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这样吗?” “非这样不可!” 晏三合口气异常坚定。 “到时候,我应,或者不应,当场会给你一个答复。汤圆,替我送送小裴爷。” “慢着!” 裴笑还没得到晏三合一句话呢,哪里肯走。 “三合,你好歹先给我透个底啊,这事儿你自个是个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说出来,怕凉了你的心。 “我这只手,从前摸过死人,以后也会摸下去。” 晏三合伸出手。 “你想与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要先掂量掂量敢不敢握住我这只手,这就是我先给你透的底。” 第253章 非偶 “晏姑娘当真是这么说的?” “大奶奶,一个字都不敢掺假。” 谢总管缩了下脖子,心说我只是把死人那一段给瞒下了,免得大奶奶夜里做噩梦。 “真真是个聪明的啊。” 朱氏拍拍胸口,把吊在喉咙里的那口气顺下去,“这一番话,全了两家人的颜面。” 谢总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一旁的春桃还没回过神来,“大奶奶,这话怎么说?” “我问你,你如果是晏姑娘,是应下好呢,还是拒了好?” “这……” 春桃设身处地想了想,“还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朱氏追问,“为什么?” 春桃:“若应下了,万一裴老爷,裴太太不同意呢,岂不是闹得人家裴家鸡飞狗跳。” 朱氏苦笑:“以小裴爷的性子,鸡飞狗跳还是轻的,只怕以后都不得安宁,晏姑娘就成了罪魁祸首。” 春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若不应下,小裴爷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当场落得个没脸,他能甘心?” “就算他能甘心,他身后的二老也不会甘心。” 朱氏缓缓接过话。 “裴家那是什么家世,晏姑娘又是什么家世。我儿子相中她,那是她祖上积来的福,她倒好,一口拒了,这可不光是在打小裴爷的脸,也在打整个裴家的脸。” 春桃惊得朱唇微张。 “晏姑娘是老太太的故人,如今住在咱们府里,她打裴家的脸,就是咱们谢府打裴家的脸。她成了罪魁祸首,就是咱们谢家成了罪魁祸首。” 朱氏幽幽地看着谢总管。 “谢、裴两家要好了几十年,从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只有说两家越来越要好的,没的说因为一桩亲事,而闹得一拍两散的。谢总管,我说她全了两家人的脸面,有没有错?” “大奶奶说得半点没错。”谢总管深深叹了口气。 晏姑娘要求小裴爷拿出父母之命,就是让你们一家三口自个商量去;又拿出自个与死人打交道的身份,也是婉拒的意思。 不仅全了两家人的脸面,也给了小裴爷暗示,就不知道小裴爷能不能听明白? 春桃这时才算恍然大悟。 “从前只觉得晏姑娘做什么都淡淡的,不太好相处,不太好说话; 如今我才发现,她不是不会相处,不会说话,她是懒得与咱们相处,与咱们说话。” “什么懒得,是不屑。” 朱氏纤手戳了一下春桃,那孩子什么话能说,什么事能做,心里透亮着呢! 就在这时,有小厮突然跑到谢总管跟前,一通低语。 谢总管听完,忙躬身道:“大奶奶,裴太医,裴夫人来了。” 朱氏黑亮双眸一转,“既然裴太医来了,你也赶紧去把大爷叫回来吧!” “是!” 谢总管匆匆离去。 春桃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才敢低声问:“大奶奶,你说这桩婚事能成吗?” 朱氏摇摇头:“绝无可能!” …… 裴寓夫妻进了谢府,一个往谢老大的书房去,一个往内宅去。 裴夫人今年三十有九,保养的极好,若不是因为季家的事情,眼角急出几根皱纹,鬓角生出几根白发,看上去还得更年轻些。 一进门,季氏便朝老太太喊。 “哎啊,我的老祖宗,你瞧瞧那孩子,做的那叫什么事儿,快,给我拿个蒲团来,我给老祖宗磕头赔罪。” 老太太活一把年纪的人,话说得也是滴水不漏。 “快别,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都是年轻过来的,谁年轻的时候不冲动个一回两回,来人,上茶。” 一个高高提起,一个轻轻放下,正堂里的气氛一下子活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尴尬。 季氏坐下,一边拨茶盖,一边抬起目光扫了扫。 吴氏忙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都退出去。 季氏等人走远,才放下茶盖,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 “老祖宗,当真是一点风声都没透给我们啊,你说说,现在的孩子,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老太太笑笑,“那孩子也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事儿。” “心里藏不住事,也不能乱来啊。” 季氏埋怨了儿子一声,“老祖宗,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就和你敞开天窗说亮话。” 老太太早在季氏进门后第一句话,就已经摸出了她心思,脸上却不动声色:“你只管说。” “按理,晏姑娘帮过季家,只冲着这一点,我就该称了那傻孩子的心思。更不用说晏姑娘要长相有长相,要学问有学问,还是个顶顶聪明的。” 老太太一听这话,竟比夸她自个还觉得舒服。 谁说不是呢! 晏行的孙女,除了家世差一点的,别的那都是拔尖的。 “但裴家不比别家。” 季氏话锋一转,脸色苦了下来。 “老祖宗你是知道的,我家老爷能坐镇裴家,靠的是他一身实打实的本事,否则按规矩,哪轮得到他当家做主。” 裴家的家事,老太太知道的一清二楚。 裴家四个兄弟,裴寓就占了一个嫡字,他上头还有一个嫡亲大哥,下头两个庶弟。 裴家老太爷是见裴老大在医术上实在不成器,裴寓却又天赋极高,这才把家业传到了他手上。 为此,裴老大把自家亲爹恨了一个底朝天。 是裴寓主动把百药堂的股份,让出一成给自家大哥,才算安抚住了裴老大。 可惜风水轮流转。 明亭那孩子,半点都没遗传到他老子在医术上的天赋,反而族里的另外几个孩子,还有裴寓的庶子,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老祖宗啊!” 季氏一想到儿子的没出息,恨得牙直痒。 “要是族里那几个有天赋的孩子坐上家主之位,我也就算了。但那个人,我是万万算不了。” 裴太太口里的那个人,正是裴寓的庶子,只比裴笑小几个月,生母是裴家老太太的娘家人,姓钱。 老太太偏心大儿子,又不敢违背男人的意思,只好暗地里给老二使使绊子。 钱姨娘抬进门后,仗着老太太偏宠,仗着又生了个儿子,气焰一度十分的嚣张。 要不是季家的门第摆在那儿,钱姨娘甚至起了取而代之的心。 整整十年,季氏在老太太手里没过什么好日子,也被钱姨娘气得不轻。 唯一顺心的,就是裴寓行事周正,事事处处护着她。 老太太一死,季氏把钱姨娘狠狠收拾了一番,才算过了几年的舒心日子。 哪晓得,随着庶子在医术上天赋的展露,钱姨娘的野心又冒头了。 第254章 挣扎 书房里。 裴寓的话更是直截了当。 “明亭的婚事,我们夫妻二人早有打算,女方的门第比着裴家,只有高,不能低,我不能让他一个嫡出的,最后被庶出的生生压一头。” 谢而立听这话里的意思,“裴叔已经决定要把裴家的家业交到明亭手上?” “他居长居嫡,交到他手上,才是正理。” 裴寓想着这些年自己的处境,脸色前所未有的坚定。 “谁说当家人就一定要医术好的,明亭做着官,好歹也是个正五品,总能帮衬到家里。再加上岳家的助力,家主的位置他坐得稳稳的。” 谢而立点头,“裴叔思虑的周全。” 裴太医叹了口气。 “父母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我当年如果没有岳家的助力,我母亲,我大哥岂能服我?不知道得闹出多少幺蛾子。” 正因为裴太医尝过这其中的好处,所以才会一门心思想为儿子选个好岳家。 晏三合虽说是谢家人,但到底不是亲的,娶她进门,根本服不了众。 “裴叔是否已经有了人选?”谢而立问。 “左右不过那几个公侯之府的嫡女。” 