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道用饭就一道用饭,需要抬头挺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吗? 裴笑暗戳戳碰了碰谢知非的脚:你他娘的也不管管? 谢知非回踢了他一下:管不了,吃饭。 裴笑:吃不下! 谢知非:祖宗,求求你吃吧,下午还有正事。 裴笑:你让那个姓李的滚蛋,我就吃。 “二位。” 李不言微微一笑:“好好吃饭吧,就当为了我的胃积善行德,成吗?” 裴笑冷哼一声:“你的胃怎么了?” 李不言笑容更盛:“我的胃能吃鸡,但看不得搞基。” 搞基是什么意思? 裴笑眼睛抽抽:谢五十,你知道不知道? 谢五十咳嗽一声:应该和补钙一样,不是什么好词。 就在这时,李不言十分好心的做出了解释,“对了,搞基又称断袖。” 空气都被凝住。 这话很伤人,很尴尬,很没礼貌,也很他娘的操蛋。 裴爷我不吃了! 裴笑“啪”的把筷子一扔,蹭的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李不言。 “李神婆,我和谢五十打小就认识,是兄弟,是好友,不是断袖,你搞搞清楚。” “裴大人!” 晏三合站起来,目光与他平视,“李不言是我朋友,是姐妹,不是婢女,你放尊重点。” 裴笑脖子一寸一寸扭向谢知非:她们是怎么知道我在编排李神婆? 谢知非:祖宗,我也想知道! …… 有了前头那一出,这顿饭沉闷到让人消化不良。 最后一口汤喝完,晏三合用茶水漱口,打破了沉闷,“谢三爷?” 谢知非赶紧道:“晏姑娘有什么吩咐?” 晏三合:“老太太身边侍候的人,除了已经出府的,我估算大概还有十人左右。” “晏姑娘的意思是?” “三爷应该是审惯犯人的,为了节约时间,我们一人五个如何?” 谢知非震惊晏三合的这个提议,“需要我问些什么?” “你只需要问三个问题?” “哪三个?”裴笑插话。 晏三合眼风都没向他扫过去,“在你眼里,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知非:“第二个?” 晏三合:“关于老太太,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 谢知非:“第三个?” 晏三合:“谁最有可能想让老太太死后不得安宁?” 最后一个字落下,谢知非心里海浪汹涌。 他端起茶盅,装作神色慵懒的样子,笑道:“三个问题我都记住了,只是想多一句嘴……” “等都问完了,我再告诉你问这三个问题的用意。” 谢知非:“……” 晏三合:“你来谢府带了几个穿官袍的?” 谢知非:“两个,一个朱青,一个丁一。” 晏三合:“朱青借我用下。” 谢知非:“姑娘打算怎么用?” 晏三合:“装腔作势用。” 谢知非一听这话,当下明白过来,“放心,那小子往姑娘身边一站,活脱脱一个门神,没有人不怕的。” 晏三合看向对面的裴笑:“裴大人?” 裴大人笑得有点假,“需要我做什么啊,晏姑娘?” 晏三合:“三爷问,你记,一个字都别落下。” “那得写多少字啊,裴爷我会手酸的。” 裴笑皱眉,手指很不客气地点点桌面,“要不……” 两个神婆站起来,并肩往外走。 “……” 裴笑哑口无言了半天,咬牙看着谢三爷。 谢三爷神色淡定及了,不仅淡定,他还弯眼笑了笑。 “你个杀千刀的。” 裴大人破口大骂,“她都厉害成这样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谢三爷瞟了他一眼,“我见过她更厉害的时候,你信不信?” “还有更厉害的?” 裴大人长叹一声,“你说她年纪轻轻,怎么就……” “别感叹。” 好不容易有单独说话的机会,谢三爷赶紧把头凑过去,“快说我没来之前,你都打探出了什么?” “那个叫李不言的丫鬟不仅会套话,而且眼睛毒辣。” 一说到这个,裴笑又激动起来。 “我跟你说,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无缝。主子一个眼神,丫鬟立马就懂,我们俩光屁股一道长大的,都没她们有默契。” 谢知非脸色冷下来:“看来,那丫头也得查查。” “必须得查!李不言才多大,那身手简直了,怎么练出来的?谁教的?” 谢知非听到这里,脸色又冷了一层。 得! 一个谜团没解开,倒又来一个。 