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催眠我了，反派皇女！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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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赵洛芷立于高台之上，神色冷淡而肃穆，仿若神明救赎，让人心生臣服。台下的声音渐渐整齐划一，民众高举着手，喊着：“审判长！审判长！审判长！” 赵洛芷在这一片拥护声中走回车上。这算什么？何煜礼想，刚才还一口一个救世主的人，现在又将赵洛芷视为神明。原来这世上，谁能救人谁就是神。民众是愚昧的，也是最清醒的。是他才看明白。赵洛芷回到车上，宋承鑫立刻递上手绢。她接过，神色自若的擦了擦手，问到：“后续都处理好了吗？” 宋承鑫点头：“女人会在五天后因思念过度而暴毙而亡，那个男人的尸体已经扔出去喂丧尸了。” 电光火石之间，何煜礼猛然领悟。为什么男人皮肤只是青紫而无咬痕，一个柔弱的女人竟能冲破护卫队的防护。原来，什么发布会，不过是一场戏。一场赵洛芷给所有人表演的戏。一个血溅当场，转移视线，震慑群众；一个怀柔政策，铁汉柔情，承诺血清供应。铁腕手段保证政府权威，法理之外的柔情便更显人道精神。何煜礼看着赵洛芷的脸，一时间再没办法将她与自己救下的那个怯生生的少女相联系。他教过她很多，关于如何保护大家，如何塑造权威。但却没教过她，用无辜者的血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已经太不一样了。何煜礼只觉得遍体生寒。他越发看不透赵洛芷。赵洛芷看向窗外，广场上的人群正慢慢散去，每个人脸上的愤怒都被喜悦取代，听不到声音也能看出，他们为7日后能得到血清而喜悦，为自己能平安活着而雀跃。没有人再想起，他们是为了何煜礼的死而来的。赵洛芷皱了皱眉，似是恍惚，她突然低声自言自语道：“这是你想要的吗？” 宋承鑫没听清，问道：“什么？” 赵洛芷收回目光，说： “去实验室。” 第18章何煜礼飘在车顶，看着城中街道如旧，心中难得平静。刚才赵洛芷的话别人没听清，但他听得一清二楚。赵洛芷那句，是对他说的。 “想要的”…… 何煜礼重复着这三个字，也陷入了迷茫。生前受尽折磨时，他觉得自己看得分明也恨得分明。他恨基地众人欲念滋生，骂他妖怪将他逐出城；他恨自己多嘴多做，一朝心软救了白眼狼，又将自己的秘密吐露，招致祸事；更恨赵洛芷，糟蹋了他一片真心，任由别人对他抽筋扒皮，吸血割肉。所以那时，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以泄心头之恨，也一心求死，想着死亡就能解脱。但现在成了魂魄，漂浮在赵洛芷身侧这些天，他受了太多打击。他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比如赵洛芷，这两天他已经看清楚。什么审判长，在高层眼中也不过一条干活的狗。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何煜礼一时理不出头绪，他甚至想，自己是不是恨错了人？他还在出神的想着，突然发现自己停下了移动。实验室到了。何煜礼一路跟着赵洛芷进入实验室，竟然觉得陌生。不过几天而已，再踏入这里，还是一阵不适。他仿佛还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看着身穿白大褂的人员还会下意识的颤抖。这里实在承载了他太多痛苦的回忆。以至于来到这里，他哪怕是灵魂，也仿佛感受到了疼痛。何煜礼跟着赵洛芷，竟走入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像是一个开阔的大厅，每个人神色凝重，步履匆匆。他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带着口罩和护目镜，正拿着滴管从试管中提取红褐色的液体，他几乎一瞬便确定了，这是他的血。何煜礼顿时想起那些痛不欲生的抽血时刻，忍不住颤抖了下。他都快忘了，几天前，他还在实验室中，看着源源不断的血液流出他的身体，每次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又每次都活了过来。何煜礼心中伤痛，转头向别处看去，余光瞥见桌上一人的笔记。他走近去看，字迹十分熟悉，是林念薇的笔记。林念薇…… 他正想着，便听到人说： “审判长说笑了，若是您能留下林念薇教授的性命，我们也能研制出更快更节省的方法。” 一个胸牌上写着副教授职位的人说道。宋承鑫反驳说：“林念薇教授是在自己身上做血清的抗药性实验死亡的，与审判长无关。” 林念薇……死了？何煜礼呆住。 “明明才研发出血清，为什么……” 副教授被噎住，“你……” 赵洛芷神色未变，讽刺道：“1号基地实验室自诩人才济济，怎么，少了一个林念薇，就要就地解散了吗？” 副教授冷声回答：“你懂什么？