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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还挂着几件打粗穿的衣裳。 晏三合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看过去,最后一间屋子看完,她没有任何停顿,“走,去戏园子。” 这就看完了? 这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李不言不敢多问,“戏园子在哪个角落?” “应该在后花园。” 李不言揶揄道:“再次验证了我家三合姑娘的出身是好的,家里一定也有个戏园子。” 晏三合被她说得一怔,这段时间忙着解静尘的心魔,已经很久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身世。 “应该是有的,否则我不会脱口而出。” “晏大小姐,那就劳烦你再想一想,哪条路是往后花园的?” 大宅门的路,曲径通幽,通向哪里,李不言哪知道。 晏三合手往中间那条路一指:“这条。” 这是一条铺着青石砖的小路,两边种的依旧是竹子,风一吹,竹叶沙沙,颇有一番意境。 一般读书人都喜欢竹,可见这一片竹林是唐家的旧物,严如贤搬进来后,保留了原貌。 两人走了小半盏茶的时间,穿过一处拱门,后花园的景致尽收眼底。 李不言目光一扫,唏嘘感叹,“可真大啊。” 晏三合手指着远处的一间四角小楼:“那个应该是戏台。” “嚯嚯嚯!” 李不言眼睛都看直了,“这哪里是戏台,根本就是个戏楼吗?阔气!” “你去戏台上走走。” “你呢?” “我坐在下面看。” “看什么?” “看你。” 看我做什么? 李不言虽然一脑门子糊涂,但还是麻利地蹬上戏台。 “三合,这戏台是以前唐家留下的,脚下的木板很老了,一踩上去就咯吱咯吱的响,而且很久没用过了,上面都是灰。” 这不奇怪。 严如贤是个太监,太监不能明目张胆的娶妻纳妾,自然也不会请戏班子到家里来演。 久而久之,这戏台便空落下来。 晏三合看着李不言,脑子立刻浮现出一个画面:戏中贵妃和君王痴痴缠缠,戏外唐之未婉言拒绝先太子。 多么讽刺! 又多么真实! …… 过了夏至,就慢慢日短夜长,加上今儿个又是阴天,谢知非下衙的时候,天色已经十分的暗沉。 “爷,坐车吧,这天气瞧着要下雨。” “骑马快。” 谢知非牵过马,刚要翻身上去,忽的又顿住:“他这会在哪里?” 他,是指赵亦时。 朱青半捂着嘴,“送陆大人回府后,就被太子的人叫走了。” “太子呢?” “在三司立案。” 朱青:“据说礼部的一些老人,午后都被叫去问话了。” 谢知非:“杜建学?” 朱青:“也叫去了。” 谢知非:“拿李兴的人出发了没有?” 朱青:“没散朝,锦衣卫就已经出发了。” 谢知非:“礼部和国子监那头没有动静?” 朱青:“没有。” 一圈问下来,谢知非彻底安心,立刻翻身上马直奔晏三合的府邸。 忽然,左脸颊有什么东西打下来,一摸,竟是雨。 朱青追上来,“爷,下雨了。” 谢知非抽了一记马屁股,“趁着还没下大,走!” …… 另一边。 李不言从戏台上飘下来,走到晏三合面前,“下雨了,咱们回吧。” “不言,我有一个问题始终想不通。” 昏沉中,晏三合轻声道:“陆时那样忘恩负义的一个人,先太子为什么不出手解决了他,好帮小师妹报被辜负的仇。” “哎啊,我的祖宗啊!” 李不言一跺脚,使劲把晏三合拽起来,“能不能回府再想啊,雨下大了。” 晏三合这时才发现竟然下雨了,赶紧道:“回府。” 已经来不及了,刚拐出胡同,雨点子就砸下来。 李不言的身子刚受过内伤,养了没几日,不能着凉,晏三合当机立断道:“找个地方先避避雨,等雨小一点,我们再走。” 李不言踮起脚四下一看,“三合,那边可以避一避。” 晏三合顺着李不言的手看过去,竟是个突出的屋檐。 “走!” 两人一口气跑过去,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掸掸身上的水珠,又跑过来两人躲雨。 李不言出于习惯,把晏三合拉到一边,自己则站在她和那两人的中间。 “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天知道。” “咱们出来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要有的吧!” “来不来得及?” “危险。” “那就走?” “走!” 两人冲进大雨中,晏三合下意识看了一眼,原是两个穿着襕衫的年轻书生。 