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 晏三合:“不一样在什么地方?”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 李不言微微偏头,皱着两条眉:“还挺招人待见的,待见的我都想把你许给他了。” “胡说什么!”晏三合又羞又恼。 “别恼啊,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李不言一边替她倒茶,一边陪笑,眼睛却打量着晏三合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 晏三合表情控制的很好,但脸上和耳后的大片红晕却出卖了她。 李不言轻轻一笑。 三爷进屋,只喝晏三合的酒,眼睛只看着她一人,话只对她一人说…… 虽然什么都还没挑明,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在说着喜欢。 晏三合对这方面是迟钝,但不傻。 她应该察觉出谢三爷对她是有意思的,而且不是一点半点。 李不言这一笑,晏三合反倒坦然了。 是的,她察觉到了,从云南府回京城的那一路察觉到的。 只要她睡了,那人的视线就会落在她身上,一落就是半天,中间掺杂着几声低低的叹息声。 叹息声,是晏三合从来没有听过的,千回百转,似乎藏着无数的心事,欲说还休,听得人心悸。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晏三合心悸的。 有天夜里刮大风,满耳都是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她本来睡得昏昏沉沉,但那风声实在是刮得鬼哭狼嚎,把她刮醒了。 醒来,发现有只大掌落在自己的头顶,一下一下,温柔地抚着她,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等风小了一些,那人嘟囔一句“怎么睡得像只猪”,才收回手,翻过身去。 她半天情绪没有平复下来,心里暗潮汹涌。 晏三合端起碗,面色平静道:“笑什么,吃饭,吃完饭我们也回朱府。” 李不言一怔:“干嘛?” “去书房看看黄芪、丁一他们有没有收获。” 晏三合:“顺便去看一下朱未希做姑娘时的院子。” 李不言心头咯噔,“你觉得朱未希的院子也有问题?” 晏三合:“不知道,看了再说。” 提到朱未希,李不言看着满桌的菜,顿时觉得没了胃口。 娘说的,女儿是父亲前一世的情人,朱旋久那老东西不会真对大女儿动了什么龌龊心思吧? …… 谢府。 内宅。 朱未希还没走到二门,远远就看到春桃站在门边,拎着一只灯笼,探头探脑地张望。 春桃望见大奶奶,忙飞奔过去,把灯笼往边上一放,扑通跪倒在地。 她长一张瓜子脸,眼睛剪水似的含着两汪泪,又不敢落下来。 当年温泉庄子上的事,她心里十分害怕。 既怕大小姐做了出格的事,又怕事情弄到最后难以收拾,将来太太怪罪到她头上,把她发卖出去。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选择偷偷告诉了太太。 “起来,那事不怨你。” 春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奶奶?” “真不怨你。”朱未希伸手把人扶起。 怨她自己。 “大爷回来了?” “在老爷书房,大哥儿也在。” 春桃背过身擦了把眼泪,“老太太和太太已经用完饭了,这会正在小佛堂念经。” 朱未希:“那我先去给老太太、太太请个安。” 春桃赶紧拎起灯笼,“奶奶小心脚下。” 不多时便走到濨恩堂,丫鬟婆子见大奶奶来,忙上前行礼。 朱未希理了理衣裳,抬步走进去。 老太太念完经,这会正歪在贵妃榻上,和吴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家常话。 见朱氏来,她笑道:“大奶奶回来了。” 朱氏二话不说,往她面前一跪。 老太太笑容僵了一下,“来人,给大奶奶拿个蒲团。” “老太太别忙。” 朱未希:“孙媳妇是有事相求。” 看她这般郑重,老太太朝屋里的丫鬟扫一眼,丫鬟们赶紧退出去,顺势把门掩上。 朱未希这才开口道:“老太太,我娘家的事情有些波折,我想告一个月的假,回去帮衬一下。” “怎么又要一个月?” 吴氏一脸不满意:“前头亲家公过逝,你总往那府里跑也就算了,如今都过了……” “晏姑娘说,老太太、太太如果不答应,她便亲自来替孙媳妇告假。” 