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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和朱青抱在一处的场景,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是有点乱套。 “人都出来了,快去问啊!”裴笑又踢了踢他。 谢知非硬着头皮上了几层台阶,轻轻咳嗽两声。 晏三合放开李不言,扭头向谢知非看过去。 谢知非的表情瞬间失控。 这张脸满脸血渍,额头和眼角都有淤青,头发虽然束着,但有几缕已经合着血,打结在一起。 再往下看,衣服上血迹斑斑。 谢知非没有心绞痛,但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疼得他冷汗都冒了出来。 “有你这样的吗?” 谢知非怒了,“一个姑娘家非要逞能?” “三儿!” 谢道之厉声喝道:“还不赶紧扶你妹妹上车,一家人都等着呢!” 妹妹? 晏三合明知道这话是说给刑部的那些官员听的,但心中还是冷笑。 谁要做这个纨绔的妹妹。 “还不赶紧上车!” 谢知非的口气还是很冲,头一扭,看着裴笑又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你爹叫来,快去!” 裴笑真想抄根棍子,夯死这个王八蛋。 “爷已经跑过一次腿了,你还让我跑第二次,我他娘的是你佣人?朱青,你去!” 朱青不等裴笑把话说完,人和马已经冲出去。 谢知非冲两位刑部官吏抱了抱拳,“劳二位替我传句话给徐大人。” 两人忙恭身回礼,“三爷请说。” “徐大人把我义妹照顾的很好,这份恩情永世不忘!” 谢知非微微一笑:“日后定会相报。” “……” 那两人半个字都答不上来,只拿眼睛去瞄谢道之,却只见到谢道之拂袖而去的背影。 谢知非狠话放完,背过手,正要转身,却察觉到晏三合的目光向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晏三合并不躲,反而微眯起眸子,眼神中透露出些不解。 不解什么不解,三爷护短不知道吗? 谢知非眼神冷酷,扭头离开。 …… 车轱辘滚在青石砖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马车里,晏三合和李不言定定地相互看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两个多月,一南一北,谁也没有料到会在刑部门口再见。 许久,李不言哈哈一笑,“想我没?” 晏三合点点头。 李不言歪着头问:“怎么想的?” 晏三合伸手指了指心口。 对于一个话不多的人,这已经是最外露的情绪表达,李不言哼哼两声,表示自己很满意。 “你祖父的后事我都已经处理好。” 她手托着下巴:“棺木合上的瞬间,原本阴云密布的天,一下子有月光透出来,那晚的月色美极了。” 满脸的血污并不妨碍晏三合笑得很好看。 “是个好兆头。” “我也是这么觉得,你呢,又梦到了什么?” 晏三合三言两语把梦境说给她听。 听完,李不言压低声道:“下面这个念化完,你应该能知道自己是谁。” “但愿如此,不过……” 晏三合用脚碰碰她的脚尖,“耽搁太久,事情不好办。” “我对你有信心。” 李不言坐到晏三合边上,用胳膊碰碰她的。 “快,和我说说咱祖父到底是什么放不下; 还有,你好好的怎么就进了刑部? 对了,义妹是怎么一回事?” 晏三合:“……” 我先回答哪一个? …… 谢府。 角门。 谢总管踮着脚尖,够着脑袋往巷子尽头看,等看到有马车驶进来,他脸色一喜,冲台阶上的谢而立道。 “来了,来了,人回来了。” 谢而立心头一松,“快,快让人准备火盆。” 马车缓缓驶近。 谢而立亲自上前扶谢道之下车,趁机低声道:“老太太那头没瞒住,急得不行,命我等在这里。” 谢道之压着声,“她这个样子不能让老太太看到,你就说受了点惊,先回静思居养着。” 谢而立心头一跳,扭头向另一辆马车去看,怔了,有些意外,又极度愤怒。 “我亲自去和老太太说。” 谢道之想了想,又道:“一会你裴叔来,送他走后你和老三来我书房。” “是。” 谢而立目送父亲上了台阶,敛了所有神色,转身走到晏三合面前。 “姑娘受苦了。” “不算什么!” 晏三合声音没多少起伏,“就算还了你们这些天照顾我的恩情。” “晏三合,你这话什么意思?” 谢知非恰好听见,这一路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蹭的一下又被点起来。 “什么叫还了,谁要你还?” “老三!”谢而立低吼。 谢知非天不怕,地不怕,娘不怕,爹不怕,只怕自家大哥。 谢而立一吼,他气焰立刻消下去三分,但脸色还是难看。 谢总管一看这情形,忙打哈哈道:“大爷,先让姑娘把火盆跨了再说,好去去身上的霉气。” 晏三合:“我不信这个!” 谢总管一脸的为难,“姑娘不信,可老太太信,老太太一听姑娘出事,午饭都没吃一口,巴巴等到现在。” 晏三合心想这谢胖子是不是码准了她心软,所以才故意抬出老太太? 跨就跨吧! 晏三合抬起右脚,跨过火盆。 谢总管等她脚落地,大喊一声:“大吉大利,平安无事噢!” …… 跨过火盆,一行人送晏三合回静思居。 汤圆早就等在门口,见到晏三合的模样,一个劲儿的抹泪。 谢而立沉了脸,“哭什么,先带姑娘去沐浴更衣,换身衣裳。” 汤圆哽咽:“是!” 晏三合在院子里停下步,“先不急,我有话说。” “晏姑娘!” 谢而立猜到她要说什么,忙打断。 “那点吃的喝的从来不是恩情,倒是姑娘今日救下我妹妹,又是对谢府天大的恩情,姑娘永远可以把谢府当成自个的家。” 晏三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看了眼远远跟着的李不言。 谢而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这位又是谁? 谢知非忙解释道:“大哥,是晏姑娘的婢女。” 谢而立微微皱眉。 一个婢女有这么挺拔的气势? 这时,李不言走上前,清了清嗓子,“那个……苦主呢?” 苦主? 什么苦主?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 “棺材裂开的苦主。” 裴笑这才明白她这是在叫自己,忙小跑上前,“在呢,在呢,我在呢!” 李不言看着他:“你找我,是为了打听化念解魔的人是谁?” 这不废话吗? 裴笑连连点头。 李不言慢慢勾起唇,伸出手,轻轻一指。 “是她。”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也红了,呼吸卡住了,一团火烧得脑子都胡了。 晏三合? 怎么会是她? 特意为《短命鬼》开了一个书友群,群号是:794491802,有想催更,站队,聊剧情的姑娘们可以进来瞅瞅。 第57章 做主 “你逗我呢!” 裴笑嗤笑一声。 “要是她,我还费那个劲儿,千里迢迢跑云南府干什么去,谢五十你说是不是?” “……” “谢五十!” “……” 依旧没有人回答。 裴笑一脚踢过去,“你干什么,哑巴了!” 谢知非这会感觉自己掉进正炸着的鞭炮群里,眼前一串串的都是炸响的星火。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晏三合,眼睛都快瞪出血丝来。 “晏三合,你为什么要绕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谢三爷。” 晏三合淡淡道:“财神用请,菩萨用请,化念解魔自然也用请。” “好吧,我来解释得直白一点。” 李不言莞尔,“总不能让我家小姐主动上门问:你家棺材是不是裂了?要不要化念解魔啊?” 所有人:“……” “所以才要通过中间人,不好意思各位,我就是那个中间人。” 李不言一挺胸。 “说得再直白一点,你求财神,求菩萨,不还要先点上三柱香才敢开口,本丫鬟就是那三柱香。” 谢知非明白是明白了,但心头又有疑惑,“晏三合,那当初你来谢家……” 李不言手一摊,颇为无奈。 “苦主是我家小姐的祖父,自己人吗,就没法子了。我家小姐只能委屈一点主动上门。对了,你们没有为难她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又摸到了腰上。 裴笑是见识过这人身手的,虽然有些话他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祖父,什么来谢家,但这不妨碍他脑子转得极快。 “没为难,一丁点都没为难。” “明亭,你闭嘴!” 谢知非大突然大吼一声,目光依旧死死地看着晏三合。 “你既是苦主,又是解魔的人,那么……” “倒霉的事情落不到我头上。”晏三合声音淡淡。 落不到她头上? 那就只会落到谢家人头上。 谢知非太阳穴一跳一跳,一个月前印在他心头的种种疑惑,终于在此刻统统解开。 她随身带着香,那香和普通的香完全不一样。 她清楚的知道香点不上的原因,香断的原因; 她着急赶回去,又着急赶回来; 她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千方百计寻找晏行的心魔所在…… 这种种的一切,早就隐隐透露出她根本不是什么苦主,她才是那个化念解魔的高人。 