这两人走了没多久,雨势渐小,风势渐大。 李不言见天上云层翻滚,只怕还有更大的雨来,“三合,趁现在雨小,我们也走。” “好。” 说是走,其实是小跑,晏三合跑着跑着,忽然发现好几个书生打扮的人,越过了她们。 李不言小声嘀咕道:“下雨天不好好在家读书,跑出来干嘛?” 晏三合忽的停下脚步,心里隐隐约约浮出某种猜测。 李不言跑出十几丈远,忽然发现晏三合不见了,扭头一看,好家伙,这人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竟又一动不动了。 发愣也得看看时机啊! 李不言赶紧又折回去,气呼呼道:“我说祖宗啊,你能不能……” “不言。” 晏三合一把抓住李不言的胳膊。 她抓得很紧,紧到李不言眉角轻轻跳了一下,“怎么了?” “你说三爷这会在哪里?” 还能在哪里? “不是在衙门,就是在勾栏听曲。” “用什么办法,能最快找到他?” “简单啊,随便抓个五城兵马司的人问问。” “那你用最快的速度问到三爷的去处,然后……” 晏三合深吸一口气,“然后告诉他,书生们可能要闹事,让他赶紧上街看看。” “啊?” 李不言顿时傻眼了,“你,你怎么会知道?” “来不及细说。” 晏三合松开手,“我去跟着那些书生。” “等下!” 李不言一听这话,吓得手掌直接扣在晏三合的肩上:“你跟着那些书生做什么?” “除了方便和你们汇合外,或许还能有一些意外收获!” 第357章 闹事 “三爷。” 替晏三合看门的是丁老头,“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谢知非衣裳湿了一半,“小姐在府里?” “不在,出去了。” “去哪了?” “小姐的行踪,我们做下人的哪敢问呢!” 谢知非神色有些不耐烦,“朱青,你去问问汤圆。” “是!” 朱青夺过丁老头手里的伞,直奔内院。 谢知非站在屋檐下,目光落在丁老头身上,心说这人当差不机灵,换了谢小花,保准能把晏三合去了哪里,套得一清二楚。 回头还得换个灵机的人来。 正想着,朱青领着汤圆匆匆回来。 汤圆收起伞,“三爷,小姐和晏姑娘说去街上走走,没说去哪里,只说会回来吃晚饭,让奴婢备好饭菜。” 谢知非看看天色:“她们俩怎么去的?骑马还是坐车?” “是走着出去的。” “带伞了吗?” “没有。” 谢知非的脸唰的沉下来,吓得汤圆忙道:“奴婢这就去巷子口等……” 话还没说话,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雨雾中,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人,等那马到了近前,才发现是下属罗大强。 谢知非心头咯噔一下,“你怎么找来了?” 罗大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老大,那帮书生们闹事了。” “在哪里闹事?” “三司门口。” 谢知非心跳得厉害。 不在礼部,不在国子监,竟然跑三司门口闹事?那帮书生想干什么? “朱青,走!” 谢知非飞快的上马,一勒缰绳,冲汤圆大声道:“小姐回来,让她不要再出去,今儿夜里不太平。” “三爷放心吧。” “驾——” 三匹马驶进雨雾中,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汤圆想着三爷的交待,对丁老头道:“去拿两把伞来,我到巷子口等小姐。” “这就来。” 不消片刻,汤圆就已经在巷子口探头张望,还没张望两下呢,一条黑影冲过来。 “汤圆,你怎么在这里?” “李姑娘?” 汤圆见李不言淋成个落汤鸡,赶紧把伞撑过去,“小姐呢,怎么没见她?” 李不言神色着急,“你先别问她,有没有看到三爷?” “三爷刚走一会,说是外头有书生闹事。” 李不言长长吁出口气,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 “小姐呢?” 汤圆不停地往李不言身后张望,“三爷交待说,让小姐回来后,不要再出去,今儿夜里外头不太平。” 这话,生生让李不言打了个激灵,赶紧把伞往汤圆手里一推,“我回府骑马。” 汤圆急得跺脚,“李姑娘,你还没说小姐在哪里?” 我哪知道她在哪? 李不言一边跑,一边喊,“别急,我就这去把她带回来。” …… 大雨如注,淋得人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晏三合只能盯着前面的书生们,书生们往哪里跑,她就往哪里跑。 