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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赶紧小跑过去,嘴甜的叫了一声“裴叔”后,老老实实伸出了手。 三指扣上,裴寓剜了谢知非一眼,叮嘱了一句“好生养着”,便上了自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兄弟俩则勾肩搭背往前走。 走了一段,谢知非扭头看了眼灯笼,“这府里死了人,怎么还挂个红灯笼?” “嗨,这事说来话长。” 裴笑一脸的神秘兮兮。 “沈太医的小女儿,早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沈太医逐出家门,在外头流浪近二十年,死在了外头。傍晚,棺材被送了回来。” 还真是料想不到。 谢知非好奇问道:“一个内宅女子,在外头流浪了二十年,靠什么活?” “少见多怪了不是,做游医啊!” “她还会医术啊?” “自娘胎里就闻着草药味儿,能不会吗?” “那你怎么不会?” 裴笑一拳打过去,“王八蛋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拳头很轻,根本没分量,谢知非用肩碰碰他的:“快说说,怎么死的?” “听说是给人问诊看病的时候,一头栽下去的,没再醒过来。” “多大年纪了?” “四十有一。” 这么年轻? 怪可惜的。 谢知非觉得又不对了,“棺材怎么就抬回沈家了,不应该嫁鸡随鸡……” “鸡毛都没有一根。” 小裴爷:“没嫁人,做了一辈子老姑娘,棺材不抬沈家,抬哪里?人得落叶归根啊!” 年轻时候被逐出家门; 靠着在外头行医过日子; 四十一岁没嫁人; 谢知非两只眼睛定定的,这事儿听着怎么这么新鲜呢? “谁把棺材抬进京的?”他问。 “说是她救治过的几个病人 。” “老太医肯让棺材抬进门的?” 说到这个,裴笑重重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亲生女儿,沈老太医、老太太自然是肯的。下头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闹得厉害,说什么都不肯让棺材进门,说是不吉利。” 难怪灯笼都没换。 谢知非问,“那现在怎么弄?” 裴笑:“这不找我来了吗?” 谢知非:“你能做什么?” “小爷我能做的多了去。” 裴笑:“我找人把棺材安放在城外的寺庙里,明儿请十八个僧人,十八个道士念经做法事,先超度一下,然后直接落葬。” “葬哪里?” 谢知非:“沈家坟茔吗?” “随随便便落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 裴笑摇摇头,“这也算是各退一步吧!” 谢知非听完,忍不住叹声:“这就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说不是呢!” 裴笑鼻子往谢知非身上嗅嗅,“你找我什么事?喝酒了,跟谁喝的?” “和蔡四几个。” 谢知非压着声音,“郑家的事,有点眉目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啊!” 裴笑手捂着嘴巴,四下张望了几下,道:“这事险得很,得暗戳戳的来,一点都马虎不得,弄不好会要命的。” 谢知非还没来得及说话,听他又叹气道:“我啊,就不应该嘴快,答应那姓吴的。” “啪——” 谢知非一掌打他后背。 妈的,想后悔? 晚了! 裴笑险些被这一掌打出屎来,怒道: “你干什么,发几句牢骚不行啊,这几天小爷我天天做噩梦,瞧瞧,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行了,别牢骚了。” 谢知非帮他揉揉后背。 “行事小心些,明儿你要忙,早些回去。” 小裴爷的毛被捋顺了,又舍不得回去,兄弟俩各忙各的,多久没见了。 “对了,那两位姑奶奶不在,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什么感觉?” “孤单啊,寂寞啊,空虚啊!” 裴笑哭丧着脸,“五十,你说我是不是贱啊?” 我比你贱得更厉害! 谢知非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不是对晏三合旧情未了啊?” “旧情未了个屁!” 男人吗,拿得起,也放得下。 他只是颇有几分怀念他在窗外,李不言在窗内说话的那一夜。 “我就想和那搅屎棍斗斗嘴,那丫头说话怪有意思的。” 