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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话。 晏三合又有点被他看恼了,“已经在改了,不劳三爷再操心 。” “以后不想吃,就别吃。” 谢知非眼神柔柔的,“咱不差那一口,也不逼自己。” 晏三合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心尖骤然酸涩,她想到了祖父。 也是在饭桌上,也是那一口饭,她眼眶含着泪,硬逼自己想把那一口饭吃下去。 怎么能不吃下去呢,家里的每一粒米都来之不易,祖父身上那件旧衣裳都快洗破了,都没钱换。 “孩子。” 晏行揉揉她的脑袋,“人生在世,吃多少饭,享多少福,受多少罪都是有定数的,咱不逼自己。” 能不逼吗? 这么风雨兼程,这么不畏生死,除了季老太太、季家的原因外,她还有一点自己的私心。 她想早一点把这个心魔解开,然后知道更多一点过往。 手里突然一空。 晏三合抬头。 谢知非晃晃手里的锦鞋,调笑:“嘴上还是不抹蜜的好,抹多了,这鞋子都要烧着了。” 关你屁事! 晏三合一把夺回,冲他翻了个白眼,偏过头。 “晏三合,你还会翻白眼?”谢知非哈哈大笑,笑得放肆又无礼。 “不许笑。” “凭什么?” “……” “凭你会化念解魔吗?” “……” “化念解魔也得让人笑啊!” “……” 谢知非低头看着她,声音带着些讨好,“晏三合,我们不闹脾气了,和好吧!” 谁跟你闹过? 是你谢三爷无理取闹好吧! 晏三合心里怼得热闹,嘴上却无言,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她这一点头,谢三爷不烦躁了,心里还有点喜滋滋的。 他不动声色道:“你去看看李大侠,鞋子放那儿,我来烤。” “不用,她睡着了,你银子收好没有。” 银子? 谢知非脸色一变,把手里皂靴一扔,夺路而跑。 长凳上哪还有什么小包袱。 “裴明亭!”他大喊一声。 裴大人衣服都脱了一半,开门探出半个脑袋,“怎么了?” “长凳上的那包东西你拿了吗?” “没有啊,不是晏神婆给你的吗?” 裴大人完全没意思识到自己说瓢了嘴,“怎么,不见了?” 的的确确不见了! 谢知非怒极反而冷笑,五城兵马司头一个职责就是巡捕盗贼,竟然还有人偷到他头上? “应该是店里哪个小伙计,或者是客人。” 晏神婆声音在背后响起:“敢下手,就不可能还在驿站里,多半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跑路了。” 谢知非心噔噔往下沉,僵硬地扭过头,“晏三合,现在怎么办?” 这话说出来,谢知非自己都觉得没脸。 “找到客栈掌柜,用非常手段逼他确认少了谁,如果是伙计拿的,让掌柜赔;如果是其他客人拿的,自认倒霉。” 晏三合抬头看了看那个从门里伸出来的脑袋,“神婆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说完,她抱着衣服锦鞋蹬蹬上楼,在谢三爷和裴大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轻轻掩上了门。 主要是怕吵着李不言,否则这一声门,她非要摔得震天响。 门外。 谢知非回神,理了理思路道:“明亭,把我的剑拿下来。” “这就来。”裴笑赶紧穿衣服。 先礼后宾是不可能的了,直接学李不言把刀架在伙计脖子上。 伙计颤颤巍巍叫醒掌柜,两人一盘店里的人数,一个没少; 再去清点客人…… 少了一个。 这就没法找驿站说理了,只怪你自己没把银子收好。 谢知非不管,一把揪住掌柜的衣襟。 “这里是官驿,你们吃的是官家的饭,住进来的就应该是官家的人,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我不找你要银子,找谁?” 掌柜哀嚎,“官爷啊,那人不是阿猫阿狗啊,人家也拿着官文的。” “拿着官文的人会是贼?” “这……” 掌柜急了,“官爷,做人不能不讲理啊,你要是把银子收妥当了……” “啪!” 一只金簪子重重搁在桌上。 第108章 反省 一只金簪子重重搁在桌上。 “掌柜,最多两日,两日后我们会有人来接应,这只金簪足以抵两日的饭钱和房费,先押着。” 晏三合神情冷漠地看了谢知非一眼。 “别争了,回房睡觉。” 谢知非怔怔地看着她。 “不是什么大事,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晏三合与他对视:“天道有轮回,那人深更半夜跑出去,盗匪自会帮我们收拾他。” 谢知非沮丧地松了手,心里难过极了,原以为自己怎么样都比裴明亭强一些,结果…… 一样是个废物。 …… 深夜的房间,谁也没有睡意。 谢知非和裴大人一人抱一床被子,默默地看着对方。 一个骑马伤了屁股,没脸; 一个弄丢银子,更没脸。 过了好久,裴大人说:“谢五十,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晏神婆真的……挺好的。” 谢知非神色黯淡,心道这还用你说,我没长眼睛看吗? “脸是冷了点,脾气是臭了点。” 裴大人自顾自道,“但心地柔软,出手大方,做事认真,比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不知道强多少倍。” 谢知非不说话。 “咱们就说丢银子这事。” 裴大人特认真的和他分析。 “一句埋怨的话都没对你说,还安慰你不是什么大事,听听听听,这格局……小爷我都没有。” 谢知非眼底露出一丝不耐烦。 “再看看你啊。” 裴大人伸手点点他。 “平常大姑娘小媳妇都能哄得定定的,怎么到了晏神婆这里,就有些失常呢?” 谢知非别过脸,“得了,别说了,睡觉吧!” “你要好好反省你自己。” 裴大人身子一倒,被子一蒙,“做错事的人灭灯。” 谢知非一声不吭地把灯熄灭。 黑暗中,他看着帐顶的眼睛慢慢湿润,然后洇红。 第九个年头了。 他还能因为有人像她不吃那一口饭,而彻底乱了心神,弄丢了银子。 “这辈子,我他娘的还能好吗?” 三爷在心里轻轻问自己。 …… 雨下了整整一夜,到天亮的时候将将止住。 李不言捂了一夜的汗,第二天起来生龙活虎。 她一听谢三爷把银子弄丢了,第一个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和晏三合一样。 “得,这下三爷花钱买教训了。” 晏三合裹着被子,闷闷道:“我不出去了,午饭让人送房里来。” “好!” 李不言轻手轻脚洗漱好,掩门下楼,走到外头一看,已经有人比她更早的起来练功了。 “哟,三爷,早啊!” “你身子好些了?” “托你的福,又是女汉子一条,三爷昨儿睡得怎么样,有没有辗转难眠?” 明知故问是吧? “托你的福,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 谢知非一脸淡定的又道:“回头和你家小姐说,不用等两天,最多今天晚上,朱青他们一定赶到,到时候把银子还她。” 李不言笑笑不说话。 “你笑什么?”谢知非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能让我家小姐把那只金簪子拿出来的人,了不起。” “……” 谢知非还是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那簪子是我送她的生辰礼物。” 李不言一边走,一边道:“不到关键时候,她不会拿出来用的。” 谢知非灵机一动,“你家小姐生辰是几月几日?” “三爷,回头把簪子赎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李不言挑眉一笑,开始活动手脚。 谢知非磨磨后槽牙,做丫鬟做到这么嚣张的份上,你李大侠才了不起! …… 谁都知道耽搁一整天,是需要后面日夜不停地赶路补回来的。 谢知非晨练完,去马厮喂了会马,继续回房睡觉,午饭也是让伙计送到房里。 吃完,两人接着又睡。 裴笑感叹,这是老天爷见他屁股没养好,故意安排了昨天晚上那一出,好让他的屁股多休息休息。 谢知非气得一脚把这人踹了下去。 还有完没完? 傍晚落日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谢知非一听这声音,惊得从床上跳下来,猛的推开窗户。 果然,是朱青。 