谢知非一寸寸的挪动颈脖,怔怔地看向自家大哥。 谢而立清楚的知道老三为什么是这副神情。 那个风大雨急的夜里,她赶回京城,在谢府门口停下脚步,根本不是害怕再次踏入谢府,而是…… 而是在犹豫要不要趁机替父母兄弟报仇,还是不计前嫌帮老太太抢回这一条命,帮谢家躲过这一劫! 谢而立深吸口气,把所有的情绪往下一压,拍拍老三的肩。 谢老三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那现在季家人应该怎么做?” 晏三合觉得这人的目光太过灼热,眼底晦暗不明,于是偏过脸,咳嗽了一声。 李不言笑道:“这事和你说不着,得和苦主说。” 终于轮到我了! 裴笑一把推开谢知非,“我算半个苦主,你和我说。” 李不言看着他,轻轻一笑:“你做得了主?” “必须做得了。” “好!” 李不言一拍掌,“那我问你,你愿意花什么代价替死人化念解魔?” 裴笑脸色一裂。 这还要代价的? 晏三合看了裴笑一眼,““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要付出代价,你不是苦主,叫真正的苦主来,滚吧!” 裴笑僵着身子没动,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后整个人跳了起来。 “你,你,你,你……” “没错。” 晏三合冷笑:“我就是谢府大爷藏在外头的那个小婊子。” 裴笑:“……” 玉皇大帝! 快,快让我升天吧! 我已经没有脸见人了! “裴太医到二门了!” 这一嗓子,把裴笑从无比尴尬的社会性死亡中解脱出来。 他冲脸色铁青的谢而立一点头,“大哥,就是一场误会,天大的府,我先去季家,回头弟弟给你详细说。” “……” 谢而立看着这人逃跑的背影,心说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今儿个我非动手不可。 “谢大爷。” 听到晏三合叫他,谢而立忙敛了心神,“晏姑娘。” “季家已经到了抄家灭族的地步,无论多少代价,应该都会化念解魔。” 晏三合神色平静。 “过不了几日,我便会离开,刚才说的不是气话,我既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欠我,各自安好吧!” 说罢,她神色疲倦地转身走进屋子。 李不言一把勾住汤圆的肩,拥着她往里走。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故事挺多哈。听说是你在侍候我家小姐,来,快跟我说说,都发生了些什么有趣的事儿。” 汤圆明知勾着她的人是个姑娘,但脸蛋儿还是羞的通红,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偌大的院子,转眼就剩下兄弟俩,还有个憋着一肚子话不敢往外倒的谢总管。 就在这时,裴寓带着医徒进了院里。 谢总管忙迎上去,“裴太医,您快跟我来。” “裴叔。” 谢知非叫住裴寓,“她伤得很厉害,你好好替她看病。” “你小子。” 裴寓瞪眼睛:“我什么时候没好好看过。” …… 夜,终于扑天盖地的沉了下来。 屋里掌了灯,灯光透出一些,打在谢知非冷峻的脸上。 “哥。” 他轻声说:“你没亲眼看到过,她一个姑娘家骑在马上,日夜奔行,风里雨里连命都不要的样子。” 谢而立看着老三,“我能想象出来。” “我一直以为她是为了她自己,直到今天……” 谢知非眸光一瞬间黯淡下来,“我们谢家不仅欠她祖父的,也欠她的。” 谢而立沉默不语。 “我真想见见那人啊,哪怕一眼也好。” 谢知非闭了一下眼,“能教出这样儿孙的人,我由衷敬佩。” 谢而立素来寡淡的神情里,也露出难得的动容。 “哥,再说今天的事。” 谢知非声音沙哑。 “我其实暗下试探过,她其实也就会那么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胆子,敢一个人留下来。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这世上的女子,不都应该像二妹那样,娇娇滴滴,柔柔弱弱。 受委屈了,哭几声;高兴了,撒撒娇。躺在男人的身后,由男人替她们挡风遮雨。 怎么到了她这里,统统不一样了? “说到这个,老三!” 谢而立出奇的冷静:“谢府在京城也不是无名无姓的人家,为什么徐晟还敢动手?” 