跟谁斗嘴都成。 只要不惦记晏三合! 谢知非勾住他的肩,低声说起了最近朝里的局势。 局势还是揪心啊! 太子的人,和汉王的人斗得越来越厉害,在谁能接下陆时的左都御史一事上,几乎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汉王党仗着汉王得宠,行事颇为狂妄; 太子身后的人都是一帮老臣,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局势已经十分的明显了,只要陛下仙逝,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话聊完,各自回家。 谢知非回府之前,去别院转了一圈,喝一盅茶后才离开。 这是他最近新养成的一个习惯。 虽然明知道不会那么早回来,但总盼着哪天他走进别院时,那人冷冷的冲他招呼一声: “哟,三爷来了!” 三爷活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惦记过一个人,但凡空闲下来,就开始抓耳挠腮。 她到哪里了? 一路可还顺利? 那个叫韩煦的孙子有没有把她照顾好? 回到谢府,夜色已经很深了。 谢知非刚走到二门,就见大哥迎面走来,不由地诧异。 “大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谢而立站定,叹气:“朱家刚刚捎信来,说是老丈人不大好,我和你大嫂赶过去瞧瞧。” 谢知非:“大嫂人呢?” 话刚落,朱氏扶着春桃的手,匆匆而来。 谢知非迎上去:“大嫂,要不要我陪你们过去?” “你去做什么,踏踏实实睡你的觉。” 朱氏忽然想到了什么:“要是我和你哥夜里回不来,明儿一早你看看你侄儿去。” “大嫂,放心。” 谢知非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往院子里走。 到了院里,他抬头看看天,原本还挂在天际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了黑压压的云层里。 谢知非的眼皮,莫名的跳了一下。 第461章 棺裂 车轱辘压过青石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春桃从包袱里拿出件斗篷,披在朱氏身上:“大奶奶,靠着奴婢睡一会吧,还有半个时辰路呢。” 朱氏掀起车帘,朝外头瞄一眼,男人骑在马上,背影比夜色还要深沉。 她放下车帘,把头靠在春桃肩上。 车帘落下的时候,谢而立扭头,看着晃动的马车,微微蹙起了眉。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朱府门口停下。 谢而立下马,等朱氏走近后,夫妻两个才抬脚往府里去。 门口,已有管事等着,见大小姐、大姑爷来了,上前行过礼后,赶紧把人往里带。 刚到二门,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劈过夜空。 “啊——” 朱氏吓得惊呼一声,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 谢而立转过身,淡淡地看了眼春桃,“扶好大奶奶。” 春桃也是吓了一跳,心说都马上要霜降了,怎么还闪电呢。 片刻后,就到了正房。 谢而立先一步走进去。 他太打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过来。 谢而立一件灰色长袍,外罩一件天青色斗篷,身上除了儒雅外,还添一份沉稳。 “大妹夫来了。” 说话的是朱府大爷朱远墨。 朱家三个儿子,三个女儿,都是太太毛氏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 六个儿女中,朱氏排行第四,上头是三个哥哥,下面是两个妹子。 谢而立冲大舅兄抱了抱拳,一边解开斗篷,一边问,“父亲怎么样?” 朱老大叹了口气,让出半边身子,意思让他自个瞧瞧吧。 谢而立走到床前一瞧,心里也跟着叹气。 病床上的朱老爷瘦得像一具干尸,灰青的脸上只挂了一层皮,眼眶深深凹陷进去,眼珠子又异常地突起,显得即狰狞又恐怖。 嘴巴僵硬地半张着,胸口一起一伏的同时,喉咙里发出“嚯嚯嚯”的怪声。 整整三个月,老丈人隔三差五就是这么一副要活不活,要死不死的样子。 眼看着就要咽气,偏偏撑上一夜,这口气又回来了。 太医都说少见。 一夜又一夜,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一家人被折腾的够呛。