朱青比预料中足足快了两三个时辰,翻身下马的时候,他和黄芪不约而同地踉跄了几下。 谢知非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想了想,去敲晏三合的门。 门打开。 李不言脑袋探出来。 “我家小姐说,索性让朱青他们休整一夜,明日寅时一刻出发。” 谢知非如今对晏三合能猜到他的心思,半点也不稀奇。 “问一下你家小姐,晚饭在哪里吃?” “房里。” “请她下来吃,接下来怎么走,怎么安排,需要她来定夺。” “我家小姐也说了,走官道,所有人都骑马,没有特殊,还请三爷帮裴大人再想办法弄匹马。” 谢知非:“……” 李不言笑眯眯道:“三爷,还有让我家小姐下来吃饭的理由吗?” “有!” 谢知非慢悠悠,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那只簪子还有八百两的银票,我要亲手还给她,以示感谢。” 李不言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这个理由? 可! …… “爷,太孙和大爷那头的讯儿都已经送到。” 朱青舔了舔干裂的唇,“梅娘从账上支了五千两,她说穷家富路,让爷多带点在身上。” 谢三爷没去看银子,反问道:“季家现在情况如何?” 朱青看了眼一旁的裴笑,“我去的时候,太孙正在北司,听沈冲说季老爷死活没松口。” 裴笑急道:“用刑了吗?” 朱青如实道:“裴爷对不住,时间太匆忙,我没顾得上问。” “明亭,陆时审讯最不喜欢用刑。” 谢知非拍拍裴笑的肩,“再说还有怀仁在,就算看在他的份上,陆时多少也会顾及些。” “当真?”裴笑捏着茶盅的手一顿。 当真个屁! 听不出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一日、两日不用刑,十天半月也不用吗? 谢知非手上用了点力道,“京城我们已经鞭长莫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广西那头,这一路我们都不能再出纰漏了。” 裴笑察觉到肩上的力道,茶盅往桌上一放,“朱青、黄芪你们两个先休息。五十,帮我去驿站挑匹好马。” “顺便把晏三合的金簪子赎回来。” 谢知非想了想,又叮嘱道:“朱青,银钱好好收着,千万别给人顺去,吃饭的时候带八百两下来,我要还给晏三合。” 朱青一听这话头,再一听赎晏姑娘的簪子,不由大惊,“什么人,敢顺走爷的银子?” 第109章 会合 “一个贱人!” 谢知非一提这事就火大。 “等回了京,我得和怀仁提一嘴,吏部岁末考核不能光考核政绩,也得考核考核人品。” 黄芪脱口而出,“三爷,那贼是个官?” “估计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小吏。” 谢知非不想再惦记了,“说不定像晏三合预料的那样,早就死在盗匪的刀下。” …… 官驿有马,一匹匹都养得膘肥体厚。 以马易马的价格非常便宜,银子是男人的底气,谢知非索性把其他五匹也都换了。 检查好马蹄,马鞍,两人还没开口,掌柜已经屁颠颠地拿出了簪子。 他在这官驿干了二十几年,迎来送往见过多少大小官员。 面前这两位年轻的公子,一口京城的官话,十有八九是从京里来,而且瞧谈吐气势,多半是高门出来,得罪不起。 “晚上这一顿饭,算是小的给两位官爷送行,不收银子。” 谢知非一点都不客气,“再交待厨房,帮我们备好两天的干粮,六件蓑衣。” 掌柜:“官爷放心,一定备得妥妥的。” 两天? 裴笑后臀肌肉一紧。 得! 爷的屁股两天得不到安生。 …… 晏三合主仆下楼时,谢知非和裴笑已端坐在桌前。 他们身后,朱青、黄芪背手站着。 晏三合走过去,“你们两个去坐。” 主子吃饭,哪有和下人同桌的?那李姑娘没规没矩,他朱青可不敢! “姑娘先用饭,我们稍后……” “那大家都别用了。”晏三合口气不善。 谢知非和裴笑一对眼。 一个喊:“朱青,坐!” 一个喊:“黄芪,坐!” 主子发话,两人不得不颤颤巍巍的坐了。 晏三合这才和李不言坐过去。 晏三合咳嗽一声,“喊你们同吃,一是节约时间,二是有话要说。” 朱青见爷懒洋洋地坐着,没有接话的意思,忙道:“姑娘,请说。” “朱青、黄芪你们两个骑最好的马,先一步赶到广西南宁府。” 