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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子了,求爹爹告奶奶,花了好多银子找人关系通到了朱家这里。 老太爷觉着好奇,就专门走了一趟。 付姨娘的娘家,就在涞源府。 付姨娘进朱家这么久,还没回过一趟家,老太爷就把他们娘俩都带去了。 到了涞源府,老太爷被人请进了知府府上; 付姨娘和四爷则被付家人接到了家中。 到了付家,付姨娘忙着和哥嫂说话,小四爷在一边有些闷闷不乐。 付家小门小户,吃的喝的哪里比得上朱家。 那家人的嘴脸也恶心,个个谄媚,都恨不得跪下来舔付姨娘的脚,别说小四爷瞧着不高兴,他们做下人的也看不惯。 付姨娘见儿子这副表情,就命天市和他陪着小四爷去外头转转。 这一转,就转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有个仆妇盘腿坐在苗圃里,耳边插一朵大红花,冲四爷招了招手。 第618章 邢家 他和天市一见那仆妇,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人很瘦,瘦得皮包骨头,两腮的胭脂擦得很红,嘴上也擦满了胭脂,一双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人瞧,有几分瘆人。 于是两人赶紧把四爷拦住。 哪知就在这时,那女人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亢星造作长房当,十日之中主有殃,田地消磨官失职,接运定是虎狼伤,嫁娶婚姻用此日,儿孙新妇守空房,埋葬若还用此日,当时害祸主重伤。” 彼时,他刚到四爷身边不久,老太爷也没教他什么算命和看风水的本事,不等反应,四爷挥开他们的手,就跑过去了。 “你刚刚嘴里说的是什么?”四爷问。 “你是朱家人,倒还来问我?”仆妇答。 “你怎么知道我是朱家人?” “我还知道你排行第四。” “你是谁?” 仆妇冷哼一声,又答:“我是你姥姥。” 四爷顿时大怒,转身就走。 这时,那仆妇嘴里又冒出来一通话,四爷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最后竟一扭头,又跑回去了。 就这样,仆妇坐着说,四爷站着听…… 足足半时辰,两人都一动不动。 他数次想上前把四爷扶走,都被天市给拦了下来。 天市长他三岁,很早就在四爷身边当差了。 他不敢不听天市的话,只好悄悄问:“那仆妇都嘀咕了些什么?” “好像在说算命风水的事。” 天市摇摇头:“我也不太懂。” 他急得太阳穴一跳一跳,“你不懂,还敢放心让四爷听她胡说八道,万一教坏了怎么办?” “你刚来,四爷有些脾性还不知道。” 天市低声道:“他不愿意听的,一句话都进不了耳朵;他愿意听的,谁也拉不走。” 见他还瞪着两只眼睛不明白,天市又道:“咱们做下人的,小主子高兴才是头等大事,别的都能睁只眼,闭只眼。” 过了一会,付家的人远远找来。 那仆妇轻浮的在四爷脸上摸了一把,笑眯眯道:“遇上我,是你的造化,记住了就受用一辈子啊,我的亲亲好外孙。” 天市一看那女人动手,吓得赶紧冲过去,把四爷抱走。 他跟在他们身后瞧得很清楚,四爷的眼睛一直望着那仆妇的方向,一眨也不眨。 这时,付家人也瞧见了苗圃里的仆妇,你问我,我问你,都问这仆妇是哪里钻出来的? 小裴爷已经听懵了,“难不成那仆妇不是付家人?” 太微摇摇头。 “后来这人呢?” 太微咬笔写了三个字:骂、打、赶! 家里莫名其妙跑出来个疯女人,付家的几个下人一拥而上,骂的骂,打的打,把女人赶出了宅子。 那女人头发被扯下来一绺,花也掉了,袖子也被撕坏了,脸上一左一右都是巴掌印,狼狈的不像样子。 偏她还咯咯咯的笑着,一边笑,一边还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像个疯子一样。 “太微,当时朱旋久几岁?” 太微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六。 六岁? 仅仅六岁就能记住疯女人的疯言疯语? “朱青,喂点水给太微,让他先歇一歇。” 谢知非吩咐完,扭头看着晏三合,刚要说话,小裴爷像支箭一样冲过来。 自己过来还不够,还朝李不言招了招手,示意她也过来听听。 李不言真是无语了。 这人半个时辰前和她吵架,还指天发誓再不理她,这会又招她过去? 