吴氏一怔,“这关晏姑娘什么事?” 老太太却听出了些眉目,冷冷瞄了吴氏一眼,“你先出去。” “母亲?” “出去!” 吴氏见老太太沉脸,吓得不敢再说,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老太太等门掩上,身子往前凑凑,“晏姑娘还说什么?” 朱朱希泪流下来,“晏姑娘说会死很多人。” 老太太心头咯噔咯噔两下,忙道:“你只管回去帮衬,府里的事情有我呢。” “谢谢老太太。” 朱氏磕了三个头,从地上爬起来。 老太太一把拽住她,把声音压到喉咙里,“孩子,你跟祖母说说,你爹的心魔是……” “血月!” 老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心扑通扑通直跳。 …… 谢而立牵着儿子的小手走出书房,脑子里还在想着父亲的话。 “这一仗势在必行,后面的局势不会太平,你在翰林院要少言慎行,宁肯像乌龟一样缩着,也不要露头。 老三那边,你找个机会敲打他一下,让他小心小心再小心。” 小心什么呢? 真到了那一天,谁是谁的人,谁是谁的狗,一目了然。 “娘,娘回来了!” 谢而立霍然抬头,看着远处那个纤细的身影,微微皱了下眉。 谢淮洲挣脱开父亲的手,跑着扑向母亲。 朱未希抱住他,一边揉着儿子的脑袋,一边低声说话。 也不知道母子两人说了些什么,谢淮洲笑得眉眼弯弯。 “慈母多败儿!”谢而立抱起胸,轻嗤一声。 “春桃,带少爷先回去。” “娘呢?” “娘和爹有事要商量。” 谢淮洲一听,主动松开牵着朱未希的手,乖乖地跟着春桃走了。 朱未希目送儿子走远,转身走到谢而立面前,深吸一口气,抬起漆黑眼眸。 “时辰还早,大爷陪我走走如何?” 谢而立满眼震惊。 第550章 给脸 谢而立满眼震惊。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朱未希说这样的话。 第一次还是在大婚前,他跟着父亲去朱家,父亲有事和朱老爷商量,朱远墨陪着他在宅子里走走转转。 转到后花园时,一个明妍的少女站在廊下。 少女提起裙角,向他袅袅娉娉走来,冲朱远墨颔首,“大哥,让我陪他走走如何?”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朱未希,意外之中又有惊喜。 首先,她很好看,举手投足教养十足。 其次,她是朱家的嫡长女。 朱家的门第并不高,但好处却是实实在在,多少人想求上门却没有路子。 最后,朱老爷最宠的人是她,几乎是有求必应。 当然,父亲也暗中告诉过他,朱未希曾经有个心上人,是她祖母家的远房表哥,那人叫庚宋升。 因为庚宋升春闱舞弊的原因,亲事没做成。 父亲并不强迫他,让他自己好好考虑,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朱家之行。 两人走出一段,少女便停下了脚步。 “谢公子,我有一段不怎么光彩的过往……” 谢而立怔在当场。 换作别的大小姐,这种事情恨不能遮掩一辈子,永远不被人知道。 这位朱家大小姐倒好,半点都不遮着掩着。 “如果你介意,这门亲事万万不可应下……” “我不介意。” 原因很简单,他只需要一个门当户对,拿出得手的妻子,替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别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朱未希,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事后,父亲对他的决定相当的满意,并称赞他有眼光,知道取舍。 父亲并不知道,他挑中她不是眼光和取舍的问题。 庚宋升和他是国子监的同窗。 庚宋升是个神童,学什么都快,记什么都牢,中举对他来说,简直轻轻松松。 而他却是资质平平,每天都要用功到三更半夜,就差头悬梁,锥刺骨了。 正因为如此,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集,谢而立甚至有些讨厌他。 可笑的是,那年春闱,庚宋升竟然因为春闱舞弊了,而他却是天道筹勤,中了进士。 应下这门亲事,在谢而立的心里,就好像再一次把庚宋升踩在了脚下,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痛快! …… 月色清浅,夫妻二人慢慢踱步,远远瞧着郎才女貌,十分的般配。 