谢知非悚然一惊,“大哥,你的意思是……” 谢而立点点头,思忖道:“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暗下留个心眼。” 谢知非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放心,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第58章 设局 玉清院。 帘子一动,二爷谢不惑走进来。 丫鬟们忙起身行礼,“二爷来了?” 谢不惑睥睨屋中所有人,冷冷道:“出去!” 房里几个大丫鬟不知道二爷今儿个是怎么了,纷纷去看自家主子。 谢婉姝一双漂亮的眼睛哭得跟个桃子似的,听到“出去”二字,猛的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自家亲哥。 谢不惑提高语气,厉声道:“都出去,听到没有。” 几个大丫鬟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纷纷离开。 婢女杏花最后一个跨出门槛,担忧的回头看了小姐一眼,替兄妹二人把门掩上。 屋里没了外人,谢不惑在椅子上坐下来,目光冷冷地看着谢婉姝,不说话。 谢婉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泣声道:“二哥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今日差一点就……” “砰!” 谢不惑一拳头砸在桌上,“谢婉姝,还好意思说!” 谢婉姝吓得泪都止住了。 “我问你!” 谢不惑将声音压得足够低,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上一回我带你上街,路过宝玉轩,问你要不要买些什么,你怎么回答我的?你说宝玉轩的东西,怎么比得上宝庆楼的。” “我……” 谢婉姝刚想解释,忽然见自家亲哥双眸灼灼如火,吓得又掩面抽泣。 “你还好意思哭?” 谢不惑差点没被气出内伤来,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他今日在城北盘店,听到妹子被人调戏,又气又急,扔下手里的事情,便往回赶。 赶到府里,将事情前前后后一打听,心里总觉有些不太对劲。 妹子素来看不上宝玉轩的东西,又如何会去那个店里闲逛? 原本他还以为是这丫头心血来潮,后来听说晏三合为救她,进了刑部大牢,思前想后半晌,才明白这不对劲从何而来。 “说!” 谢不惑蹭的站起来,凶神恶煞一样,“谁让你这么做的?” 谢婉姝因为宝玉轩的事情,内疚自责整整一天,这会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再见自家亲哥这副吃人的样子,哪里还能受得住。 “哥,宝玉轩来了好东西,我凭什么不能去看?” 她泣不成声,“我也不想遇到那个坏人,我也不想让晏姐姐进牢里,你们为什么都怪我,我做错了什么?” 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心酸。 “你怎么就知道宝玉轩来了好东西?” “啊……”谢婉姝一怔。 “谁告诉你宝玉轩来了好东西?” “杜依云说的,她让我有空去瞧瞧。我想着赏花宴就要到了,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谁知……” 谢不惑一听,心彻底凉下来。 “你知道不知道前些日子,杜依云和晏三合在后花园起了冲突?” “知道啊。” 谢婉姝抽抽噎噎,“她们不合,与我有什么相干,又不是我和她们吵架。” “你……” 谢不惑真想撬开妹子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屎吗? “我问你,你不逛宝玉轩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杜依云啊,她说宝玉轩的东西哪比得上宝庆楼的的精致富贵。” “一个不逛宝玉轩的人,是怎么知道宝玉轩进了好东西?” “什么,什么意思啊?” 谢婉姝问得磕磕巴巴。 竟然还不明白! “府里传言晏三合是你三哥的妾,杜依云一向以三奶奶自居,她能容得下?” 谢不惑气死了,“也就你这个蠢货,傻不愣登的做了别人的帮凶。” “我是帮凶,我怎么会是帮凶,我……” 谢婉姝脑子里的那根筋突然别过来,两只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望着谢不惑,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半晌,“哇”的一嗓子,嚎啕大哭。 