林念薇教授是天才，有她在，血液的利用率能提高百分之五十。” “她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赵洛芷打断道。 “我已经宣布七天后全基地供应血清，请实验室加快进度。需要城防队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赵洛芷顿了顿，又强调道：“别浪费了这些血。” 说罢转身便走。何煜礼早在宋承鑫说林念薇的时候便僵住了。林念薇不是赵洛芷杀的，他错怪了赵洛芷。他还记得之前，他问赵洛芷林念薇的时候，赵洛芷神色不明，是他的怀疑，才让赵洛芷这样生气。他飘在赵洛芷身侧，看她紧绷的唇角和冷峻的神情。他们二人之间，究竟还有多少误会？宋承鑫走在赵洛芷身侧一步之后，神情欲言又止。赵洛芷仿佛感受到他的犹豫，头也没回的说：“想说什么？” “您为何不和副教授说清楚，林念薇教授拿自己的身体做丧尸病毒实验，一心求死不要治疗。”宋承鑫还是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何煜礼闻言，看赵洛芷的目光更炙热。若是林念薇的死另有隐情，当时他质问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赵洛芷脚步不停，声音冰冷：“她说的也没错，林念薇确实是我杀的。” 宋承鑫眉头一皱，又迅速宽慰道：“您与林念薇是同时进入基地的伙伴，我相信这一定另有隐情。” 赵洛芷难得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收敛看不出情绪，淡淡道：“她告诉了统帅何煜礼血液的秘密，所以我杀了她。” 何煜礼愣住了。第19章直到赵洛芷回到房间休息时，何煜礼还在消化这个消息。赵洛芷亲口说，告密者，是林念薇。他的世界一时间天翻地覆。何煜礼直到死前，还认为是赵洛芷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他恨赵洛芷，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却不想，这一切仿佛是上天与他开的玩笑，他不仅恨错了人，也看错了人。何煜礼应该是哭不出来的。但酸胀的感觉充斥着眼眶，他心脏揪痛，眼角一行清泪染湿两腮。 …… 赵洛芷总是频繁地梦到何煜礼。梦中他总是笑着，闹着，眼里只有她。直到他领回一个叫林念薇的小丫头。什么少女天才，什么生命科学家，就是个知道插科打诨满嘴胡话的骗子。林念薇总是缠着何煜礼，研制出什么都要拿给他看，还总对何煜礼撒娇，让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赵洛芷看得分明。于是她在林念薇研制出净化水源和催化异能的药剂后，像放走兔子一样，把林念薇赶走了。没有用的东西，就要扔掉。再见到林念薇，是一年前的统帅办公室。林念薇似乎变了个人，浑身阴骘，目光狂热地盯着统帅手里鲜红色的液体。赵洛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 “阿芷，何煜礼的血能净化水源，催化异能，你怎么不早说呢？” 赵洛芷在梦中夺过统帅手里的试管，将它打碎在地，但还是有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将何煜礼压入实验室，每日抽血研究。” 赵洛芷想说不行，她发了狂似抽出枪，对准统帅，却场景一变，眼前人变成了林念薇。她脖颈上青紫的血管，正向脸上蔓延，嘴唇一张一合，高声质问： “你任由我用他的血做实验，放纵高层用他的不死之身当沙包，没有错吗？” “他这么爱你，你却伤他最深！” “他最该恨的人是你！” 赵洛芷被她戳中痛处，手枪上膛，怒喊道：“别说了！” “错的是你！” “他恨的人是你！” 赵洛芷心神不稳，梦中衣衫翻动，她双手握紧枪，扣动扳机大喊道：“我让你别说了！” “砰！” 赵洛芷猛地从床上坐起，额角布满汗水。她粗喘着气，双手紧握，指甲都似乎嵌入肉里。良久，才恢复平静。屋内寂静，落针可闻，空气中只有尘埃飘荡。赵洛芷默默叹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煜礼，如果我能阻止统帅将你压入实验室，不把你当做沙包试炼，你会不会原谅我？” “煜礼，我错了。” “对不起。” 应该接受歉意的人已经消失在天地间，再也听不到了。是她亲自将他送上黄泉路的。思及此，赵洛芷呼吸一滞，心上像是被利刃贯穿，永远的空缺一块。何煜礼听到了。他抱膝坐在床尾，看着赵洛芷深感愧疚的脸，听着她的道歉，以及之前所有的一切真相，心中毫无波澜。赵洛芷的悔意来得太迟，在他死后才堪堪送达。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懊悔也是。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补救，人死了才知挽回，有什么用呢？他对赵洛芷已说不上恨，但也没有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