第70章 剩饭 “黄芪?” “爷!” “去把那两个和尚叫来。” “是!” “你还带了两个和尚到谢家来?来干什么,念经?” “你懂个屁!” 裴笑白他一眼,冷冷笑道:“等人来了就知道了。” 一胖一瘦两个和尚飘飘而来。 裴笑冲黄芪递了个眼神,黄芪忙把花厅的门给掩上了。 胖和尚从怀里掏出两张画像,谄媚道:“裴大人,你看画得像不像?” 裴笑示意他把画像给谢知非看。 谢知非一眼扫过,惊呆—— 一张是晏三合的,一张是李不言的,两张画都画得栩栩如生。 “你这是……” “回去我让人临摹个几百份,然后大华国每个寺院发一张。那些凡夫俗子初一不上香,十五还不上吗?” 裴笑双手抱着胸,笑地得意洋洋,“裴爷我就不信摸不出她们的底细来。” 干得漂亮! 这两张画让谢知非打开了一扇新大门,刚要大夸特夸这小子,却见他斜了斜嘴角,冷笑道: “管她晏三合是神婆,还是高人,都逃不脱我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谢知非猛然心头一颤。 这话…… 他怎么听着这么不舒坦的? 谢知非敛了神色,起身抱拳,“那就劳烦二位了。” “三爷客气。” 两个和尚回以一礼,“裴大人,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衙门。” 裴笑一边点头,一边冲两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瘦和尚忙笑道:“这还用裴大人交待,放心,放一百个心。” 两个和尚又飘飘然离去。 谢知非看着裴笑,由衷道:“明亭,你可以啊!” “可以的还不止这些。” 裴笑冷冷一笑,“要不是刚刚我闹那一出,那晏神婆怎么能乖乖说出和李神婆真正的关系。” “你是故意的?” 裴笑昂着头不说话,脸上一副“来夸爷,往死里夸”的表情。 谢知非毫不吝啬的冲他翘了翘大拇指,顺势低声道:“找个时间去见一见他。” 这个转折太突然,裴笑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下意识问,“见谁?” “见谁你还问我?” 谢知非声音一压,“他带讯来说,太子要弃车保帅。” 玩笑之色瞬间不见,裴笑皱眉:“你刚刚和我舅舅耳语的,难道就是这个?” 谢知非摇头:“我哪敢跟他说这个,我说老御史放话出来,最近上朝要绯衣。” “怪不得他一下子就同意了。” 裴笑沉默良久,又道:“不得不说,在节约时间这一点上,晏神婆很为苦主着想。” 他这么一提,谢知非又想起那几日风雨不停的飞奔。 半晌,他低声道:“以后你就知道了,那丫头面冷心热。”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裴笑催他:“走,找神婆去,别耽误时间。” 谢知非站起来,目光不经意地往晏三合坐的那边扫过去,所有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看什么呢?” 裴笑往前一凑,见他盯着的竟然是晏三合用过的碗,“她剩了一口饭而已,你至于这副吃人的表情吗?” 谢知非看着那口剩饭,眼底静水深流。 “走啦!” 裴笑拽着他往外走。 拽不动。 “别跟我说,你是想帮她把那口剩饭吃掉。” 你说对了! 谢知非心口某个尘封的角落,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痉挛似的抽痛了一下,又莫名的沸腾。 裴明亭,你敢信吗? 曾经有一个人,剩饭都是我吃的。 谢知非桃花眼往上一挑,两只酒窝露出来,笑得痞痞的。 “王八蛋的,你他娘的说什么呢?恶心不恶心!” …… 和晏三合预估的差不多,侍候老太太的丫鬟婆子,仅仅剩下十一人,别的都已经放出府。 这十一人见院子里站着几个穿官服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谢知非朝丁一递了个眼神。 丁一上前一步,厉声道:“所有人分成两队。” 下人们战战兢兢分了队,最后多出来的是个小丫鬟,十三四岁的年纪,刚刚留头。 小丫鬟不知道要排哪个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丁一手一指:“你,先进去。” 小丫鬟吓得一哆嗦,可架不住丁一像阎王一样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跨进门槛。 