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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老将军拿来压箱底,只传给郑家人。 这一刀,老将军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 今天谢知非这小子也是把刀往上一挑,就把人头挑落在地。 一模一样! 可郑家人都死光了,死得透透的,连条狗都没有活下来。 海棠院的确有个郑淮左; 郑淮左的确出不了院门; 天天爬到墙头用石子扔谢知非,难不成还天天教他一招刀法? 他在说谎! 他为什么说谎? 他到底是谁? 一股巨大的悲恸扑面而来,步六再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老大,老大!” “别喊,郑将军只是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谢知非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几乎是在硬撑着。 “张奎,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你选一个。” 张奎:“啊?” 谢知非:“一是跟我回京,找最好的太医治病你家老大;二是,你带他回到军中,找军医。” 那还用选吗? 军医哪有太医好! 张奎一咬牙,“回京。” 谢知非一把抓住朱青的胳膊,用最后一点清明吩咐,“去,去别院,把裴家父子二人都请来。” “三爷,三爷?” …… “饭桶!” 汉王一巴掌打过去,暗卫们赶紧跪下。 为首的大着胆子道:“王爷,那个谢知非根本不是什么三脚猫的功夫,他一刀就把我们一个兄弟的脑袋给挑落了。” 汉王整个人一震。 汉王府的暗卫,那都是他亲手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好苗子,再练个十年八年,才能出师。 谢知非一个短命鬼竟然…… 汉王扭头去看董肖。 董肖正色道:“ 一个小小的谢知非就藏得这样深,别的人呢?王爷啊,我们还是太轻敌了。” 一瞬间,汉王只觉得冷汗涔涔从后背冒出来。 怪不得那个瘸子什么事情都不争不抢,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敢情功夫都用在暗处啊! 操他娘的! “伯仁,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王爷冷静。” 董肖想了想,缓缓道:“先把这事的屁股擦干净,不要让人起疑心,然后再做打算。” 汉王看着地上的人,厉声道:“擦干净了吗?” “回王爷,行动前都是按老规矩办的,那具尸体他们什么都查不出。” “下去吧!” “是!” 等人离开,汉王有些担心道:“伯仁,他们会不会把事情闹到陛下那头去?” “闹也无防,一个谢三,一个步六,杀手到底冲谁去的?” 董肖冷笑一声,“冲谢三,王爷是长辈,谢三是晚辈,八竿子打不着;冲步六,王爷和步六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你说得对。” “依我看啊,闹大了更好。” “为何?” “步六这么重的伤,能不能治好?就算能治好,能不能再上战场?就算还能上战场,陛下还会不会派他打头阵?” 董肖话锋一转,“如果不能,步家军何去何从?” “妙啊!” 汉王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 翌日。 午时。 谢知非猛的睁开眼睛。 一旁守着的朱青听到动静,忙凑过去,“爷醒了?” 谢知非指指喉咙。 朱青赶紧把边上预备下的温茶喂过去。 一盅茶喝完,谢知非掀开被子看看自己身上,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爷身上一共有七处伤,大腿上的那处剑伤十分的险,裴太医说再偏个半寸,就伤到筋脉了。” “步六呢?” 谢知非有气无力,“他怎么样?” 朱青:“伤得比爷重,小腹那处伤费了裴太医好半天的功夫,右肩那一剑刺得也深。” 谢知非:“快,扶我过去看看。” “爷,步将军已经回军中了。” “什么?” 谢知非大吃一惊。 伤这么重,他走了? “将军临走前有话留给爷。” “说!” “步将军说,此事请爷不要伸张,他自会查清楚这些黑衣人是谁?” “这么说……” 谢知非剧烈的喘了几口气:“那些黑衣人是冲他来的?” 