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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意也没有。 “老爷,谢公子和裴公子到底是什么人,瞧着像是官宦人家出来的。” 唐见溪点头附和,“我瞧着也像,普通人根本不熟悉官场。” “胆子可真大。” 陶巧儿叹了口气,“也不怕沾上唐家的事情,给自己惹出麻烦来。” 唐见溪整个人无声一震。 话说半点没错。 这两人既然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查唐家的旧事,查褚言停的旧事,不就是在查先太子的旧事吗? 这不是胆大,这是胆大包天。 “老爷不看别的,只看这几个年轻人的勇气,也应该好好帮一帮。” “你的意思是……” 陶巧儿看着男人的侧脸,“咱们做人做事,只凭良心,良心好了,菩萨是不会怪罪的。” 唐见溪对上妻子的眼睛:“你是想让我……” “之未的棺材合不上,最伤心的人是明月,老爷就当是为着她吧。” 陶巧儿放柔声音:“之未在时,最疼的人不就是她吗?” …… 窗外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晏三合就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简单的梳洗了下,在李不言耳边低声说:“我去唐老爷书房。” 李不言其实也醒了,就是不想动弹。 打架很累的,这不,第二天浑身上下都酸疼,没有半点力气。 “去吧!” 晏三合得她这一句,安心的转身去开房门。 不想,门外站着一人。 “唐老爷,这么早?” 唐见溪一身旧衫,“想请姑娘到处走走看看,这里的山,还是有几分看头的。” 晏三合目光与他对视片刻,“能让唐老爷亲自陪同,是我的荣幸。” “请!” “请!” 一老一少并肩而行,出了宅子往后山去。 后山的路很小,只容得下一个人,晏三合跟在唐见溪的后面,只觉得路越走越偏。 她也不问,唐见溪也不解释,两人就这么无声走着。 穿过一片密林后,唐见溪在一处略宽的平地上停步。 “这里,是整个山顶看日出最好的地方。” 确实是好地方,视线十分的开阔,晏三合却没有半点看日出的心思。 “唐老爷把我带这里来,应该不光光是让我看日出的吧?” 唐见溪背起手,反问道:“姑娘敢跟着我来,应该不光光只是因为胆大吧?” “不是胆大,是我有话想问唐老爷。” “不光是请姑娘看日出,我有话想和姑娘说。” 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目光对上,同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晏姑娘想问什么?” “你的女儿明月,我想见见她,问一问水月庵的事。” “晏姑娘,明月做了那个梦以后,在山上呆不住,前几天下山往京城去了。” 晏三合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那真是不巧了。” “明月这孩子很乖,当年收养她是师妹的意思。” 唐见溪半点不瞒着,实话实说。 “其实我和巧儿以前有过一个孩子,只可惜生下来就是个死胎,算命的说我命中无子,我们夫妻一商量,就想着既然是命中注定的事,那也就不强求了。” 怪不得没有从族里过继一个,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有一天,我收到师妹的信,信中说她的养女虽聪明伶俐,却与佛门无缘,一辈子强留在水月庵只怕会出事,她说我们夫妻命中无子,却未必无女。” 唐见溪瞳孔一压,“我们夫妻读完信,当时就心动了,决定下山走一趟。” 晏三合忽然想到一桩事,“还是慧如师太的眼招子亮,她说你们当时收明月为养女,是冲着静尘去的。” “她说得没有错,哪怕那孩子不聪明伶俐,只要师妹开口,傻子我们都养。” “我想见明月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是静尘养大的,虽然心魔不在她身上,但就想从她嘴里……” “就算见着人,晏姑娘也是要失望的。” 唐见溪无奈笑笑:“明月这孩子对师妹一无所知,我们夫妻二人试探过很多次。” 晏三合皱眉:“朝夕相处,她一点蹊跷都没有发现吗?” 第338章 执拗 “那孩子就是个心大的,万事不往心里去。” 