对于京城,晏三合是不熟悉的,此刻跑到了哪里,她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速度忽的慢了下来。 晏三合踮起脚尖一看,心里不由咯噔咯噔两下。 第一个咯噔是前方一片黑压压的,都是书生。 第二个咯噔是这会她竟然在都察院的门口。 “各位兄台们,我们寒窗苦读十几年,头悬梁,锥刺骨,到头来还不如人家花点银子,这是什么世道?这是什么天理?” 为首的是个方脸书生。 大雨中,他神色激动:“今天我们就要为我们自己讨个公道,为含辛茹苦供我们读书的父母讨个公道!” “讨公道!” “讨公道!” “讨公道!” 几句话,说得所有人的心一片澎湃,纷纷掷臂高呼。 方脸书生撩起衣袍,席地而坐。 书生们也纷纷跟着坐下。 “我就说他们有问题。” “那你怎么早不说呢?” “我说了,谁会信啊!” 边上,两个书生头挨着头,低声说话。 “两位兄台。” 晏三合故意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沉:“春闱查得这么严,他们是怎么做手脚的?” “简单!” 有个书生粗粗扫了晏三合一眼,“人家试题提前几天就拿到手了,东拼西凑怎么着也能写出一篇好文章来。” 这个手法和唐岐令那个案子的手法很像。 晏三合:“这么说来,除了严如贤那个狗太监,当世那些出题的大儒都掺和进去了。” “榆木脑子。” 书生瞪一眼晏三合,“大儒们谁敢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都是礼部那些贪财的小人。” 晏三合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 “他们都巴不得我们唐家臭了,烂了,腐了,我不能如他们的意,我得好好活着,活到有青天明月的那一天。” “唐家出事,我们一众学生都深信先生的人品,觉得他是被冤枉的,所以联名上书为他喊冤,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如果换个角度想,唐岐令是出题人,出题人最怕什么? 最怕试题泄漏! 又怎么会为了那几千两碎银子,赔上一世英名? 所以,唐岐令案子的确有问题。 那么谁诬陷了他呢? 他们怎么诬陷他的? 诬陷他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像湖底翻涌的水泡,咕噜咕噜的涌上来,晏三合陷入了深思,连远处传来的马蹄声,都没有听见。 …… 谢知非翻身下马,双唇抿成一条线,大步走上都察院朱门前的台阶。 站定,转身,举目一看,他眼前阵阵发黑。 国子监的监生不过四五百人,眼前最起码有一千人,可见四九城里隐居的书生们都出动了。 他娘的,这速度也太快了! “爷,怎么办?” 谢知非看了朱青一眼,“太子在哪里?” 朱青指了指身后的朱门。 操! 谢知非在心里咒骂一声,反倒镇定下来,头凑到朱青耳边。 “你去通知太子府的亲卫,速速赶来保护太子、太孙;我想办法把这帮书生劝回去。” “劝不回去怎么办?” “能怎么办?” 谢知非口气说不出的无奈,眼神却异常冷冽冷静:“再劝呗!” 话音刚落,书生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锦衣卫来了。” 第358章 太子 雨夜中,数不清的锦衣卫披着蓑衣,如鬼魅一样逼过来。 带队的,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杨一杰。 谢知非和杨一杰,不论是官位,还是手中的权力,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更重要的是,杨一杰和谢知非不是一个道儿上的人,他只能乖乖站到一旁,冷眼看着。 杨一杰下马,站到了谢知非刚刚站立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学子们,皇上已经命太子彻查整个案子,不用太久,案子就会水落石出。此刻风大雨疾,你们速速回家去,不要在此逗留。” 书生中,有人不知死活的喊道:“怎样的水落石出?” 杨一杰冷淡回答:“该贬的贬,该抄的抄,该杀的杀,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又有一个书生大喊道:“严如贤那个阉贼,为什么还在宫里?为什么毫发无损?” 杨一杰被问得一怔。 妈的,这些书生们是从哪里得知严如贤在宫里的? 