裴太医眉头紧蹙:“若不是季府的事情,媒人早上门了,好在明亭前几日升了官,他自个腰板挺起来,没了季家一样能成事儿。” “既然已有这样的打算,裴叔还是早些和明亭交底的好。” “早和他提过,这小子转个身就忘,压根没往心上去。” 谢而立笑笑,心说那还不是被你们夫妻宠出来的。 裴寓变了变脸色,“……那晏姑娘那头?” “裴叔别急。” 谢而立把晏三合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裴寓听。 裴寓听完,唇角微翕,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叹了一声:“是个通透的,可惜,可惜啊!” …… 晏三合通透吗? 并不! 她只是有自知之明。 更何况她早就和李不言商量好,自己的根找不着,绝不谈婚论嫁。 这会她正眼巴巴的盼着谢知非他们回来,好让她有事情做,否则这寸步难行的日子,可太难熬。 正盼着,人就回来了,只有李不言一个人。 李不言见到晏三合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抱起双臂,似笑非笑的倚在桌旁。 晏三合一看她这副表情,“你都知道了?” “否则能这么急赶回来?快说说,你是怎么回他的,我快好奇死了。” 晏三合重复了一遍。 李不言听完,愣了好一会,突然笑道:“晏三合,这不是你一惯的做派啊。” “我一惯什么做派?” “你会直接对他说……” 李不言学着晏三合的口气,“这位壮士,神婆不是你能肖想的,我给你指一条活路,赶紧回家找爹娘去吧。” 晏三合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李不言看得心中蓦的一跳。 也难怪裴大人要先斩后奏,她笑起来,当真好看极了,眼仁儿比星星还亮。 “得了,不说这个,水月庵如何?” “汤圆,劳烦给我端碗冰镇的酸梅汤过来,这鬼天热死了。” “来了,姑娘。” 一碗酸梅汤喝完,李不言浑身舒畅,便把今天跟在三爷身边听到的、看到的,一一道来。 末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小姐,你看看吧,这才是静尘真正的笔迹。” 瘦金体? 晏三合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这个静尘打小应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巧了,三爷也这么说的。” 晏三合一怔,蹙眉看着李不言,李不言撇撇嘴:“看我做什么,他就是这么说的啊!” “他人呢?” “刚到府里,就被谢总管拦住了,估计是去劝某人了吧。” “不言,抱我去书房。” “干嘛。” “我来临一临这个字。” 字如其人,每一副字,都是书写者当时心情的映照,心情不同,字就有细微的不同。 “我的小姐啊,你可真沉得住气,换了我,怎么着也得到外头去瞧瞧热闹。” 李不言:“更何况这个热闹,还是关于你自己的。” “我在看热闹的同时,他们在看我。” 晏三合冷笑:“何必自己给自己搭个戏台呢!” …… 世安院。 裴明亭一巴掌拍在桌上,“这日子,小爷他娘的不过了。” 你还有脸发火? 谢知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原本以为晏三合的态度说明了一切,这小子受几次挫,怎么着也得知难而退。 结果倒好,他还越挫越勇了! “裴明亭。” 谢知非连名带姓的喊,决定一盆冷水泼过去了。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先斩后奏了,可有想一想晏三合的处境?” “我还要想她的处境,她不应该很开心吗?” “那是你以为。” 谢知非:“凡事总要讲个你情我愿,你可有问问她愿意不愿意。” “这种事情哪好问的,人家姑娘家脸皮薄,会害羞。” “晏三合是那种害羞的人?” 谢知非冷笑一声:“你裴明亭就是脱光了站在她面前,害羞的是你,不是她。” 裴明亭看了看身下。 诶? 好像是的诶! “这是其一。” 谢知非点点他的脑袋,“其二,你行事之前为什么不来问问我?” 裴明亭不服气。 “怎么,小爷我的婚姻大事,还得经你点头同意?” “你来问我,我就会告诉你,晏三合答应留在谢家之前,和谢家约法三章。” 