小丫鬟进屋看到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人站着。 坐着那人是个姑娘,长得很好看; 站着的那人是个官爷,脸上每一线条都透着劲狠儿。 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下,什么话都没说,先磕了三个头。 “别害怕。” 晏三合声音难得的温柔,“五城兵马司办案,找你来问几句话。” 小丫鬟看着晏三合,愣住了。 这年头,怎么会有女人做官差的? “看什么看?” 朱青恶狠狠地瞅着她:“这是我们谢指挥使请来的查案高手,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否则,我让你尝尝吃牢饭滋味。” 跟进来的谢指挥使咳嗽一声,“只要老实回答,我定保你平安无事。” 小丫鬟果真吓死了,瘫坐在地上眼泪汪汪。 晏三合见时机差不多,便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在老太太院里当什么差事?” 小丫鬟抽抽泣泣道:“奴婢小红,十四了,是替老太太看菜园的。” 晏三合:“跟老太太几年了?” 小红:“两年。” 晏三合:“怎么到的老太太身边?” 小红抹抹泪:“老太太原来看园子的丫鬟放出去了,奴婢因为会种菜,就被选了过来。” 晏三合:“你不是家生子?” 小红摇头:“奴婢家中还有爹娘兄弟,家里揭不开锅,就把奴婢卖了,卖的是活契,以后有钱了能赎出去的。” 话到这个时候,晏三合这才切入正题:“老太太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下,小红卡壳。 晏三合咳嗽一声,一旁的朱青忙呵斥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小红赶紧作答。 “老太太是个好人,奴婢刚到院里,年纪又小,那些大丫鬟、老婆子就欺负我,老太太知道后,命陈妈妈敲打了一回,后来奴婢的日子就好过了。” 晏三合点点头,提笔蘸了些墨汁,写下四个字:心地善良。 “你记忆中,有关老太太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什么?” 小红:“……” 第71章 小红 晏三合见她茫然,又道:“或者关于老太太,你最忘不掉的一件事。” 小红想了一会。 “去年中秋,菜园子里的茄子长势好,老太太瞧了欢喜,就让陈妈妈赏了奴婢一只螃蟹。” “老太太喜欢吃茄子?” “老太太年岁大了,牙口不好,茄子蒸得烂烂的,她说入味儿。” “然后呢?” “奴婢去给老太太磕头谢恩,她突然问我,要不要出府去?” “噢?” 晏三合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她的表情其实很淡。 淡到像是猎人嗅到一丝猎物的气息后,眉眼之间转瞬即逝的一抹小惊喜,如果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谢知非却瞧得清清楚楚。 因为差事的原因,他常常要和三司的人打交道,撇去刑部不谈,大理寺、都察院最出色的审案人,都不会有这么敏锐的嗅觉。 来不及多想,猎人的声音已然响起。 “老太太为什么会这么问?” 小红:“奴婢也觉得诧异,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让老太太嫌弃了,奴婢吓得当场就跪下,连连求饶。” 晏三合:“老太太怎么说?” 小红:“老太太看着我,叹了口气,先说一句‘罢了’,接着沉默半天,又说一句‘出去也是被卖,倒不如跟着我这个老太婆’”。 晏三合眼睛一眯:“这话,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老太太这话说到奴婢心上了,就算主子开恩放奴婢出去,到头来也不过是被娘老子再卖一次,换些个嚼用。” 小红想着伤心事,泣道:“命不好再被卖到那要打要骂的人家,日子就更难了,在老太太院里,奴婢至少吃得饱,穿得暖。” 晏三合提笔,又落下一句话:心疼被父母卖的小丫鬟。 笔尖停下,眉头蹙起,末了,她又在这一句的后面添了三个字:为什么? 收起笔,她目光突然一冷。 “今儿叫你来,是因为老太太的墓给人扒了。” “啊?”