他这一怔,落在书生的眼睛里,就是心虚。 书生中有人站起来,掷臂一挥:“交出严如贤!” 接着又有人跟着站起来,“杀死阉狗严如贤!” 书生们纷纷站起来,“严如贤不死,我们就不回去!” “不回去!” “不回去!” “不回去!” 原本还相安无事的局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一杰大怒,冲副将冷冷看一眼。 副将立刻喝道:“你们一个个给我听着,聚众闹事者,一律严惩不贷。” 这话一出,谢知非在心里无声喊出两个字:完了! 这话果然激起了书生的愤怒。 谁愿意聚众闹事? 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头戴官帽的人,一个个高高在上,不把普通百姓放在眼里,干出一桩桩龌龊事? 断人前程,如杀人性命。 领头的方脸书生一咬牙,一跺脚,大声喊道:“苍天无眼,阉狗祸国。” “苍天无眼,阉狗祸国!” “苍天无眼,阉狗祸国!” 杨一杰气得鼻子都歪了,他就是太监,阉狗骂的就是他。 “所有锦衣卫听令,谁敢带头挑事,格杀匆论!” 锦衣卫们一听这话,纷纷挑枪,朝向场中数千书生。 杨一杰的副将则上前一步,一把揪住方脸书生的前襟,把他从队伍中拖出来。 “你们这帮助纣为虐的狗贼。” 方脸书生破口大骂,“兄弟们,我们和他们拼了。” “拼了!” “拼了! “拼了!” 不过是个眨眼的功夫,书生们就如同潮水一样涌上来,与锦衣卫厮打在一处。 “杀人了,锦衣卫杀人了,阉狗杀人啦!” 这世上有一种人的勇气,是一定要用同胞的血来催化的,这种人就是年轻的读书人。 当他们的前程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当他们的寒窗苦读变成有钱有势人眼中的笑话…… 那些深藏在读书人血液里的清高,自傲,孤勇就纷纷跑出来。 跑出来的结果就是:宁可站着生,不能屈辱死。 谢知非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心急如焚,连杀了杨一杰和那副将的心都有了。 天底下谁不知道读书人最难搞? 这哪里是解决问题? 这分明是激化矛盾。 太子和太孙就在一墙之隔的里头,万一…… 如同一记闷雷打在了谢知非的身上,他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混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茫然站立着,似乎才从睡梦中醒过来,而她的身后,锦衣卫的枪已经挑过来。 谢知非急得大喊,“晏三合,快躲开。” 他喊得撕心裂肺,声音却统统淹没在喧嚣中,大雨中…… 但晏三合却奇迹般的听到了,她几乎是本能一蹲,一缩,灵巧的避开了身后的长枪。 生死关头走一遭,晏三合狠狠的打了个哆嗦,冲谢知非伸出大拇指,然后机灵的躲到了书生的中间。 谢知非吓得小腿都在打颤,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 半晌,他大步走到杨一杰身边,咬着牙道:“杨大人,住手吧,这些人可都是咱们华国未来的栋梁啊!” 杨一杰冷笑:“听话的是栋梁,闹事的就是反贼。” “杨大人!” 谢知非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刀,“他们只是一时气愤,和反贼根本扯不上关系。” 杨一杰尖着嗓子,阴森道:“谢大人是要帮他们说话吗?谢大人能承担得起帮他们说话的后果吗?” “我是在帮你说话。” 谢知非面色紧绷冷峻,“因为杨大人你也承担不起血流成河的后果。” 杨一杰冷笑一声,“那就试试,我能不能承担,锦衣卫听令……” “吱呀!” 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杏黄色的肥胖人影,艰难的跨过半人高的门槛,从里面走出来。 “太子殿下在此,谁敢放肆?” 磅礴的大雨中,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道杏黄。 杨一杰哪怕已经和汉王穿了一条裤子,在未来储君面前依旧不敢放肆。 他赶紧上前躬身行礼,“殿下。” 赵彦洛淡淡看他一眼,眼神似乎没什么分量,但杨一杰心里却像敲鼓一样,七上八下。 迫于压力,他大声道:“锦衣卫退下。” 