谢不惑眼里还含着火星。 同样是二八年华的内宅女子,一个精明狠辣到不动声色取人性命;一个却天真愚笨到只知道吃喝玩乐。 怎么姨娘教来教去,还是教出了个蠢货! 谢不惑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发沉,“这事,你烂在肚子里,任何人都不要说。” 谢婉姝猛的止住了哭,“哥,为什么?” “你还嫌老太太对咱们兄妹二人不够嫌弃吗?” “可,可总得让他们知道杜依云她……” “她只是在背后做了个局,主动入局的是你自己,你有证据吗?你说得清吗?” 谢不惑咬牙:“老太太老爷他们不会怀疑你和杜依云是串通好的吗?” 谢婉姝怔然,眼里又迅速蓄满了泪,委屈死她算了。 “谢婉姝,你牢牢记住我的话。” 谢不惑语重心肠,“以后对杜依云多长个心眼,不要亲近,也不要得罪。” 谢婉姝哪能甘心,“她那样利用我,我为什么不要得罪,为什么还要亲近?” “因为,你是庶出。” 谢不惑语调透出几分悲凉。 “庶出的姑娘和高门里嫡出的小姐交好,能让未来的婆家高看你一眼。” 谢婉姝一听这话,泪水滚滚落下来,止都止不住。 谢不惑被她哭得心软,声音也柔了下来,“要是觉得对不起晏姐姐,就常去看看她,和她多说说话。” “你不是让我不近不远吗?”谢婉姝哽咽。 “哥错了。” 谢不惑嗓音很低,“她这样的人,一定要近着,千方百计地近着。” …… “伤口不要沾水,纱布还得盖几天,都是外伤,无需吃药,这几日不要吃发物,饮食清淡些便好。” 裴寓眯着眼睛看了晏三合一眼,“姑娘还有哪里不舒服?” 晏三合:“没有。” 裴寓:“身体不觉得发冷吗?” “不冷。” 晏三合觉得不太对,“怎么裴太医,我身上还有别的毛病?” “没有,没有!” 裴寓忙摆摆手,“姑娘好好养着,我先告辞。” 晏三合等他走了,问道:“裴太医和那个姓裴的是什么关系?” 汤圆忙道:“回姑娘,他们是父子关系。” “怪不得两人长得有点像。” 李不言大大咧咧往晏三合边上一坐,“算了,看在他帮你看病的份上,我和那姓裴的仇算扯平了。” 汤圆唇动了动,想说话,没敢;可不说,她又瞧不下去。 做婢女的,哪能和主子平起平坐? 晏三合:“饿不饿?” 李不言托着下巴,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饿死了,整整一天没吃饭,胸都饿小半寸。” 汤圆摇摇欲坠,就差没晕过去,强撑道:“奴婢这就去预备。” “再让人抬些热水来。” 晏三合看着李不言那一身衣裳,“几天没洗了?” 李不言伸出一个只手,“五天。” 晏三合:“快馊了。” 李不言笑得咯咯:“怪不得这一路上,也没男人多瞧我两眼。” 汤圆一个踉跄,赶紧用手扶了扶门框,大步走出去。 庭院里,大爷、三爷还都还在。 见她出来,谢而立问道:“姑娘如何?” “回大爷,说是饿了。” “赶紧去预备。” “大爷,三爷。” 谢总管的声音由远及近,“季府老爷来了。” 这么快?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谢而立低声道:“你去招呼,我先避一避。” 第59章 诚意 裴笑领着舅舅季陵川踏进静思居。 谢知非忙迎上去,“季伯,她人刚从外头回来,还没吃晚饭,您……” “苦主来了?” 李不言不知何时站在了屋檐下,“赶紧进去吧!” 谢知非:“季伯,那我陪您进去。” “不相干的人在外头等着。” 季陵川有些狐疑地看着谢知非,谢知非忙安抚道:“您别担心,那位高人是极好的。” 季陵川冲谢知非抱了抱拳,抬脚走进了屋里。 李不言等他进去,反手掩住了门,然后长腿一伸,双臂一抱,当起了门神。 屋里,没有任何声音透出来。 裴笑咳嗽一声,再咳嗽一声…… 等咳到第五声时,谢知非怕他把肺咳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李不言身旁。 李不言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谢知非:“姑娘饿吗?” 李不言:“嗯!” 谢知非:“饭菜已经备下,要不先垫垫?” 李不言:“昂!” 谢知非:“去耳房用吧,这里我替姑娘看着。” 李不言:“嘿!” 谢知非:“你嘿什么?” 李不言:“切!” 谢知非:“我是一片好心,怕姑娘饿坏了。” 李不言:“噢!” 谢知非:“真没别的意思。” 李不言终于掀起眼皮,指了指自己的脸,终于说了句全乎话,“我脸上写着傻白甜三个字吗?” 