小红一声尖叫。 “兵马司查案,就是查的这个案子。” 晏三合一拍桌子,声色厉疾道:“你实话告诉我,老太太这么好的一个人,是谁想让她死后不得安生。” “三太太,一定是三太太。” 小红几乎是脱口而出,嘶喊道:“老太太生前最讨厌的人就是她。她,她对老太太大不敬,一定是她,不会有别人。” “你确定?” “奴婢若说假话,就不得好死,死后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小红失声痛哭,眼泪叭叭往下掉,每一滴都在替老太太伤心。 “把人带下去吧!” 晏三合叹了口气,又写下三字——三太太。 写完,见一旁的朱青没动静,抬头问道:“怎么,没听清我的话?” 朱青压着声道:“姑娘不问一问原由,再让人离开吗?” 晏三合并不吃惊他会这么问,一字一句反问回去。 “太后和皇帝的妃子闹矛盾,真正的原由是看园子的小婢女能窥见透的?” 朱青:“……” “照晏姑娘说的话去做。”谢知非开口。 朱青脸色一白,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忙把那叫小红的婢女拉了出去。 晏三合看着那个懒懒倚门的谢三爷,“指挥使看了这么久,该干正事了吧!” 谢指挥使淡定的摸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迸出一句话:“姑娘说得很是!” 是你妹! 晏三合觉得自己和这个谢纨绔相处时间多了,总有隐隐有想发火的趋势。 她哪里料到,谢指挥使脸上笑眯眯,心里也在骂娘。 瞧瞧人家这案子审的,条理清清楚楚,朱青这么一个稳重踏实的人,在她面前都不能够看。 北城兵马司要有这么一个人在,还用得着我整天累死累活? …… 余下十个人,分成两拨,一个问完,另一个接着进去。 最后一个婆子走出院子,黄昏悄然来临,一下午都没见着人影,不知道死哪里去的李不言俏生生走进来。 她把手往裴笑面前一摊,“都记了些什么,让我瞅瞅?” 你他娘地识字吗? 裴笑看了眼自己颇为得意的字,挺挺胸脯把纸递过去, 李不言接住,手往身后一背,施施然走了。 “她……” “嘘!” 谢知非长臂一伸,把人勾着往外带。 八仙桌上,两张纸已然并排放在一起,晏三合正低头看着裴笑记的那张纸。 “看出了什么?” 男人强烈的气息从头顶落下来,晏三合不动声色的往边上站了站,“答案非常千篇一律。” “我来瞧瞧。” 裴笑用力挤进晏三合和谢知非的中间。 谢知非皱眉,这小子什么德性? 裴笑低头一看,眼神顿时变了,“这是你写的字?” 晏三合皱眉,心说这人脑子有病还是怎么的,总喜欢问些不相干话。 “写得很不错。” 谢五十没忽略晏三合那不耐烦的一皱眉,自然而然的把话题拉回来。 “晏姑娘,哪里看出千篇一律?” “好人,慈祥和蔼,关心小辈,没什么架子都是在形容老太太的好。” 晏三合思忖道:“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但至少说明一个问题。” 谢知非沉吟道:“老太太为人不差。” “对!” 晏三合伸手在某处点了点。 “只有这人的回答有些意思,她说老太太话不多,心思重,由此可见,季老太太心里藏了事。” 谢知非记得这人,是他亲自审的,“她说她在老太太身边侍候了十来年。” “够久的。” 谢知非诧异的看着她苍白的侧脸,总觉得这一句“够久的”,还带着些别的意思。 “的确太久了。” 谢知非附和了一声,又问道:“第二问有什么发现吗?” “这第二问,其实是对第一问的补充。” 晏三合垂下眼,“我看了下,有用的信息也不多,这说明季老太大和高门里别的老祖宗没什么区别。” 谢知非没听明白,“什么叫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的意思是,一样的身份地位,一样的福气运气好,一样的儿孙孝顺,一样的在下人面前看起来高高在上,又和蔼可亲。” 晏三合扬了扬眉:“换句话说,活到她们这个岁数的人,脸上都挂着一层皮,皮外面是她们这个身份年纪应该有的样子,也是必须要有的样子,但皮里面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谢知非一开始还含笑听着,慢慢的,神色就变了。 “晏三合。” 他突然直呼其名。 