晏三合:“到了南宁府,立刻打听季老夫人的娘家在何地,这样一来最节约时间。” 黄芪急了,“晏姑娘,怎么打听?” 晏三合没回答,而是目光一斜,看向谢知非。 谢知非思忖片刻,“季家官居户部侍郎,这般显贵应该能打听到;真要打听不到……” “不会打听不到。” 晏三合接话道,“一个渔家女嫁到京城,做了官家的奶奶、太太、老太太,此等荣耀之事,旁人不说,老太太的娘家也忍不住。” 她这么一说,朱青豁然明朗:“姑娘放心,定不辱使命,只是打听到以后,哪里和姑娘会合?” 晏三合目光再一斜,看向裴大人。 这一眼,裴大人居然心领神会了。 “南宁府最有名的寺庙会合。黄芪,你让那帮秃驴们准备好菜好饭等着本大人视察。” 黄芪:“是!” 晏三合手指在桌上叩叩,“银子呢,给我!” 谢知非朝朱青递了个眼色,朱青忙抽出几张银票,“晏姑娘,你清点一下。” “统统拿来。” 朱青气虚,“晏姑娘,这银子……” “你和黄芪留一千两在身上,余下的都给我保管。” 晏三合对三爷眼神一凝,“放心,饿不死你家三爷。” 三爷心虚摸摸鼻子,然后眨了下眼睛。 朱青立刻从里面抽出几张银票,余下的都递给了晏三合。 裴笑暗戳戳用膝盖碰碰谢知非的:兄弟,身无分文的男人很惨的,确定不造反一下吗? 谢知非掀掀眼皮:造反?簪子还在我手上呢! 他从怀里掏出簪子,递给晏三合,“检查一下有没有损坏?” 晏三合把簪子放在手上拨弄了几下,话音一转。 “后面这一路,全程听我指挥,身上有这个疼那个疼的咬牙忍住,忍不住,想想季家,想想牢狱。” 裴笑:“……” 这晏神婆收拾完谢五十,接着收拾我来了?? 晏神婆把簪子往桌上一放,拿起了筷子,“吃饭!” 谢知非拿起筷子的同时,主动用脚碰了碰裴大人的:明亭,要不你造反一下吧,这丫头气势太盛了! 裴大人嘴角抽抽:我的七寸捏在她手里,怎么造? “二位对我家小姐有什么意见,只管提,不需要用眼神来抗议。”李不言笑道。 “没意见!” 两位爷同时咬出三个字,同时低下头吃东西,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就数你眼尖! 最后一顿的饭菜,味道很不错。 晏三合慢条斯理的吃到最后一口,大大方方拨给了李不言,然后用茶水漱了口,等所有的筷子都停下后,轻轻咳嗽一声。 “听说三爷在打听我的生辰?” 谢三爷正在喝茶,“噗”的一口喷出来,差点没被呛死。 “那个……也不是故意打听,就是和李姑娘话赶话的说到了,随口一问。” 说完,他赶紧用膝盖碰了碰裴笑的。 裴笑忙打圆场道:“万一你的生辰就在这两天,我们也好帮你庆生一下。” 晏三合不紧不慢的拿起茶壶,替自己续了点水。 “儿女出生日,母亲受难日,我从来不过生辰,谢三爷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问,你就答吗? 答的,会是真话吗? 连个生辰都瞒着的人…… 谢知非勾唇一笑,“没有了,我们各自回房休息吧。” 这饭,吃得他胃里快噎死了! …… 寅时一刻,天还黑着。 官驿门口,六匹马疾驰而去,扬出阵阵尘土。 其中两匹马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骑绝尘,渐渐的与身后四匹马拉开了距离。 太阳升起的时候,前面的两匹马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而等太阳落下的时候,谢知非和裴笑两位官爷才吃到了这一日的第二顿饭—— 一人两个干冷的馒头。 谢知非看着手里的馒头,心中万分感慨:三爷果然饿不死。 吃完,四人背靠背休整一个时辰,然后继续上路。 等两天的干粮全部吃完后,他们终于住进了官驿。 沐浴,更衣,吃饭,住宿,换马,再备足两天的干粮……如此周而往复。 半个月过去,谢知非和裴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件事—— 头一件,晏三合总会在他们崩溃的临界点让他们休息。 第二件事,这一路李不言没让他们操半点心,无论是找官驿还是采买四人替换衣服,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一点妖蛾子没出。 