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朱氏被她这么一说,笑意一下子淡下来,“这事儿不对,杜家和谢家……” “大爷来了!” 帘子一掀,谢而立走进来,睨一眼春桃。 “我和大奶奶有话说,你到外头去守着。” “是!” 谢而立在炕沿边坐下,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刚刚我一回府,就听说父亲气冲冲的从母亲房里出来。” 朱氏惊一跳,“为着什么事儿?” “多半是为了老三和杜依云的事。” 谢而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盅温茶,呷一口,“这桩婚事成不了,和两个小的没有关系。” 朱氏有些讶异。 和两个小的没有关系,那就是和谢、杜两家的老爷有关系。 和两个老的有关系,那就是和朝廷有关系。 朱氏心思转了几下,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另起话头道:“以后杜家的节礼,年礼是个什么章程?” “按老规矩办就行。” 谢而立说完,又添了一句:“送不送是我们的事,收不收是他们的事,对得起自个良心就可以了。” 这话一出口,朱氏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老爷和杜老暗底下是闹僵了,但面儿上的样子,该做的还得做着,免得旁人说老爷忘恩负义。 “大爷放心,这事我心里有分寸了。” 谢而立看妻子的眼神极为赞赏,心说母亲要有她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被柳姨娘生生压一头。 “母亲那头,我们俩瞅着机会,都要在一旁劝劝。” “母亲对杜姑娘是很满意的,一门心思想促成两人。” 朱氏停了片刻,“一时半会怕是难。” “你满意杜家姑娘吗?” “我?” 朱氏确定两家的婚事成不了,才敢露出一点自己的心思:“杜家姑娘的性子,还是太娇纵了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什么可惜。” 谢而立想着父亲早上的话,又问道:“晏三合,你觉着她怎么样?” 朱氏摸不透男人问这一句话的真正用意。 “大爷好好的,问起她来做什么?” 第211章 没完 谢而立看着朱氏,眼神黑漆漆。 “先不管别的,你只与我说说,她这人如何?” “说实话吗?” “说实话!” 朱氏思忖片刻,浅浅的呼出一口气。 “她与杜依云截然不同的性子,一个是外冷内热,一个是外热内冷。” “除此之外呢?” 朱氏对上男人的眼睛,“我还挺喜欢这丫头的。” 谢而立一惊。 他和朱氏成婚这么些年,太清楚她的个性。 话不会说全,心思只露一半,任何事情都留有三五分的余地。她这么直白的表露出自己喜好,还是头一次。 “父亲早上问我,如果把她和老二配在一起……” 谢而立话锋一转,“你觉得如何?” 朱氏脸上的震撼掩都掩不住,半晌才道:“不妥。” 谢而立诧异,“为何不妥?” “我瞧着晏姑娘是个有主见的。” 朱氏:“别说老二,就是配老三,只怕也得她点头同意才行,咱们这头做不了主。” 谢而立点点头,“说的很是。” “还有一点。” 朱氏声音放轻了,“她如果真去了二房,那我这个当家奶奶会比较惨。” “惨在哪里?” “那头已经有一个聪明人,再添一个……” 朱氏轻轻叹气:“我只有一个脑子,一张嘴,算计不过,也斗不过。” 谢而立心里咯噔一下。 …… 北城兵马司。 最里面的一座院子,灯火通明。 谢知非和晏三合面对面,一个记,一个说。 谢知非最后一个字落下,把几张纸递给晏三合:“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晏三合扫了几眼,“没什么问题。” 谢知非把纸一收,看着她,“当时怕吗?” 晏三合摇摇头。 我怕! 怕得要命! “以后真不能心软了,晏三合。” 谢知非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四九城不比云南府,水深得很,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 晏三合:“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谢知非:“……”嗯,惦记你的人还不少。 “为什么要瞒着我爹和我大哥?”他问。 “不喜欢被人嘘寒问暖。”