谢知非:“其中一条,便是她的婚事只有她能做主,谁都不能干涉。” 裴明亭一拍脑袋,“哎啊,那我提亲提错了人,我应该直接向她提的。” “你……” 谢知非别说气笑,真能被这人气哭出来。 “行了,我知道错了。” 裴明亭用肩膀碰碰谢知非的。 从得知爹娘急吼吼地冲到谢府,他其实就知道错了。 他小裴爷不是转个身就忘了,更不是没往心里去,恰恰相反,他心里明白着呢。 自己的婚事,不仅爹重视,娘重视,赵怀仁说不定也早有安排,总而言之一句话:谁都会称心,但就不会让他称心。 可人活一世,多不容易啊。 胡三妹年轻的时候,还为个吴关月折腾呢,他们俩那才叫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怎么,到他小裴爷这里,他应该认命了,妥协了,连个挣扎都没有,就乖乖进洞房了? 那多没意思啊! “五十。” 小裴爷耷拉下脑袋,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我查不到她的来龙去脉,心里慌,就想为自己搏一搏,我没想她的处境,是没时间去想,来不及了。” 谢知非神色大变,“你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第255章 他呢? 可不都回来了吗! 裴明亭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什么都没查到?” 裴明亭又点点头。 谢知非一时心里哽得厉害,“这丫头难不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这话,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裴明亭“啧”了一声,“还有那个李不言,也什么都查不到,我有时候夜里想一想,都觉得瘆得慌,她们俩个不会都不是人吧!” 亏你想得出。 谢知非刚要呵斥,只听外头有人喊道:“小裴爷,裴老爷、裴夫人要回去了。” 裴明亭可怜巴巴地看了谢知非一眼,“我先回去,水月庵的事情回头再说。” “我送你。” 两人走出院子,裴明亭突然停下来。 “五十,你帮我和晏三合传个话,只要她应下,我就敢为她把天都捅破了。” “这会你也不怕她是鬼了?” “是鬼我也喜欢!” 裴明亭一脸鄙视地看着他,“算了,这种感觉你不会懂的。” 谢知非:“……” “别送了,你伤还没好透呢!” 谢知非看着这人的背影,又是想打死他,又替他觉得怅然。 正所谓兔死狐悲,明亭做不了主,那么他呢? 他能吗? 答案从大哥大嫂就可窥见。 两人成婚前,其实都有暗自喜欢的人,但谁也扛不过父母之命这四个字。 虽然这几年夫妻二人看着举案齐眉,但只有他这个最亲的人知道,大哥、大嫂其实活得都很憋屈。 朱青看着三爷一动不动,像魔怔了一样,忙劝道:“爷,回吧。” “嗯。” 谢知非一转身,忽然看到几个婆子探头探脑,脸色倏地一沉。 “朱青?” “爷。” “去把谢总管叫来。” “是!” 谢总管一听三爷找,小腿跑得蹬蹬蹬。 “三爷,你找老奴有什么吩咐?” 谢知非凉飕飕看他一眼,“来,摸摸我心口。” 谢总管哪敢伸手,看着主子的脸色:“三爷这是……心口不舒服?” “对,找你来揉揉。” 谢小花多精明一人,忙凑近了,“爷心口不舒服,一定是老奴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爷只管说,老奴这就改。” 谢知非掏掏耳朵,故意拉长了调儿,“我这人呢,听不得闲话。” 闲话? 谁的闲话? 谢小花眼珠咕噜一转,想到今日小裴爷的举动,“三爷放心,谁敢把小裴爷的事情往外透一丁点,我撕烂他的嘴。” “就小裴爷吗?” 谢总管抓狂了,除了小裴爷还有…… 对了! 静思居那主儿。 “三爷放一百个心。” 谢总管忙道:“姑娘家的闺名顶顶得要,老奴一定约束着底下的人,谁要敢说晏姑娘半点不是,我打断他们的腿。” “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谢知非冲谢总管一笑,笑得特别和蔼可亲。 “去吧,拿出点手段来。否则,庄上那个挑粪的空缺,就是你谢小花的归宿了。” 谢小花:“……” …… 一个人要沉下心来做事,外头的闲言碎语是入不了耳的。 几页纸临下来,晏三合又让李不言把她抱回竹榻里,伤脚不能下垂的时间太长,还得让它架起来。 “静尘在写这几张佛经的时候,心不算太静。” 晏三合揉着发酸的手腕,“她是在用写字,强压下心头的情绪。” 李不言:“就像你现在这样?” 晏三合点点头,“所以你看她字的收笔,都有一点点偏急,如果她情绪是稳定的,绝对还能写得再好一点。” 李不言凑过头看了又看,也没看明白什么叫收笔偏急。 “谢三爷的判断是对的,她就是高门大户里的人。” 晏三合:“一会你跑一趟,劳烦他查一查十八年前,京中高门大户,官宦人家,有没有妇人出家为尼。” “不用劳烦,他人在。” 李不言推开窗户,冲外头站着的人笑了笑,“三爷,窗下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谢知非十分的淡定,“李姑娘看我,像君子吗?” 李不言:“……”你不像君子,你像个登徒子。 谢知非迎上晏三合的目光,“我已经让兵马司的人去查了。” 晏三合没有掩饰脸上的吃惊,脸上、眼中都是赞扬。 “京城不大,高门大户也就那么几百家,不出三天,一定会有结果出来。” 谢知非:“可惜没有静尘的画像,否则,能更快些。” “辛苦,谢了。” 晏三合说得真心实意,偏他觉得不够,“晏三合,就这一句可太轻薄了!” 有了前面那个青枣,晏三合料定他不会太过分,“说吧,怎样才能不轻薄。” “那就……” 谢知非嘴角上翘,那股子坏劲儿又起来,“说说为什么拒了小裴爷?” 晏三合十分淡定地回他,“不喜欢,不高攀,不委屈。” “不委屈谁?” “自己。” “不喜欢谁?” “他!” 晏三合看着他,夕阳将他的眉眼映得俊朗而温柔,“三爷还有话要问吗?” 三爷拿手揉揉鼻子,笑了。 笑得都有些站不稳。 好像怀里原本揣着一个宝贝,然后被人瞧上了,差一点抢走;结果闹半天,那宝贝稳稳的,还在他怀里揣着呢。 “没话了。” 谢知非硬生生收了笑,一本正经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帮你想了想锣的几个用法,你要不要听听?” 晏三合还没回答,李不言眼睛瞪大一圈。 她在回来的路上,尽想着晏三合和小裴爷那点事了,他谢三爷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想听,你说!” “丧、葬、嫁、娶,那是一定要用到的。除此之外,皇帝巡视,大官出行也需锣鼓开道; 秀才中举,家有红白喜事都会敲锣;就是街头卖拳卖艺的,上来也是先一通锣声。” 谢知非:“对了,唱戏用的是小锣,鼓点子一敲,小锣声一起,这戏就算开了场。等你脚好了,哪天我带你听戏去。” 最后一句话,晏三合压根没听见,她脑子已经转开了。 能听到锣声的地方可太多,哪一种锣声才是静尘念念不忘,以至于心念成魔的呢? “哟,又是这么巧,三弟也在?” 这不是太巧,这是阴魂不散。 谢知非眼中的锋芒一闪而过,转过身,笑得一脸和气,“二哥啊,好久不见!” 第256章 嫉妒 是好久不见! 他不过是去保定府做了一笔买卖,十天不到的时间,一个伤了,一个瘸了,还有一个……疯了! 谢不惑看了眼身后,乌行忙上前把纸包塞到汤圆手中。 “这是保定府的蜜饯,给晏姑娘解解闷。” 谢不惑说完,也走到窗前,看着竹榻上的晏三合,一脸惋惜。 “不知道姑娘的脚伤了,否则就买些那边的跌打膏药回来,听说药效是好的。” 晏三合一颔首:“多谢。” 李不言莞尔一笑,“两位爷要不都进屋喝盅茶吧!”堵着窗户实在不像样! 谢二爷:“不必了!” 谢三爷:“好啊!” 三爷微笑着,口气不咸不淡道:“二哥怎么来了就走啊,也不进屋里坐坐?” 二爷回以不咸不淡的口气:“刚进府,衣服也没换,长辈也没见, 去晚了失了礼数。” 谢三爷听了这话,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谢二爷,只是一眼,便从窗户边走到了正堂。 “汤圆,这蜜饯金贵,都是二爷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能偷吃。” 汤圆一张圆脸涨得通红,嗡声道:“谁偷吃了,三爷别冤枉人。” “笨,我这是好心提醒。” 谢三爷敲她一记脑袋,冲屋里喊,“那个谁,说好给茶喝的呢,茶呢?” 李不言表情扭曲了一下,赶紧跑出去冲茶。 谢不惑像是没有听到老三那几句话,依旧一脸温和道:“晏姑娘好好养伤,等我见过长辈,再来陪晏姑娘说说话。” “多谢。”