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老丈人平日为人实在是好,待谁都是客客气气,儿女们就算被折腾成这样,也从不叫苦叫累。 只盼着老人家少受些罪,能痛痛快快咽下这口气。 谢而立看着床边发愣的毛氏,“母亲先去睡吧,这里有我们。” 毛氏点点头,刚要起身,忽然床上的男人剧烈的抖动起来。 毛氏头皮一麻,脸上却并不十分惊慌,“老大。” 朱老大冲到床边,两只手按住老爷子的两个肩膀,大声喊:“父亲,父亲,你醒醒,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朱老爷抖得更厉害了,床板也跟着剧烈的晃动起来,跟要散了架似的。 胆小的女眷们哪里还敢再看,纷纷缩着身子往后躲。 谢而立和朱家另外两个儿子见大哥一个人按得吃力,也上前帮忙。 四个大男人的力量,才将将把朱老爷按住。 人是安静了下来,但眼珠子却越来越往外突起,阴瘆瘆地看着吓人。 谢而立有些怔松,抬头看了眼朱老大,不想朱老大也正向他看过来。 四目相对; 烛火跳动; “都放手吧。”朱老大说。 四人同时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 哪知刚松开,朱老爷突然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用“掐”这个词,并不合适。 准备的说,应该是有什么掐住了老人的脖子,老人呼吸不过来,用手拼命去抓自己的喉咙。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呼吸一窒,登时从头寒到脚底心。 “来人,快去请和尚道士。”毛氏当机立断。 哪有人是这样死法的,一定是有什么脏东西上了老爷的身。 管事撒腿就跑。 脚步声还没远去,男人的头颅缓缓转动,一对浑浊的眼珠子慢慢的,慢慢的扫过屋里每一个人。 没有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屏着一口气。 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无声滑落下来,喉咙里的“嚯嚯”声戛然而止。 朱老大懵了好一会,才颤颤的伸出手,放到老父亲鼻下一探,然后迅速跪倒在地,哭喊道: “父亲,走了!” 屋里,贤子孝孙呼啦啦跪了一地,哭声震天。 哭声中,谢而立抬头看了眼床上的老丈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老丈人死后的面目,比死前还要狰狞许多。 …… 人死灯灭,身后事有条不紊地操办起来。 一切早就预备下的。 不管是操持白事的人,还是丧衣丧鞋,就是棺材都已经备了好几个月。 谢而立走到外间,叫来贴身小厮卫临,低声吩咐,“回府报个讯,让老爷、老三他们明儿一早来吊唁。” 卫临问:“爷,白事礼金随多少?” “问谢总管,按以往的规矩来,只多不少。” “是!” 卫临匆匆离去。 谢而立刚要进屋,忽然鼻头砸中一滴雨,还没反应过来,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怎么下这么大的雨?” 他跑进屋里,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心里有些发愁。 喜事、白事最怕遇到天气不好,事情做起来一点都不方便。 …… 不过小半个时辰,朱老爷的丧衣、丧鞋都已经穿好。 灵堂那头也已经布置妥当,就等棺材运进门,选吉时落丧。 “来了,来了,知宾来了,棺材也来了。” 知宾就是主持丧事的人,请的是四九城里赫赫有名的刘半仙,此人能掐会算,高门大户的白事,几乎都经他的手。 刘半仙腰间别一个罗盘,算了算时辰,然后大喊一声:“起丧。” 听到这一声喊,众人一起用力,把朱老爷抬到门板上。 门板抬出里屋时,原本低下去的哭声又大起来。 刘半仙指挥人,在朱老爷的身上盖几层遮雨布,又高喊一声:“起——” 五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扛起门板,淋着瓢泼大雨,直奔向灵堂。 换上孝服的儿孙们从地上爬起来,打伞跟过去,女眷则还留在原地,等棺材落了葬才能进灵堂。 灵堂里。 一口上等的楠木棺材,架在三条板凳上。 棺材盖已经掀开来,棺材底下铺着崭新的被褥。 刘半仙算好时辰,指挥着三个男子把门板上的朱老爷,小心翼翼地放进棺材里。 这一步,叫落棺材。 只有等落棺后,宾客才能上门吊唁。 