小裴爷有点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去就去。 大侠我心里好奇着呢! 四个脑袋凑一块,小裴爷立刻说话:“这个付姨娘有些邪门。” 谢知非:“我觉得她是故意等在付家的吧?” 李不言:“她说的多半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晏三合:“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懂这些歪门邪道,又是女人,会不会就是刑家人?” 卧操! 卧操! 卧操! 四个人,八只眼,眼里同时冒出一个信息:刑家和朱家难不成有仇? 谢知非当机立断:“得派人再去一趟五台山东台顶。” 小裴爷一想那老和尚的德性就头疼,“他不肯说真话怎么办?” “简单。” 晏三合冷笑一声:“你拿着庚宋升的调令,看他说不说。” 真聪明! 也真缺德! 小裴爷立刻走到太微的桌前,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奋笔疾书。 写完,掏出随身带着的官印,哈了几口热气,“啪”的一声,把自己的官印盖上去。 见歪在太师椅里的太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小裴爷把纸折起来,冷哼道: “大人我想办法把那疯女人给找出来,朱大哥,掏钱。” 朱远墨支着耳朵,把四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银票。 小裴爷接过银票,打开门走出去,招来黄芪一通叮嘱。 黄芪的心比黄连还苦。 才回来,又要去,再这么下去,他索性也在东台顶出家得了。 “多了的银子,统统归你。” 黄芪一看那几张银票,足足有一千多两,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这是趟顶顶肥的肥差啊! 他赶紧把银票塞进怀里,冲一旁的丁一道:“我不在,护好我家爷。还有,一个字都不能漏,回来统统要说给我听。” 丁一:“……” 剩他一个人看大门,怪冷清的。 …… 裴笑回到屋里,冲晏三合他们一点头,表示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三人同时举起右手,同时翘起了大拇指。 裴笑心头那个得意啊。 看到了吧,关键时候还得靠他小裴爷!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太微的眼里,又是另一番光景。 小裴爷就是帮他把脉的裴太医的儿子吧? 裴家是世医之家。 谢大人的底细,他也听牢头说起过的。 内阁大臣谢道之的小儿子。 两人都围着那个叫晏三合的姑娘转,是不是就意味着那晏三合是真的有本事? 这一幕,落在谢而立的心里,也是另一番光景。 这才多久啊,老三、明亭就和晏三合主仆熟悉成这样? 一个说上半句,一个接下半句,四人言谈举止间的默契,谁都插不进去。 第619章 杀念 四人都坐回原位,朱青也趁机换上新纸。 谢知非见太微歇得差不多,又问道:“从付家回去后,朱旋久有什么变化?” 太微低头写:“整理。” 谢知非:“他把从疯女人嘴里听到的,一一整理下来?” 太微点点头。 谢知非:“他整理的东西,你看到过没有?” 太微点点头。 谢知非:“是什么?” 太微写:“害人。” 果然都是些害人的邪术。 谢知非:“在他书房里没有找到这个东西。” 太微写:“三月,烧。” 谢知非:“他研究了三个月后,就把那东西烧了?” 太微点点头。 谢知非目光看向朱远墨,“这一下算是水落石出了。” 朱远墨正要说“是”,却听晏三合低低道:“查到那疯女人,才能真正的水落石出,那疯女人多大年纪?” “太微。” 谢知非忙问道:“那疯女人多大年纪?” 太微想了想,“三、四十。” 朱远墨的脸色微微一变。 三四十? 那就和祖父年纪差不多。 难不成朱家和刑家,还真有什么关系? 这时,只听谢知非又问:“后来,你们还有没有见过那疯女人?” 太微摇头。 谢知非:“朱旋久是怎么盯上太太毛氏的?” 太微低头写道:“解签。” 谢知非:“毛氏在戒台寺,找了了和尚解签的时候?” 太微点头。 那天小四爷没让他们跟进去,他和天市就等在殿外头,恰好听见了了和尚帮太太解签。 这时,他和天市都已经学了一点皮毛,一听这命格,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小四爷从殿里出来,天市把太太的生辰八字说给他听。 