走出一段,朱未希停步,抬头看着谢而立,一脸的歉意。 “我爹的心魔牵扯到一个人。” “谁?” “庚宋升。” 谢而立瞳仁一深,“怎么会牵扯到他?” “我也说不清,但晏姑娘说,当年他舞弊的事情有些蹊跷,要好好查查。” 说到这里,朱未希脸上的歉意更浓。 “所以这些日子,我得往那府里去,还望大爷准我过去。” 事情来得太突然,谢而立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又重又闷,声音不由地沉下来。 “你去做什么,又帮不上什么忙?” 朱未希一听就知道男人不高兴了,若是别的事,她就会很知趣的闭上嘴巴,但这一件事…… “总有帮得上忙的时候。” “那这府里怎么办,丢给谁?” 谢而立脸色也沉下来,“你别忘了,你如今是谢府大奶奶,不是朱家大小姐。” 朱未希脸色有些发白,眼神也一点一点暗下来。 “老太太那头我已经回禀过,她也同意了,我会把春桃留下来,让她在一旁帮衬着谢总管,府里的事情不会耽误。” 谢而立一听老太太那头她都已经说过了,怒气根本压不住。 “你都安排好了,还跟我说什么?” “自然是要说一声的,你我是夫妻。” “你还知道我们是夫妻?” 谢而立目色发寒,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成婚到现在,满心满眼只有庚宋升一个人。” “你,你说什么?”朱未希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明白。” 谢而立袖子一指,扬长而去。 朱未希失神落魄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不容易擦干的泪,又涌出来。 成婚到现在,那个人早就被她塞进了箱笼里,盖上了盖子,落上了灰。 本打算一辈子封存起来,谁知父亲的一个心魔搅得朱家天翻地覆,她迫不得已才把灰抹掉,把盖子掀开。 在来之前,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好好说话,哪怕伏低做小哄一哄,求一求,这事终归是自己不对在先。 不曾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这些年的付出和辛苦,在他眼里不过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大奶奶?” 隐在暗处的春桃冲过来,掏出帕子,心疼的替主子拭泪。 朱未希接过帕子,“你怎么回来了?” 春桃:“不放心奶奶。” “没什么不放心的。” 朱未希吸了吸鼻子。 “明儿你留在府里,小事自个作主,大事和谢总管商量着来,谢总管做不了主的,要么回禀太太,要么等我回来再说。” 春桃想着大爷刚刚的态度,踌躇道:“大奶奶还是要往那边去吗?” “去!” 朱未希忍着眼中的涩意,“此事不了,我此生难安!” …… 卫临远远一看主子走路的气势,心就往上提了提。 大爷这人说话做事不紧不慢,以至于走路也比平常人要慢半拍,尤其是心情好的时候,更是闲庭信步。 像这般急冲冲走来,显然是有事。 卫临迎上去:“爷?” “今日我歇在书房。” 谢而立扔下这一句,就往书房走,留卫临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 歇书房? 那事儿就是和大奶奶有关。 吵架了? 进到书房,谢而立掩上门,眼睛瞬间淬了火, 他和朱未希结亲多年,自认为丈夫这个角色扮演的没有十成好,也有七八分。 内宅的事情从不插手; 外人面前给足她面子; 身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通房、妾室。 朱老爷生病几个月,她时不时的往娘家跑,但凡自己有空,都会陪着,自家亲爹他都没有这么孝顺过。 母亲因为这个原因,对朱未希颇有微词,是他劝母亲少计较,多体量。 结果倒好,自己的宽容忍耐换来一顶绿帽。 谢而立想到这里,眉心突突直跳。 朱未希,我哪里对你不够好?什么地方没有满足你,让你到现在还对那个烂人念念不忘? 你把谢而立当什么? 你把我谢家置于何地? “爷……爷……热水已经打好了……” 谢而立一把拉开门,身上像结了一层千年的寒冰,吓得门外的婢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点规矩?” 