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调也很平淡,谢知非的心却像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 有些疼,有些酸,还有些涨。 就在这时,李不言一头冲进来,朱青跟在她身后。 晏三合刚站起来,人已经落在李不言的怀里。 “晏三合,你真的……” 李不言鼻子发酸,话开了个头就再也说不去,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流。 谢知非和朱青面面相觑。 这么彪悍、强悍的女子,竟然还会哭? 稀罕! “没事,没事!” 晏三合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哄着,“一点伤都没有,不信你看,都好着呢!” “晏三合!” 李不言口气中夹着浓浓的后悔。 “以后我再不会把你一个人扔下。三爷说得对,管别人死活,谁也没有你重要! “都是我的错。” 晏三合的声音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以后咱们谁也不救,只顾着自个。” 李不言:“绝不心软?” 晏三合:“绝不心软!” “咳咳……李不言。” 谢知非心里着急那两个蒙面人是谁,出声打断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李不言推开晏三合,吸了吸鼻子。 “徐晟那孙子就在别院里,身旁一帮侍卫。刚开始他还很悠闲的喝着小酒,后来等得不耐烦,就命人去门口看看。” 谢知非:“然后呢?” “然后他就急了,就在他急的时候,有两个人跑回来,说把人弄丢了。” 晏三合:“其中一人的右手是不是伤了。” 李不言:“对,右手伤了,衣袖上一堆血渍。” 晏三合和谢知非对视一眼:果然,被他们料中了,是徐晟那个龟孙子。 一旁的朱青问道:“后来呢,李姑娘你有没有动手?” “不急,听我说完!” 李不言双手慢慢握成拳头,“我一听人弄丢了,不确定是不是晏三合,就在屋顶继续趴着。” 谢知非追问,“然后呢?” “然后那孙子把茶盅也砸了,桌子也掀了,发了一通火后,进屋折腾女人去了,把那女人折腾的嗷嗷直叫。” 李不言冷笑一声。 “这孙子干得没完没了,我听得不耐烦,正打算先放一把火再说,哪知那孙子突然大喊一声:晏三合,老子早晚一天要把你压身下,你给我等着!” 她学得惟妙惟肖,晏三合还没怎么着,一旁的谢知非不怒反笑,“李姑娘没把他另一条腿也给打断了?” 晏三合心中一动,难不成徐晟的一条腿是谢知非动的手? “断腿有什么意思,姑奶奶直接把他第三条腿连根断了,让他这辈子只能做太监。” 朱青只觉得裆下一凉,心说这丫头也忒下得去手了。 晏三合嘴角微微颤抖,“你没被发现吧?”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再说了,发现又怎么样?” 李不言眉一挑,“三爷说了,出了事,他兜着。” 晏三合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知非,谢知非特别认真的点点头,“没错,我兜着。” 还没完,还特别认真的夸了一句。 “李不言,干得好!” 李不言得意极了,口气特自信。 “这会子,全京城的太医都在往那孙子的别院赶呢。没用,东西我喂狗了,狗都不肯吃,嫌恶心!” “谢知非,姓徐的一条腿是你断的?”晏三合突然问。 三爷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随即嘴角一勾。 “小甜嘴,胡辣心,三爷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晏三合只当三爷的人是谢府二小姐,便不再吱声。再说了,她不觉得李不言下手重,那命根不断,以后祸害的姑娘更多。 “晏三合,你和李不言先去外头等我,一会咱们去春风楼吃点东西。” 谢知非绷着的神经松下来,只觉得累透了,“这一天过得可真够折腾的。” 晏三合正好有话要对李不言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谢知非朝朱青看一眼,朱青忙前,“爷,什么事?” “徐晟的事,派人给太孙送个信。” “是!” “让他别动手,心里有个数就行,这一回三爷亲自来。” 朱青一惊,“三爷,还没完吗?” “完什么完?” 