赵彦洛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台阶前,沉默半晌,用缓慢的语速道: “我奉陛下之命,与三司一道彻查春闱舞弊案。陛下交待,定要杀几个人,给天下、给你们一个交待。 事情上午才出,请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我未必有定国安邦的本事,亦无金声玉振之文采,三尺剑悬,国法如山,此事我定会全力以赴。” 堂堂储君,没有高高在上语气,没有指责书生们闹事,有的只是言辞恳切和严惩不贷的决心,这让大雨中的学子们颇为动容。 再加上太子这些年素有贤名,对读书人更是以礼相待,他的话,无异是急风骤雨中的一把伞,稳住了所有书生们的心。 书生们纷纷向太子下跪行礼。 “陛下圣明;殿下圣明!” 唯有那个被打得满头是血的方脸书生,不跪不拜,只冷冷道:“殿下,严如贤何时死?” 第359章 化解 饶是太子好性子,也被这书生的话逼得变了脸色。 严如贤是陛下的人。 此人从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在陛下身边伺候,陛下要保他一条命,谁也拿他没办法。 但他犯的罪,又的的确确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这个节骨眼上,赵彦洛只能先安抚眼前的这帮书生,“诸位学子们请放心,你们终会等到这一日。” 这话说得很含糊,但却让人有了盼头。 那方脸书生冲太子扑通跪下,砰砰砰三个头,磕得掷地有声。 赵彦洛微微颔首:“五城兵马指挥使何在?” 谢知非被点了名,不得不上前一步:“殿下,臣在!” “将伤者送到医馆救治,妥善疏散人群,不可再有冲突。” “是!” “杨大人。” 杨一杰硬着头皮上前道:“殿下?” 赵彦洛又淡淡看他一眼,“这里站着的,都是我华国未来的国之柱石,杨大人以后行事,不可莽撞。” 这话一抬,一贬,书生们看太子的眼神又热切了几分。 杨一杰掩住眼里的一抹戾气,对着太子躬身道:“臣,知罪。” 一场本要血流成河的冲突,在太子的三言两语中化解。 恰好这时太子府的亲卫赶到,他们将太子团团围住后,护着人上了马车。 车轱辘一启动,谢知非就在人群中寻找晏三合。 晏三合并不难找。 她个子小巧,身形又单薄,穿得也不是儒衫,目光几个回合后,谢知非就锁住她。 “兵马司的兄弟们速速行动,把伤者送到医馆,余下的人散了,都回家去吧,想想家中父母兄弟,妻子儿女。” 他一边喊,一边拨开书生向晏三合走去。 晏三合一看这人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可惜能跑哪里去?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近,看着那人的手一把揪住她的后领,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到了朱青面前。 “看着她,一步都不许她离开。” “谢知非!” “住嘴!” 谢知非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后,又怒不可遏道:“看看你像什么样?” 什么样子,不就是只落汤鸡的样子吗? “那根搅屎棍呢?去哪里了?” 自家妹子舍不得骂,舍不得打,那根搅屎棍总得拿来出出气。 谢知非眼睛一边喷火,一边找人,四下找一圈,硬是没见着李不言的人影,心里恨得不行。 “今儿个我要是放过她,三爷我自挖双眼给你们泡酒喝。” “五十,五十,你要用什么泡酒喝?” 另一只落汤鸡拨开一个又一个的书生,艰难的走过来,“我的娘咧,这什么世道啊,怎么这些书生也敢……” “你也给我闭嘴。” 谢知非只要一想到晏三合身后的那根枪,火就压不住,“看到搅屎棍没有?” 小裴爷指指身后。 谢知非粗鲁的把小裴爷往边上一推,大步走到李不言面前。 李不言一看这人顶着一张六亲不认的脸,急中生智。 “小姐发现书生聚集,让我立刻去通知你,怕你保不住头上的那顶新乌纱帽。” 谢知非左脚一顿。 “我就赶紧去问兵马司的人。” 谢知非右脚一顿。 “又一路淋着大雨跑回家中。” 谢知非两只脚都顿住。 “知道三爷离开后,再骑马赶过来,半路遇到小裴爷,到现在气都没喘上一口。” 李不言看着谢知非,“听说三爷要自挖双眼,给我们泡酒喝?好啊,我正想喝一杯。” 这世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谢知非:“李……” “劳烦三爷不要跟我说话。” 