谢而立阴沉着脸看着地上的婢女,“一个个的,是我给你们脸了?” 婢女吓得扑通跪倒在地。 第551章 耳熟 深夜。 永定桥。 谢知非站在桥上,看着两岸的秦楼楚馆,对身后的朱青道: “跟兄弟们说,锦衣卫不撤,咱们也不能撤,回头三爷请他们喝花酒。” “是!” 谢知非等他一走,累得再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本来朱家的事情就忙,再弄一个鞑靼的细作出来……老天都不带给他喘气的。 “哟,三爷?” 谢知非抬头一看,锦衣卫北镇抚司蔡四骑在马上,两只鹰眼正炯炯地看着他。 蔡四翻身下马,把马往随从手里一扔,走到谢知非边上,竟也一屁股坐下来。 “四爷这是……” “就你能歇,老子歇不得?” 谢知非这才发现,这人的目光哪里是炯炯,分明是两团黑乌乌,眼珠子里都是血丝。 北司负责诏狱。 这会连诏狱的人都出动了,可见上头给的压力有多大。 “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鬼!” 蔡四一想到这么冷的天不能抱着热乎乎的小妖精睡觉,心气儿就不顺。 “狗日的步六,傍晚的时候把龟儿子往锦衣卫一扔,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这头结束,老子还得回去审他那龟儿子呢。” 谢知非唇角无声勾起。 步六听进去了。 “那龟儿子被打得就剩下一口气吊着,老子要怎么审?” “怎么审我不管,别弄死了,好歹替我留着口气。” 谢知非伸出一个巴掌,“好处回头三爷我亲自送上门,不会低于这个数。” 大冷的天席地坐桥上,蔡四爷等的就是这一句。 前头三爷派人给他带讯,只说留人,没说好处。 没好处的事儿谁他娘的做? 蔡四满意的勾了勾唇,“你小子,这人是替谁留呢?” “别问。” 谢知非用脚踢踢他:“对了,你那头还能不能腾出一两个人手来?” 蔡四:“干嘛?” 谢知非:“帮我找个人。” 蔡四白他一眼,心说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形。 “腾不出来。” “想想办法。” 谢知非凑近了:“明年三爷问钦天监的朱老大帮你要个符。” 朱家人的符,那可是有钱都求不着的! 他们这些人看着风光,其实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险哩! 蔡四立马心动了:“说吧,找谁?” 谢知非:“一个叫庚宋升的。” “庚宋升?” 蔡四慢悠悠皱起眉头:“这名字听着有点熟悉啊!” 谢知非大惊,“你听过?” “好像有点耳熟。” 谢知非知道他认识的人多,路子很广,忙道:“洛阳府人,后来上国子监读书,再后来因为春闱舞弊的事情……” 春闱舞弊? 蔡四一拍大腿,“那小子是不是高高大大的,有点黑,瞧着一点都不像个书生,但脸长得还挺俊?” “对,对,对,你认识他?” “他什么玩意?” 蔡四鼻子呼出一道冷气:“我凭什么认识他?” 那年春闱,北司派出六十人,负责巡查站岗,那小子考试时携带小纸条作弊,就是北司的人抓到的。 怪不得听着耳熟呢! “我说三爷,你找这号人做什么?” “哎啊我的好四爷,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你知不知道这人现在在哪里?” “我哪会知道他!” 蔡四尖着嗓子正要再说,忽的脸色一变,“不对,我好像听谁说起过的……” “说起什么?” “别吵,让我想想!” 蔡四挠挠头:“好像几年前,谁在我面前提过这么一嘴,别吵,别吵!” 想半天,没想出来。 蔡四朝牵马的随从看过去:“倪二在哪儿,去把他叫来。” “是!” 谢知非问:“这倪二是什么人?” 蔡四:“当年抓他舞弊的人。” 谢知非一听就要站起来,“我跟去瞧瞧!” “急什么?” 蔡四拽住他:“就在那头河那边盘查呢,马上帮你把人叫来。快和四爷说说,你和钦天监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谢知非哪有心思说这个,随口道:“钦天监老大是我大嫂的娘家。” “哎哟,瞧瞧我这记性,真该死!” 蔡四笑得贼兮兮,“回头能不能让朱家人帮我看看宅子风水,我那宅子……” “四爷,我的好四爷,先把人找到,别的什么都好说。” 谢知非撑着他的肩头站起来,勾着脑袋往河那头张望。 望了不多一会,那个叫倪二的人就到了跟儿前。 