当然,裴大人还有一个惊奇的发现—— 经过半个月的摩擦,他的屁股已经到了皮厚肉糙的地步。 别说疼了,连个痒都不会有,甚至还隐隐有不在马背上蹭两蹭,就心里不舒坦的趋势。 哇! 真是感天动地啊!! 第110章 茶铺 一个月后,四人顺利进入广西界。 一入广西界,天气陡然转热,如同京城六七月的天,燥热难挡。 晏三合素来怕热不怕冷,立刻就受不住,头也昏眼也花,几乎要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谢知非瞧得分明,大喊道:“李不言,停下,休息。” 李不言扭头,一看到晏三合惨白如纸的脸,忙道:“三爷,你们照看下小姐,我去前头看看有没有客栈。” 谢知非一夹马腹,与晏三合马头齐平,“你可是中暑了?” 晏三合点头,“我怕热。” 谢知非:“到了南宁府先买几件单薄的衣裳。” 裴笑骑马赶上来,“买完衣裳去吃顿好的,要有酒有肉,再这么下去,老子都快成和尚了。” “小姐,三爷。” 李不言冲他们疾驰过来,“前头有个凉茶铺,歇歇脚去。” …… 凉茶铺安置树荫下,通风口,已经坐满了人。 晏三合找了个树席地靠着。 谢知非刚想上前提醒一句“地上凉”,就见她抬手去解衣领的扣子,忙一个急转身,挪开了视线。 他若无其事的往边上挪半步,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将将好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注意一点,没看到这铺子里都是一帮老爷们? 李不言端着茶碗过来,“小姐,润润嗓子吧!” 晏三合一口气喝完,“再来一碗。” “好!” “李姑娘,我的呢?”谢知非眼热。 “三爷有手有脚,自个拿去。” 谢知非表情空白一瞬,心里十分怀念起朱青来。 两碗喝下去,燥热顿时消了不少,晏三合朝李不言点了一下头,靠着树闭目养神。 “店家。” 李不言笑眯眯走过去,“这里离南宁府还有多远?” 店家是个五十出头的小老汉,黑黑瘦瘦,“不远啦,骑马还有两三个时辰。” 李不言:“那……南宁府最有名的寺庙在哪里?” 老汉哈哈笑道:“我们南宁府最有名的寺庙在青秀山,叫观音禅寺,姑娘也是为求姻缘而来吧,得赶早啊,抢第一柱香,灵着呢!” “老汉你眼瞎了,就这位姑娘的姿色,还用求,门槛都要被媒婆踩平了。” “就是,脸蛋是脸蛋,小腰是小腰的。” “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啪!” 李不言腰间那把软剑往桌上重重一搁。 凉茶铺所有人齐唰唰闭嘴,其中一布衣中年男子扔下二文钱就走。 “周大人,我哪能要您银子啊,周大人,周大人……” 老汉追出去,那人摆摆手,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好官啊!” 老汉把钱收进钱袋,一边往回走,一边感叹道:“这世道能多几个这样的好官,咱们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一抬头,老汉傻眼了,刚刚还满座的凉茶铺,走得就只剩下四个客人。 “姑娘哎,你把我客人都吓跑了。”他跺脚。 “赔你的。” 李不言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扔过去,“小姐、三爷,裴大人我们歇会也出发,两三个时辰的路,一口气得了。” 谢知非见晏三合似乎睡着了,忙主动应一声:“好。” 晏三合没睡着,只是不想睁眼,身上怕是要来葵水了,不得劲的很。 一盏茶的功夫,她站起来,刚走两步,突然脚下一顿,“谢知非,你过来看?” “怎么了?” 谢知非走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脸色大变,“这是你的……” “我装银子的那个小包袱。” “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 谢知非瞬间有了答案,“小偷就在这些茶客里。” 裴笑凑过去一看,随口道:“会不会就是刚刚那个什么周大人。” “哎啊,我说客官!” 老汉脸沉下来,“你怀疑谁都可以,怀疑我们周大人,那可真要天打雷劈的,周大人是好官。” 