第72章 聪明 晏三合眉心一跳,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谢知非乜斜着眼睛,“什么叫必须要有的样子?” 问就问。 作什么斜着眼睛看人? “如果不是那个样子,她坐不上老祖宗的位置。就如同谢老爷,如果没那个本事,做不到内阁大臣。” 晏三合沉默了下,“失败者,各有各失败的原因;成功者,成功的原因大致相同。” 这一下,连裴笑都沉默了。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谢五十,而后者的眼睛却没看他,而是死死地盯着晏三合。 一动不动。 “我脸上有东西吗?”晏三合问。 “没有!” 谢知非耸肩笑了一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是很好奇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懂那么多?” 晏三合目光落在两张纸上,轻描淡写道:“我聪明啊!” 聪明,那是一定的; 只怕聪明的背后,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谢知非在心里哼哼两声,“这最后一问,似乎更千篇一律,晏姑娘怎么看?” 十一个人,只有一个答案,最有可能挖老太太墓的人—— 季府三太太! 晏三合:“看来婆媳不合已久,而且是撕破了脸,属于人尽皆知。” 裴笑是热心好亲戚,“需要我说说原因吗?” 晏三合摇头:“暂时不需要,等我见过这位三太太后再说。” 嘿! 我难得热心一次,竟然还被人拒绝? 裴笑不痛快了,要找茬,“放着现成的人不问,你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李不言最恨这种没事找事的人,“我家小姐这么做,是不想因为你的话而先入为主,保持客观公正。” 裴笑:“你的意思是,我的话不公正?” 李不言:“你和我家小姐吵架,我会向着你吗?” 裴笑:“万一我占理呢?” 李不言:“理算个什么东西?我和谁亲,我就替谁说话,她杀人放火我夸一声好!” 裴笑:“……” 李不言:“我这叫胳膊肘往里拐。” 裴笑说不过,“好吧,你家小姐开心就好!” 李不言笑得俏眼眯成一条缝,“没有某些人乱插话,我家小姐会更开心,裴大人你觉得呢?” 裴大人翻了个白眼。 我阵亡了! 这两人斗嘴的时候,谢知非把裴笑往身后一拉,指着纸上“为什么”三个字。 “晏三合,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晏三合不想说。 谢三爷低下头,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晏三合,眼里的虚心满得几乎都快要溢出来。 “可以向你请教一二吗?” 溢出来的不是虚心,是心机! 晏三合在心里冷哼一声,到底还是开了口。 “十四岁的丫鬟,正是调教好了最当用的时候,人是花银子买进来的,她为什么要主动提放出去?” 谢知非:“也许是老太太善心大发?” 晏三合:“但后来她又收回了这句话,还提到娘老子卖人的事。” 谢知非踌躇道:“你的意思是……” 晏三合:“人与人之间没有感同身受,很多话是说不到别人心坎上的。” 谢知非:“老太太对丫鬟感同身受什么?” 晏三合:“她会不会一开始并不是自愿到季府做妾,而是被她娘老子逼的?” “晏三合,你他娘的可真敢说啊!” 一旁的裴笑跳起来,“你知道京里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做梦都想嫁到季家来?” 晏三合:“不知道。” 裴笑气得一甩袖,“别说嫁,就是做妾,做个通房丫鬟,都是她们家祖坟冒烟,夜里做梦都得笑醒。” 晏三合冷笑:“不言,你来季家做妾,会做梦笑醒吗?” “我?” 李不言莞尔一笑:“我会找人要一瓶含笑半步癫。” 裴笑一怔,“含笑半步癫是什么?” 李不言:“穿肠毒药。” 裴笑:“……” 我卒了! “今天就到这里。” 晏三合看向谢知非,“你跟季老爷说一声,明天我要见两个人。” 谢知非:“哪两个。” 晏三合:“他和三太太。” 谢知非:“好!” 晏三合刚要转向,突然又想到了才能,“对了,那十一个人的口,三爷封住了吧?” 三爷抱起手臂看着她,嘴角扬起微妙的弧度。 这弧度看上去是笑,再细品品,那就是有些不怀好意—— 晏三合,晏姑娘,你这是看不起谁啊?