哪知刚把人放进去,盖子还没盖上,就听见咔嚓咔嚓几声,上好的楠木棺材骤然裂开,几块门板掉落在地上。 露出一个已经咽气的朱老爷,孤零零的躺在底板上。 轰! 所有人,魂都吓没了。 第462章 两次 刘半仙干了大半辈子的知宾,见过数不清的死人、棺材,还从来没见过有棺材自个裂开的。 这,这,这…… 他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最后目光一厉,冲朱家大爷嚷嚷: “这谁定的棺材,花了几个银子啊?孝子贤孙就这么当的?也不怕老人家醒过来,一个个找你们算帐?” 被他这么一嚷,脸比纸还白的朱老大才还了魂,转过身,压着火,对朱老二道: “真是丢人现眼,还不赶紧去换好的来。” 棺材这事,是朱家二爷朱远钊办的差事。 楠木棺材,一口二千两,他没敢在中间贪墨一两银子,好好的怎么就裂开了? 一定是棺材铺的掌柜以次充好,糊弄他呢! 他妈的,这种事情也敢糊弄? 朱远钊气得火气直冲头顶,二话不说把孝服一脱,冲身旁的老管家道: “带几个人,跟我走,看我不砸了那棺材铺。” “二哥!” 朱家老三朱远昊赶紧一把拦住。 “回头再找他们算帐,当务之急是再去买副棺材来,让父亲先落葬,别耽误了吉时。” 朱老二看了眼棺材底板上的老父亲,心说老三劝得对,匆匆带着老管家就去了。 朱老大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老刘,下面咱怎么弄?” 刘半仙也没见过这样事儿,哪里知道要怎么办,想半天,憋出三个字: “只有等。” 可不得等吗? 办丧事这种事情,要比办喜事要繁琐得多,先干什么,后干什么,都有规矩。 坏了规矩,他刘半仙倒没什么,朱家是要倒霉的。 ……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电闪雷鸣。 朱老二一行人敲开最近的一个棺材铺,连价都不问,直接挑了一副最好的棺材。 朱老二怕有个万一,还这边敲敲,那边敲敲。 棺材铺掌柜见他这样小心,简直想笑出声。 “二爷,您敲什么呢,这棺材别说您用手,就是您用榔头也砸不开啊。” 朱老二心说你懂个屁,老子恨不得爬到棺材里先替我家爹躺上一躺,试试结实不结实。 “行了,赶紧送到朱府吧,要快。” 掌柜立刻叫来几个伙计,把棺材用雨布仔仔细细包好,抬上马车,一路飞奔着往朱府去。 “来了,来了,棺材买来了。” 刘半仙脸色一松,忙招呼人把朱老爷的尸身先搬去一旁,又命人多添了两条板凳,这才冲门外大喊一声: “把棺材抬进来。” 四个伙计吃力地抬着一副棺材进屋,架到板凳上。 刘半仙手摸上去,满意的点点头。 好棺材啊! “盖子掀起来。” “拿布,擦擦上面的雨珠。” “把被褥铺好,被褥里的东西都放进去,一样东西都不能少。” 哭声中,刘半仙拿出罗盘,扳着五根手指头算了算,又算出一个吉时。 等吉时快到时,他大喊一声:“把人抬起来,放!” 哭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眼珠子,一动不动,都盯着那五个壮汉。 壮汉们抬起朱老爷子,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放进棺材里。 一息; 两息; 三息; “咔嚓——” “砰——” “哗啦——” 裂开了! 棺材竟然又他娘的裂开了! 而且这一回,还裂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恰好这时,又一道闪电“刺啦啦”劈下来,劈得所有人眼前一片白光。 “啊,炸尸啦!” 也不知道哪个胆小的女人喊了这么一声,所有人吓得屁滚尿流,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刘半仙离得最近,棺材裂开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朱老爷子。 老爷子不知何时掀开了眼皮,突起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刘半仙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吓尿了。 哎哟喂! 这他娘的是要替谁办丧事呢,别是他自个吧! 灵堂里,除了刘半仙外,还有三个人没动。 这三人,正是朱家三兄弟。 朱家祖祖辈辈都在钦天监当差,钦天监又称司天监,什么夜观天象、什么占卜吉凶……都是有一手的。 朱老大脸一板:“老二?” “大哥。” 朱老二脸上挂不住,又气又急。 “我又不是畜生,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拿爹的棺材开玩笑,真的是最好的棺材了,二千五百两银子呢。” 他弯腰捡起一块木板,直戳到朱老大的眼前,“瞅瞅,这楠木多厚实啊,怎么能裂开呢!” 朱老大怎么能看不出棺材的好坏呢,但平白无故裂开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老大拧着眉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抛。 朱家三兄弟齐唰唰低头。 两反,一正。 是为凶。 朱老大只觉眼前一黑,“而立。” 谢而立并没有走远,就站在门槛边上,“大哥。” 朱老大:“裴家你熟悉,想请小裴爷帮个忙,不论多少银子,请他先帮我调几个和尚来家里念念经,调不到和尚,道士也行。” 谢而立:“好,我这就去。” “老二,再去买一副棺材来。” 朱老二怕了,直往后退,“大哥,让三弟去吧,我……” “大哥,我去。” 朱老三掉头就走,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好好的棺材怎么会裂开? 朱老大看一眼地上的刘半仙,又看一眼院子里乌央乌央的人,咬咬牙道:“老管家。” “大爷?” “让各房先回去。” “是!” “对外发丧先缓一缓。” “大爷。” 老管家一脸为难,“人都已经派出去了,这会再叫回来……” 晚啦! 按规矩,老爷这头咽气,净身,更衣,那头发丧的人就要派出去,与此同时家里开始布置灵堂。 灵堂布置好,老爷挪进棺材,吊唁的人上门,事情是一环一环扣好的。 朱老大脸黑得跟块锅底似的,“那就交待所有人,把嘴巴给我闭紧了,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 “是。” 老管家知道事情轻重。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裂棺材的事情要传出去,朱家在京城可就出大名了。 朱老大转身扶起刘半仙,小声问道: “老刘,你见多识广,你看这事……” “大不妙,大不妙啊!” 刘半仙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嘴里翻来覆去就这几个字。 问他大不妙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朱老大急得团团转,人都快疯了。 第463章 三次 很快,又一副棺材运到家。 这一回,朱家三兄弟亲自动手,把老爷子的尸身抬进棺材里。 安静了片刻后,棺材再次四分五裂。 而且裂的更彻底,连朱老爷身下的那块底木板都断了,尸体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朱家三兄弟吓得面无人色,扑倒在老父亲尸体旁,嚎啕大哭。 “爹……” “爹啊……” 刘半仙一看这个情形,反倒慢慢冷静下来。 他今年活了五十有八,八岁开始跟着亲爹干这一行,五十年时间,也见过不少诡异的事情。 像去年底季家给老太太办丧事,老太太的棺材就裂开了。 但也不对啊。 老太太的棺材敲几颗钉子下去,就没事。 这一位朱老爷倒好,直接炸棺! 怎么回事呢? …… “砰,砰,砰!” 裴家的大门被敲得震天响。 门房爬起来,拉开一条缝,见伞下的人是谢府大爷,赶紧把门打开,“大爷,您这是……” “找明亭。” 谢而立跨过门槛,直奔内宅。 内宅里,小裴爷拥着被子睡得贼香,忽然被人揪坐起来,懵懵的睁开眼睛。 “大哥,怎么是你?” 裴笑脑子中有什么东西“嗡”的一震:“你被大嫂赶出门,投奔我来了?” 你小子想什么呢? 谢而立忙把事情简单说了说,然后狠狠心一掀被子,“起来,快点。” 偏偏裴笑呆若木鸡。 这事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棺材裂开,这不是死人有心魔吗? “大哥。” 他咽了口唾沫,“这事找我没用,得找晏三合啊!” 晏三合三个字,就像外头的闪电一样,劈进谢而立的脑海里。 我家老丈人有心魔? “这怎么可能,人还没进棺材呢?” 裴笑一下子被问住了。 对啊,我家外祖母是进了棺材,棺材裂开的; 静尘是入了土,棺材才裂开的; 晏行是不是,他还没来得及问晏三合,但多半也是人进了棺材,棺材才裂开的。 谢而立见他答不上来,忙道:“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和尚、道士;我去别院走一趟,问问晏姑娘到底什么情况。” “大哥,晏三合这会不在京城啊。” “人呢?” “她……” 裴笑不知道要怎么说,“哎啊,这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去问五十吧。” 