蔡四把事情简单一说,那倪二想都没想,当下就嚷嚷道: “这人好像是在五台山做了和尚,前几年许七上那边查案的时候碰到过,回来还和我说呢,如今这和尚庙怎么尽弄些斯文败类。” 做了和尚? 竟然做了和尚! 谢知非忙问:“许七是谁?” 倪二:“北司的,我兄弟。” 谢知非:“他人呢,能不能把他找来?” 倪二:“那就得往阴曹地府找了。” 死了? 谢知非一愣。 “查案丢了性命。” 蔡四拍拍谢知非的肩,意味深长道:“三爷,我们这一行不容易的。” 谢知非笑容勉强,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倪二兄弟,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庚宋升当年舞弊的事。” 倪二哪敢伸手去拿,抬眼瞧瞧自家老大。 蔡老大脸一沉,“怎么着,我兄弟的银子烫手啊?” 倪二赶紧接过来,陪着一脸的笑。 “三爷,庚宋升那小子我瞧他第一眼,就知道有问题,神色紧张,眼神鬼鬼祟祟的。” 谢知非知道能入北司的人,那眼招子都亮堂着呢。 “白天这小子没什么动静,傍晚的时候他开始坐立不安,两条腿抖的跟什么似。抖了一会,他暗戳戳的把手伸进了怀里。 我一个剑步上前,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手从怀里拿出来,结果那张纸片也被带了出来。” 倪二回忆起自己的壮举,一脸的眉飞色舞。 “我捡起来一看,好家伙,那张纸写得密密麻麻,字小的跟蚂蚁似的,看得我都头晕。” “后来呢?” “后来我就直接上报礼部的监考官,监考官当场就把人赶了出去。” 说到这里,倪二嗤笑一声。 “要说这小子也是个人物,一听说要被赶出考场,冲监考官行了个书生礼,挺挺背脊,甩甩袖子,自个冲自个笑笑,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谢知非一惊:“他还笑得出来?” “可不是吗,我和兄弟们都看傻眼了,还议论说这读书人不要脸起来,真真是天下无敌。” 倪二摇摇头:“换了我们,直接抹脖子上吊得了。” 谢知非:“……” 他也听傻了。 第552章 命盘 朱青回来,见三爷正在和蔡四他们说话,便没有上前。 一刻钟后,蔡四几个离开,他这才走上前回话,“爷,兄弟们那头都安排妥当了。” 谢知非冲他摆摆手,没有说话。 朱青这时才发现爷脸上的神情不大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是蔡老大说了什么?”他问。 谢知非摇摇头,“我打听到了庚宋升的下落。” 朱青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 这世上的事情真是说不准,那头,爷刚刚把太孙和朱老大的线牵上;这头,庚宋升的下落就打听到了。 快得猝不及防。 “线牵上的没有再断的道理。” 谢知非很快就有了决断。 “你立刻去太孙别院跑一趟,就说三爷说的,这事的好处必须落在他头上。至于说辞,我和蔡四交好,也就等于他和蔡四交好。” “是!” 朱青刚要上马,忽然想到了什么:“那爷呢?” 谢知非看了看对岸的秦楼楚馆,叹了口气,“你先去,我还没想好。” 朱青当然知道爷没想好什么。 庚宋升在五台山做和尚,以晏姑娘的性子十有八九会连夜出发。 爷跟不跟过去? 跟过去,细作的事情怎么办? 五城兵马司也不是谢家开的,爷平日里吊儿郎当也就算了,左右有太孙在背后撑着。 但这个节骨眼上…… 是真走不开啊! …… 别院。 朱远墨跪倒在地,冲上首处的男子行君臣之礼。 “朱大人不必多礼,事情明亭都和我说过了,且安心,人我已经派出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来的。” 朱远墨一听,心里大为感动,忙又磕了三个头,“多谢太孙体恤。” “明亭,扶朱大人起来。” 裴笑上前扶起他,“你略坐会,我和殿下许久未见,喝完一盅茶再回去。” 朱远墨忙道:“小裴爷随意,我去外间等着。” “去什么外间,我们俩说的又不是什么机密话,就是聊聊家常。” 裴笑指指椅子:“你安心坐着。” 朱远墨能安心坐着吗? 他如坐针毡啊! 钦天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结交的,尤其是皇子皇孙,边都不能沾。 一来是皇帝忌讳; 二来沾上准没什么好事。 