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触目惊心的眼神里,陈知让悄然退场。 他脸上有着明显的擦伤,沈以星拿着碘伏,轻手轻脚地替他处理伤口。 沈以星说:“你是要吓死我啊,你说他们要是把你揍的缺胳膊少腿了,我怎么办?” 陈知让逗她:“那下半辈子,可得你养我了。” 沈以星撇撇嘴:“拜托,就算你不出事,我也可以养你下半辈子。” 她幽怨地瞪他:“受伤了,疼的是你自己,你平日不是离这种混混远着的吗,今儿个怎么他们来揍你,你不跑呢?” “跑了就不帅了。”他慢条斯理地笑着。 “……”沈以星气笑,“这时候还在乎帅不帅?保命要紧好不好!” “怎么跑?人那么多,我跑不出去。” “哎——” 沈以星拖长音叹气,“也不知道那个男的怎么这么死心眼,缠着书吟不放。” 陈知让目光静着,没说话。 过半晌,沈以星开玩笑似的说:“要是你和书吟真能在一起就好了。” 彼此朝夕相处近二十年,又是亲兄妹,陈知让一眼捕捉到她神情里的试探。 他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不要说这种傻话。” 沈以星被吓到,瞬间噤声。 - 本来是书吟的私事,无端把陈知让牵扯进来,还让他受了伤,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书吟和陈知让郑重道歉,还请他吃了顿饭。 吃饭只有他们二人,沈以星不在。 原因是,沈以星和陈知让吵架了。 沈以星说:“我今年都不想见到他!一个开不起玩笑的男人!” 因此,饭桌上的二人很安静,气氛也很尴尬。 到底是东道主,书吟清了清嗓子,率先说:“谢谢你……那天的事。” 陈知让说:“不客气。” 然后就没有别的话了。 他们安静地吃完一顿饭,安静地告别。 后来的几年,他们再没见面过。 陈知让回国了,没过多久,书吟出国了。 他们有过几次联系,是在沟通装修。 书吟远在国外,装修的事无法亲力亲为。沈以星脑袋一热,把这事儿挑在自个儿肩上,但她怕热怕冷怕累,哪儿会管装修?这事儿自然又落在了陈知让的身上。 陈知让装修书吟的房子,比自己的房子还上心。 也因为装修的事,他们有过几次联系。 彼时他工作还未进入正轨,忙得不可开交,可还是日日去她家查看施工进度。 陈知让早已接受自己放不下书吟这件事了。 装修好的那天正好是南城初雪。 面对着纷纷扬扬的落雪铺满整个街道,城市陷入纯白中。 陈知让听着音响里的歌者温柔地唱着,“这世界最坏罪名/叫太易动情/但我喜欢这罪名……” 5. 2022年,书吟回国,陈知让调职去平城。 2023年,陈知让与父亲交涉多次,终于在四月初,调回南城。 得益于沈以星,陈知让与书吟频频见面。 可即便见面,他们也鲜少说话。 彼此都是寡言的人,搜刮满脑海,也想不出什么话来。 陈知让以为,他们会如此平稳地生活下去。 书吟整日宅家工作,鲜少出门,社交趋近于零。 她不会恋爱,也不会结婚。 而他,他已经很少去想自己的未来了。 他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关于明天,他不再设想。因为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他的人生是下一个黎明却冰冷的明天。 不以他的意志而改变。 他开心与否并不重要。 他承载着一整个家族的希冀,他只需要按照长辈的想法活着就好。 或许他和书吟会永远在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对望地活着。 有的时候他会想到商从洲。 但那不重要。 商从洲和书吟,和他和书吟一样,不会有结局。 但他显然又错了。 商从洲和书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了交集。 一次。 两次。 许多次。 他们在相亲。 什么是相亲? 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陈知让本就晦涩的眼彻底地暗了下去。 也是得知他俩相亲的当晚,沈洛仪打电话给陈知让,提醒他变天小心生病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后,总算步入正题,忸怩地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去和一个世交家的女孩子见个面。 以往不是没有过。 但陈知让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 今天却破天荒地答应了。 ——“我去。” 他说。 有赌气的成份。 不是和别人赌气。 是和他自己。 然而那天的相亲对象叫什么名字,他也不记得了,长相更是想不起来。 回家后,他烟瘾又犯了。 一晚抽了三包烟。 抽到最后,大脑都被烟草麻痹了。 他睡了,做了一整晚的梦。 梦里全是书吟。 是背对着他,往前跑的书吟。 迷雾遮住了一切,醒来前的那一刹,他看见了,书吟跑向的不是前方,她是朝商从洲的怀里奔去。 一觉睡醒,陈知让依然是陈知让。 很多年前他曾看到过一句话,人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顿一生。 以前嗤之以鼻,现在深以为然。 他曾以为自己在等,等书吟不喜欢商从洲,他再去表白。 