朱青:“步将军没有说。” 谢知非:“那不伸张的原因呢,他有没有说?” “说了!” 朱青看着爷的脸色:“他说,他还想追随陛下打几年仗。” 第582章 回来 一个受伤的将军,只有告老还乡这一桩事情可做。 而他一旦告老还乡,步家军就要散了。 步家军散,就意味着郑家军散。 按理出这么大的事,谢知非无论如何也要请赵怀仁帮着查一查,现在看来…… “那就依他的,暂时先不伸张。” 谢知非又问道:“那具尸体上查出了什么?” 朱青:“是死士,牙齿缝里藏着毒药。” “死士?” 谢知非冷笑一声:“四九城养得起死士的,可不多。” 朱青一听这话,眉头微微蹙起:“爷是觉得,这些人不是冲着步将军去的?” “谁知道呢,冲着我来的也不一定。” 谢知非长睫落下来。 “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对步六,或者对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朱青一听这话,骨头缝里不停的往外冒凉意。 爷这次遇险,恰恰选在他不在爷身边的时候;步将军那头也是落了单。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爷或者步将军。 步将军他不知道,但爷行事素来低调,怎么可能招来死士? “爷,不能光靠步六,我们也得暗中查一查。” “必须查!” …… 马车里。 张奎也在说着同样的话。 “老大行事素来低调,整天就是练兵练兵,怎么可能招来死士?会不会那些人是冲谢三爷去的?” “不管冲谁去的,都要查清楚。” 步六看了张奎一眼:“这事我交给你。” 不用老大吩咐,张奎也想把事儿揽过来,虽然没什么头绪,但伤老大,就是伤他。 “老大放心,我一定里里外外好好查。” 张奎做事,步六放心,这孩子跟了他六年,最是个稳妥不过的。 一件事情交待完,另一件事情浮上来。 步六沉默良久,终是道:“徐念安留不得了,你亲自去和三爷说,就让他闭嘴吧。” “老大?”张奎大惊失色。 徐念安是老大的命。 这小子再犯浑,哪怕浑得上天了,老大都咬牙忍着,忍了十多年了,怎么这会子…… “他不闭嘴,步家军就完了。” 步六眼中滑下泪水,“终究是我对不住他爹啊!” “哪有对不住,要不是老大在后面替他擦屁股,他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张奎见老大实在伤心,忙又道:“当真……没有一点救了吗?” “和细作同床共枕三个月,还有什么救?” 步六微微叹了口气,“你求三爷给他一个痛快,别受罪。回头等我伤好了,亲自上门道谢。” 张奎欲言又止,“老大,三爷这人能信吗?” 虽说昨儿个他和老大同生共死; 虽说他请来了太医院的裴太医给老大治伤; 但人心隔肚皮。 鬼知道姓谢的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再说了,哪有见一面,就上赶着要帮人的? 步六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累,“能不能信,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老大,也交给我。” “不必!” 步六摇了一下头:“这人,我要亲自查!” 查他个底朝天! …… 徐念安死了,是在夜里咽的气。 死因是后背的伤太重。 因为没有从他嘴里挖出些什么,尸体由步家军领回去,据说徐念安的寡母得知后,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醒来,这妇人便去了步家军,在军营门口又哭又骂了整整两个时辰,话里话外都是步六忘恩负义,害死了他儿子。 步六没有出面,任由她骂,等她骂累了,才命侍卫送她回府。 她这一闹,反倒让步六在武将中的威望又高了一些。 所有人都在议论,步将军十几年对这个义子宠爱有加,甚至到了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 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却丝毫不心软,该打打,该杀杀。 步将军的事情刚结束,那头武安侯便上奏陛下,主动要求来年领兵出征鞑靼。 陛下夸了武安侯几句,将奏章留中不发。 消息传到谢知非耳朵里,他便知道赫昀这小子在中间起了作用。 武安侯为了宝贝儿子,打算和汉王扛上了。 