小四爷立刻就让天市去打听太太的来历。 “后来呢,朱旋久是怎么做的?”谢知非问。 太微咬笔写道:“研究。” 谢知非:“研究太太的命格?” 太微点头。 谢知非:“那么三老爷从马上摔断了胳膊,也应该是你们做的?” 太微脸上露出些羞愧。 正是他和天市做的。 方法很简单,找个要饭的小叫花,给他一两碎银子,等马飞驰而过的时候,扔只破鞋子过去,马保证受惊。 “那么……” 谢知非缓缓吸口气,“洛阳灯会上和太太的偶遇,也是你和天市事先安排的?” 太微点头。 不仅偶遇是他们安排的,就是那只老鼠灯,也事先做了手脚。 老鼠灯的骨架是用水泡过的,那水里撒了用太太生辰八字制成的符咒,太太只要路过,就一定能被那灯吸引住。 他只需要在边上,守株待兔就行。 兔子等到了,根本逃不脱。 且不说四爷那副皮相万中无一,退一万步,就算太太瞧不上长相,也还有种情蛊在等着她呢。 小裴爷读完最后一个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晏三合身上,眼中的敬佩几乎要呼之欲出。 太神了。 竟没有一样是料错的。 晏三合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低声道:“问问他,还害过什么人?” 谢知非刚要扭头传话,太微已经低头写字了。 显然,他听到了晏三合的话。 “老……太……太!” 小裴爷读出三个字,朱远墨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 他顾不得身上的水渍,直冲到太微面前,颤着声问:“老太太也是他害死的?” 太微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写了两个字:尸石。 朱远墨惊骇的眼珠子都要弹出来。 小裴爷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事情小不了,忙问道:“朱大哥,什么是尸石?快说说。” “百年老坟边的石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沾了尸体的死气。” 小裴爷浑身起鸡皮疙瘩:“然,然后呢?” “把这种石子放在病重的老人身边,会加速他的死亡。” 说到这里,朱远墨面色骤然一凛,忽的蹲下来,直视着太微的眼睛。 “可是我,可是我……” 太微看着他惊恐万状的神情,得意的一边点头,一边“啊啊啊”大喊。 朱远墨一屁股跌坐地上,差点昏厥过去。 这世上没有几个小男孩是不爱玩小石子的。 他也是。 从各处淘来奇形怪状的小石子,当成宝贝一样揣在口袋里,有时候还送给这个,送给那个。 他记得他送了老太太一堆小石子,老太太没舍得扔,就让下人放进庭院的花坛里。 而那堆小石子正是天市和太微,给他玩的。 老太太本来就时日不多,暮气很沉,再一沾死人的气息……也难怪她过世前,毫无征兆,几个儿子一个都没有送到终。 “啊啊啊……” 朱远墨拳头捶打着地面,叫得比哑巴还要惨。 简直就是歇斯底里。 付姨娘去世的早,老太太就是朱远墨嫡亲祖母,虽然待他不像亲孙子那般亲,但好吃的,好玩的从不少他的份。 朱远墨怎么能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帮凶。 晏三合听不下去,“明亭,扶他起来。” 小裴爷去扶,哪里能扶得动。 谢而立赶紧过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架住,才把人扶到了椅子里。 “他动老太太,可是怕老太太吹枕头风,夜长梦多?” 太微看着晏三合,用力一点头。 两个儿子一前一后都废了,老太太心里有所怀疑,只是四爷太乖巧,太听话了,老太太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拿他怎么样。 于是,老太太就在老太爷面前说四爷的坏话。 四爷知道后,就动了杀念。 “又多了一条人命。” 久不出声的李不言看着太微冷笑。 “你和天市帮他干了这么多的坏事,最后落得一个残,一个死,也是老天的报应。” 这话一针见血。 太微胸腔一起一伏,最后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是的,都是报应。 “老太爷一死,他登顶家主,你们虽然成了他的功臣,却也是他的心头之患。” 晏三合不用谢知非再传话,而是直接开问。 “自古功臣能善终的很少,天市应该是他杀的,私卖符咒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漏秘密。” 太微直愣愣的看着她。 为什么? 她能猜得这么准? 为什么? 当时没有一个人来提醒天市和他? “太微。” 晏三合缓缓喊了他一声,“说说你和天市吧。” 第620章 太监 天市、太微这两个名字,来自天象中的三垣。 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 老太爷根据生辰八字,分别赐了他们这两个名字。 天市是四岁的时候,从外头买进朱府,刚开始跟在老总管身边做事。 后来入了老太爷的眼,赐名天市。 天市在老太爷身边呆了五年,九岁的时候才被派到梧桐院,当时的四爷仅仅只有三岁。 按祖上规矩,为了不长于妇人手,朱府男孩三岁就要离开奶娘,身边侍候的人,只有小厮。 主子的前程,就是小厮的前程。 天市无爹无娘,想要将来出人头地,眼前的小四爷是关键。 小四爷身边其实还有两个小厮,但天市太能干了,嘴也甜,心也活,没几个月就把那两人比下去。 小四爷到哪里都要天市抱着。 太微是在小四爷满六岁的时候,才到的梧桐院。 祖辈都在朱家当差,他不能给祖宗丢脸,所以侍候起小四爷也是真心实意。 因为他将来要放出去,所以天市没有像排挤其他人一样排挤他,反而对他和颜悦色,事事提点。 他本来还纳闷呢,回家和祖父一说,祖父冷笑一声道:他这是在图你的将来,这人善于钻营,你离他远一些。 可惜他没有听。 离天市远,那就意味着离小四爷远;离小四爷远,万一老太爷瞧见了,不教他真本事怎么办? 就这样,他和天市成了小四爷的左臂右膀。 他们每帮小四爷做一件坏事,小四爷都会暗中教他们一点算命看风水的本事。 所以小四爷要做什么,他们从来不拦着。 再说了,四爷当上家主,掌钦天监,他们这些小厮多体面。 在他们三人的齐心协力下,四爷终于变成了老爷。 老爷当家后,他和天市果然威风凛凛。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哪个不巴结他们,就连老总管朱井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 天市的野心,是要取代朱井做下一个朱府的总管。 只可惜他太年轻,根基还不稳,朱家的枝枝叶叶又实在是多,就算老爷捧他,至少还得磨个几年的功夫。 老爷做家主的时候,天市已经成家好些年,配的是府里的丫鬟黄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坏事做多的原因,黄氏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就是生不出个儿子来。 他就更不顺了。 家里给他娶了一房媳妇,独守空房没熬住,在外头偷了人,被他休了;又续娶了一房,结果生产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 老爷给他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他命中无妻无子,是孤独终老的命。 他一看这卦象,顿时歇了所有的心思。 这时,老爷正式出任钦天监监主。 其实定下家主以后,老爷就跟着老太爷出入钦天监了,他有幸跟着老爷也进去过几次,衙门是真气派啊。 但如今跟着老爷出入钦天监的,只有天市一个人。 他也不眼热。 自己和老爷暗中说好的,再在老爷身边学三年,三年后放出去单干。 而且他在帮老爷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重新修缮朱府。 这事不仅有油水,里头还有很多不能让人知道的门道。 尤其是太太毛氏的院子,老爷要他亲自看着,一眼都不能错过。 那是他和天市一生中,最快活得意的一年时间。 直到有一天,黄氏偷偷来找他,问天市是不是在外头养了小婊子,三天两头不着家,就算回来,身上也是浓浓的脂粉味儿。 黄氏因为生了三个女儿,腰板不硬,就怕男人在外头不仅养小婊子,还生了野种,哭天喊地求他帮着劝劝。 黄氏和他有几分旧交情,小女儿还认他做了干爹,于是,他就请天市喝酒,想旁敲侧击的问一问。 哪知,天市喝多了酒,自己就往外倒,一会说谁谁谁送他银子,一会说谁谁谁请他喝花酒; 哪个楼里小娘子在床上最会侍候人,哪个楼里的小倌人身段最柔最俏…… 他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连小倌人都玩上了?” “哪是我想玩。” 天市醉熏熏道:“都是人家带我玩的。” 