唐见溪说起女儿,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天大的事情到了她这里,都顶不过吃饭,睡觉,整天乐呵呵的,活得没心没肺。” “尼姑庵都是苦大仇深的人,整天乐呵呵……的确不适合呆在那里。” 晏三合话峰一转:“唐老爷为明月招了女婿,留她在身边,可见是把她当成亲女儿养的。” “晏姑娘。” 唐见溪脸上都是老父亲的慈爱,“你相信吗,那孩子就是来度化我们夫妻俩的。” 晏三合微愣,“这话怎么说?” “姑娘想啊,出事的是我的先生,落入风尘的是我的师妹,死的是我的师兄,再加一个膝下无子……” 唐见溪苦笑连连。 “就算我的心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我有一段时间万念俱灰,甚至起过出家的念头,只是舍不得巧儿罢了。” 明月一来,事情就变样了。 那孩子嘴上就没有闲着的时候,一天能叫上几十遍的爹娘,半点都不与他们生分。 “爹,您别老叹气,叹气容易老,老了脸上皱纹一条一条,当心娘嫌弃你。” “娘,爹今天又逼我读书练字,书上都说了,咱们女子无才便是德,爹哪里是在逼我,他分明就是在嫌弃您不识几个字,娘为了女儿,为了咱们女子,不理他……半个时辰行不行?” “晏姑娘,你遇着过既让你气得牙根痒痒,又让你忍不住心软的人吗?” 晏三合又微微一愣,脑子里浮出一张俊脸。 “那孩子就是这样的,有一回,她真把我惹怒了,我骂了她几句,你猜她说什么?” “说什么?” “她说,人才有喜怒哀乐,爹,您活得比从前有人味儿了,来吧,再多骂几句,我经得住的。” 唐见溪说到这里,又气笑了,“晏姑娘,你听听,我还能骂得下嘴吗?” 晏三合听着有趣,“倒是个特别的。” “也正是因为她这样的性子,师妹从来不和她说起任何事。” 唐见溪沉默了好一会儿。 “大约我们都把自己活得像坟墓里的人,就特别稀罕那孩子脸上的笑,都想让她活得没心没肺,快快乐乐一点。” 晏三合不由感叹,还是慧如老尼说的对,这世上再没比明月更好命的姑娘了。 “那我便无话了,下面我听唐老爷说。” “我想说的……” 唐见溪脸色微僵了一会,才又道:“是有关陆时。” 晏三合眉角一跳。 他竟然主动和她说起陆时,为什么? “唐老爷就不怕你师妹泉下有知……” “我更想她的棺材能早些合上。” 唐见溪:“与师妹有牵扯的部分,我不说,我只说他这人的所作所为。” 不骂伪君子,不骂下作小人,他态度变化得这样快,晏三合反倒有些诧异。 “唐老爷是为了明月,怕倒霉的事情落在她头上?” “是!” “那唐老爷请说。” 唐见溪一开口的话很突兀,“他当年是借宿在唐家的,但他的借宿,和言停的借宿不同。” “哪里不同?” “我先生在后院辟出一个院子,专门让寒门学子借宿,还供一日三餐。” 晏三合突然打断了他:“这么说来,他的家境很普通。” 唐见溪冷笑一声,“不是普通,是穷。穷得不仅吃住在唐府,连衣裳都穿我先生的旧衣裳。” “一个穷书生,能被唐岐令收为学生,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的过人之处,便是刻苦。” 唐见溪虽然心里很是不屑,却还是不添一点水分道:“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只睡两个时辰,别的时间都在读书。” “如此刻苦?” “是!” 唐见溪:“我先生说他这人身上,有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儿。” “韧劲儿?” “我讲一件小事,有一日,先生与我们三人下棋,先生一对三,和我们同时下。” 先生棋艺是极好的,他常说人生如棋,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又说下棋下的是人品,君子行阳谋,小人行奸计。 一个时辰后,他和言停弃子认输,唯有陆时还在苦撑。 “晏姑娘不知道懂不懂棋?” “略懂一二。” “有一种人下棋,明明输局已定,但他就是不认输,想着法儿的和你周旋,我和言停说这人下棋喜欢垂死挣扎。” 那日棋下完,先生借棋点评他们三人。 先生说他下棋有灵气,却没耐心,心思都在棋外,若肯潜心研究,必有大成。 先生说言停的棋风有股侠义之气,这义气既能成全他,也能毁了他。 说到陆时,先生扶着胡须,沉吟半天才道:“你这孩子心思太执拗,执拗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晏三合听到这里,不由的对唐岐令这人生出敬佩来——看人还是挺准的。 