可他发现,就像他等不到不喜欢书吟的自己一样,他等不到不喜欢商从洲的书吟。 暗恋者永远是卑微的。 他错的何止是以为能够等来结局,错的是自己远没有那么喜欢她的爱。 可他能怎样呢? 他的人生里,爱本就排在很后面,或许,爱是末尾。 他被太多事束缚着,被太多人要求着。 二十二岁之前,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而二十二岁之后,他知道了他只是穿着“陈知让”躯壳的行尸走肉。 - 那年冬天。 立冬。 陈知让与商从洲,以及双方的母亲吃了顿饭。 很多话,其实陈知让不想说的,可他想,如果他不说,那书吟一辈子都不会说。 他其实看出来了。 商从洲很喜欢书吟。 商从洲提到书吟时的眼神,陈知让有见过——在镜子里,在他与自己对视的眼里。 甚至比他的爱更浓烈。 所以陈知让说:“因为她心里住了一个人。我用了近十年的时间都没有战胜他,商从洲,你凭什么以为你的突然出现,做些我曾经为她做过的事,就能打动书吟,让她喜欢你。” 空气里,有颗无形的子弹。 不仅射向商从洲。 也射向了陈知让自己。 十年。 谁没有浪费十年暗恋一个不可能的人呢? 事到如今。 陈知让悲哀地发现,只有他在暗恋一个不可能的人。 书吟已经等到了商从洲。 - 小雪这天。 陈知让从沈以星那里得知书吟和商从洲恋爱的消息。 又过了没多久。 恋爱成了结婚。 陈知让在人声鼎沸里,和众人一同向他俩贺喜。 ktv里,有人拿着话筒喊:“是谁点的歌?” 陈知让接过话筒,“我的。” “原谅我有很多个借口/原谅曾经胆识不足够/看着你走/看着你跟他一对/让我在暗恋中反悔内疚……” 彼时包厢里的人正回忆高中往事,聊及年少时的旧爱而惆怅满腹,听到此歌,酒精作祟,众人瞬间噤声,眼底泛起潮湿。 而坐在角落处的沈以星,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落下一颗泪来。 这首歌的名字叫《不如告白》。 所以哥哥,你也有后悔过,没有和她告白,对吗? - 2024年元旦。 沈以星问陈知让,今年还去普济寺吗? 每年元旦去普济寺已经成为他们的习惯。 可今年和以往都不同了。 现如今书吟有了爱人,倘若和以往一般藏住内心起折的沟壑,倒也能云淡风轻地一同出席。可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对书吟的心意。 即便没有插足他们感情的心思,陈知让也不想再出现在商从洲和书吟面前了。 他不想给他们找不痛快,更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陈知让摇摇头:“我那天有事,就不和你们去了。” 沈以星没有挽留,她说,“那也好,你忙你的吧。” 可是到头来,陈知让还是去了。 他原以为她们元旦假期的第一天就会去,所以特意选了第二天。 偏偏事与愿违,命运不该在此赐予他心灰意冷的缘分。 普济寺香火旺盛,梵音悠扬庄重,风卷动着经幡。 人来人往,细声碎语。 陈知让望着面前的千年古树,写着心愿的红布在阳光下涤荡起伏。 排队领红布的人流繁冗,陈知让排至末尾,等到他的顺序,僧人递给他红布。 陈知让鬼使神差地问了句:“神明真能听到众生的祈祷吗?” 其实像是无神论者的发言,也像是来砸招牌的,僧人愣了愣,没有生气,反倒说: “施主,凡事,莫向外求。” 陈知让:“……嗯。” “施主,”僧人忽然叫住陈知让的背影,沉声道:“神明不渡看客,只渡有情人。” 霎时,他拿在手里的红布,似有千斤重。 有十年的光影,十年的喜欢,十年的……不可说。 到这一刻,都随风飘散。 冰雪消融,春日在望。 那个在他十七岁一同看过雪的少女,早已逃离了暴风雪。 而他,是场骇然的暴雪。 是永远被困在雪天的,十七岁的少年。 连同他说不出口的,胆小的喜欢。 77 6. 陈知让有几套房产, 和书吟做邻居的这套,离银行最远。 他搬离了这套房,选择住在上下班最方便的小区。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 其实也可以很浅薄。 离开了手机, 离开了互联网,就什么都不是。 沈以星不再和陈知让提起书吟,她开始催陈知让相亲。 陈知让也确实开始相亲了。 不是因为书吟。 而是因为年龄到了。 母亲拿了一沓照片过来,让沈以星帮哥哥选一选。 沈以星向来没大没小, 话不过脑:“是在选相亲对象, 还是在选妃啊?” 换来母亲敲了下她的脑门:“说什么呢?你哥的照片,也是这么被人挑着的。” 相亲市场,看的是彼此的价值,而非衡量对彼此的好感。 沈以星无语:“这样能选出什么来啊?” 沈洛仪说:“先看看照片, 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可以见个面接触一下。不要排斥相亲, 相亲不过是认识人的一种途径。” 沈以星复又后悔了, 凑近陈知让的耳边, 小声说:“你别相亲了,哥哥,我不喜欢你被人货比三家的比来比去。” 陈知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妈说的对,相亲是认识人的一种途径。” 沈以星双唇翕动,想说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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