他好奇:“哪个人家?谁?” “你定猜不到。” 他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裆下,然后做了个切的动作。 “太监?” 他声音都惊呲了,“你跟哪个太监混在一起?” 天市摆摆手:“你别管。” 怎么能不管呢? 朱家家规,家主入主钦天监,就只能忠于皇帝一个人,如果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倒也罢了。 如果不是…… 不行,得问问清楚。 他见天市不肯多说,就拼命灌他酒,还尽挑些好听的话说。 见醉得差不多,他便开始旁敲侧击。 “下回你和那太监再出去喝花酒,把我也带上呗,让我开开眼界。 从小到大,还没瞧见过太监呢,听说一个个都跟女人似的,声音又细又尖,还翘兰花指。” 天市的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是兄弟小气,实在是那人不轻易见外人,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入了他的青眼。” “不就是个太监吗?” 他故意冷笑,“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见外人,唬谁呢?” “兄弟啊,他可不是普通的太监,人家来头大着呢。” “什么来头?” 天市一脸得意,“赵王跟儿前第一人。” 像是数万个炮仗,齐齐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所有人都被炸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只差飞化升天这一步了。 当今陛下还未登基时,赐封赵王。 严如贤在设计陷害唐岐令春闱舞弊案以后,便上位成了赵王身边的第一人。 所以。 和天市混在一起的太监,就是严如贤!! 这…… 这这…… 这这这…… 所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觉得一股寒气游走四经八脉,心都凉透了。 尤其是朱远墨,急促的呼吸着,好像要把心里的不安和恐惧,都呼出去。 谢知非的灵魂第一个归了原位。 他看了眼晏三合,胆战心惊地问道:“天市和严如贤喝酒,朱旋久知道不知道?” 太微一下子写了这么多,显然已经累到了极点,牙齿不住的打颤,嘴唇也变得青紫。 谢知非突然有些后悔把裴叔赶走。 万一这人写到一半,突然不行了,连个救的人都没有。 不想太微冲他一点头,又低头写了三个字:“往下看。” 第621章 防着 太微不知道赵王跟儿前第一人是谁,但他知道赵王是谁,更知道朱家的家规。 “你疯了吗?” 他一把揪住天市。 “万一被老爷知道了,仔细他揭你的皮。” “我们就喝个小酒,玩个小倌人,又没做别的什么事儿,你操哪门子闲心,管好自个的事吧。” 说完,天市一头栽下去,醉得不省人事。 他把人送回去,回到家越想越惊心,一夜都没睡好觉。 翌日,他把天市拦在半路,劝他少和那些太监来往,别得意忘了形,惹老爷不高兴。 “兄弟啊,我心里有数的,你把心放回肚子里。” 天市拍拍他的肩,匆匆离去。 他说有数,太微自然相信他有数。 这些年天市能稳稳的站在老爷身边,靠的就是“凡事有数”这四个字。 他调过头又劝了黄氏几句,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就把这事儿扔到了脑后。 哪知三个月后的一个深夜,天市像个幽灵一样,摸黑进了他的房间,把他摇醒。 他吓一跳,问有什么事。 天市说和黄氏吵一架,没地儿去,来他这里坐坐,说说话。 他闻到一股酒味,骂天市活该,换了他是黄氏,也得和他吵,又喝酒,三天两头喝酒,怎么没喝死在外头呢。 天市嘿嘿笑,喝了一盅温茶后,聊起了从前做的那些坏事。 他赶紧拦住,还说这种事情得烂在肚子里,万一被老爷听到了,可不得了。 说到老爷,天市一下子就收了嘴,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一副很烦躁的样子。 “你怎么了?” “我……” 天市抬起头。 这时,他才发现这人的眼底都是红血丝,眼圈四周则是一圈黑青色。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喝酒喝的,最近求老爷办事的人太多,一个个都跑来通我的路子。” 