李不言昂首冷笑一声:“男人和我说话,不吉利。” 谢知非:“……” 小裴爷在一旁幸灾乐祸:我家五十成瘟神了? 晏三合走过去拦住咄咄逼人的李不言,“都回去,我有话说。” 谢知非脑子里立刻跳出个念头,“事情有……” “对!” 一个字,让所有人的心都跳得快起来,尤其是谢知非。 “你们先回,这里我还要再盯一会,帮我备热水,备套干净的衣裳,阿嚏……” “我陪陪五十。” 小裴爷一听兄弟打喷嚏,又担心上了,“我们一道过来。” 晏三合看着谢知非,又看看小裴爷,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不言,我们走。” …… 回到府里的时候,雨依旧在下。 晏三合绞干头发,喝下两碗小米粥,谢知非他们才回来。 先喝一碗煮得浓浓的生姜汤,再沐浴、更衣,用饭…… 一通忙活后,所有人都坐到小花厅,晏三合让汤圆把门关上,守在院子门口,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 这个宅院,主子下人统共没几个,哪会有人不知死活的闯进小花厅?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就意味着晏三合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的重要。 晏三合并不急着说话,而是在花厅里来回踱了两圈后,才道:“唐岐令的案子,的确是冤枉的。”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脸色剧变。 “明亭。” 晏三合点名小裴爷:“你如果是科举的出题人,你最怕什么?” “我……” 小裴爷语塞了好一会,“怕卷子出得没有水准,怕……” “还怕题目泄露。”黄芪插了一句嘴。 “对,对,对,怕……” 裴笑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唐岐令不会监守自盗的,他要脸。” “他是太子太师,已经是青云顶端的人了。” 晏三合目光挪向谢知非:“我和不言今天去了严如贤宅子,特意去看了看唐之未听戏的地方,是座二层高的戏楼。” 谢知非一方面觉得安慰,至少她向自己坦白了行踪; 另一方面又隐隐生怒,被封了的宅子也敢闯进去,万一被人瞧见了呢? “能在后花园里搭得起戏楼的人,也不会缺银子。” 晏三合转过身,看着无边的夜色:“唐岐令舞弊的初衷,就不成立。” 夜色勾勒出晏三合修长的颈脖,谢知非看着那颈脖上的青紫,挪不开眼睛。 “那么,谁要陷害他呢?” 第360章 分析 “是啊,谁要陷害他呢?” 小裴爷一脸疑惑:“要定唐岐令的罪,证据肯定是铁证,否则前太子早就帮他翻案了。” 朱青:“小裴爷说得对,不能光凭一些推断,就说唐岐令是冤枉的。” 黄芪:“三司可不是吃闲饭的,一个个本事都大着呢。” 晏三合转过身,走到谢知非面前,微微低下头,与他平视。 谢知非心都不会跳了。 “我们换个思路。” 晏三合:“今天如果太子不从那扇朱门里走出来,结果会是什么样?” 谢知非被她问得一怔。 晏三合没等谢知非回答,就自顾自道:“会对抗越来越激烈,死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血流成河?” 谢知非点点头。 晏三合:“严如贤舞弊案,是由谁负责?” 谢知非:“太子!” 晏三合:“案子刚刚开始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会怪罪谁?” 谢知非:“太子!” 晏三合:“太子说事情上午才出,傍晚书生们就聚众闹事,这速度正常不正常?” 谢知非:“太快了。” 晏三合:“可见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你承认吗?” 谢知非:“承认。” 晏三合:“那么我想请问三爷,会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呢?” 谁? 那个人就在谢知非的喉咙里打转,他只需轻轻一张嘴,就能脱口而出。 “你一定知道那人是谁,但你没有证据!” 谢知非用力点点头。 “当一件事情什么证据都没有,偏偏事情却发生了,那么……” 晏三合微微挑起眉:“那么我们就抛开所有的证据,只从一个地方入手。” 谢知非:“什么地方?” 晏三合:“这件事情对谁最有利,谁就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犹如一声晴天霹雳,刹那间所有人都僵坐在当场。 