唐见溪天资最出众,说是天才也不过分,但喜欢的东西太多,太杂,反而不精。 褚言停因为先太子的赏识,一生追随,有侠气;以大哥的姿态护着唐见溪和唐之未,有侠气,但最后也因为侠气丧命,抄三族。 而陆时…… 执拗和韧劲是一个意思吗? 晏三合细细琢磨了片刻,问,“那么也就是说,唐岐令对陆时是实打实的恩情。” “如再生父母。” 再生父母这四个字,分量太重。 晏三合想了想,道:“唐老爷可否详细说说。” “陆时年长我们几岁,进京比我们早,拜在先生门下也比我们早,但他却与我们同一年春闱,姑娘可有问个为什么?” “为什么?” “有一年春闱开考前三个月,陆时的生母出了件不太体面的事,他娘与下人私通,被人拿住。” 唐见溪冷笑:“陆家要将她沉塘,他娘半夜逃出来,逃到了衙门,击鼓鸣冤,称自己是冤枉的。” “等下!” 晏三合:“陆时的生母是个妾,可对?” “对,是个小妾,原来是陆时嫡母的贴身丫鬟,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爬了主子的床,生下陆时。” “能纳妾的人家,不会太穷吧?” “晏姑娘,不经主母同意就爬床的丫鬟,是遭人记恨的,如果主母有意克扣,自然就穷了。 原来如此! 晏三合:“后来呢,查出来他娘是冤枉的吗?” “不冤枉。” 唐见溪冷笑一声:“听说肚子里已经怀了孽种,为了想活命,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第339章 忘恩 陆时的娘竟然这样的人? 晏三合紧抿着嘴角一言不发。 “当时的陆时已经是举人,举人的娘做出这样的丑事,姑娘想一想,陆时还能再上考场吗?” “唐老爷,我对科举不太了解,参加春闱的人是要求身家清白吗?” “身家清白是最基本的要求。” 唐见溪又补了一句:“当然很多事情你不说,我不说,上头的人谁知道?” “陆时的娘闹到衙门,事情就闹大了,捂不住。” “正是如此。” 唐见溪:“县衙的人立刻书信一封,送到京城,礼部的人商议再三,决定取消陆时春闱的资格。” 晏三合:“取消资格的人,是这一次不能春闱,还是这一辈子都不能?” “这一次。” 唐见溪口气一变:“但姑娘可有想过一件事,在同僚异样的眼光和闲言碎语中,你能不能抬头挺胸?主考官会不会因为这事,对你的文章有所偏见?” “后来事情是如何发展的?” “是先生,在那次殿试过后的曲江宴上,当着诸多礼部官员和新一科的进士们夸了陆时几句。” 唐见溪说到这里,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先生是一代大儒,又是太子太师,他的话是极其有分量的。” 晏三合认同这一点。 自古以来,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少替人说话,但话一旦出口,足以扭转一个人的命运。 陆时的命运因为这短短几句,而彻底改变。 唐岐令于他,的确有再生父母的恩情。 “那么,在唐家出事后,陆时又是怎样的忘恩负义?” 唐见溪闭上眼睛,似乎不太愿意回忆起过往,但过往就在哪里,绕不过去。 “唐家出事,我们一众学生都深信先生的人品,觉得他是被冤枉的,所以联名上书为他喊冤,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所有先生的学生都来了,只有他陆时……” 唐见溪忽的睁开眼睛,“根本不为所动,甚至连人影都没出现。” “为什么?” 晏三合皱眉:“按理说……不应该啊!” “因为要急着撇清关系。当时陆时高中探花,几个月后就能入翰林院,前程一片光明。而先生锒铛入狱,已经是阶下囚了。”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些年,再提起的时候,唐见溪依然是满心冰冷。 “晏姑娘,且不说他当时与师妹的关系,只说先生往日里待他……他也不应该绝情绝义到这个份上。” 因为晏行的心魔,晏三合如今最恨的,就是不知感恩的人,“这么看来,他的确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有人替他骂出来,唐见溪心里痛快了,索性又多说了一件事。 “师妹争花魁的那一夜,言停那首诗的落款是岁寒三友。” “这事我知道。” “晏姑娘不知道的是,言停事先去找过陆时,希望争花魁那夜他能出面。” “让他出面的原因是什么?” “言停怕师妹在里面撑不下去,想让陆时去见一见,哪怕违心说几句假话,师妹都有撑下去动力,更何况……” 唐见溪动了动嘴唇,极其艰难的往下道:“更何况师妹的身子干干净净,他又是她心爱之人……” 话到这里,是彻底的说不下去了。 但晏三合心里已经有数。 一个女子从生到死,如果非要在这漫长的一生中,找出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应该就是洞房花烛夜吧。 对于身陷教坊司的唐之未来说,她的洞房花烛夜就是花魁夜。 花魁夜与其被别的男人糟蹋,不如找一个她心理上能接受的男人,温柔的、怜惜的教她成为一个女人。 褚言停想得极为周到,陆时正是最好的人选。 “他拒绝的理由是什么?”晏三合问。 唐见溪木然地冷笑一声,“不想见,不能见,不该见!” 饶是晏三合再见多识广,也被这三个“不”字,惊得往后退了半步。 当真是无情无义到了极点啊! 也难怪唐之未从教坊司出来,就直奔水月庵,一腔痴情错付与人,伤透了。 “他后来真去了翰林院吗?” “没有!” “为什么?” “这只能说老天有眼。” “我明白了,春闱舞弊案一出,就有人质疑陆时这个新科花魁的真实性。” “姑娘真是聪明。” 唐见溪脸色森冷,“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撇就能撇得清的,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越是想逃,越是逃不掉。” 怪不得连小裴爷都不知道陆时还曾经中过探花,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晏三合转身看着唐见溪,“唐老爷,如今的陆时今非昔比,你可曾预料到?” “凭这人的钻营、手段、狠毒,他要不坐上二品的高位,那才是我预料不到的。” “那你可知道,他是如何一步一步登上高位的?” “不知道,我只是听一位故友提过那么一嘴。” 唐见溪强忍住脸上的嘲讽,“这世道就是这样,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暗无天日。” 话音刚落,东边一抹金光刺出。 晏三合与他并肩而立,看着那抹金光,缓缓道:“看,这天不是亮了吗?” 唐见溪愣了愣,偏头看了晏三合一眼—— 少女的侧脸沐浴在晨光里,那么稚气,又那么带劲儿。 …… 山中一日,世间百年——这是六人下山的时候,心里同时发出的感叹。 唐老爷夫妇亲自送他们到了河边。 晏三合见陶巧儿欲言又止,“太太有什么话,只管说。” “是这样,晏姑娘。” 陶巧儿苦笑,“明月在静尘身边养了十几年,两人感情非同寻常,以她的性子,一旦知道静尘的棺材裂开,就会千方百计找到姑娘,想要问个明白。” “太太是想让我……” “她怀着身子,刚满三个月,拜托姑娘和她好好说话,别让她着急。” “太太,放心!” 晏三合冲唐见溪抱了抱拳,“就此别过。” “姑娘留步。” 唐见溪上前,冲晏三合躬身行了个书生礼,“师妹的事情还请姑娘多多用心,若事情顺利了结,麻烦捎个信过来。” “这是自然。” 晏三合简单一句,转身登船,身后的五个人也纷纷跟过去。 “乔老头,开船啦!” 乔老头几乎都看傻眼了。 他在这河里撑了小半辈子船,第一次看到唐老爷亲自把客人送下山,第一次看到唐老爷弯腰朝一个小姑娘行礼。 这,这,这…… 这小姑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 第340章 熬药 渡河,骑马,赶回山观县。 到山观县的时候,天色已黑,晏三合决定休整一夜,让朱青他们身上的伤再养一养,后面就一口气赶回京城。 因为要养伤,就在县城里挑了家条件最好的客栈住下,用过饭后,晏三合就让所有人回房休息。 临走的时候,光头郎中给朱青他们四人各配了七天的药,她问掌柜借了个小厨房,亲自替四人熬药。 因为有了肉汤的前车之鉴,晏三合不敢离开半步。 身后有脚步声。 一扭头,正对上小裴爷笑眯眯的眼睛。 “你来干嘛?” 来和你套近乎啊! 不套近乎咱们俩个能成一对吗? 小裴爷一边腹诽,一边走上前,“我身上没伤,过来帮你一道盯着。” “那两个炉子归你,小心药沸腾后溢出来。” 晏三合下巴朝边上一抬,“蹲着累,你拿张竹椅坐下。” 听听,多贴心啊! 