天市抹了一把脸,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太微啊,你说咱们做下人的一辈子图个什么?不就图个好主子吗; 图好主子做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填饱肚子吗;填饱肚子为什么?就为这条贱命能活下去。” 这话听得他有些发忤,“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就觉得活着挺难的。” 天市冷笑一声。 “从前做狗,主子让咬谁,我就咬谁;后来成家立业,别人叫我一声爷,就觉着自个是个人了,实际上,我还是条狗。 主子让叫,我才能叫,主子不让叫……绳子都在他手里牵着呢。” 天市没有再说下去,撑床边站起来,赤红的眼睛看着他。 “太微,咱们做狗的也别太忠心,也得防着一些。” “防谁?”他不解。 “防你的主子。” 天市说完,便转身走了,等他反应过追出去时,只看见半敞开的院门。 他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的想,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家伙好好的,为什么说那样一通话。 要说到主子,这世上哪还有比老爷更好的主子? 多半是他和太监来往的事情,被老爷发现了,老爷骂了他几句。 早就提醒过他的,死活不肯听,现在好了,惹老爷生气,白白生出事端来。 老爷虽然很多事情都由他们,但这种触犯祖宗家规的事儿,老爷再好的脾气,也容不下啊。 第二天,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帮天市在老爷面前求情,老爷就派他去两广采买一批上好的红木。 宅子快要修缮好了,缺些个家具摆设,太太偏好红木,整个华国只有两广盛产红木。 这是一桩肥差。 他收拾收拾东西,领着两个下人当日就出发,出了南城门才想起来忘和天市打个招呼。 两广一来一回要三个月。 三个月后回到朱家,先到老爷跟前交了差,交完差拎了一壶好酒去天市院里转转。 到了院门口,发现落了锁,一打听才知道,天市偷卖老爷的符咒,被太太发现后,一家五口都赶出了朱府。 他顿时觉得不对劲。 从前老爷还是四爷的时候,经常会画一些普通的符赏给他们,他们拿着这些符,暗戳戳去外头倒卖。 一张符,卖个二两银子,换点酒钱回来。 如今天市身为老爷身边第一得意人儿,哪还需要干这些勾当?动动嘴皮子,那些想走他路子求老爷办事的人,自然会乖乖掏银子给他。 他不敢去问老爷和太太,只好偷偷去天市外头的宅子找人。 送钱的人多了,天市就在外头置了房舍,一个三进的小宅子,在护城河边上。 他敲半天门,没有动静; 第二天去,依旧没有人开门。 第三天再去,还是闭门羹。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了。 天市和黄氏都是从外头买进朱家的,夫妻俩个无亲无戚,被赶出朱家后,只有这一间宅子可以容身。 人呢? 入夜,他领着心腹小厮翻墙进了宅子。 宅子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厨房没有碗筷,床上没有被褥…… 那么也就是说,天市一家被赶出朱府后,根本没回到这里。 那他们又会去哪里呢? 太微左也想不通,右也想不通,总觉得事情蹊跷。 就在这时,老家宣化府有个姓张的把总找到了他。 张把总一妻三妾,生了六个丫头片子,就没有一个带把的。 张把总觉得自家的宅子风水不好,请他帮忙通通路子,求老爷去张府看看风水。 张把总出手很阔绰,足足二千两银子。 他收了银子拍胸脯应下,五百两装进自己口袋,余下的奉给老爷,请老爷出马。 不曾想老爷一口拒绝,说最近衙门里的事情很多,抽不出空去宣化府。 他从来没想到老爷会拒绝,一时傻眼了,往日只要他开口,老爷都是有求必应。 大话已经说出口,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再说老家那头的人,个个都知道朱家的小二子在京城混得贼好,是钦天监监主身边的红人儿。 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传出去他面子往哪儿搁,爹娘还要不要做人了? 人有那么一瞬间,总会鬼迷了心窍。 他一咬牙,自己回了宣化府,去张把总府里实地查看了一翻。 当然,对张把总的借口是,老爷衙门里公务忙,派我过来看一看,回去再转述给他。 