裴笑不服,“好官就不会偷东西了?” “他要会偷东西,我就能上天!” 老汉彻底怒了,怒得想冲过来找裴笑拼命。 “他一年四季,季季施粥,我这凉茶铺,还是他掏钱替我张罗的,我们南宁府的百姓,十个有五个受过他的恩惠。” 说罢,他把二两银子往地上一扔。 “谁要你们的臭钱,滚,都给我滚!” 裴笑正要再辩,被谢知非一个眼神止住。 “老汉,你别生气,我这兄弟不大会说话,你说得对,谁偷也不可能是周大人偷。” “本来就不可能!”老汉急得面红耳赤。 谢知非抢起树丛里的小包袱,又捡起银子,“银子你收着,跟谁置气也别跟银子置气,这大热天的,做买卖不容易。” “就你还是个明白人。”老汉讪讪收了钱。 “对了,他是你们南宁府的什么官?” “我们的父母官。” “原来是知府大人,可这个时候知府大人不应该在衙门里吗?” “要不怎么说他是好官呢,周大人衙门里坐不住的,三天两头往那田庄和山上跑。” “他就一个人啊,这么大的官也不带几个衙役?” “衙役有几个受得了这么热的天?” “随从也没有吗?” “周大人的钱都用来帮助我们老百姓了,别说随从,听说府里连仆人都没几个。” “真真儿好官。” 谢知非把小包袱往晏三合手里一塞,“走吧。” 凉茶铺远远的落在身后。 谢知非骑到晏三合边上,“你说……是他吗?” 晏三合看他一眼,“无凭无据。” “就算是他,那也是杀富济贫,大侠所为,这种好官咱们大华国太少了。” 李不言说完,扭过头,呵呵一笑,“三爷,最后一点路程,我们比一比如何?” 谢知非被她这么一挑,瞬间起了兴趣,他早就看出这丫头骑马技术十分了得。 “什么彩头?” “输的人帮赢的人去观音禅寺抢头一柱香。” 谢知非哈哈一笑:“成交!” 两人一对眼,鞭子同时高高扬起,然后疾驰出去。 “晏三合。” 裴笑看了头直摇,“你说那两个是不是傻,头柱香不是我这个右善世一句话的事吗?” 晏三合不理他,一抽马鞭。 “驾!” 第111章 禅寺 观音禅寺在清秀山,寺建在半山腰。 不知道是李不言技高一筹,还是谢三爷压根不想求什么姻缘,总而言之,李不言头一个跑到山脚下。 余下三人陆陆续续赶来。 谁也没力气开口说话,四脚朝天的躺在草地上,心里都在想一句话:累惨了。 “三爷!” “爷!” 两道身影疯了似地冲过来,一个扑倒在谢知非的身旁,一个扑倒在裴笑身旁。 朱青长年棺材板一样脸,总算露出一点笑容,“三爷,就猜到你们这两天会到。” 黄芪也忙不迭道:“爷,季老太太的娘家我们已经打听到了。” 裴笑喉咙冒烟,哑着嗓子问:“在哪里?几个时辰的路程?” 黄芪:“在东兴县,临北仓河的下游,几个时辰是赶不到的,最起码五天五夜。” “还得五天五夜?”裴笑头一歪。 就当我死了吧! “晏三合。” 谢知非扭过头,看到晏三合莹白的耳朵上一层细小的绒毛,柔软极了,和她的人判若两人。 他喉头一紧,赶紧把头摆正了,“你拿主意。” 晏三合肚子已经开始稳稳作痛,却还是坚定道:“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出发。” 裴笑现在听见“出发”两个字就腿软,“老子是走不动了,叫几个山上的秃驴来抬他们的裴大人吧!” “爷,不用抬,马车已经备好,半个时辰的路。” 黄芪殷勤道:“三爷,晏姑娘,李姑娘也一道上车吧,那马车宽敞的很,寺里什么都预备下了。” …… 宽敞? 还不是两条腿要蜷缩着,四个人,八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但半个时辰,那就真是半个时辰。 观音寺的住持是个法号叫长青的老和尚。 按道理说,能做到住持之位的,不都应该十分的仙风道骨吗? 这位不。 长青老和尚肥头大耳,满面油光,整个人胖成一个球,活脱脱一个土财主。 见到裴大人,土财主笑得眼睛都眯缝住了。 “裴大人大驾光临,观音寺蓬荜生辉,老纳……” “别打官腔,裴大人现在只剩下半条命,我现在要沐浴,更衣,吃饭,喝酒,吃肉,睡觉。” 裴笑厚着脸皮道:“最好还能有一两个唱小曲的,长得好看的尼姑来助助兴。” 土财主急得直皱眉。 尼姑? 和尚庙里哪来的尼姑? “皱什么眉?尼姑不要,别的都要。” 裴笑伸手指指他:“别当我不知道你们这寺里的猫腻,回头等我缓过劲了,我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 “是,是,是。” 