他翻身下床,抄起衣裳往身上一披。 “和尚道士僧录司里现成有几个,本来是明儿打算给沈老太医家用的,你这事儿急,我先尽着你用。” “等下。” 谢而立一把揪住他,“晏三合不在,那李姑娘呢?” 李姑娘的行踪,我就更不能对你说了。 “她们两个称不离砣,砣不离称,李姑娘也不在京城。” 裴笑弯腰穿好鞋子,一脸的认真。 “大哥,我觉着吧,就应该是心魔的事儿,错不了。我尿急,先解个小手。” 谢而立站了片刻,走到院外,冲等在屋檐下的卫临道:“我先回朱家,你去把老三叫到朱家来。” “是。” 卫临刚走,裴笑从里屋走出来,打了个哈欠道:“大哥,走吧。” 不多话,各自撑伞往外走。 雨势丝毫未减,只不过是走到角门口这一点距离,裴笑的长袍就打湿一半,鞋子也湿了。 “这雨,忒他娘的大了。” 谢而立进进出出,下半身早就湿透了,想着这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天气,还把人从床上拖起来,心里过意不去。 “明亭,这事儿……” “姑爷,大姑爷……” 雨中,一人一马疾驰过来。 到了跟前儿,谢而立才认出这人,是朱家二爷身边最得力的小厮陈严。 “你怎么来了?” 陈严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翻身下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道: “二奶奶突然喊肚子疼,下身见血,二爷让我来请裴太医过去瞧一瞧。” 啥意思? 裴笑一怔,“大哥,朱府二奶奶有身孕了?” 谢而立还没回答,陈严大声:“小裴爷,我家二奶奶四个月身孕了。” 四个月出血? 少见啊! 裴笑:“来人,赶紧去把老爷请出来。” 谢而立忙道:“明亭,你去忙你的,我带裴叔过去,辛苦你了。” 是辛苦啊! 但…… 裴笑拍拍谢而立的肩,一脸不以为意道:“谁让我和五十是好兄弟呢!” 一刻钟后,谢府的马车从裴府离开,直奔朱府。 到了朱府门口,谢而立亲自打伞扶裴寓下车。 裴寓还不知道朱老爷棺材裂开的事。 他看着门口被雨打得七零八落的白灯笼,口气十分乐观。 “二奶奶多半是急的,应该没什么大事,十天前我给她诊脉,脉相是好的。” “那就借裴叔你的吉言了。” 门口,早有二奶奶院里的丫鬟焦急地等着,见裴太医来,忙不迭的把人请进去。 谢而立则独自往灵堂去。 到了灵堂才发现,好家伙,第三副棺材也裂开了。 谢而立不由心头咯噔。 难不成老丈人还真有心魔? 他拧眉看着三位心急如焚的舅兄,并不多一句嘴。 他姓谢,不姓朱,虽然女婿是半子,但到底是外人,有些话轻易说不得。 更何况,他家老丈人一辈子待人都和和气气,有心魔这事儿,说出去谁会信? 老三天天跟着晏姑娘,知道的肯定多,等老三来了再商量商量。 就在这时,住得最近的朱家族人得了消息赶过来奔丧。 朱老大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赶紧把人拦住,送客。” 老管家汗都下来了,“大爷,这要怎么拦?” “就说是我卜算过了,是凶卦,不利宾客,明日再来。” 朱老大看着朱老三,“你亲自去拦人,一个人都不要放进来。” “是!” 朱老爷生病后,大儿子朱远钊子承父业,坐镇钦天监。 钦天监老大算的卦,有谁敢反驳。 族人们一听朱老大说“不利宾客”,立刻扭头就走,废话都不啰嗦一句。 谢而立见大舅哥暂时控制住了场面,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在朱府,朱氏有自己歇脚的地方,是她从前做姑娘时住的院落,朱府大爷特意给亲妹子留着的。 谢而立鞋子湿透,穿得很不舒服,得先回去换一双再过来。 哪知刚走出院子,忽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喊着: “二爷,二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谢而立心头狠狠一跳。 第464章 出血 谢而立直觉不太妙,赶紧折回灵堂门口。 还没跨进门槛呢,就听那丫鬟哭哭啼啼道:“二爷,二奶奶她……她滑胎了。” 灵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朱老二:“你说什么?” 丫鬟一边抹泪,一边道:“滑胎了,是个男胎,都已经成型了。” 怎么会呢? 朱老二身子晃了晃,整个人懵在当场,明明前些日子裴太医来诊脉时,还说母子均安。 