但眼下,三爷腾不出手是真,细作的事情是真,他只有六个月的性命也是真。 三个真凑到一起,朱远墨再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求上门。 就在这时,有敲门声。 “殿下?” “进来。” 沈冲推门而入,走到赵亦时耳边一通低语。 朱远墨一瞧这个情形,再也坐不住了,朝小裴爷使劲递眼色。 小裴爷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一颗好奇心,无声回了他四个字:“稍安勿躁。” 一通话,说了半天。 说完,沈冲并没有离开,反倒是赵亦时站了起来,走到朱远墨面前。 朱远墨吓得赶紧起身,“殿下?” “别怕!” 赵亦时温声道:“刚刚有消息传来,你要找的人已经有着落了。” 当真? 朱远墨简直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又跪下去,“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一旁,小裴爷满脑门子雾水。 这么快? 过分了! …… 朱府。 内宅。 朱二爷领着晏三合走到一处院子。 “晏姑娘,这就是未希出嫁前住的院子,这宅子是我爹按着她的生辰八字替她选的。” 晏三合看着面前的宅院:“如今这院子谁住?” 朱二爷:“还是她住,爹娘替她留着,说女儿回来要有个歇脚的地方。” 晏三合:“二小姐也有?” “有!” 朱二爷:“这一点上,爹娘没有偏心任何人。” 晏三合:“我进去看看。” 朱二爷朝身后的老总管看一眼,老总管忙先进去,命院里的丫鬟灯都亮起来。 这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看着朴实无华,却又处处精致。 院门开在东面,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往前,院里花坛树木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个小池,池里养着几尾鲤鱼。 晏三合完全能想象出朱未希做姑娘时,是怎么样的无忧无虑。 “都种些什么树?” “左边那株是柿子,右边那是石榴。” 朱二爷:“院外那几株都是桂树。” 桂树? 晏三合莫名想到戒台寺,转身走出院子。 朱二爷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拿过老总管手里的灯笼,赶紧跟上去。 晏三合围着院墙走了十几丈,才发现这个院子外头种的都是桂树。 “把灯笼给我,你们等在这里。” 晏三合扭头看了李不言一眼,李不言拿过灯笼,主仆二人绕着院墙走。 很快走到后院,李不言把灯笼挑高了一看,暗暗惊心。 “三合,这里竟有一片桂树林。” 晏三合也看见了,“你还记得朱未希曾说过,戒台寺也有一片桂树林?” “记得,朱老爷病中还特意让朱未希去看过。” 晏三合眯了眯眼睛,“应该不是巧合。” 话音刚落,只听有人喊:“晏姑娘,晏姑娘。” 是丁一。 晏三合心中一动,“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李不言:“走!” 晏三合:“不急,把这个院子绕完。” 李不言扯着嗓子冲远处喊:“丁一,你在院门口呆着别动,我们马上回来。” 一圈走完。 丁一来不及的迎上来,“晏姑娘,你看?” 递过来的是一片巴掌大的纸,晏三合没有急着去看纸上写了什么,而是冷静问道:“从哪里找到的?” 丁一:“夹在书页里,我随手一翻,就掉了出来。” 晏三合:“是什么?” 丁一:“不知道。” 晏三合这才把纸凑到灯笼前,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 “朱二爷,你来看看呢。” 朱远钊其实早就心急如焚,父亲夹在书页里的东西,那一定是要紧的。 他凑过去一看,大感意外。 “这是一个人的命盘,晏姑娘你看,上面有主星,天干,地支,藏干,副星……” 晏三合听不懂,直接打断问:“谁的?” 朱远钊找一圈,又前后翻翻:“不知道,这上面没有写。” 无名无姓? 那为什么要夹在书页里? 晏三合沉默片刻,“这人的命盘如何?” 朱远钊认认真真的看起来。 看半天,他突然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久违的激动。 “这人的命极好,大富大贵,而且文昌星从他三岁开始,就一直落在他头上,能落整整二十年。