三爷办事有那么差吗? “我就问问!” 晏三合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心说真想把这人的眼招子给挖出来! “哎,什么叫就到这里?” 裴笑想着御史的绯衣,嚷嚷,“吃罢晚饭,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晏三合,你可是收了银子的,必须给我抓紧!” 还必须? 晏三合冷笑:“欲速则不达,裴大人听过没有?” 李不言耸耸肩,“他一定没听过。” 晏三合:“那他听过什么?” 李不言:“听过‘赶着去吃屎’,‘赶着去投胎’。” 裴大人:“……” “裴大人请吧,我就不奉陪了。” 晏三合看了眼李不言,后者把八仙桌上的那些纸一圈,握在手中,施施然和晏三合走出花厅。 裴大人指指两人的背影,再指指自己,冲谢知非露出一个比黄莲还要苦的笑。 谢知非拍拍他的肩,一脸同情:“我又有一个新发现。” 裴笑奄奄一息:“什么?” 谢知非笑得两个酒窝深深:“终于有人能治你了。” …… 不知道是不是谢纨绔事先派人通知了汤圆,晏三合回到静思居时,热菜热饭刚刚好备下。 汤圆端着热水进屋,“姑娘快净手,吃饭啦。” “嗯。” 晏三合喊,“不言,来洗手。” “来了!” 李不言在屏风后面换衣裳,再出来时,穿一件像男人一样的月白色直缀,显得修身玉立。 怪好看的。 汤圆忍不住多看两眼。 净过手,晏三合突然想到了什么,冲汤圆一抬下巴,“今儿就不喊你上桌了,我和不言有些话要说。” 汤圆忙道:“两位姑娘慢慢用饭,慢慢说话,奴婢去外头替姑娘们守着。” 晏三合:“去吧!” 汤圆退出,顺势把门掩上。 门一关,李不言笑道:“一口一个奴婢,亏你受得住。” 晏三合无奈:“说了好几遍,就是改不掉。” “奴性太重。” 李不言夹一筷子菜往嘴里送,嚼了几下含糊道:“我今天在季家转了大半天,季家是真有银子,下人的衣裳都是好料子。” 晏三合把菜送到嘴里,细细嚼碎,咽干净,才道:“我也察觉到了,那片心湖只怕满京城都没几个。” 李不言冷笑一声。 “这银子从哪来?” 第73章 太子 晏三合眉头一皱,停下筷子。 “你的意思是,季老爷这官罢得对?” “反正不会是个好官。” “好官和坏官都和我没关系,你在季家还有什么发现?” “听了几句下人的闲聊,有说想赎身离开季家,就怕主子不同意;有说老爷有太子护着,早晚会复起。” “太子?” 晏三合眼露惊色:“季家竟然与太子有关系?” 李不言茫然一耸肩,鬼知道。 晏三合想了想,“我又有个疑惑。” “什么?” “既然有太子那层关系,为什么季陵川还会被罢官?” 李不言两眼更是茫然,“这……” 晏三合一下子没了胃口。 希望季老太太的心魔别和这些太子啊,朝廷啊扯上关系,会非常麻烦。 非常非常的麻烦。 李不言吃饭很快,她吃完的时候,晏三合才刚刚吃了一小半。 “三合,就冲你这吃饭细嚼慢咽的劲儿,说不定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庶出,门第不输给季府。” 晏三合嗤之以鼻。 李不言起身从里屋把那几张纸拿出来,一边看,一边问:“还没说你今天有没有发现?” “有几处不太合理的地方。” “快说给我听听。” 晏三合不习惯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索性放下筷子。 “不养狗是一处;院子幽僻阴冷是一处;还有……偏宠裴笑也是一处。” 李不言皱眉,“偏宠裴笑哪里不合理?” “裴笑那性格,那张嘴,可是讨人喜欢的?” 晏三合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老人最疼的小辈,要么是会说好话的,要么是有出息的,要么像谢府三爷那样,从小病得差点死掉的,裴笑占哪一种? 更何况季府孙子孙女那么多,哪轮得到他?” 李不言点点头,“你这么一分析,还确实是呢。” 晏三合拿起筷子,“明天是场硬仗,今晚我们早点睡。” “好!” 李不言把纸叠好,卷在手心。 “我去喊汤圆进来吃饭,吃完饭让她帮你把额头的伤再处理下。” “你也能处理。” “还是别了。” 李不言打了个哆嗦:“我自己伤手伤脚的无所谓,你破点皮,我看着就疼,让她弄!” …… 书房。 最后一个字说完,谢知非渴得不行,一气儿喝了一盅茶。 谢道之皱眉,“季家这个事看来很麻烦,老三,你看晏三合有没有把握?” “这才第一天,能有什么把握。” 