朱老二赶紧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扔。 三个铜钱,都是反面朝上。 是为,大凶! 朱老二连连后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而立的心怦怦直跳,焦急都化为了恐惧,死死的掐住了他的心脏。 难道老丈人他……还真的是有心魔? …… 谢知非冒雨赶到朱家,在角门口见到了心急如焚的大哥。 谢而立把伞往上一掀,示意他钻进来。 谢知非钻过去。 他在来的路上听卫临简单说了几句,还没弄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哥,到底怎么回事?” “三副棺材,人放进去就四分五裂,跟炸开了似的。” “炸棺?” 谢知非觉得自己在听天书,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半个时辰前,朱府二奶奶莫名其妙小产。十天前裴叔诊脉,还说是好的。” 见老三不说话,谢而立用胳膊碰了碰他,压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三,这是不是心魔?” 谢知非表情僵住了,“瞧着很像,只是……” “只是什么?” 谢知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好一会,才回答道:“儿孙的倒霉来得太快了。” 晏行是两个月以后; 季老太太也隔了有些日子。 静尘压根就没有。 谢而立看着自家兄弟:“那你说……会不会是巧合?” “不好说,这事还得问晏三合。” “老三。” 谢而立:“能不能赶紧找到晏姑娘,让她出面判定一下?” 谢知非只能苦笑:“大哥,她回云南府了,没有两个月,不会回京城来。” 云南府? 两个月? 得! 黄花菜都凉了。 谢而立心冷得透透的。 谢知非想了想,“大哥,要不你先和朱家人说说,看看他们的意思。” 说什么? 怎么说? 谢而立叹了口气,“老三,这府里姓朱,不姓谢。” 朱家是什么人家? 世代占卜算命、观天象,断人识命,什么样神神怪怪没见过,说朱家是四九城里最神秘的一个大家族,也毫不过分。 而且这一行,非得是绝顶聪明,而且有灵性的人,才行。 所以朱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行事,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真要冒冒然扯出心魔一事,他们根本不会信。 不仅不信,三个大舅子还会喷他一脸的口水,吼一句:“你懂什么锤子?” “五十,大哥,找你们半天,原来躲这儿呢。” 这时,小裴爷打伞匆匆走来,站定后,语速飞快道: “请了三个和尚,三个道士,已经在灵堂那边念经做法了。不过我觉着吧,这事十有八九是朱老爷有心……唔……” 嘴已经被谢五十捂起来。 小裴爷眨了几下眼睛:干嘛不让我说? 谢五十眉头往下一压:你也不看看这里哪里? 小裴爷喉咙里闷出一声“切”。 不就是朱府吗? 有什么了不起。 “大哥。” 谢知非松了手,“实在不行再往后看看。” “也只能这样。” 谢而立头一偏,“明亭,你刚从灵堂回来,那头怎么样?” 裴明亭用帕子抹了抹被谢五十五指玷污过的嫩唇。 “朱家三个兄弟,一个在推演推算,一个在用六爻占卜,一个在用罗盘找凶位……咱也不懂,也不敢多问,把人送到院子里就被请出来。” 请出来? 谢而立忙道:“那灵堂里还有多少人?” 裴明亭:“清场了,就剩下他们三兄弟,还有一个已经傻了的刘半仙。” 谢而立心说猜得半点没错,朱家人行事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方法,轻易不会相信别人。 恰这时,二门处传来一阵的骚乱。 又怎么了? 三人对视一眼,忙匆匆走过去。 刚走出一小段路,却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冒雨飞奔而来,正是与裴寓不离左右的医童沉香。 “沉香,你干嘛去啊?” 裴明亭立刻喊住他:“这么大的雨,怎么连伞都不打一把?” 沉香一看是自家大爷,急道:“二奶奶的胎没滑干净,出血了,老爷让我回去拿药,人命关天的事,大爷我先走了。” 裴明亭看着小家伙的背影,一脸赞叹道:“这小子又聪明,又勤快,活该我爹把他带在身边。” 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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