这一趟出来,晏三合对自己的态度既温和,又贴心,再也不像上回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睛的。 越来越有戏了! 小裴爷搬过竹椅,老老实实在她身边坐下,余光悄悄瞄过去,只觉得满心欢喜。 对了。 总不能干坐着吧,该说些啥呢? 聊诗词歌赋? 小爷我不是那块料! 聊静尘的案子? 太沉重! 聊男人女人之间的风月? 太骚气! 要不,还是聊聊佛经吧,这个小爷在行。 “晏三合……” “裴明亭……”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喊出来。 小裴爷浑身的血液瞬间奔腾起来,哈哈哈哈,刚刚那一幕叫什么? 叫心有灵犀。 “晏三合,有话你先说。” 晏三合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说什么?” “你不是刚刚叫我……” “我叫的。” 小裴爷一听这声音,就没好气道:“姓谢的,你来做什么?” 我就是没忍住,过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谢知非咳嗽一声,正色道:“明天赶路,我们把马卖了,雇两辆马车吧,这样速度快些。” 晏三合皱眉,“是不是朱青他们身上不舒服?” “是!” 谢知非:“那人下手还真挺狠的。” 晏三合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一问唐老爷,那位薜昭到底是何方神圣,手脚功夫竟然这么厉害。 谢知非走过去,也搬过一张竹椅,堂而皇之地在晏三合和小裴爷中间坐下。 “对了晏三合,你和唐老爷后来又谈了些什么?” “我……” “哟,三爷和小裴爷都在呢?” 李不言搬了张椅子,在晏三合边上坐下:“这小小的灶间因为有两位爷的屈尊纡贵,而蓬荜生辉啊!” 谢三爷:“……”这根搅屎棍。 小裴爷:“……”给爷滚! 李不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什么呢,也让我听听。” “我们也要听!” 门口,黄芪一脸好奇的倚着门,一旁的朱青露出一点淡淡的歉意,歉意里还隐藏着一句话:我是被这人拖过来的。 小裴爷气得像个葫芦。 怎么着? 小爷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想和心上人套套近乎,你们倒好,一个个都跑来凑热闹,成心捣乱吧? “你们俩先坐下!” 晏三合:“裴明亭,你身子没伤去门边站着,防止有人偷听。” 啥? 小裴爷指着自己的鼻子,心说还有没有一点尊卑了,我是爷啊! “辛苦你一下。”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哪里辛苦了。” 小裴爷似嗔似怨地瞪她一眼,站起来走到门口,“谢五十,你看着炉子,别让药泼出来。” 谢知非借着低头看药,掩住嘴角一点欣慰。 这小子将来一定被晏三合吃得死死的,而且是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种。 晏三合等朱青他们坐下,开口道:“在后山,唐见溪主动和我谈起了陆时。” 谢知非:“什么?” 李不言:“当真?” 小裴爷:“天哪!” 黄芪:“怎么会?” 朱青:“奇怪!”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唐明月,并且避开了和静尘的那部分,讲了这人的一些过往。” 晏三合声音很淡,很平静,尽量不带任何情绪的转述唐见溪的话。 说完,整个灶间只听见药罐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 半晌,小裴爷感叹道:“诶,陆时这人还是人吗?” 谢知非回头看他一眼,“也难怪唐见溪不想提。” 黄芪:“我呸啊,太他娘的忘恩负义了。” 朱青:“过分,太过分!”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 李不言眼睛转一圈,冷笑:“这男人要贱起来,还有畜生什么事?” 男人们:“……” 李不言还没完,又添了一句:“怪不得我娘总说,女人啊,要防火防盗防畜生。” “诶,我说……” 小裴爷再也忍不住了,“你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哪来那么多……” “人生金句是吧?” 李不言一脸骄傲。 “因为她是穿越者啊,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他们那里有很多的金句,比如说,春风十里,不如前任暴毙;又比如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男人们:“……”她说的是什么鬼东西,一个字都听不懂! 晏三合见男人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憋着笑道:“先不骂陆时,先想想我们回去后,怎么接近他,我打算直接找上门。” “不妥!” 谢知非从李不言娘的金句的震惊中,回过神。 “陆时的宅子,四九城多少双眼睛盯着,直接找上门,有些事情就瞒不住。” “那三爷的意思……” “没想好,但坚决不能就这么找过去。” 晏三合迟疑了一下。 谢知非这人有时候很混蛋,但牵扯到朝廷的一些事情,他就十分小心翼翼。 他的话,要当回事。 “好!” 晏三合表示赞同的同时,又说出了自己这一路的疑惑,“有件事情,我觉得有些蹊跷。” 小裴爷迫不及待:“什么?” 晏三合指指四九城的方向,“那一位是怎么做到用故人的旧臣,而心中毫无芥蒂的?” 话说得含糊,但谁都听懂了。 那一位是指皇帝; 故人是指先太子; 旧臣是陆时。 “还有!” 晏三合定定地看着谢知非,“二品大员,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你父亲已经很得圣宠了,也只是个三品。” 谢知非悚然变色。 对啊,陆时是怎么一步一步爬上去的? 第341章 无能 一场秋雨过后,四九城又添几分寒气。 若是往年,十二监这个时候就应该开始准备贵人们过冬的新衣。 只是今年这个形势,十二监群龙无首,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司礼监随堂太监秦起很头疼。 他虽然暂时取代了大太监严如贤的位置,但到底还没有过明路,有些事情办起来,名不正言不顺。 但差事就是差事,得有人做啊,贵人们稍不满意,告到皇帝面前,皇帝最后责问的人,还得是他。 秦起打了一肚子腹稿,颠颠的赶去御书房,哪知刚到御书房门口,就被小内侍拦住。 秦起指了指里头,小内侍摆了两下手,示意他重新换个时间再来。 秦起板起脸咳嗽一声。 小内侍想着他如今在皇帝跟儿前的体面,忙把头凑过去,低声道:“小半个太医院的人,都在里头。” 小半个太医院,那便是为了老御史的事,老御史又牵扯到严如贤…… 秦起二话不说,冲小内侍一点头,麻溜地离开。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龙椅上,永和帝蹙着两条剑眉,看着御案前的人,“裴太医,你来说说呢!” 裴寓一脸为难,“回陛下,臣的诊断和诸位大人一样,陆大人的身子亏空的厉害,他的脉息浮乱且紧,而且有……” “裴太医,朕不想听你长篇大论,你只需和朕说,陆大人还有几天能上朝?” 裴寓忙跪地磕头,“臣,无能。” 地上已经跪了一大片,太医院院正赵太医索性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敢抬吗? 一个风寒治了半个月都没治好,说出去,老脸都不要了! 唯一一个站着的,是沈老太医。 老太医年岁大,资历老,皇帝给他几分薄面,留到最后一个再问。 沈太医不等皇帝开口问,自个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陛下,老臣无能啊!” 皇帝一双虎目半垂着,看着一地的人,脸色平淡地根本揣测不出他已经是怒到了极致。 “既然无能,那就该罚,太医院所有人,扣月钱三个月,院正半年。半个月后,老御史的病再无进展,那就别怪朕不留往日的情面。” 赵院正一听这话,吓得面无人色,差一点没晕过去,心里有句话,差一点脱口而出—— 陛下啊,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到五更天呐,别说太医院,就是神仙也留不住啊! “都下去吧。” “是!” 众太医像是得了赦令一样,纷纷往外退,年岁已大的沈老太医缩着脑袋,退得比谁都快。 “这老货……” 永和帝怒极,反倒淡淡地笑了一声。 这时,有小内传进来传话,“陛下,冯大人求见陛下。” “宣。” 锦衣卫指挥使冯长秀匆匆走到御案前,先行礼,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呈到皇帝手上。 “陛下,请过目。” “是什么?”永和帝淡淡看他一眼,没有去接。 “回陛下,陆大人呈上的证据下官一件一件核查过,这一份是核查后的结果。” “朕不想看,你说。” 冯长秀偷眼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硬着头皮道:“证据确凿,没有丁点错。” 皇帝似乎早有预料,神色半点没变,甚至连语气都是淡漠的,“三司那边查的结果呢?” “臣奉陛下之命,只管暗中调查,三司那头查的结果,臣不得而知,但……” 冯长秀换了口气,“锦衣卫查案,不会出错。” 不会出错,那就是陆时弹劾严如贤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真的。 永和帝这时,脸上才有了几分怒意。 冯长秀上前一步,用很轻的声音道:“陛下,锦衣卫还查出了一些别的。” 老皇帝猛的抬头。 冯长秀又将声音往下压了一点,“严公公他……还插手了至少两届的春闱考试。” 老皇帝眼皮一跳:“你可有真凭实据?” “臣目前只找到一半的证据,还有一半的证据正在查找,但最多十日,便可水落石出。” “胆子太大,胆子太大了!” 老皇帝武将出身,把桌案拍得砰砰直响。 冯长秀不敢再说,只等皇帝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其实另一半的证据根本不用再找,只凭现在找到的一半证据,锦衣卫就能轻而易举的撬开严如贤的嘴。 如果陛下肯把严如贤交给他,他就能再往深里挖一挖,淫乱宫闱的事儿,说不定都能查个一清二楚。 皇帝很快平静下来,“依你看,这事要如何处置好?” 冯长秀能做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不是仅凭几分小聪明,哪怕心里已经有十分打算,却也只敢露出一分。 “事关重大,臣不敢多言,还请陛下定夺。” 永和帝默然看他半晌,“春闱的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往下查。” 冯长秀心中凛然一惊。 不仅不下令深挖,甚至连现在手上查的都要停止…… 陛下这是要保下严如贤吗? “朕不是要保他。” 永和帝抚着额头,“春闱牵扯到学子,朕是一见那些学子们闹事,头就疼。” “臣也头疼那帮书生,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一个个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冯长秀一边打量着皇帝的神色,一边试探道:“那臣回去……就把事儿抹去。” 皇帝的嘴里,很轻的溢出一声,“嗯。” “臣告退。” “去吧。” 冯长秀行礼离开,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见身后没动静,忍不住又扭头迅速的看了一眼。 老皇帝端坐在龙椅里,虎目半睁半阖,魁梧的身躯如远山一样沉寂。 冯长秀不敢多看,另一只脚赶紧跨出门槛。 偌大的御书房空落下来,老皇帝突然睁开了眼睛,枯坐半晌,唤道:“来人,把皇太孙叫来。” “是!” 外头的小内侍应了一声,赶紧去传人。 老皇帝起身,贴身内侍连忙上前扶住他,“陛下,您…… “朕出去透口气。” 永和帝淡淡瞥他一眼,“不要惊动人。” “是!” 内侍故意慢下脚步,不近不远地跟在皇帝身后,走着,走着,他忽然察觉不对,这条路是通往…… 这时,已经有守门的侍卫眼尖地看到了人,赶紧飞奔过来。 “陛下?” 永和帝指着前面那道朱门,“他在里面?” “是。” “如何?” “回陛下,严公公除了不怎么吃喝,瘦了好多,别的一切照旧。” 侍卫看着皇帝的脸色,“陛下,要进去看看吗?” 永和帝点点头,刚要迈步,忽的听到朱门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侍卫脸色一白,忙道:“严公公偶尔伤心了,会哭上一哭。” 他还有脸哭? 永和帝袖子一甩,转身大步离去。 第342章 脉相 赵亦时匆匆走到晏安宫,一抬眼就看到皇帝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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