谢知非笑得一脸坏,“爷不弄死他,爷跟他姓!” 朱青看着自家爷的脸色,“爷最近身子不好,要不……” “好着呢!” 谢知非拍拍朱青的肩,目光向门外看过去,“放心,爷前所未消 有的好。” 第212章 神婆 杜府。 内宅。 杜依云眼泪哗哗的流。 一旁的倪儿忿忿,“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假的,根本就是三爷对小姐变了心。” “依云啊,四九城也不是只有他谢老三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子。” 事到如今,杜大爷只有劝:“凭咱们家的门第,什么样的高门世家寻不着?” “就是!” 杜二爷在边上帮衬着,“他一个短命鬼,还配不上你呢!” “哥!” 杜依云泣声道:“不是做妹妹非要犯贱贴上去,实在是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情分……” “小妹啊!” 杜大爷叹了口气,“男人要变心,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也别哭,这事咱爹总会为你作主的,不会白白让你受欺负。” 杜二爷一拍桌子,“下回别让我见到他,见一次,我打一次。” “谢谢大哥、二哥为小妹作主。” 杜依云用帕子拭泪,“那姑娘后来怎么样了,找着了吗?” “你管她死活。” 杜大爷恨铁不成钢,“听哥一句话,做人不要太心善,人善被人欺。” “记着大哥的话。”杜二爷也帮着数落,“心要狠一点,硬一点。” 杜依云含泪点点头。 亲妹子梨花带雨的样子让杜家两位爷觉得心酸,不忍再看,叮嘱了几句后便忿忿离开。 人一走,杜依云脸上哪还有半分柔弱之色。 “倪儿,去打听打听徐家别院的事儿。” “是!” 半盏茶后,倪儿匆匆回来:“小姐,徐晟出事了。” 杜依云一惊 :“什么事?” 倪儿红着脸道:“他的命根子被人削断了。” “谁弄断的?” 杜依云脸色一白:“晏三合吗?” “具体的不知道,但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全京城的太医都在往别院去。” “晏三合呢,她死了没有?” 倪儿喘了口气,“奴婢得到讯儿,匆匆来回小姐,还没顾得上打听。” “立刻去打听。” “是!” “慢着!” “再去打听打听谢知非在哪里?” “是!” 屋里再度静下来。 杜依云手里紧紧的拽着绢丝,忽的笑了. “晏三合,你最好是臭了、烂了、残了、死了,否则我还要想办法再对付你。” 是的,这一次又是她。 徐晟那个下三滥,越是得不到的女人,心里越会惦记着。 只要派人偷偷告诉他一声,当初他惦记的那个女人回来了,他保证不择手段要把人弄到手。 晏三合,别怪我心狠手辣,除了谢知非外,你还有一桩事得罪了我。 我杜依云跪天跪地跪父跪母,从没有跪过任何一个人。 那一跪,众目睽睽之下,你把我杜依云的脸踩在了脚底下,把我杜家的脸踩在了脚底下。 这份耻辱,我定要加倍还给你。 至于你谢知非…… 杜依云眼神一眯。 你原本就是我身后跟着的一条狗,只有主人不要狗,没有狗反过来挑主人的道理! …… 第二次上春风楼,谢知非特意要了一个大的包房。 刚坐下,茶还没喝一口,门被一脚踹开。 裴笑冲进来,“晏三合,晏三合,你有没有事?” 晏三合看着他满头满脸的汗,心中一暖,口气也软了几分,“没有。” “哎哟,吓死我了。” 快被吓死的裴大人目光一偏,伸手,咬牙切齿地冲李不言点点,“护不住主子的下人,就该跺碎了喂狗。” 李不言:“……” 裴笑:“谁干的,谢五十你查到了吗?” “徐晟那孙子。” “徐晟?” 裴笑一怔,“我在来的路上,听说那龟孙子被……” 谢知非赶紧:“咳咳咳咳……” 裴笑一挑眉:“你干嘛……” 谢知非目光向李不言瞄过去,不够,再瞄一眼。 “你看她干什么……” 忽然一道电光闪过,眼睛瞪起的同时,裴笑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免得自己惊叫起来。 李不言莞尔一笑,“裴大人,还打算把我跺碎了喂狗吗?” 裴笑一脸“姑奶奶,我哪敢”的神情,冲她翘翘大拇指,“李大侠,干得漂亮。” “明亭……明亭……裴明亭!” “喊什么?” 裴笑探出头,“在这儿呢!” 宁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你这孩子,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追都追不上……啊,晏姑娘,三爷都在呢,这么巧,又见了!” 