谢知非扭头去看裴笑:傻白甜是什么意思? 裴笑:鬼知道? 谢知非:听着不像是好话啊! 裴笑:同感! 谢知非:下一步呢? 裴笑:继续。 “不要对我用调虎离山之计!” 李不言最恨别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还是两男的,“没听说过那句话吗,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谢知非:“……” 裴笑:“……” …… 屋里。 季陵川一脸的不可思议。 来谢家之前,他想了一路高人是什么样的。 和尚? 道士? 神婆? 还是奇能异士? 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那姑娘的脸上甚至还有未脱的稚气。 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他在打量晏三合的同时,晏三合也在打量他。 五十左右的年纪,保养得不错,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可见从前的日子是极好的。 脸模子和裴笑有几分像,但是印堂发黑,双目浮肿而无神,非吉兆。 她缓缓开口。 “停灵七天,她是在第四天的子时棺木裂开的,你们用钉子将棺木钉上,然后落的葬。” 季陵川顿时头皮炸开来,“你如何知道?” 这事除了季家几个守夜的,连老太太极为疼爱的外孙子都不曾知道半分。 “钉子用了十八颗,一只钉子一层孽,你们是想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季陵川惊得心砰砰直跳,连忙矢口否认。 “不是这样的,少一颗钉子,棺木钉不住;多一颗钉子,它就掉出来。” 当时以为只是巧合,没放在心上。 但棺木裂开,总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又让外甥裴笑请了僧录寺十八位高僧,在家里念了三天往生经。 原以为没事了,不曾想…… 季陵川此刻哪还有什么疑惑不疑惑,双腿一屈,哀声道:“请大师救一救季家吧。” 晏三合走到他面前,毫无预警的,手指点了上去。 季陵川只觉眉心一凉,眼前突然像被什么蒙住了,一片黑暗。 慢慢的,有束光“啪”地落下来,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在风雪里。 那雪又厚又深,一眼望不到头,她跌倒了又爬起来,走几步又倒下去,正是他的老母亲。 更让他神魂俱裂的是,有血从她的眼眶中往下流。 一滴,两滴…… 眉心的凉意骤然消失,季陵川猛的回神,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可看清了?” 季陵川一个激灵,登时清醒过来,忙冲着晏三合磕头。 额头刚着地,晏三合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先不急着磕头,季老太太的念不好化,孝子,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季陵川猛的抬起头,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毫不犹豫道:“尽我所能,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那我就等着你拿出诚意来!” 晏三合冷冷道:“去吧!” …… 朱漆色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季陵川从里面踉跄着走出来。 谢知非和裴笑见他的脸色比死人的还要难看,不约而同地冲过去,一左一右的扶住。 “舅舅?” “季伯?” 季陵川看着两人,才感觉身上有了一丝暖意,像是回到阳间,“找个地方说话。” 谢知非忙道:“明亭,带季伯先去我书房。” 裴笑瞪着他,“那你呢?” 谢知非:“我和晏姑娘说两句话,马上就来。” 有什么好说的? 裴笑心有余悸地看着屋里,这种女人躲远点还差不多。 “你给爷快点。” “马上!” 谢知非转身看向李不言,“我能进去?” 李不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 屋里燃着香。 这香既不是檀香,也不是佛香,淡淡的,很浸人心脾。 晏三合已经将那身沾血的衣裳换了下来,换上一件谢府针线房送来的妃色新衫。 