于是他让朱青传讯给太孙,让太孙找个机会,与武安侯把酒言欢一下。 还不止这两个好消息。 裴寓去了趟步家军,说步六两处伤恢复的不错,伤口开始愈合了。 谢知非听完,当场就学着小裴爷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裴寓还带回了一根上百年老参,说是步六给三爷养伤的。 三爷的伤需要时间。 可三爷最没有的,就是时间。 晏三合他们就快入京了,他这个留守京中的人,无论如何都想着要去迎一迎。 裴寓一听这小子要下地,二话不说,直接往地上一躺。 想去? 来! 从本太医的尸体上踏过去。 谢知非好话说尽,马屁拍尽,裴寓从头到尾就只有两个字:没门。 日子一天一天过。 这日夜,三爷刚要入睡,忽然朱青兴冲冲进来,“爷,晏姑娘他们在百里外了。” “这么快?” 谢知非赶紧爬起来,“快,快背我去城门口等着。” “裴太医不让。” “他不让,我死给他看!” 谢知非等不及了:“汤圆,汤圆,给爷更衣,绯色的那件,能衬得我气色好一些。” 这些日子三爷的吃喝拉撒,都由汤圆亲自照料,汤圆做起来已经很熟练,三下两下就替三爷换好了衣裳。 哪知就在这时,朱府来人。 来的是老总管朱井,哭丧着脸道:“三爷,太太不行了,连参汤都喂不进去。” 怎么这么快啊! 谢知非忍住惊色,“你家大爷呢?” “大爷和三爷都守在床前,对了大姑爷也在。” 朱井:“大爷派老奴来问三爷一声,要不要……预备下后事?” “这……” 这他哪里能知道? “你赶紧回去告诉太太,就说晏姑娘他们已经在百里外,晏姑娘肯定打听到了很多消息,让她怎么着也得撑下去。” 朱井一听,连招呼都忘了打,忙不迭的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晏姑娘回来了,太太有救了;晏姑娘回来了,太太有救了。” 谢知非听得心酸,“朱青,快!” 第583章 无视 马车一到城门口,天空便飘起了雪花。 “爷,今年这天可真奇怪,冬至刚过没几天,这雪就下了好几场,比往年可冷多了。” 朱青替三爷披上大氅,“爷腿不好,到车里坐着等吧。” “不用。” 谢知非声音低哑,全然没了刚出门时的那股子兴奋。 这么快赶回来,路上一定很累吧,那丫头有没有瘦? 大嫂没什么意外吧,她和庚宋升的心结都了了吗? 正想着,忽然见朱青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一会,“爷,两辆马车,他们来了。” 谢知非一下子就慌了。 “我衣裳没皱吧?” “头发呢?” “脸色难看不难看?” “爷!” 朱青看不下去,“冷静,淡定。” 冷静个屁! 淡定个屁! 夜里做梦都想着呢! 谢知非清了清嗓子,勾起头往远处看。 远远的,两匹马车疾驰过来。 驾车的丁一看见路边等着的人,眼泪都激动地飙出来。 “爷,是爷来接我们了,吁……” 马车刚停下。 朱远钊就从车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向谢知非跑过来。 “三爷,我娘怎么样,还活着吗?” “你怎么知道她……” “她活着,还是死了,你倒是快说啊!” 朱远钊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谢知非被他叫得耳膜生疼。 “朱二哥,太太她……不行了。” “晏姑娘,晏姑娘……” 朱远钊又像疯子一样大喊着跑回去:“我娘不行了,我娘真的不行了,她不行了啊……” 晏三合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上车,直奔朱家。” 朱远钊疯了一样跑到自己坐的马车前,手一伸,“小裴爷,拉我一把。” 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拉着朱远钊爬上马车。 丁一一扬马鞭。 “驾——” 两辆马车飞快的从三爷面前驶过。 “……不是。” 谢知非看着远处的马车,一脸郁闷,“爷这么大个活人站在他们面前……” 朱青低着头,憋着笑。 “怕是情况不妙。” 郁闷过后,理智上线,谢知非当机立断:“快,追上他们。” …… 小半个时辰后,三辆马车几乎同时到达朱府。 老总管早就望眼欲穿,见晏三合率先从马车上下来,赶紧冲过去, “晏姑娘,可把你给盼回来了,太太她……” “预备后事吧。” 一个踉跄,老管家差点没一头摔下去,目光扫见朱二爷,声音都打颤了。 “二,二爷……” 朱远钊眼眶泛红:“就照晏姑娘说的去做,太太还有十八个时辰,现在预备还来得及。” 