他看得很仔细,甚至还画了几张草图,回去钻研了半天,觉得没把握,就旁敲侧击的问了问老爷。 老爷说这事好办,弄个安床催子法就好了。 第622章 安床 太微学过安床催子法。 根据夫妻双方的生辰八字,选好时辰后,把床重新安一个位置。 这事的关键点在于风水师实地下罗盘时,天池中的池针必须精确,不能有丝毫偏差。 老爷这么一说,他心里就有了底气,抽空回老家,找黄道吉日帮张把总安床。 张把总夫妇问朱老爷为什么不亲自来? 他撒谎说这一趟,就是老爷让他来的,老爷实在抽不出空,但法子什么的,都和他说清楚了。 张把总夫妇知道太微在朱家呆了二十几年,学了不少朱家人的本事,也就没有起疑心。 安完床,他以为这桩事情就过去了,又忙着找天市一家人,就差在九大城门口,安个寻人告示。 哪里知道,仅仅过了半个月,大哥就从宣化府偷偷跑来,说张把总夫妇出事了。 张把总训练士兵的时候,摔了个跟斗,一个小跟斗竟然把腿都摔折了。 本来身为武将的张把总,很有可能最近要升职,这腿一断,升职的可能性也就断了。 他夫人也突然变得疯疯癫癫,说是家里有个影子,从早到晚的跟着她,夜里就站在床边看她。 太微一听这话,只觉得不妙。 那天下罗盘的时候,他因为紧张,手抖了一下,池针似乎偏了一点点。 他不敢和大哥说实情,只说回头找一下老爷。 大哥一走,他在房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不行。 想和老爷坦白? 不敢。 老爷和从前不一样了,天市偷符咒卖,就被赶出朱府,生死不知。 自己这是私自在外头接活,还差点闹出人命,罪更重。 万一张把总找上门…… 万一老爷不顾往日情分,把他送官…… 人一慌,心就乱。 他想来想去,好像就剩下一条路可走——跑。 于是,他就带着多年积攒下来的银子偷偷跑了。 前两天还好,第三天就开始后悔了。 天地是很大,可他能去哪里? 老家的父母兄弟会不会受他连累? 张把总会不会把气都撒到他们身上? 他没敢跑远,藏身在宣化府里的一间小客栈里。 打小就被送进朱家,宣化府里真正见过他的人,其实不多,客栈这种地方,消息最灵通。 然而不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张把总觉得事情不妙,请了当地的风水先生来家里查探…… 张把总带着一队人马上了京城…… 张把总放出风声要抓他,让他不得好死…… 太微彻底害怕了,备了些干粮,连夜跑出客栈,往南边去。 不敢走官道,也不敢雇马车,专挑没人的小路。 夜里,他蜷缩在树下,回忆起从前的好日子,一声又一声的唏嘘感叹,自己怎么就混到了这一步? 接着,他又想到了那夜,天市在他床边说的话——防你的主子。 他不笨。 能在朱家立足就没有笨人,能学周易六爻更是要脑子好才行。 张把总的这桩事情,但凡老爷肯接下这个活,自己就不会铤而走险,也就走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飞鸟尽,良弓藏。 天市和他一前一后出事,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知道老爷为了当家主,都干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 如今他身份地位都有了,自然是要把那些知情的人,一个个都干掉。 那么,天市偷卖符咒的事是假的,他们一家应该是遇到了不测; 而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正想着,四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一抬头,几个士兵拎着明晃晃的刀冲过来。 他来不及挣扎,刀就横在了脖子下。 “绑起来,嘴塞住。” “快去和把总说,人找到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敢去回忆的。 他们逼着他喝下药,砍了他的四脚。 就在疼的快死过去的时候,他侍奉了二十几年的主子蹲下来。 那张脸还是那么好看,儒雅中带着一点出尘,难怪太太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可只有他和天市知道,这张皮囊下的心有多黑,有多硬。 杀人不眨眼啊!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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