巧什么? 谢知非:“三太太,晏姑娘特意在这里等你。” “等我做什么?”宁氏纳闷了。 就在这时,六姑娘季惠满头香汗的跟进来,一看包房里的人,也纳闷了,拿眼睛询问裴笑:你怎么又把我们领回来了? 不把你们领回来,你们怎么求人办事! 裴笑招呼:“三舅母,六姐,你们都别站着,坐下说话。” 宁氏和季蕙不明就里地坐了。 裴笑顺手把门一关,神色十分凝重。 “两位,下面我要说的话,你们每一个字都要听清楚了,水月庵静尘尼姑的墓不是被盗的。” 季蕙:“那是什么?” 宁氏脸一白,“闹鬼了?” “啊……” 季蕙一把抱住宁氏的胳膊,“尼姑庵怎么也闹鬼啊,佛门清静之地啊!” 宁氏赶紧碎碎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裴笑气得跺脚,“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不要打断我的话!” “我来说吧!” 谢知非替两人把茶倒上。 “三太太,六姐,静尘尼姑的棺材不是被盗,也不是闹鬼,而是她生前有念,时间一久念就成了魔,需要请人来化念解魔。” 宁氏吓得两排牙齿直打颤,“完了,完了,完了,这比鬼还厉害,直接扯上魔了。” 不对啊! 她眼珠子一瞪,“谢哥儿,这世上哪有魔啊?” 季惠:“对啊,神神鬼鬼的事儿倒是听说过的。” 宁氏灵机一动:“是色魔吗?” 季蕙整个人都不好了,“妈啊,色魔专挑死了的尼姑下手?” 宁氏赶紧碎碎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谢哥儿:得,他也说不下去了。 “三太太!” 李不言忽的抽出软剑,往桌子上一放,季蕙吓得一边尖叫,一边往宁氏怀里钻。 “回去告诉水月庵的庵主,想要让静尘的棺材板合上,到谢府找我家小姐。” “然,然,然后呢?” “让她来求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自然就会帮她化念解魔,否则的话,你们一个个都要倒霉的。” 裴笑和谢知非扭头看着李不言:她们倒霉? 李不言老神在在:先吓唬吓唬。 宁氏一听她要倒霉,三魂丢了两魂,“你……你……你家小姐不……不……不是破案的?” “不是!” 李不言正色道:“我家小姐擅长和棺材合不上的死人说话,嗯,就是你们嘴里的神婆。” 棺材? 死人? 说话? “咚”的一声。 宁氏和季蕙脑袋撞在一起,两人已经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三舅母,三舅母!” “六姐,六姐!” “哎,真不经吓……” 第213章 引祸 太孙别院,已经掌灯。 赵亦时穿一件白色中单,盘坐在榻上。 身后,裴寓正在帮他清理背上的两处杖伤。 “明日开始就不用再擦药膏了,伤口千万别沾着水,痒的时候忍一忍,别挠。” 赵亦时笑道:“裴叔还把我当孩子看呢!” “不是孩子是什么?” 打小就在他手上看病,有什么病啊痛的,都经他的手医治,在裴寓心里,太孙和三爷都是他的孩子。 严喜药端进来,“殿下,喝药了!” 赵亦时皱眉:“裴叔,这药要喝到几时,苦的。” “还说不是孩子,喝药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裴寓笑:“明儿就停吧。” 赵亦时这才拿起药碗,一口气灌下。 严喜接过空碗,“裴太医,府上总管等在外头,说有急事。” “什么急事要找到这儿来?” 裴寓忙收拾东西,朝赵亦时行礼道:“殿下好好养伤,我明儿再来。” “严喜,替我送送。” “是!” 二人离开,等在一旁的沈冲立刻上前,附在赵亦时耳边一通低语。 赵亦时火速变脸。 “当真?” “爷,千真万确,案子已经由西城兵马司移交给了锦衣卫,徐来这会在汉王府上哭诉呢!” “怪不得裴家的总管竟找到这里来,敢情徐家是要断后啊!” 赵亦时沉默了一下:“锦衣卫那边可有寻着什么线索?” “回爷,李姑娘作男装打扮,下手十分的利索,徐晟一口咬定行凶的是个男子。” “你留心着些,有什么对李姑娘不利的线索,暗中抹掉。” “是!” 赵亦时从塌上站起来,在房里踱了几步,忽的笑了。 笑声不轻,也不重,像初夏的夜风,让人舒畅。 “这个李姑娘,倒有些意思。” 沈冲也弯起嘴角,“爷,胆子太大了,下手也忒狠了。” 是大。 从玄奘寺赶回京城那一夜,五人挤在一辆马车里,那姑娘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放眼天下,敢这样盯着他看的女子,寥寥无几。 