晏三合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两个字。 二爷一走,三爷的茶也不喝了,与李不言说了两个字“有事”,便扬长而去。 李不言捏着一把茶叶,收起来也难受,冲泡开来也难受。 愣了半晌,她索性把茶叶一扔,揪住正把蜜饯收起来的汤圆,恶狠狠道:“说,你们家二爷和三爷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汤圆惊了一跳,“左,左不过是嫡啊,庶的那些。” “不可能。” 李不言面露狠色,“你和我说实话。” 汤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姑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只知道三爷不怎么待见二爷,不止三爷,大爷也不待见。” “不言,听说谢总管晚上都是一个人睡,要不……你问问他去。” “好主意。” 李不言松开汤圆,把头探进房里:“小姐,斯文的问,还是粗鲁的问? ” “看他表现。” 晏三合眼里有冷笑闪过。 本来她不好奇,被谢老二闹这么一出,不好奇也好奇了。 衣裳没换,长辈没见,听着她伤就跑来了。 偏偏另一个受伤的就在他面前,还是手足兄弟,他却只字不问。 她一介孤女何德何能? …… 青石路上,主仆二人并肩而行。 “二爷这一趟去静思居,有些冲动了,至少也该问一问三爷的伤。” 乌行看着主子的脸色,小声道:“三爷刚刚瞧二爷的眼神,很不善。” “怎么着,全天下的人都得围着他谢老三转啊?” 谢不惑冷笑:“问他的人排着长队呢,用得着我那点虚情假意?” “这不是做给老爷和老太太看的吗?” “反正他们看见了,也只当看不见。”谢不惑冷笑一声,便往木香院去。 柳姨娘听说儿子回来,已经站在屋檐下等着。 谢不惑上前行礼。 柳姨娘看着儿子风尘仆仆的脸,笑道:“酒菜都备下了,就在姨娘房里用些吧。” “好。” 母子二人进到里间,小圆桌前早就坐着俏丽的谢婉姝。 她一见着自家亲哥的面,小嘴一嘟,小手一伸:“我要你带的蜜饯呢?” “急急忙忙赶回来,没时间了。” 谢不惑掀衣坐下:“一回来就听说小裴爷上门给晏姑娘提亲,姨娘,这怎么回事?” 柳姨娘替儿子斟酒,“听说是瞒着长辈过来的,这会又被拎回去了,小裴爷这回行事有些鲁莽。” 那小子,可不是就鲁莽吗? 谢不惑抿了口酒,“老三的伤和晏姑娘的脚,又是怎么一回事?” “三哥是被徐家人打的,晏姑娘的脚是自己扭的。” 谢婉姝声音又脆又甜。 “我和姨娘一个个都去瞧过了,没什么大事。二哥,徐家倒台了,欺负我的畜生听说进了锦衣卫受审,真是活该!” 谢不惑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哥知道了,用饭吧!” 谢婉姝却没动筷子,手托着腮道:“二哥,小裴爷怎么相中了晏姑娘,一个性子躁,一个性子冷,不配啊!” 谢不惑看了妹子一眼,没说话。 “再说了,门第上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谢婉姝轻声叹了口气,“不过这会,我倒有些羡慕晏姐姐的福气了,命怎么就那么好的呢,得了小裴爷的青眼!” “啪!” 谢不惑手里的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堂堂谢府二小姐,这话是你该说的吗?” “哥,我说说怎么了?” “你这样说,不仅显得你蠢,还显得你眼皮子浅。” “我……” “你什么你?” 谢不惑:“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和晏三合亲着些,亲着些,你倒好,平白无故的还嫉妒上了。” “我嫉妒了吗?我,我……” 谢婉姝急得眼泪掉下来:“我就是觉得她命好,什么堂堂谢府二小姐,我还不如她命好呢!” 谢不惑:“你哪里命不好?” “……也没个嫡子向我提亲啊!” 谢婉姝眼泪汪汪,“哥都二十二了,按理早该成家立业,也没见着谁为哥打算打算,庶出的命就是不好,难道我说错了吗?” 谢不惑蹭的站起来,冷着脸冲柳姨娘道:“姨娘好好管教管教,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总有一天为我们二房惹了祸。” 