谢知非刚被朱青从马车上扶下来,冷不丁听到这一句,整个人都傻了。 “你们怎么知道太太还有十八个时辰?” “哎啊,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 小裴爷一边揉着发麻的双腿,一边忙里偷闲看了谢知非一眼。 “承宇,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 多新鲜呢! 敢情刚刚在城门口迎你们的人,是鬼啊!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小裴爷顶着一头鸡窝一样的乱发,浑身臭得跟什么似的:“我得忙去了。” 李不言三天没洗脸,正嫌弃自己呢,一看谢三爷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心里甭提多不爽了。 她晃着两条膀子走到他面前,冲他瞪一眼。 谢知非莫名其妙:“瞪我干嘛?” 说不了话。 着了凉,喉咙哑了,只有瞪你一眼咯。 没别的意思,你打扮的这么骚包,纯粹看不顺眼。 瞪完,李不言又甩着两条膀子,晃晃悠悠离开。 谢知非深吸一口气,冷静,淡定,不和这根搅屎棍一般见识。 “行了,都别耽搁了,干正事。” 晏三合一声令下,便往朱府角门走。 余下人不敢落下半步,纷纷跟在她身后。 怎么还没看见我呢? 谢知非急了,忘了脚上有伤,也跟着走过去,哪知右脚刚一点地,一股钻心的疼,疼得他“哎啊”一声。 所有人站定,齐齐向他看过去。 晏三合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到他的腿上。 腿弯曲着,脚尖着地。 她眉头一皱,“你受伤了?” 小裴爷顿时炸了,“承宇受伤了,在哪里,在哪里?” 李不言瞄一眼,哑着嗓子:“好像是右腿。” 丁一幽怨地瞪了朱青一眼:“我在的时候,爷可从来没受伤。” 黄芪捋起袖子,准备开干,“他娘的,谁弄的,回头我给三爷报仇去!” 人都围过来,把三爷团团围在中间。 回来了! 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感觉统统回来了! 谢知非气也顺了,腿也不疼了,看着晏三合凌乱的头发,唇抿出一弯身残志艰的弧度。 “一点小伤,你们先去忙,我就在外头等你们。” 晏三合扭头看向朱青:“什么时候的事?” 朱青:“回姑娘,是三天前。” 三天了,脚还不能沾地,这是一点小伤? 晏三合很想问个明白,奈何没有时间让她问明白,思忖片刻,“朱青,把你家爷背上。” “不用,我……” “反正都要人背,跟我一道进朱家。” 晏三合深深看他一眼,“要实在撑不住了,就出来透口气。” 好像怕他拒绝,她又飞快地补了一句,“情况有些急,事情也有些复杂,你得来帮帮我。” 离别是苦的。 可若没有这点苦,又哪来重逢的喜悦?又如何会明白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所以,你得来帮帮我。 谢知非点漆的眸中有笑,像开出了一朵花,映得他那双桃花眼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好啊!”他看着她,轻声说。 这一幕,让裴笑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质问这小子喜欢神婆的事情呢! 不对啊! 瞧这眼前的情况,好像神婆对他也有那么一丁点意思? 我没看走眼吧? 神婆怎么会是这种口味,谢五十除了脸比他好看一点,哪一点能比得过他? 裴笑用袖子擦擦眼屎,手一放下,眼前露出李不言的脸。 “你干嘛?”他下意识往后退。 “小裴爷!” 李不言:“大家伙都走了,你发什么呆呢?” 裴笑一看,可不是都走了吗? “我站在外头让风散散我身上的味儿,不行啊!” “不嫌弃你。” 李不言往角门里走,心说五天五夜没洗漱了,谁身上还没点味儿? 裴笑看着她背影,什么谢五十,什么神婆,统统忘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谁不嫌弃他? 是大家伙都不嫌弃,还是她不嫌弃呀? 这人也真是的,话怎么不讲清楚呢! “哎啊,你们慢点走,等等我!” 第584章 不信 进到朱府,刚走到二门,大爷朱远墨、三爷朱远昊已经得了消息迎出来。 朱远墨也来不及看看自家弟弟、妹妹变成了什么德性,盯着晏三合便问道: “晏姑娘,我娘怎么就……” “朱二爷什么都知道,一会由他告诉你。” 