赵亦时回味着那双眼睛,笑容更深了些。 “爷,还有一件事,刚刚南边有消息进京,南宁府知府周也自焚身亡。” “自焚?” 笑容僵在赵亦时嘴角,“为什么?” “患了重病,无医可治。”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半月前。” “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送到京里?” “说是要查清火灾的原因。” 赵亦时思忖片刻,“南宁府山高路远,又是个穷地方,这个职位空下来,没有人能瞧得上,正好方便安插我们的人。” “爷在那么远的地方安插人,可是为了季府老爷。” “我的心思都被你摸去了。” 赵亦时深深看他一眼,“季陵川什么时候动身?” “三天后。” “你安排下,我们三个去送送他!” 沈冲正要应声,突然双目暴起,“什么人在外面?” “殿下,是我!” 沈冲拿眼睛去询问赵亦时,赵亦时嘴角一抹冷笑,片刻后,又变回了寻常的那副模样。 他点点头,示意沈冲先去。 片刻后,一宫装丽人袅袅走进来。 她穿一袭石青色单衣,身形似烟柳垂新,姿态如明霞流云,手里拎着一只小小的食盒。 “妾给殿下做了碗清心润肺汤,殿下尝尝味道可好?” “嗯。” 丽人走到近前,含羞看了赵亦时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女子最美的一刻,便是看到情郎后,低头娇羞一笑,说不出的欲语还休。 赵亦时走到女子身边,伸手轻轻一拨,青丝落下来。 “殿下这是做什么?”女子嘴里嗔怨着,眉眼却笑意盈盈。 “玉娘这头发,刚洗过?” 赵亦时拿起一缕,放在鼻尖嗅嗅。 他如此温柔,整个人像玉般温润俊美,薜玉娘情不自禁地把脸贴过去,细细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儿。 “不光头发刚洗过,别的也刚……” 薜玉娘抬起脸,咬咬娇艳丰满的唇瓣,目光痴缠,“殿下……” 赵亦时扑哧一笑,略有些苍白的唇轻轻覆了上去。 “殿下。” 沈冲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宫里有讯儿来。” 赵亦时一怔,手指点了下薜玉娘的唇儿,“你先去,我得空了来瞧你。” “是,妾告退。” 玉娘的目光万分不舍地粘着赵亦时,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沈冲等她走出院子,才进到里间,“爷,我没来晚吧!” “恰到好处!” 赵亦时目光森然。 薜玉娘,皇帝为他相中的侧妃,出身不高,但脸蛋、身段样样拔尖。 她脸上的笑是真的,眼里的情是真的,或许对他那颗心,也是真的。 但谁知道,那真心的背后又暗藏着怎样的算计和杀机? …… 杜府,内宅。 “小姐,小姐,打听到了。” 倪儿走上前,“那贱人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会正和谢三爷在春风楼用饭呢!” 杜依云火大了,拿起茶碗就往地上砸。 倪儿怕她伤了自个,忙把人扶进里屋,又冲外头的丫鬟大吼道:“有气儿没有,还不赶紧弄干净。” 门一关,倪儿压着声道:“依着奴婢说,一定是三爷把人救出来的,否则她不可能那么好命。” “一定是他!” 杜依云胸膛一鼓一鼓:“他在五城兵马司,消息最为灵通。” “那……徐公子的命根子会不会也是他派人……” 杜依云心头一跳,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倪儿。 “小姐你想啊,如果不是三爷,谁还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刑部侍郎的独子?” 杜依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则在椅子里坐下来。 本来她以为,徐晟的命根子是晏三合弄断的,既然晏三合没事,那她身边就一定有帮手。 晏三合的底细,她仔仔细细打听过,就是云南府一个父母双亡,无亲无戚的野丫头,仗着和老太太沾亲带故,来京城投奔。 偌大的京城,能帮她的只有一个谢老三。 由此可见,倪儿的话是对的。 “想要引出谢老三,就要把徐晟偷偷暗算晏三合的事情让他老子知道。” 杜依云脑子转得飞快。 “晏三合的婢女到北城兵马司报了案,这事白纸黑字逃不掉,你把这个消息传到刑部。” 