土财主一边应声,一边眼睛往裴笑身后瞄。 裴笑让出半步,介绍道:“这位是我好兄弟,那两位是我兄弟的好妹子。” 好兄弟、好妹子一起行礼。 “人中龙凤,都是人中龙凤啊!” 土财主一边夸,一边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手势,“裴大人,请!” 裴笑趾高气扬的一扬手,“前边带路。” 几十个和尚齐呼一声“阿弥陀佛”,把裴大人簇拥在中间,缓缓入寺。 李不言有些看呆了,用胳膊碰碰晏三合:裴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晏三合却用余光扫了谢知非一眼。 一个五城兵马司,一个僧录司,这两人的官儿看着都不起眼,内里却似乎另有乾坤! “谢三爷?”她喊。 “嗯?” “是不是整个大华国的僧人都归僧录司管?” “是。” “僧人都领朝廷俸禄?” 谢知非一挑眉:“是领朝廷俸禄的僧人,才算真正的僧人。” 晏三合点点头,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谢知非一看她的样子,突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北城兵马司和僧录司的差事,真正的幕后推手是赵怀仁。 否则,他不会吃饱了撑的,跟一帮叫花子混成熟人;明亭也不会整天对着一群光头和尚,吃饭连个油星子都寻不着。 这里头的门门道道极为复杂,不是聪明人根本看不出来,想不出来,但这个丫头…… 谢知非苦笑连连。 看来以后和她说话,更得多留几个心眼才行。 …… 沾了裴大人的光,长青老和尚把观音寺里最安静,最阴凉的一处院子给挪了出来。 晏三合一走进去,顿时感觉一股清风扑面而来。 “我和不言住哪一间?” 朱青忙道:“两位姑娘住东院,衣衫鞋袜都已备妥,姑娘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晏三合:“沐浴,吃饭,睡觉,老时间寅时一刻出发。” 朱青:“是,我这就去准备。” 晏三合拉着李不言进了斋房。 房里更是清凉,衣架挂着几身男式长衫,一摸料子,又丝又滑。 衣架下面,两双绣花鞋。 试一试,大小也正合适。 晏三合这会才明白过来谢知非为什么到哪儿,都带着朱青,这人话不多,但观察入微,且事事妥帖。 身下突然有什么东西涌出来。 晏三合脸色一变,“不言,我来葵水了。” 李不言解下包袱,“你赶紧先沐浴,我这就让人给你煮红糖生姜水,吃完饭你就睡觉。” 饭没吃几口,晏三合就已经痛苦地倒在床上。 李不言细心地替她把头发擦干。 “下辈子咱们投胎做个男人,不受这份罪。” …… “下辈子投胎做个女人,老子不受这份罪。” 这是裴大人此刻的心声。 男人入了官场,场面上的事情就不是随随便便应付几句完事的。 哪怕你的官位高人一等,在有求于人的这种情况下,该寒的暄,该说的好话,该赔的笑脸,一样都不能少。 让裴大人骂人简单,让他赔笑脸…… 我忍! 气氛烘托到了一定程度,裴大人再忍不住,把自己的要求一提。 长青住持虽然满脸诧异,但半个字都没有多问,六匹马,四个武僧,几天的干粮马上就安排妥当。 真是上路子啊! 裴大人看着这人的一身肥肉,心中感叹。 送走住持,朱青、黄芪侍候二位爷沐浴、用饭。 谢知非见对面的东院没有半点动静,心里有些不大放心,朝朱青递了个眼色。 朱青似乎料到三爷会问,低声道:“李姑娘让人煮了一碗浓浓红糖生姜汤,好像是晏姑娘不大舒服。” “那还不赶紧的请郎中。” “请什么郎中啊!” 裴笑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你家妹子每月不也要喝一碗这汤。” 谢知非这才意识到是什么,脸微微泛红道:“别扯我家妹子,我看你是勾栏听曲听多了。” “还用勾栏听曲?” 裴笑气得又想骂人,“老子出身医家,五岁就明白女人那是怎么一回事,哪像你这么混不吝。” “轻点声,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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