新衫将她平日里的疏淡全然换去,留了三分柔弱,二分温和,还有一分稚气。 只是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谢知非走到近前,抿了抿唇,素来巧舌如簧的他,第一次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说谢谢,人家压根不图你的谢; 说抱歉,她会觉得你虚伪。 半晌,谢三爷嘴里才迸出一句:“伤口疼不疼?” 晏三合看他一眼,“无碍。” 谢知非:“……” 这答的是什么? 简直是废话! 他沉默了一下,“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逞强,更不要一个人留下来单打独斗。” “应该如何,三爷支个好招?” “扭头就跑,然后想办法报官。” 晏三合眼露嘲讽,“你们谢家不就是官?” “……” 谢知非哽了一下,竟没法反驳,“总而言之一句话,保护好自己要紧!” 晏三合语调平静地问:“然后眼睁睁看着你妹子被调戏?” “……” 谢知非只觉得脑子疼,心口疼,浑身都疼,需要缓一缓。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非要和人抬杠。 “多谢你救我出去。” 话落,空气像是被凝固住了。 第60章 好奇 谢知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刚刚说什么?” “……” “敢不敢再说一遍?” 晏三合站起来,微微昂起下巴,“我说:你们谢家的官,看来也就这样。” 谢知非:“……” 嘿,怎么又开始不友好了呢! 不对! 谢知非两耳嗡嗡嗡的响,神色大变,“你,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 晏三合绕过他,转身走进里屋。 若她此刻回头,就能看到谢三爷的眼神一瞬间变直了。 宝玉阁事情不对劲,她察觉到了! 她这是在含蓄地提醒自己、提醒谢家,要小心! 她,她,她…… 眼前的一切都成了虚化,谢三爷感觉自己再次掉进正炸着的鞭炮群里,眼前一串串都是炸响的星火。 …… 谢知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静思居,走回自个的书房。 他是被裴笑一嗓子喊回了神。 “诚意?” 裴笑一拍桌子:“谢五十,事情不对啊,五百两是诚意,五万两也是诚意,这是个无底洞!” 谢三爷一张脸瘫了好半天,“季伯,这事您拿主意。” “还有什么主意?” 季陵川神情异常激动,“她便是要我这条老命,我都愿意给。” “舅舅?” “你不懂。” 季陵川朝门外喊道:“来人!” 心腹推门进来,“老爷?” “立刻回府,将府里帐房所有现银还有地契,田契统统拿来。” “是!” 裴笑跳起来,“舅舅,你还给她地契、田契?” “倾家荡产也得先保住命!” 季陵川摆摆手,示意这个外甥别再乱嚷嚷,吵得他脑仁疼。 裴笑眼珠子转了几下,一把扯住谢知非的胳膊就往外走,牵扯到银钱的事情,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到了外间,裴笑声音往下一压。 “谢承宇,这个姓晏的到底是你们谢家什么人?” “……” “你们是怎么认识她的?” “……” “她到底什么来路?” “……” “你爹为什么要认她做干女儿?” “……” “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懂这些神神怪怪的事?” “……” 谢知非一个字都没办法往外吐,有的问题是不能答,有的问题是他也想知道。 “对了,你说她会不会是个骗钱的神棍啊?” 裴笑挠挠脸,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或者……” “裴明亭!” 谢三爷被缠得烦了,“你外祖母的棺材还裂着呢,这个时候还计较钱,你他娘钻钱眼里去了?” “这是计较钱吗?你看她们主仆二人主不像主,仆不像仆; 一个冷冰冰,像死人;一个年纪轻轻,身手就这么好。 还有你自己说,什么叫傻白甜?” 裴笑急了,“裴爷我活二十年,就没听过傻白甜这三个字,你不觉得诡异吗?” 谢知非刚要说话,朱青匆匆跑来,“爷,去云南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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