说罢,他拂袖而去。 屋里传来谢婉姝嘤嘤的哭泣声,还有姨娘低低的安抚,听在谢不惑的耳中,与这燥热的天气一样,让他心头的火,一股一股涌上来。 “二爷。” 乌行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封封了口的信,“刚刚门房送来的。” “谁的?” 乌行看了看四周,掩着嘴道:“杜姑娘。” 杜依云? 谢不惑眉头微微一皱,把信收入袖中,若无其事的回了书房。 油灯点亮。 从袖中掏出信,展开一看,这么热的天谢不惑竟然生生打了个寒颤。 第257章 恨吗 折腾了一夜的谢府,终于安静下来。 谢总管拖着两条疲倦的腿,走回自个院里。 心腹小厮早已备下热水和饭菜,见人回来,笑道:“总管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一身臭汗,先沐浴。” “是!” 浴桶在净房,谢总管那体格往下一坐,水哗啦啦漫一地。 “舒服啊!” 几乎是他叹出这三个字的同时,一把冰冷的软剑横在了谢总管的脖子下面。 谢总管吓得一抖,浑身的血都停住了。 “别怕,是我,李不言。” 谢总管哗啦转过身,眼中都是不敢置信。 李不言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后,莞尔一笑:“问个问题,总管大人老老实实回答,咱们就相安无事。” 谢总管扯着发紧的喉咙:“要是我不呢?” 李不言轻轻笑起来:“那谢总管可就是第二个徐晟,要不要试试啊?” 啊你个七舅奶奶。 谢总管低头看了眼身下,心说我这东西还没使够呢,能让你削去? “问!” “谢府二爷和三爷是什么仇,什么怨?” 谢总管简直哭笑不得。 搞出这个阵仗,他还当她要问什么惊天秘密,哪知竟是问这事。 “一个嫡,一个庶;一个得宠,一个不得宠,这仇不就这么结下来了吗?” “谢总管,你当我三岁小孩吗?”李不言把长剑逼进一寸。 “你,你急啥?” 谢总管浑身哆嗦着,“我这不正要往下说吗?” “快说!” “三爷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死过去,是二爷使的阴招,让三爷在大冷的天淋了半个时辰的雨。” 谢总管:“三爷当时那个身子,别说淋雨,就是少穿一件衣裳都不行。” 谢总管永远记得三爷那副落汤鸡的样子,冻得瑟瑟发抖,脸都是青紫色的。 见着他,三爷像蚊子一样喊:“小花,我冷,你抱抱我。” 谢总管的心都要疼碎掉了,赶紧上前抱住他,拼命的往家中跑。 那一路,谢总管感觉自己怀里像抱了一个冰墩子,一点热气都没有。 “从那以后,这仇就结下了。” 谢总管叹了口气:“也不怪老爷、老太太都不喜欢二爷,这孩子阴损的很。” 竟是这么一回事。 那回去我得提醒小姐,离谢家老二远着些。 李不言收了剑,“谢总管,原来你真名叫谢小花啊!” “你,你,你……” 谢总管浑身颤抖着,心说你再敢叫一声,我挖你家祖坟。 “这名字起错了。” 李不言低头往水里看一眼,“叫谢雄伟还差不多。” 谢总管:“呃?” “多有得罪,您老别放心上。” 李不言把软剑往腰上一收,“以后我会帮你在小姐和三爷面前说好话的,一堆好话。” “用得着你……” 话刚起了个头,眼前的人影忽的一闪,带着一阵风,惊得谢总管打了个激灵。 “无法无天的死丫头,贱丫头……” 谢总管骂半天,忽然想到什么,也低头看一看。 嘿,眼招子还是不错的。 可不是相当的雄伟吗! …… 古月楼是京城最有名的吃素斋的地方。 这里的掌柜原来是个和尚,后来还了俗,就在京城开了这样一间酒楼。 楼有三层,一层散客,二层雅间,三层便不是用钱就能定得到的,需得有官家的身份。 谢不惑在伙计的指引下,上到了三层,推开其中一间的门,顿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四目相对。 杜依云起身莞尔一笑:“二哥,许久不见,快坐。” 谢不惑在她对面坐下,并不说话,目光始终看着眼前的女子,不冷也不淡。 有伙计上菜,上酒,一切妥当后,倪儿颇有眼色的掩门而去。 这时,杜依云才笑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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