谢老三神色懒懒,“父亲,当初她替咱们家化念解魔时画的那副画像还在了?” 谢道之:“你要做什么?” “拿来我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 “裴明亭的字在我之上吧;我的字是父亲手把手教的,也不差吧;那丫头一笔字,把裴明亭的都比下去了。” 谢知非斜眼儿,“字画不分家,我欣赏欣赏。” 谢道之一听这话,弯腰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把那张画拿出来。 谢知非乐了,“藏着这么严实,至于吗!” “你懂什么?” 谢道之瞪眼,“你晏祖父最绝的是什么?就是这笔画,从前千金难求,整个安徽府赫赫有名的。” 谢知非把画摊开来,“这么说来,那丫头是继承了他的衣钵?” 谢道之看着画,品砸道:“还差了点火候,但小小年纪能有这个造诣,已属难得,难得啊!” 谢而立听着好奇 ,“老三,她写的字呢,拿来让父亲和我看看。” “她自个收起来了,我就扫了一眼。” “一点都不会用脑子。” 谢而立气得用手点点老三的脑门。 他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一比学问,二比字画,三比诗词歌赋,只要听到谁谁谁的字好看,他就恨不能一睹为快。 “别点!” 谢知非拨开自家大哥的手指:“父亲,这一笔字和画,只怕得从小练起吧?” “绝对是童子功,她今年十七,我估摸着三岁,你晏祖父就已经手把手教她了。” 三岁? 谢知非心中冷笑连连。 晏行只怕连晏三合的面都没见过! …… 谢知非从书房出来,走到拐角处停下脚步,用力咳嗽一声。 隐在树后的谢总管颠颠的跑出来。 “三爷,静思居一刻钟前落了院门;晚上吃饭的时候,晏姑娘把汤圆打发走了,是关起门来和李姑娘一道用的饭。” “嗯。” “昨儿夜里,晏姑娘回来,二爷等在半路。二爷送了晏姑娘一只老参,说是感谢。老奴查了查,那老参是从柳姨娘房里要来的。” “还有吗?” “……” 谢总管挖空心思想半天,摇摇头:“没了。” 谢知非这才嘴角浮出一点笑意:“给我继续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马上,迅速来和我说。” 谢总管陪笑:“三爷只管放一百个心。” 谢知非鼻音重重地哼了一声,身后的朱青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 “丽春院来了几个新人,谢总管有空赶紧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吃着个新鲜的。” 谢小花心头大喜,嘴里却推辞道,“老奴替三爷办事,哪能要三爷的银子,这,这,这……” “拿着!” 谢知非一把勾住谢总管的肩,笑眯眯道:“这事小心点,给那位祖宗发现了,你没处死去。” 谢总管银票刚拿到手上,这会只觉得烫啊,真烫啊,烫得他想扔掉。 “还有一件事,你多帮我留个心眼。” “三爷只管吩咐。” “那位祖宗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吃饭怎么个吃法,吃得干净不干净……” 妈哎! 谢总管气都不会喘了。 三爷这是咋的啦,看上那位祖宗了? 不能够啊我的三爷哟! 裴公子说得对,那祖宗就是个神婆,吓人哩! “你可都记下了?” “老奴记下了。” “去吧!” 谢总管一肚子苦水不敢往外倒,只能轮着两条胖腿颠颠的跑开。 谢知非目送他走远,“朱青?” 朱青:“爷!” 谢知非:“去云南府的人,还有几天到京城?” 朱青:“最多五六天。” 谢知非:“你让丁一立刻出发去迎一迎他们,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不用回京,拐道去安徽府桃花谭晏行的老家。” 朱青一惊,“爷是想……” 谢知非抬头往天上看,天边一弯细细的月牙,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想知道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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