晏三合看看身后的人。 “身上太脏了,要简单洗漱一下,给我们备一点热菜热饭,半个时辰后,我们再碰面。” 朱远墨还想再问,晏三合深吸一口气,“朱远墨,容我们喘口气,后面有的忙。” “哥!” 朱远钊蓬头垢面,面如菜色。 “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一直在赶路,一直在赶路,都没有歇过。” “那……快备热饭,备热菜,快……” 朱远墨说完,赶紧去看朱未希,却见她目光幽幽地盯着远处。 远处。 路的尽头,站着青袍男子。 男子背手而立,剑眉紧蹙,正是谢而立。 谢而立目光和朱未希的碰上,怒火又烧起来。 面前的女子穿着臃肿的棉袄,头发零乱,面色惨白,一张脸瘦得脱了形。 叫她不要去,非要去。 现在弄成这个鬼样子回来,给谁看? 他胸口起伏了几下,转身扬长而去。 朱远墨怕自家妹子多想,忙道:“这些日子,而立天天过来守着娘,未希啊……” “哥。” 朱未希轻声打断:“所有的事情,等送走了娘再说,成吗?” 朱远墨只觉得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他们一个个说的,好像娘就真的死定了一样。 这一趟五台山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远墨一把拽住朱远钊的手,“走,跟我去书房。” 朱远昊见了,也匆匆跟过去。 “三爷请慢。” 朱远昊赶紧站住,“晏姑娘有什么吩咐?” 晏三合是看到了谢而立,又折回来,“把谢而立叫进书房,让他也一起听听吧。” 朱远昊为难,“这……” 晏三合:“瞒不住的,他早晚会知道,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或许会好点。” 朱远昊看看晏三合,再看看朱未希,一跺脚:“成!” “朱未希,你也回房洗漱,吃点东西再去看看太太。” 晏三合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回程的路,连小裴爷都被颠吐了,偏这人惨白着一张脸,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看着都让人心疼。 “有些事情没必要现在就理清楚,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理。当真到了无路可走的那一步,还有我和不言。” 朱未希抬起头,嗓音也哑得很,“晏三合,你一定是上辈子欠了我的。” 所以这辈子对我这样的好。 “是啊!” 晏三合笑笑:“看样子欠的还挺多。” …… 谢而立跟着朱远昊走进书房。 “而立,你来得正好。” 朱远墨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下来一起听听吧。” 谢而立心里的怒气还没有消,“我听合适吗?” 朱远墨不是很确定,目光看向老二。 朱远钊知道这是晏三合的主意,点点头,“再适合不过了,只是一会别惊着。” 谢而立不以为然。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自家老祖宗的心魔,比季家的心魔,比唐之未的心魔,更能惊着他的。 等人坐下,朱远钊连灌了两盅热茶,把这一路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个干净。 最后一个字说完,书房里的空气陡然凝固住了。 朱远墨、朱远昊、谢而立脸上几乎是同一个表情—— 先是震惊,再是难以置信,最后目瞪口呆。 没有一个人开口。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敢相信那个笑容和蔼可亲的男子,会有这样一副蛇蝎心肠。 这,这怎么可能? 谢而立的表情里,还多了一份无法言说的复杂。 庚宋升是文昌星下凡? 他是被人改了命,被人一步一步逼着走上了作弊这一条路的? 我真的不如他? 这时,朱远昊从椅子上突然跳起来。 “二哥,什么三百年才出一回的高僧,不能信吧?都是胡扯的吧?” “老三。” 朱远钊垂着视线,“这话我反反复复问了一路,我也宁愿他是胡扯,可娘真的就不行了。” “这,这万一就是巧合呢?” 朱远昊急得眼里全是慌乱。 “爹不是那样的人啊,爹对娘那样的好,怎么可能是借运?爹怎么可能去动庚家祖宅?什么桃花井,什么催命钉,大伯和五叔那都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 “三哥说得对!” 