倪儿:“然后呢?” “然后……” 杜依云冷冷一笑。 “徐来就会想我儿子前脚要掳人,后脚就被割了命根子,这么巧的吗?” 第214章 夸她 这兵荒马乱的一天格外漫长,漫长到似乎时间都停止了。 静思居里,晏三合沐浴过后,在院子里慢慢踱着步。 “怎么还不睡?” 李不言趴着窗,两只眼睛困得睁不开。 晏三合走过去,揉揉她的脑袋,“你先睡,我想点事。” 李不言打了个哈欠,“别想太晚。” “放心!” 晏三合替她把窗户掩上,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后,拉开院门,直奔世安院。 世安院,裴笑和谢知非在院里乘凉。 刚刚收到太孙那边的消息,三天后去送一送季陵川,他们送没问题,就怕太孙那头又惹太子不高兴。 有脚步声。 两人抬头,都愣住了。 这么晚,他怎么会来? 谢不惑走近,目光扫过小几上两只酒盅,静默片刻,“怎么也不让厨房弄些下酒菜?” 谢知非笑了,用一种比纨绔还纨绔的口气。 “二哥这么晚了不睡觉,跑这儿关心小弟来了?” “怎么,三弟不欢迎?” “怎么会呢。” 谢知非一抬下巴,“来人,给二爷拿个竹椅,添个酒盅。” “不必了。” 谢不惑的目光淡淡地看向裴笑:“只是听说明亭在这里住下来,好久不见,过来打个招呼。” “哎哟,我的天!” 裴笑嬉皮笑脸道:“劳二哥亲自一趟,罪过罪过,二哥最近忙些啥,哪天有空一道听个小曲去?” 谢不惑温和道:“明儿就有空。” “那不巧了,我明儿没空。” 裴笑一耸肩,“只能改天再聚了!” 这口气,谁听了都觉得十分欠揍,根本没有半点诚心。 谢不惑却依旧温和道:“行啊,那就改天。” 裴笑附和着笑了两声,身子一转,背过去翻了个白眼:谁他娘的跟你改天啊! “不早了,我先走!” 谢不惑冲谢知非一颔首:“三弟早些睡,明亭你也早点睡。” 谢知非懒得连屁股都没抬,“二哥,慢走。” 裴笑这时才又转过身,拿眼睛问三爷:他干嘛来了? 谢知非勾唇:我哪知道! 裴笑:瞧着有些不怀好意? 谢知非:把瞧着二字去掉。 “晏姑娘,这么晚了,你这是……” 眼神正勾勾搭搭的两个人同时跳起来,一个理了理微乱的衣裳,一个把微乱的衣裳理了理。 晏三合看着面前的男子,“我找谢知非有些事。” 谢不惑往边上让了让,“快进去吧,三弟和明亭在院子乘凉。” “嗯!” 晏三合一点头,侧身从他面前走过去。 片刻后,院子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接着有落栓的声音。 谢不惑走到拐角处,转过身看着那院子昏黄的灯光,目光变得十分的古怪。 像是愤怒,又像是不甘,还有深深的隐忍。 …… 院子里。 晏三合看着谢知非。 “徐晟不是别人,刑部侍郎的独子,你确定能撑腰?” 谢知非有些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晏三合:“前脚我出事,后脚徐晟出事;我一介孤女无足轻重,但我背后的谢家……” 裴笑抢话道:“你是怕事情惹到谢家头上?” “我只是提个醒。” 晏三合:“也许三爷和谢家是不怕的。” 她声音不温不淡,直直地传入他的胸腔,谢知非感觉自己的心泡进了热水里,暖极了,也舒服极了。 “别担心!”裴笑下巴一横:“横竖有我呢!” 晏三合看小裴爷一眼,没理会。 “谢知非,李不言到你们北城兵马司报过案,我在你那边画过押,他徐晟的案子是案子,我的案子也是案子,我身后谢家的案子,更是案子。” 谢知非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三爷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晏三合转过身,走到院门边,拉开门栓的同时,轻声道:“恶人先告状!” 谢知非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原本疲倦的身体,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劲都上来了。 这世道,好人怕坏人,坏人怕恶人。 他徐晟要是认准谢家动的手,就得先承认他动谢家的人; 两个案子一前一后,谁也没确凿证据,就看谁的腰板硬,后台硬。 “明亭?” 裴笑一脸得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藏着掖着,使劲夸。” 谢知非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夸她?”