曾做过鸿胪寺署丞,正八品的官位,只做了三年,便辞官归隐。” 只当了三年官? 晏三合思忖道:“他和唐岐令只是师生关系?” “是,恰好都姓唐。” “归隐在何处?” “河间府。” “河间府?” 晏三合骤然抽了口凉气,脑子转得非常快。 “我记得水月庵的庵主慧如说过,领走明月的夫妻姓唐,是河间府的乡绅,早年是中举的士子。” 书房余下三人心里同时大惊。 都姓唐; 都中过举; 都在河间府; 这世上有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晏三合按下心中隐隐的兴奋,“朱青,关于唐臻,还打听到些什么?” “回晏姑娘,就这些。” “这些足够了,辛苦你。” 晏三合站起来走到窗边,随即又转过身,冲太师椅里的谢知非点了下头。 “三爷,夜深了,请回吧!” 用完就扔? 谢知非面色有点发青,“我说晏姑娘,你是不是想支开我,和李不言连夜直奔河间府?” 晏三合目光向李不言瞄去:我的心思现在浅成这样? 李不言揉着太阳穴:不怪你,主要是敌人太狡猾。 “四九城到河间府,不过两天两夜的车程,你早去半天,晚去半天,那个唐见溪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谢知非伸手点点,以示警告。 “事关重大,你别擅自行动,明天傍晚,我和明亭陪你出城。” 第313章 奇怪 你也知道事关重大? 还敢拼命往前凑? 晏三合:“三爷,你很闲吗?” 谢知非:“很闲!” 晏三合咬牙:“如果我不答应呢?” “试试?”三爷眼神冰冷。 这是晏三合从未见过的谢知非,宛如一个罗刹,谁忤逆了他,他就要谁的命。 这人可真是奇怪啊。 明明前面还对她说,因为谢家的缘故,唐岐令的案子他没办法查下去。 “三爷既然要去,就让他去呗!” 李不言意味深长地对晏三合说:“到了河间府,说不定三爷还能帮上忙。” 晏三合还没开口呢,谢知非就站起来,“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 什么说定了? 晏三合沉了脸:“三爷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不劳晏姑娘提醒,谁都能忘,但……” 谢知非冷笑一声:“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不能忘。”也忘不掉。 我真是看不懂你! 晏三合转身看着窗外,丢了个背影给所有人。 一旁,李不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说这局面有点不大对啊。 晏三合倒也罢了,反正这人还没有开窍; 三爷不应该啊,他不是对三合有那么几分心思的吗?怎么,一搬出谢府,那心思就像屁一样,放一放就没了? “三爷,我送你!” “哟,那就辛苦李大侠了。” 谢知非走到院外,忽的转身,目光钝钝地又看晏三合一眼,转身离开。 晏三合看着这人的背影,有些恍惚,这人一眼又一眼的,眼神里说不出的复杂,他到底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汤圆!” “姑娘!” “替我和李不言收拾三身衣裳,让厨房立刻蒸一笼馒头。” “姑娘这是要……” “要出门,你好好看着家,不用牵肠挂肚,十日内必定回来。” 说完,她走出书房,走进夜色里。 夜凉如水。 晏三合的脑子异常的清醒。 乡绅、进士、归稳、养女这几个信息点串联起来,不会太难,只要唐见溪活着,这一趟河间之行,就一定能找到他。 他是静尘的师兄,又收养了静尘的养女,那么静尘的棺材合不上,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以预见,从他嘴里必定能问出很多有关唐家的事情。 从尼姑庵,到教坊司,再到唐家……她一步一步在接近整个事件的核心,而这个核心的重中之重,是春闱舞弊案,是先太子。 太危险了,谢知非! 晏三合低喃:“我无论如何不能把你和小裴爷再扯进来!” …… 府门口。 谢知非刚要翻身上马,忽然胳膊被拽住。 他扭过头,“李大侠有何吩咐?” 李不言收回手,笑眯眯道:“想找三爷说几句私房话。” 谢知非看着李不言的脸,双手戒备地抱起胸,“夜深人静的,咱们孤男寡女可不太合适啊!” 李不言笑意不变,“三爷把我当成爷们,就合适。” “朱青,到巷口等我。” “是!” 朱青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人已经飞奔出去。 “有什么话说吧。” “三爷对我们家三合……” “李大侠。” 谢知非冷冷打断:“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应该想想怎么帮你家小姐解心魔,而不是打听一些有的没的。” “谢知非。” 李不言连名带姓的称呼,“我李大侠不懂什么叫有的没的,我只懂一件事。” “说!” “谁敢欺负我家三合,我就弄死谁!” 一股怒气从小腹升起,谢知非气得两眼直冒金星,心说你个搅屎棍,睁大你的屎眼看看清楚,老子欺负她? 老子能把命都给她! …… 两匹马,一前一后疾驰在黑夜里。 眼看就要到四条巷,前面的朱青忽的一勒缰绳,马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稳稳停下来。 谢知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跟着勒住缰绳。 朱青翻身下马,走到谢知非面前,咬了咬后槽牙,昂起头道:“三爷,河间府咱们能不去吗?” “为什么?” “因为谢家。” 谢知非的脸色瞬间煞白。 “爷一定不知道当我说出唐岐令这三个字时,韩兄弟有多震惊。” 朱青双手捏紧了,“如果不是爷曾经对他有恩的份上,他根本不会替爷查这两人。” 朱青嘴里的韩兄弟,叫韩勇,在锦衣卫任总旗,官儿不高,负责收集各种情报。 韩勇有个老娘几年前生了重病,无药可治,求到谢知非跟前,想请他向小裴爷讨个人情,便宜点买几颗百药堂的还魂丹。 谢知非打听到韩勇为了给老娘看病,已经空了家底,索性自掏腰包,送了二十颗还魂丹给他。 “韩兄弟把消息递给我后,再三叮嘱我一句话,这话我不说,爷心里也明白。” 何止明白! 谢知非从马上翻下来,看着朱青低沉开口。 “你说的,我知道。” “爷既然心里明白,那就不该再插手静尘的事,这事让老爷知道了……” 朱青既不敢把话说下去,也不敢把事儿想下去,查诸、唐二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心惊胆战了。 “刚刚听晏姑娘的意思,是不想让爷跟着,我也知道爷心里放不下。” 朱青低下头,“但放不下,也要放下,爷身后这么多人呢,爷说是不是?” 谢知非看着他,目光像染了秋夜的寒气,有些冷。 他的魂落在谢府三爷身上的时候,朱青刚到谢府,九年的时间,主仆二人相依相伴,没有一日是分开的。 朱青这人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但事情只要交到他手上,比谢知非亲自去办,还要稳妥。 “你已经看出我放不下了?” “我跟了爷九年。” 爷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不开心,什么时候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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