谢而立走到朱远钊面前:“二哥,我相信爹不会是这样的人。” 朱远钊:“你凭什么相信?” “女婿是半子,他把我当半子看了吗?” 谢而立态度非常坚定:“他把我当儿子看!他待我都这样,怎么可能对自己的枕边人还算计?” 这话,谢而立没有夸大。 人心都是肉长的。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好,言谈举止中都能看出来,装是装不出来的。 就算装出来,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一天、两天? 一年、两年? 自己和朱未希成婚多年,哪一次回门朱老爷不是对他嘘寒问暖,掏心掏肺。 说句不孝的话,自家亲爹有时候都比不过。 正因为朱老爷的好,他才三天两头的往朱家跑。 待毛氏就更不问说了。 谢而立每次看到他们夫妻二人恩爱有加,同进同出的样子,就打心眼里羡慕。 恩爱也是能装出来的? “二哥,你摸着良心讲爹待你怎么样?” 谢而立肃着脸:“他疼你爱你护你三十年,点点滴滴难道还比不过外人的几句话?” “这……”朱远钊答不上来,只有把头垂得更低。 “大哥。” 朱远昊冲到朱远墨面前,“你倒是说句话啊,咱爹不是这样的人,那个老和尚就是在胡说八道。” 朱远墨缓缓抬起头,眼睛一片血红,“老三,刑家的事情想来你也听说过。” “那又怎样,也只是听说过而已,谁知道是真是假?” 朱远昊冷笑连连,“什么白日看人,夜里看鬼,吹的吧,哪有这样的神人。” 朱远墨:“老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不管他什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朱远昊一拳砸在小几上,义愤填膺。 “我只相信咱们爹绝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依我看,多半是那个庚宋升为了洗脱自己,和老和尚一唱一和做戏呢!” 第585章 下井 一拳头,空气又凝固住了。 朱远墨也开始犹疑。 被选为家主后,爹把他单独叫到秘境,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孩子,心正身正,身正气正。咱们朱家能权掌钦天监这么些年,靠的就是一身正气,你一定不能辜负爹对你的期望,把这个家好好撑下去。 他记得很清楚,爹说这个话的时候,口气严肃,语重心长。 难道…… 这一切也都是假的? 朱远钊一看大哥的神色,就知道他也不信,“真的假的,查一查就知道了。” 朱远昊:“怎么查?” 朱远钊:“把桃花井,催命钉这两样东西找出来。如果真的有,老和尚的话就是真的。” 朱远昊压着眼里的火:“如果没有呢?” 朱远钊发了狠,“那这一趟五台山,老子算是白跑了。” “你说的。” 朱远昊扭头:“哥?” 朱远墨没去看他,目光反而落在谢而立身上。 谢而立一点头:“大哥,必须查一查,好还爹一个清白。” 朱远墨:“来人。” 老总管就等在门口,听到喊,忙推门进去,“大爷?” “你去预备两件事:一是在府里找两个水性最好的人,准备几个火把和两颗上好的夜明珠;第二……” 朱远墨呼出一口气:“大老爷和五老爷从前住的院子,你去清一清人。” 两件事,哪一件老总管都不敢多问半句。 他应了一声“老奴这就去办”,便匆匆走了。 …… 客院里。 丁一趴在爷的耳边,嘀哩咕噜说了好一阵,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末了,他还十分得意地补一句。 “爷,黄芪那小子是真睡,我是假睡,都听得一清二楚,爷放心,大奶奶和庚宋升清白着呢。” 我让你偷听这个了吗? 大嫂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没点数吗? 谢知非本来想说“扣月银”,抬眼一瞧丁一那张被风吹得粗糙的脸,心又软了。 “干得好,爷多赏两个月月银。” 丁一笑得嘴角咧到耳后根。 终于得赏了。 谢知非靠着椅前,慢慢阖上眼睛。 朱青以为爷难受,忙低声问道:“要不要去角门外歇一歇,左右晏姑娘他们还在净房?” “不必。” 谢知非忽的睁开眼睛,直视着朱青,“你说,朱老爷连枕边人都借运,会不会还借过别的人的运?” 朱青:“……” 谢知非:“他会不会还害过别的人?” 朱青:“……” 谢知非:“晏三合目前查到的,会不会只是冰山一角?” 