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文昌星,能落二十年的。” 文昌星? 晏三合心头一紧。 “会不会是庚宋升的?” 第553章 等我 “怎么会是庚宋升的呢?” 朱远钊的身体狠狠一颤,额头沁出了豆大的冷汗,“我爹留着庚宋升的命盘做什么?” “这可说不好!” 李不言耸耸肩:“万一他真的做了亏心事呢?” 朱远钊听得火大,“李姑娘,我爹从来不会做亏心事。” “都别吵!” 晏三合脸色严肃,“朱二爷,有没有办法确认?” “有!” 朱远钊用袖子擦了擦冷汗。 “庚宋升的八字我有,只是没详细排过,当年就用他的八字测了一下凶吉。” “排一下,需要多久?” “最多半个时辰。” 朱远钊当机立断道:“晏姑娘稍等,我这就回书房……” “一起去!” 朱远钊一惊,“那这院子……” “不用看了。” 晏三合淡淡道:“我已经察觉到哪里不对了。” 朱远钊只觉得身体一寸寸发寒。 娘的院子有问题; 大妹的院子又不对; 爹的书页里还夹着一张无名无姓的命盘…… 朱远钊下意识想去看一看大哥的神情,一扭头才想起来大哥跟着小裴爷匆匆离开了。 “晏姑娘。” 他咽了口唾沫:“能说说哪里不对吗?” 晏三合手一指:“桂花不对!” 朱远钊:“……” 这时,远处又传来叫喊声:“晏姑娘,晏姑娘!” 晏三合一听这个声音,抬头看向李不言。 怎么会是朱青? 他不应该陪着谢知非在盘查吗? 朱青几乎是冲过来的,气喘得像头牛,这一晚上他就没停过。 “晏姑娘让我好找啊,别院那头扑了个空,差点找到谢府去。” 晏三合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让朱青匀了几口气,才问:“找我什么事?” “三爷等在角门外,让晏姑娘赶紧过去。” 朱青顿了顿,“三爷说庚宋升有一点下落了。” “当真?” 朱远钊早一步喊了出来,随即一跺脚,“晏姑娘,走,我们快走!” “急什么!” 晏三合叫住他:“我去见他,你去把庚宋升的命盘算出来,我们分头行动。” “这……” “三爷说了什么,我会一字不落的告诉你。” 晏三合扭头看丁一:“丁一,你继续回书房整理。” “是!” 丁一转身的时候,冲朱青挤挤眼睛:瞧瞧,我新主子,多霸气啊! 朱青累得半死,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他:你小子是不是皮又痒了? …… 晏三合走出角门,一抬头就看到倚墙而站的谢知非。 夜色太深,灯笼的光照不到他脸上,但晏三合就有一种直觉,从她跨出门槛的一瞬间起,这人就在看着她。 她走过去,“庚宋升有消息了?” 谢知非抬头看看四周,见朱家人没有跟过来,这才压着声道:“盘查的时候碰到北司的人,有人说他在五台山出家了。” “做了和尚?” 晏三合着实是吃了一惊:“这消息准吗?” “亲眼见过庚宋升的那人已经死了,但听着不像有假。” 谢知非:“因为当年庚宋升舞弊,就是北司的人捉到的,他们对那小子印象很深,连蔡四都记得他长什么样儿。” 蔡四,北司的老大。 普通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谈不上让他记住。 “朱家人要问起谁找到的,别提蔡四,就说是太孙的人找到的,我过来就是报个讯儿。” 晏三合猛的抬起头。 男人看她的眼神颇有几分无奈和讨好,晏三合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这人是在替皇太孙笼络人心。 “我管谁找到的。” 她只管去见人。 “京城到五台山,需要几天?” “快马加鞭不到四天的时间。” “在朱老爷的书里找到了一页纸,纸上写着一个人的命盘,很有可能庚宋升的,朱二爷正在重新推演,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晏三合停顿了一下:“是不是庚宋升的,我都决定要去见见他。” 谢知非实在不想晏三合离开京城,委婉地问一句:“见他有意义吗?” “有!” 晏三合:“如果证实庚宋升的舞弊,还有那个怀孕女子的事情统统都是假的,那么朱旋久这个人,就根本不是朱家人所说的那样。” 谢知非下意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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