朱青和黄芪的脸上,甚至同时露出了恐惧。 书生闹事,皇帝怪罪太子,谁最有利? 汉王。 唐岐令舞弊,唐家被抄,前太子受牵连,谁最有利? 当今陛下。 小裴爷捂着心口,有些受不住,“晏,晏三合,这事,这事……” “这事只是我的猜测,你和三爷左耳进,右耳出,不要记在心上。” 晏三合没让他把话说下去。 “下面我想查一下严如贤这个老太监,唐岐令的宅子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如果小裴爷和三爷知道,就和我说一说。” 小裴爷怔怔地看向谢知非:你知道吗? 谢知非苦笑,“宅子到他手上的时候,或许连我大哥都还没生下来。” 为防着晏三合又爬墙进严如贤的宅子,他赶紧又说:“而且这人查不得,晏三合,皇宫里的人,谁查谁倒霉。 ” 又一个说查不得。 这深宫到底是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晏三合放在桌上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 谢知非余光看一眼那只拳头,又有些于心不忍,“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晏三合也苦笑,“别的办法就是再见一见陆时,很多的谜底,都藏在这人的身上。” 谢知非忽然感觉坐不住,蹭地站起来,在花厅里来回踱步。 “晏三合。” 他在晏三合面前站定,极深地吸了口气。 “为什么说谜底都在陆时身上?就凭他今天弹劾严如贤春闱舞弊?如果这只是巧合呢?” 晏三合对上谢知非微凉的眼睛,轻轻开口。 “祖父说,梅具四德,初生为元,开花为亨,结子为利,成熟为贞。” “所以呢?” “所以我想知道,岁寒三友中,他凭什么占一个竹;唐之未为他连太子都拒,或者可以说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那么唐岐令呢?” 谢知非的脸了,有了一丝裂缝。 晏三合挪开目光,看着地上的青石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谢知非听。 “唐岐令阅人无数,收他为徒也是昏了头脑?” 谢知非:“……” …… 烛火跳动。 窗外的雨声渐渐弱了下去。 花厅里没有人开口说话,除了不喜欢动脑子的李不言,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余下五人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最沉重的是谢知非,桃花眼像被蒙上了一层阴郁,陆时压根见不到,锦衣卫前前后后护着呢。 他抬眼去看裴笑:你可有办法? 裴笑无声摇头:鬼的办法!我爹现在也进不去。 谢知非:那怎么办? 裴笑:鬼知道! 谢知非:你小子跟鬼飙上了? 裴笑:我宁愿现在是鬼,就能飘进陆府问个明白。 晏三合不用看两人之间眉眼官司,就知道事情很难。 恰好这时李不言捂嘴打了个哈欠,她趁机道:“累一天,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谢知非点点头表示赞同,“朱青。” “爷。” “你去和太孙说一声,今日书生的事情,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他暗中查一查是谁。” “是!” “其他人先去睡。” 小裴爷不傻瓜,听得出三爷是话里有话,多嘴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谢知非看着晏三合,“我有话要和她说。” “我没话和你说。”晏三合迅速起身。 “晏三合,你在怕我?” 谁怕你? 晏三合屁股往下一沉,双手抱起胸,脸色十分的沉稳、淡然。 谢知非侧过头,目光在裴笑,李不言,黄芪脸上一一扫过,用意十分的明显。 裴笑:“……”操,小爷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呢! 李不言:“……”狗男人! 黄芪:“……”睡了吧,不给三爷添乱,已经够乱的了! …… 花厅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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