朱青:“……” 谢知非:“会不会阴界里那几千只乌鸦,就是他害死的几千个人?” 朱青脸色剧变,“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谢知非拍了下脑门,心说自己想多了。 …… 丫鬟把热菜热饭摆上桌。 晏三合简单洗漱好,换了身衣裳走出来,一抬就看见某人歪在太师椅里,眨着晶亮的眼睛看她。 她走到他面前,“用过了没有?” 谢知非身上不舒服就懒得说话,阖了下眼睛,表示自己用过了。 晏三合:“伤口在哪里,指给我看看?” 谢知非掀开长袍,指了指右腿。 晏三合:“怎么伤着的?” 谢知非无声说了两个字:“遇刺。” 竟然有人要杀他? 晏三合两条秀眉拧起来,“谁动的手?” 谢知非摇摇头。 晏三合头一偏,看向朱青。 朱青忙解释道:“那天不巧,我忙别的事情去了。” 晏三合转身坐回饭桌前,拿起碗筷,才开口道:“什么事都没有你家爷的命重要,以后小心些。” 朱青:“是,晏姑娘。” 谢知非胸口烫了起来,心跳也跟着加快。 全因这一句话。 很快,小裴爷和李不言也都从净房出来,一个比一个像饿死鬼投胎,哪还有什么吃相。 刚吃到一半,朱家三兄弟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个谢而立。 晏三合放下碗筷,用帕子拭了拭嘴,道:“朱远墨,事情都清楚了?” 朱远墨点点头,“晏姑娘,人手都已经准备好了,先下井吧。” 晏三合一愣:“为什么下井?” 朱远昊:“不下井,怎么验证那老和尚说的是真是假?”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人脸色唰的变了。 李不言一拍筷子:“敢情闹了半天,你们还不信?” 小裴爷也恼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他骗我们做什么?” 丁一:“人家可是世外高人。” 黄芪:“对,都不用掐指一算的。” “三合。” 洗漱过的朱未希走进来,身上落了几点雪花,“下井查一查吧。” “你也不信?”晏三合吃惊。 朱未希站在门边,眸中都是傲雪凌霜。 “我们朱家欠庚宋升一个清白,这清白他说了没人信,老和尚说了也没有人信,那就让事实说话。” 所有人眼里都是惊骇。 尤其是谢而立,已经说不出是何种心情,很涩,很恼,还带着几分怒。 哼! 看来,这一趟五台山之行还真是发生了不少故事。 “好!” 晏三合就一锤定音。 “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老和尚说了假话,还是朱老爷披了一张假人皮!” 说完,不去看朱家三兄弟的脸,她冲饭桌上的人命令道:“都别吃了,下井!” 话,激得人心头一荡。 谢知非碰碰朱青,朱青赶紧弯腰把爷背在肩上。 小裴爷飞快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连汤都顾不上喝,筷子一扔,把边上的李不言拽了起来。 李不言洒了一口汤,也来不及埋怨。 丁一和黄芪索性把菜往饭碗里扒扒,一边端着碗吃,一边跟过去。 …… 大老爷从前住的院子在西南角。 院子有两进。 井在后院。 此刻的后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大爷。” 老总管迎过来,欲言又止。 朱远墨:“有话就说,晏姑娘不是外人,不用遮着掩着。” 老总管忙道:“大爷让老奴找两个水性好的人,是为了下井?” 朱远墨:“对!” 老总管:“老奴能问一下,下井找什么?” 朱远墨也说不上来找什么,“找一样东西。” “不瞒大爷……” 老总管踌躇道:“老太爷当年也派人下过井,在说要在这井里找东西。” “我祖父?” 朱远墨大吃一惊:“祖父可有说下井找什么?” 老总管:“老太爷没说,只说他有东西掉进去了。” 朱远墨:“找到了吗?” 老总管摇头:“下了两次井,什么都没有找到。” 朱远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总管凝神想了想,“应该是大老爷和厨娘女儿私通后。” 晏三合:“这么久远的事情,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老太爷除了下井找以外,还把大老爷整个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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