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哎哟喂,我裴小爷看娘子的眼光,简直逆天。” 谢知非不理会这人的德行,一把拽住他的手,“走,陪我找我爹 去。” 裴笑笑得一脸狡诈,“谢五十,到了你爹那里,咱们什么章程?” “委屈的,咱们有。” 谢知非黑眸一眯,坏笑:“割小兄弟的,咱们没有!” …… 五月的京城,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件是刑部侍郎徐来的独子,被一蒙面人割了小兄弟,做了真太监。 此案原本由西城兵马司接手,不知何故闹到了锦衣卫处。 锦衣卫根据徐晟的描述,全城搜捕一个身形偏瘦,个子小巧的年轻男子。 另一件事,内阁大臣谢道之新收的养女,光天化日之下差点被坏人劫持。 此案由北城兵马司接手,北城兵马司的老大是谢家人,为了避嫌,他主动把案子交到了锦衣卫手上。 锦衣卫根据苦主的描述,全城搜捕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个右手带着伤。 锦衣卫指挥使冯长秀被这两个案子,闹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为啥? 因为新做了太监的徐晟,一口咬定是谢府的三爷把他的小兄弟给割了,但没有真凭实据。 还因为谢府三爷指证是新太监徐晟,指使扈从劫持谢家养女,但也没有真凭实据。 徐家的身后是汉王; 谢三爷的身后是裴大人,裴大人身后是皇太孙,是太子。 哎啊啊…… 冯长秀感觉自己痔疮病都要犯了,索性把两个案子都往抽屉里一压,来了一个——拖! 谢道之什么涵养? 任由徐来上窜下跳,就是一声不吭。 文武百官冷眼看了三天的好戏,心里没有半点对徐家绝后的同情,反倒隐隐生出些担心。 联想起前些日子季家的被抄…… 看来汉王一脉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蠢蠢欲动。 又要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三天后。 天刚蒙蒙亮。 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从季府门口出发,穿过南城门,直奔官道而去。 马车行出十几里,忽然被人拦下来。 第215章 送别 季陵川掀帘一看,眼眶瞬间发热。 “哎哟,我的舅舅哎,可别,那头还有两位呢!” 裴笑指指一旁,“你见着他们俩再哭也不迟。” “滚蛋。” 季陵川艰难地跳下马车,整了整衣衫后,一瘸一拐地走到亭子里,正要下跪,被赵亦时一把拦住。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殿下,就让我再跪一跪吧!” 季陵川推开赵亦时的手,伏在地上,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 磕完,又艰难爬起来,转过身冲一旁的谢知非深深一礼,吓得谢知非赶紧扶住。 “季伯这是做什么?” “一是谢谢你千里迢迢为季家走这一趟;二是替我谢谢晏姑娘,她……” 季陵川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握着谢知非的手不放。 谢知非见他短短数日,整个人已瘦得不成人形,头上一根黑发都没有,诸多话也是哽在喉咙里。 “陵川不必难过。” 赵亦时:“过些日子南宁府有新知府上任,到时候我会叮嘱他暗下照顾你。” 谢知非一听这话,装作无意地瞄了裴笑一眼。 裴笑站在赵亦时身后,目光也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两人心里确认了一件事:周也的死讯已经传到京中。 季陵川松开谢知非的手,转身道:“陵川谢过殿下。” “京中你也安心。” 赵亦时拍拍他的肩,“先蛰伏几年,总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季陵川听到这话,淡淡一笑。 “殿下不必对季家太过上心,做个闲人未必不是他们的福分。” “生死走一遭,陵川倒是什么都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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